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节
,你没事吧你?”
“今天就这样。记住,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让立夏知道。我走了。”语毕,齐景桓把钱摆在桌面上,起身离开,在韩媛疑云重重的目光中推门走出了咖啡厅。
韩媛站了起来,急急道,“喂,你还没···”她本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但还是忍住了。她迅速拿出手机,按出了立夏的号码,思索了片刻,最后没有拨下,退回了主界面。
这是齐景桓对自己的信任。那就,不要破坏这份信任吧。
谜底如何,还是由当事人亲自去解开。自己一个局外人,何必添乱。
韩媛喝完剩下的半杯咖啡,苦涩的味道顺着喉管而下。这苦涩中,还有些悲伤。
情难了,缘难了。
和韩媛碰过面后,齐景桓按照行程安排,开车回到了阔别了一年多的家中。
三个小时前接到齐景桓电话的林伊芝,兴奋地让佣人张罗出一桌齐景桓爱吃的佳肴;得知此消息的齐贤,也难得地暂且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回家来一享天伦之乐。
餐桌上,一家三口围桌而坐。
林伊芝上下打量着齐景桓,布着些微细纹的眼稍泛泪光,似若有逾十年没见过自己的儿子;齐贤喝着佣人舀好的汤,面上冷淡与平日无异,也未曾多投一个目光到桌对面的儿子身上。
母爱从不遮掩,赤裸、深切得让齐景桓感动,生愧同生爱;父爱从不溢于表,看似深沉,实则恐怕轻微的,若风扬起的尘沙般难掌触。
自记事起,齐景桓对自己在父亲眼中的存在,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概念:他不过是充当着父亲用来炫耀、以及提高自身在上流圈子中的地位的工具。
这个概念,不但不正常,而且很伤人,无论于谁而言。
可是,却还是在自己脑海里形成了。
甚至这二十几年来,可悲的,从未被推翻过。
林伊芝夹了一块鲍鱼放进齐景桓的碗里,话中透着心疼,“怎么瘦了不少啊。工作给累的吧?”不等齐景桓回答,她又问道,“对了,你雪绫姨身子怎么样了?都疗养了一年多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好很多了。医生建议再静养一段时间,目前还不能回国。”齐景桓答道。
“为什么不去我给你安排的公司就职?”一直沉默吃饭的齐贤忽插进话。
齐景桓早料到齐贤会有这么一问。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应对道:“法国有个朋友,前些年筹备开了家公司,请我去帮忙。”
“原来是这样,”林伊芝及时接过话,并向齐贤使了个眼色,才接着道,“那家公司规模大吗?”
“小公司,刚起步。”齐景桓简要回答,不打算多讲。
齐贤对此毫无兴趣。他不悦地瞥了林伊芝一眼,命令式语气惯性而出:“回去辞职。我会和你uncleJim再打一次招呼,你回去法国后,直接到他公司去报到就可以了。”
“您知道的,我不会这么做的。”齐景桓态度强硬得毫无商量的余地,“我说过了,答应去法国,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
“可笑。我做的都是为你好,你也敢跟我提让步这两个字。”
齐景桓面不改色地回道,“谢谢。只是,恐怕我并不需要。”
齐贤沉下脸,放下筷子,犀利、寒冷的眼神锁在齐景桓不惧、坚决的脸上,严厉道:“你是我儿子,我的话,你必须听。”
“对,我只是你儿子。”齐景桓随之搁筷,脸上全无惧色,“而不是,任由你摆布的傀儡。”
“傀儡?”一词让齐贤脸色再沉。显然齐景桓不敬的态度已挑起了他的怒火,“这是你该和我说的话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
齐景桓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坚定地和齐贤对视着。
林伊芝见情况不对,为防止这对父子才刚见面就又爆发战争,亦敛容道:“你们父子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一顿团圆饭就那么难吗?好,你们如果要现在对峙,我就回房清静去,这饭,也不用吃了!”
