第四十一章 逢凶化吉
飞鸾舞凤让阿兵的生意耽搁了一些时日,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马不停蹄忙乎开来,根本没时间回家。张华则将酒吧全权交付燕子打理,一心一意去实现他们梦中的蓝图。
关于房屋的风水,张华首先最关注的是房子面朝湘江的凶吉,这是定夺房子是否建造的基调。这时就怀念起喜三娘,那种一言成韱的功力,让张华不寒而栗,五体投地。心想只要三娘还活着,就凭她老人家一句话行事就是,也省却了那些忐忑的心思。
曾春来介绍了他的一个青山桥的远房亲戚,说是当地有名的一位风水大师,人称吴神仙。让曾春来驱车接了大师到现场,只见他头戴青布道巾,身穿布袍草履,腰系黄丝穗绦,手执龟壳扇子,自外飘然而来,五十年纪之上,颧骨高耸,相貌古怪。张华暗忖这造型也忒夸张了吧,不过想想,弄得仙风道骨古色古香的,证明大师还是很有职业规范的。
“水者,龙之血脉,穴之外气,龙非水送,无以明其来,穴非水界,无以明其止。故未看山先看水,便是这个意思。”
张华大喜,“大师是行家。高,实在是高。”甩手就是一个红包。
大师喜欢被崇拜,捋捋干枯稀疏的须须,又说:“穴前之水,明朝暗拱,其类约有十余种,不可概目之为贵格,亦有吉凶之分别也。”
张华急待下文,大师却眉如远山,眼眺苍穹。
卖关子呢,甩手又是一个红包。
声音立即响起,如洪钟。“审其形势,察其性情,老夫斗胆言之,别其吉凶,以作取舍定向之标准。”
张华心想这吴神经比老子还酸,还玩点小伎俩,红包不甩了,只放在眼前晃着玩。
大师的眼珠子不随云动了随钱动。
张华催促:“大师说话呀。”
“此处江水澄清不浊,春夏不溢,秋冬不枯,潴而不流,静而无声,其侧必有大贵之地。所谓面前若有银带水,人财大旺进田地。但是——”
张华一颗心吊在嗓子眼,但攫着红包不为所动。
“门前若见土生堆,家中动火又瘟缠,兄弟相打两分离,血财损尽又招灾。”大师指着延绵不绝的堤坝直摇头,“就是这个土垒的堤坝阻隔了原本兴旺的风水,可惜也。”
张华急了,毫不犹豫甩出二个红包,“破解之法?”
“如强行以人工改造整体形势,无如掘凿太过,伤龙伤穴,风水改观,吉地变凶地。古人云,福地只在方寸间。只需在穴地门户以塔楼之躯高过堤岸,以明堂迎水,使四水归朝,就能逢凶化吉了。”
张华一颗心因笃定而激动起来。
家,快从梦里走出来了。
曾春来送吴神仙回家时,邀张华一起去青山桥玩玩。因为心情好也想放松放松,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回程的路上,曾春来少见地沉默。张华有点累,闭目养神,瞌睡即刻俘虏了他。中途。曾春来将车停靠路边一家活鱼店的门口,张华才醒过来。
正是傍晚晚饭的时间,活鱼店生意兴隆,店内街边摆满了食客,无数的啤酒杯悬在空中舞动,酒味、鱼香味混着喧笑飘进张华的鼻窦,饥肠中的馋虫缓缓爬了出来。
曾春来选了前坪靠近鱼塘的位置摆上桌椅,又去鱼池称了一条近二斤的草鱼,点三个素炒,十瓶青岛生啤。
张华制止,“多了多了,等下还要开车呢。”
曾春来怪异地说:“怕死啊?真出事了大不了咱俩去阴国开个房间双飞双宿而已。”
“去,老子才不陪你殉情呢。”
曾春来脱口而出:“如果换成是阿兵呢?”
