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节
咱们平素没有打过交道，你何必第一次见，就这般诋毁？”
陈远道：“咱们第一次见，你跟许凉可不是第一次见吧！他如何对你，你怎样对他？”
红灵猫妖嗤笑道：“原来你是来给他出头的，可不知你与他是个什么干系？”
陈远喝道：“妖孽，还不赶快纳命来！”
红灵猫妖往前走了两步，“素来只听说仙子本事，今天倒要看看，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虚名。”
陈远道：“而今你不想看也不可能了！”说罢已捏起玄玉手诀来。
只见天地，一瞬间已挂满了霜花。红灵猫妖见她要来真的，心中也是惴惴不知如何是好。她毕竟修为尚浅，虽说连日来依照通诀灵慧九窍玲珑心去修行，颇有一日千里的征兆，但陈远毕竟是有着创教教主法力的上仙，而自己修行还差最后一道关卡未曾突破。于是止住陈远，道：“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
陈远道：“交出玲珑心，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
红灵猫妖道：“我离开可以，但还得麻烦一下陈姑娘，这件事不是这样一句话就能了结了的。”
陈远道：“这个简单，你且看我这个！”她伸手从身后虚拉，凌空中突然涌出无尽般的灵压，四方冲撞，然后幻化成一头巨鳌。这巨鳌大到把整个深谷填满，还挤压得石壁开始崩塌。陈远问：“这样如何？”
红灵猫妖道：“够了。”
陈远收了法相，却听红灵猫：“我可以离开，但是玲珑心你得不到。”她说罢点开天门，也有无尽灵压冲溢而出，形成一个云朵似的怪兽，大小与那巨鳌差不多。陈远道：“你如何有这混沌兽？”
红灵猫妖笑而不答，向身后四人道：“咱们走吧。”五人便一齐化成白光，射入云中。
眼见红灵猫妖离开，承志不乐意了：“为何要放她走？”陈远道：“我的伤势正在逐渐加重，能将她吓跑已经不错了，若真打起来，咱们只怕要吃亏。许真人的心，只能日后再取回来了。咱们先去那山洞中躲躲，许凉的灵气仍旧留在这里未散。”
于是众人扶着陈远穿过密林，进入洞窟。这山洞并不很深，洞口很大，要不是因为谷底风小，加上高高的密林遮住了洞口，这么浅的洞窟只怕只是个风口而已。陈远坐了两个时辰的禅，向承志道：“我说着，你坐着。”承志点头答应，按照说法在平地上画了个大螺旋纹，周围遍插招魂幡，把许凉冰棺放在眼前，揭开棺盖，引一段灵光定在他尸体天门之上，画一枚符印贴出去，避了众人。
过了些许时候，许凉的一道灵魂显现出来，飘摇在陈远与承志面前。陈远问道：“许凉真人可好？”许凉道：“我哪里是什么真人。”陈远道：“我引导你魂魄回归。再等夺回了你的心，就救你活命。话说，为何你的灵魂留在这里？”
许凉道：“留在这里的，也只有这一道魂魄而已，过去你们认得的那些，那不是我。那只是混沌世界三亿年，诞生出来一颗后天出世的先天法宝，还携带了玄空灵界梦人间首领初情空玉的一段记忆。真正的许凉早已死了多年了，灵魂却被分割成了两段，大半滞留在体内，小半逃了出来。因为害怕阳光，所以躲到这深谷之下，黑白无常来过几遭，却都没有发现。陈玉仙子莫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许凉已经死了，何苦还要活过来？”
陈远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这么些的挫折，你就对生命失了信心？你知道我吗？我全身上下，只有这只眼睛还是血肉，我不照样这样活了几百年？承志因为愧对你，把自己的臂膀都打碎了，他也是个性情中人，虽然与你并没有见过几面，却已将你当成了知己。”
许凉道：“你说这种话，什么用都起不到。”
陈远皱起了眉头。“如果你真要这样想的话，那我还有什么好说？说起来我何以会想起来救你，不光只是因为承志的缘故，还有我心里一番的由衷。也许是因为下意识地认识到你就是那梦人间初情空玉的通诀灵慧九窍玲珑心，但你这样说出来我还是有些惊讶。但那绝非我要救你的原因。我从我的好友慕容焚玉那里听说的梦人间的故事，连带着还有玄玉心法，也是她捎带传给我的。而她是自她母亲那里听到。我自初次见她，便知道她不是人类，虽说生的妖媚无限，却始终不愿遮起自己的狐狸尾巴。她父亲是修龙虎丹的正一教教主，母亲是九尾银狐，在怀了她的时候，将她的父亲吃掉，并夺了他正一教主的位子。而且后来一剑刺穿了她女儿的小腹，在天山冰窟中拖延了几年，还是死了。”