饭桌上的气氛,因林伊芝动怒的介入,而演变得更僵。
箭在弦上。
多少顾念着林伊芝的感受,齐贤勉强压下了怒气,没有再开骂。他最后眸光凛冽地看了看齐景桓,冷着脸站起身,一语不发地出了饭厅,拿过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出门。
齐景桓眼神游离地看着这一桌仿若没开动过的菜,心觉自己方才确实过于无礼。他绝不想和齐贤走到僵如寒铁的这一步。但相较于对顶撞齐贤的抱歉,他更在意的,是林伊芝的感受。他微启齿想说些什么,可性子使然,待人处事冷淡太久,自己亦不懂该怎么拉下面子去道出心中歉意。即使面对着的这个人,是最亲近的母亲。
林伊芝自是明了齐景桓的想法。
儿子秉承着父亲的天性,厌恶安排、厌恶预设,只相信未来是由自己掌控的。可惜年长的,在告别了那段年轻气盛的轻狂后,自感今日的辉煌成就来之不易,一心恐唯一的儿子行差踏错。自毁前途,并附带毁掉他闯过多少年风雨才打拼来的天下。所以用心良苦、煞费苦心,铺设好一条自认最完美的红地毯,要儿子在这条红地毯上顺风顺水地走下去。可他却忘了,和他血脉相连的这个儿子,骨子里,也遗传着他的不羁和孤傲。
这场父子各执己见的持久战中,作为母亲的,夹在中间无所适从。
她长叹了一口气,用缓和的语气问齐景桓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早上的机票。晚上还要去尹叔家一趟。“齐景桓道。
林伊芝点点头,面有疲倦和无奈,“景桓,妈不逼你什么,只要你过得好,其他的都没关系。你要想自己去闯,就去吧,妈都会支持你的。也包括,”她顿了几秒,慈祥的眸光中满载鼓励,“你自己选择的,想要守护的那个女孩,和未来想要守护的幸福。”
齐景桓的心瞬觉暖和若浸泡在天然温泉中。他握住林伊芝搭在餐桌上的手,低声道:“谢谢你,妈。”
林伊芝由衷一笑,慈母之爱尽露于表。
仅有母子二人的饭桌上,再见血浓于水的温情。
但这温情,却遗憾地欠缺了什么。
###十五、爱在离别时(1)
这绝对是一个美妙的下午。
下午四点不到,立夏所在的创意组就得到了提前下班、附带两天不在年假范围内的小假期的特权。
能有如此优厚特权,自是要归功于他们创意组那赢得广告主大加赞赏的广告创意,以及广告主一喜之下签给他们公司长达三年的合同。帮公司谋回了这么一大笔单,总经理当然也在一喜之下福泽功臣,用奖金和假期作为打赏。
立夏在公司门前和几位同事闲扯了几句如何充分利用小长假后,各自散去。怀着好心情,她一个人在无论何时人潮都一样拥挤的越锦广场里闲逛。
记忆中,距离上次到这个地方,应该也有一年多的光阴了吧。就是在这个人声鼎沸的广场上,她第一次真正确认了齐景桓对自己的在乎,并重新诚实面对自己那颗,自始自终都装着齐景桓的心。
而今,思及往事,再念及眼前,都只余自己一人空怀念。
另一主角,不知身在何方,一走便是一年零两个月有余。
杳无音讯。
就这么想着,立夏感觉眼角似乎又有些许湿润了。她仰头望了望漫无边际的碧蓝天穹,深呼吸缓解心中的愁绪后,才走进了一家精品店里。
还有不到一星期就是王晗的生日了,她得抓紧空闲时间给王晗物色一份别致的生日礼物。绕着整家精品店转了一圈,除了满大街都是的杯子、音乐盒、风铃、相框等通俗精品外,她并没发现什么能入眼的特别玩意儿。
小晗最不喜欢走寻常路了。这些东西肯定都满足不了王太后挑剔的眼光。
立夏略带不甘心地再扫视了一遍店里的物品,刚走出店门口时,不料竟与顾梓扬不期而遇。
顾梓扬和立夏四目交汇,俩人均露出了意外带惊喜的笑容。
“这么有闲情逸致来精品店,给哪位美女买礼物呢?”立夏假意调侃道。
顾梓扬加深了笑意,不作答,反抛问号:“里面东西如何?”
立夏摊了摊空空如也的手心,道:“看我什么战利品都没有,你应该就能得出结论了。”
“那就不进去了。”顾梓扬向来把立夏的眼光当成自己的眼光。习惯成自然了,要想改变,一年多的时光显然还不够长。他再问道,“准备上哪去?”
“没打算,随便走走吧。”立夏意识到这是个和顾梓扬单独聊聊的好机会,于是便主动提出了邀请,“如果你也没打算的话,就陪我在这逛逛,怎么样?”
分手以来的第一次邀请。
顾梓扬的眸子里染上喜悦,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立夏。
两人缓步走在人来人往的越锦广场的商业街上,闲聊几句工作上的大小琐事,气氛,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时间是神器,能淡化许多该与不该的事情。感情和伤害,也不例外。
在经过一家蛋糕店时,立夏故意放慢脚步,抛出了准备久时的台词:“对了梓扬,下星期五是小晗生日,你知道吧?”
顾梓扬用点头作为回答,没有发话。
“我都还没想好该送她什么好,真伤脑筋。”立夏故作不知王晗的喜好,再道。
“她应该会比较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最好是她没见过的。这礼物,确实不太好挑。”顾梓扬按自己对王晗的了解浅析,浑然不知已掉入了立夏的圈套中。
果然如自己所想,顾梓扬是有在留意王晗的。
达到求证目的的立夏心有窃喜,接着道:“你有想法了?”