小春今天怎么啦?抬头望,对方并不回避,自己倒心虚地败下阵来,低头找不着北。
有人说:朋友是同一缕魂寄在两个躯壳中。以此评价张华和曾春来的关系就很贴切,两人都是钢厂子弟,小春的父亲是张恺之的属下,两人的老妈都在钢厂子弟中学教书。从小学、中学到技校,小春象跟屁虫一样与张华形影不离。有一回看动物世界,小春指着里面快速跳跃的澳大利亚红袋鼠说:“我就象装在前面袋袋里的小袋鼠,粘着小华跑。”张华气得笑,“前面那个袋子叫育儿袋,里面有四个乳头。我是你老妈,你是我乖仔,害不害臊啊?你比我还大半岁呢。”
两人一起去夏天的湘江岸边狗刨、一起调女孩口味、一起改成绩单哄骗家长,即便寄居谭爸家十年,张华宁愿河东河西两边奔波也坚持不转学校。
记得读技校时的一个冬天的晚上,宿舍里睡下铺的小春钻到上铺的张华被窝里,说冷,找个人暖脚,就搂着张华不松手,头窝进张华腋下睡去。这样的举止张华习以为常,经常调侃小春有恋父情结。但那天晚上出现了一些异样,熟睡中,张华感觉下体涨得难受,象火中炙烤。就醒了,就发现小春的咸猪手环住他的生殖器在轻轻套弄。张华没吱声,假寐,不想给他难堪,同时那种舒慰的快意也源源不断涌上来,还真舍不得这种刺激感,也就任其发挥了。这小子越发放肆,加快了频率,弄得张华想哼哼两声都得死憋,最后终于忍不住悄悄绷紧脚趾头发泄了那贲张。这痞子还不停歇,嗬嗬地折腾起自己来,发泄时一把紧箍张华腰间,象临死的狗猛烈地踹动几下,秽物全飙在张华大腿上,然后安然沉睡,全然不顾及张华的状况,仿佛旁边睡着一头死猪。那晚张华那个难受劲别提多惨了,那些喷液黏黏糊糊在裆部腿部到处都是,还不敢换内裤不敢动弹,怕惊动同寝室的同学,就瞪着失眠的眼珠子痛苦地杵了大半宿。
以后小春再往他被窝里钻,坚决不肯了。小春期期艾艾问:“是不是那晚的事闹的?”他不提张华永远不会说,他既好意思提及,张华有点恼火,“发骚找小妹妹去,干嘛玩我小弟弟?”小春虽红脸,说话却恬不知耻,“好奇嘛。我俩什么都玩过,就没玩过这个。”张华气结,哂之:“切,你好多地方还没玩过呢,比如火葬场的焚尸炉里没玩过吧?玩玩去?”
其实这事张华也没往心里去,以为小春就是好玩而已,更没往那方面去想。在遇见阿兵之前,他压根就没那根筋,他只觉得男人摸女人挺正常,女人摸男人是骚货,男人摸自己是手淫,男人摸男人则是羞耻。这是打小就被社会自然熏陶的“道德装饰”,就这么简单。
但渐渐发觉小春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开始在张华面前拘谨,慢慢疏离,直至躲避。
一天,张华在校门口堵住他,拉他到僻静处,径直问:“为什么?”
小春似乎早有准备,笑嘻嘻地说:“是问这阵子没粘着你,是吧?谈了一个女朋友……”
“你丫钻腿子裤裆里出不来了,是吧?重色轻友的东西!”
“真的没办法,欲火烧裆啊,再不找个防空洞钻进去,我怕万一哪天失去理智,分不清性别,把小华给强奸了,那就万复不劫啰。”
张华恨声:“你小子已经强奸我一次了。”
小春辩解:“不算吧,顶多判猥亵罪,强奸的前提是必须要进洞洞的,我进了你的洞吗?”
“我哪有洞洞?”
“你有。”
“哪里?”
“嘴巴、鼻子、耳朵、屁眼,到处都是。”……
后来,两人技校毕业都分配进钢厂。张华去了炼铁,小春则自己要求去了待遇不高的拉丝分厂。张华一直没见过他真正的女朋友,但他依然跟张华保持距离,最后干脆不来往了。张华明白这份友情已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了,他惋惜,想挽回,却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却不知如何去拯救?无可奈何花落去,心中隐隐作痛。
后来,张华的“城市猎人”开张半年以后,小春突然找上门来,告诉张华,他辞职了,就在离这不远的华新宾馆当客房部经理。
一年多不见,小春明显消瘦不少。张华关切地问:“是不是工作太累?”小春浮一丝笑,很勉强,说:“不是。”就不说话了。
坐了一阵,要走。留客,坚持要走。
送到门口时,小春那双在浓密的睫毛下面显得阴暗了的俊美的大眼睛,亲切而专注地盯在张华脸上,好像在辨认一些什么东西,随后又立刻转向走过的匆匆人流,象是在寻找他丢失的亲朋。在那短促的一瞥中,张华已经注意到了有一股被压抑的生气在他脸上流露,在他那亮晶晶的眼睛和将他的嘴唇弄弯了的轻微的笑颜之间掠过……
张华的心轻轻一颤。
张华主动找小春的次数多一些,特别是阿兵打理生意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张华为排遣寂寞,经常约小春唠唠嗑,说些知心的话。当然,这些都是在征得阿兵恩准的前提下进行的,是透明阳光的,不然张华不是自捅马蜂窝吗?
张华和小春又恢复了从前的友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