“至于慕容弦这个人，几千年来的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也曾去过天庭，立在玉帝面前大声叱骂不公，天庭众位将领竟无一人敢与她辩驳。后来却因为按着尊卑次序，都逼她给天师张道陵行跪拜之礼，恼了，冲着玉帝出剑，闹得整座天宫一个仙人都住不得。然后困住老子，说要玉帝拿自己脑袋才能换换老子性命。我奉嫦娥仙子尊命，携了冷月流光剑去与她争斗，说到她女儿已被她杀死，她竟仍旧无动于衷。却突然跟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虽不意今生为敌者，叹来世生涯同路人。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说是我的话，早晚有一天会明白。其实我那时候就已经明白，只是不愿承认，她竟将与她为敌的我视为了同路之人。可她下手一点也不仁慈，我因为不能通晓螺旋八崩玉法门而落得惨败，在北俱用这唯一还有一丝生气的左眼，加上冰霜雕刻成了这个人，虽然还是我这幅模样，但是内心，早已不是这样一个人了。再一次的对峙，我用冷月流光剑制住了她，而当听说上天将她贬入九幽，永世不得超生的时候，竟然不恨她对自己做的这番残忍，反而替她感到惋惜。说起来可能人生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两相的对立，也迟早有瓦解成同路之人的一天。假如说她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能说不是，她也不能说不是，但是我俩肯定是不会承认的，永远也不会承认。”
“许凉，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说早在几百年前，我就知道你了。其实我是骗你的。但我真的是骗你的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早就知道你已经死了，你的魂魄虽然还有大半留在体内，它的意志与玲珑心并未分离，相反的却是完美的契合。我知道你体内有玲珑心，你知道我知道的，但你知道我知道你体内的玲珑心是迟早要离你而去的吗？那样你就不是你了吗？你可以因为李祾的缘故，离怀英的缘故，明月阁的缘故而放弃求生，但是我真正把焚玉的话当真了，她说她相信人间如梦，那一天迟早要来。因为那样一个遥不可及的向往，你我都不是少年人了，都知道自己分量多重，假使明月阁什么的都是假的，什么相思玉、双龙玉、真如玉都是假的，无双玉和天生玉也是假的。假的就是都想梦人间那样缥缈不及，我还是创立了明月阁，当年的天生玉竟也成了智悲明王。但他们都消失了又有什么干系？假如你想这样做，你这样做了，那就不是假的。焚玉的愿望终究是实现不了的，你说是不是？”
承志道：“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但是许凉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能让我的朋友死啊！”
许凉道：“我明白了。话原来就可以不必说得这么明白，许凉虽然不是那个许凉，但他就是那个，是不是真的无所谓，我竟然这一点都想不明白……”
陈远道：“许真人你尽管放心，我也会一些儿轮回天生之术，定能救得了真人。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三日休息，三日后去洛阳凤仙洞，我在那边祈你元神尽数归位。但是在此之前，如何拿到玲珑心，还是一桩麻烦事。”
许凉道：“红灵猫妖并非是单纯的被祾儿的一段情愫附身，或者可以说是会因为附身而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陈玉仙子，你以我的口气与她一封书信，她与祾儿一体，应该会有所表达。若这样仍旧不得，那我也没有什么法子了。说来这也算不得法子，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远道：“你就不必费心了，我自有对付她的一套法儿。”
许凉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陈远道：“我打算将你安顿好以后，直接去与她要回来！”
###时间之轴
阿易、沐沐与那老汉辞别了陈远二人，回了青龙院。陈远刚要继续坐禅，却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陈玉人可在？”
陈远听到是红灵猫妖的声音，不禁皱起了眉头。承志道：“我出去会会她。”
于是出了山洞，见红灵猫妖，问：“你怎么来了？”红灵猫妖将手中物事朝向承志，道：“我是来送东西的。陈玉真人在哪？”
承志见这物事，明晃晃，亮晶晶，形状如一颗心，却开着九个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问道：“这是什么？”红灵猫妖愕然，“这不就是那许凉的心吗？你不知道？”