顾梓扬听着奇怪,警惕地看了立夏一眼,说:“我怎么觉得,有想法的那个人,不是我?”
“我还真什么想法都还没有。”一切计划都还在酝酿之中。这可不是一件易事。立夏知顾梓扬已起疑心,再继续下去也套不出什么话来,稍一思索,决定改招为直切主题,“其实,小晗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我给不起的。只有对她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有所表示,她才会在生日当天,收获到最多的快乐。”
“我也给不起。”顾梓扬暗眸道,语气里带有几分愧歉。
“不,是只有你给得起。”立夏忽停下,正色道,“梓扬,小晗对你的感情如何,相信你自己再清楚不过。这一年多来,她毫无保留地对你好,爱得那么赤裸裸,你敢说,你就没有过一点点的心动?”
顾梓扬脸色微变,侧头避开了立夏探询的目光,不发一言。
这问题,他本想给出肯定回答,可萦绕在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异端情愫滋扰着自己的判断力,让他不知如何启齿。
立夏准确捕捉到了在顾梓扬眼眸中停驻的迟疑,思忖了片刻后,继续道:“过去的若回不来,就试着放下吧。不要等到错过已在身边的幸福了,才来谈所谓的醒悟。只怕时过境迁之后,什么都起了变化,除了追悔,再无力挽回。梓扬,尝试给你自己,也给王晗一次机会吧。”
良久没有回应。
顾梓扬微垂眼帘,内心的坚守似乎正一点一点在被瓦解。他知道自己还学不会彻底放下立夏。试问在这种放不下立夏的心境中,自己该如何分多余的心神给另一个女子?可若迟迟不作抉择,只怕会更有负于王晗。毕竟他们之间已经···这种挣扎,与当初成全立夏和齐景桓相比,不分上下。
点到即止,再多说也无益。立夏亦不愿把顾梓扬逼得太紧。她收起严肃、认真的表情,指着右手边一家装潢风格带有古风的精品店,语调轻快地提议:“进去看看有没有适合小晗的?”
“好。”顾梓扬暗松了一口气,跟在立夏身后进了精品店,凌乱的思绪波澜四起,久难回归平静。
逛完了整条商业街也没能找到够格当王晗生日礼物的东西,俩人都感到有些疲了。夜幕悄然来临,灯光璀璨的商业街霸气地把黑暗驱逐出了自己的地盘。
立夏婉拒了顾梓扬请吃晚餐的好意,在越锦广场的公交站道别顾梓扬后自己回家。
回到公寓,立夏从冰箱里取出中午剩下的蔬菜和鲜肉,简单炒了两个小菜凑合着当晚餐。饭后她又例行公事地给蒋昊、韩媛打电话,接收完“没消息”的最新消息后,回到房里抱着枕头发呆。
一恍惚,已过了一年零两个月。距离最后一次见齐景桓,已过了429天。这429天,自己一直在重复练习着如何去习惯没有齐景桓在的生活。白天拼命工作、晚上争取多加班,不过是为了,能再少留些时间给如洪水猛兽般的想念,更重要的,是让自己的自信,不至于那么快被一天天逝去的可怕光阴给啃噬干净。
可是随着日子的延长,这份齐景桓不会无故丢下自己一个人的自信,似乎,也快所剩无几了。
该怎么办是好。
立夏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两眼空洞地望着灰白的天花板,嘴角划过一颗咸咸的液体。
这样的神游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阵阵从胃部传出刺激着神经产生的痛觉,把她从回忆中召回了现实。她这才想起今晚还未吃药,急忙出客厅从柜子里到倒出药服下。
这是自己答应过齐景桓的,照顾好自己,绝不会食言。
吃完药后,立夏拿起手机,照惯例往齐景桓早不在服务区里的手机号码上发了一条信息,信息刚发出去,王晗就打进电话来。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接下了王晗的来电:“喂,小晗。”
“夏夏,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立夏听着王晗听起来有些许疲倦的声音,略感奇怪,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王晗,屈膝坐在房间内的角落里,身旁凌乱地摆放着两个空酒瓶。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着一听喝了一半的啤酒,对电话另一头的立夏说道:“算一算,我们认识,也快十八年了吧。真快,这段友谊,也要迎来成年期了。”
立夏也不由地感慨道:“是啊,一晃就十八年过去了。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呢。那时我才七岁,在公园玩滑滑梯把手摔得擦破皮了,哭得比孟姜女还凄凉,是你,把刚买的巧克力割爱给了我,还用纸巾帮我擦哭花的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