承志道：“你快给我还过来！”打手就去抓，红灵猫妖向后一步，把这玲珑心往袖口里一塞，双掌平推而出。承志顾及不上，被推倒在地上。站起身来。红灵猫妖道：“好厉害的家伙，我这一掌柔中带刚，乃是我拿手好戏，你竟然就这么硬抗。”承志道：“快给我还回来！”又冲上去。红灵猫妖见他那笨拙的出拳，虽然威力惊人，但是实在不像个正经打法，随便一躲，一掌贴着他脸颊扇了过去。“啪”的一声，正中！承志红着脸，大声道：“快给我还回来！”又是一拳打出。他失去了左臂，本来相辅相成的手段变得毫无威胁。红灵猫妖甩开一双长爪，向着承志抓去，承志只得向后躲开。红灵猫妖问道：“陈远不敢出来见我？”承志道：“你给我还回来！”红灵猫妖道：“你这家伙，倒真奇怪。把陈远给我叫出来，我把这颗心送给你。要不然你抢几百年，也抢不到。”
却忽听陈远冷冷地道：“你打算把哪颗心送给他啊？”
红灵猫又拿出那颗心，“这个呀！”只见陈远从山洞中出来，板着脸，忽然间明白了她什么意思，微笑道：“难道还有别的吗？”
承志却又一步冲将上来。红灵猫妖笑吟吟地道：“我看你能有什么法子。”却突然见他右手单掌迅速变换手诀，牵引体内灵力在他手的周围形成一道黄色光雾。这手势变化得好快，红灵猫开了天眼，竟也跟不上速度，只看到前几个手印，后面的全部混乱了。来不及反应过来，这一掌已经伸至跟前，突然化成一个“卍”字，打将过来。红灵猫情急之下，把手中玲珑心就伸出来挡，竟挡不住，给透身而过，然后坐倒在了地上。再看手中玲珑心，已经散碎成一个个小晶体，哗啦啦跌落在地上，然后渐渐消失了。
三个人同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话可说。
红灵猫首先站起身来，出了深谷。
承志望着陈远，陈远却道：“你先进洞去，不要让许凉看出声色。”承志只得进去。陈远望着他进去，自己走到湖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向远处呼叫：“你出来吧。”
那湖中，竟就随之走出一个人来，穿了杏黄衫子，不是那慕容弦是谁？“我是随那只猫来的。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错过？”
陈远道：“刚刚还打算了好几天的计划呢，明明知道没有用了……”
慕容弦道：“怎么会没用？要不是我在刚才跟你打的时候做了一些手脚，你这会儿早就舍了那个愣头小子逃了吧。然后我就要去追你，咱们打上好久，分出胜负之后，他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其实我也懒得找，但是他要送死，我更不吝送他一程。可是我在你体内做的手脚太厉害了，你现在恐怕站都站不起来了吧。不信你可以试试。”
陈远笑道：“为什么要站起来，咱们坐下来聊聊，来！”
慕容弦道：“我自然懒得跟将死之人聊，你还是下去给无常鬼聊吧。”
陈远又笑了起来。
慕容弦走到她跟前，抬手往她天门处抓去。
就在此时，忽听远处一声哨响，一道金光激射而来。劲力强势，竟是她平生所见。但她不躲，饶这金光打在了手上，她手按在陈远头顶不动，一边笑着，问她：“这小子是来救你的吗？”陈远笑道：“自然，你羡慕了？”
慕容弦大笑起来，却突然自伤处迸出一道道金丝把全身上下缠住，承志跳将出来，抱起陈远，又后跳出去。见慕容弦容色大恼，便问陈远：“咱们怎么办？”陈远道：“回洞里，没有螺旋纹，我待会儿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承志道：“是！”
慕容弦撑开禁锢，袖袍一抖，一股罡风直侵上来，把两人吹得，一起撞在了山壁之上。承志为使陈远不受伤，跌下来时，还好生抱在怀里。慕容弦自虚空之中拉出血红长剑，指着承志：“敢冒犯我，就得知道下场！”承志却突然跪下来，向慕容弦道：“你杀了我，就别杀她了好吗？”慕容弦见他如此，竟笑起来：“这话说得，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陈远也笑着，眼中噬着泪，“我知道你羡慕。那时候我也羡慕你，就像你现在羡慕我一样。”
“哦？”
“可你实在是太不懂得珍惜了。”
“哦？”
“你不记得你的亲生女儿，慕容焚玉了吗？”
慕容弦道：“你提她作甚！”
“你亲手杀了她。”
“那是她咎由自取。”
“哦？”
“她活着就是咎由自取。”
陈远道：“可是她不是这样想的。在她被她母亲一剑刺穿了小腹之后，就被剑上的热毒侵入了体内。随然没有当场死掉，但是一直躲在天山冰窟中，一躲就是三年。当时我看出她母亲的九尾分身法与她一路，就问她是不是，她还隐瞒说不是。我说谁都看得出来，你又何必不承认？她的母亲竟是宫闱之中，黄帝身畔的得意女子，还曾经杀了自己相公。可她并不以为这样，就说明她母亲是个浪荡之人，有着残忍恶毒的蛇蝎心肠。她临死时承受着毒火攻心的巨大痛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