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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使你沉迷

第 24 章节

去了吗?

是啊,当认清了自己的情归何处,还怎么可能回得去?

所以,回不去了,是再也回不去了啊。

立夏逼着自己不能心软,闭眸狠心甩开了顾梓扬的手,道:“对不起,忘了我吧。我不是能陪你看未来的那个人。”

“立夏,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顾梓扬注视着立夏低垂的眼帘,只觉这一刻的自己,没有了尊严,没有了自我,被伤得体无完肤。

“对不起,你要恨我,就恨吧。”说完,立夏小跑着上了楼,没有停留,没有回头。

留下呆站在原地的顾梓扬,任破碎的月光和着昏黄的路灯,照亮他眼瞳里蔓延成河的悲伤,再酝酿凝聚成珍贵的男人泪,划过瘦削的颧骨,停驻在嘴角,留下咸入心扉的苦味。

回不去的,只是回忆。

无情无爱,终成回忆。

###十二、两难何选泽(1)

一个伫立在入门左侧墙边、约能存放下五百本三百页厚度的书的檀木书架,一张左上角摆放着一盏复古台灯、棕色古风圆柱笔筒和右上角整齐叠放着两本书的欧式实木书桌,一副名家书法佳作和一副欧洲中世纪油画分挂在两边的洁白墙体上,再配以两张安置在书桌前后两侧的木藤桌椅,这间书房,尽显奢华之气。

而此刻在这高贵雍华、书香浓郁的书房里面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面型和轮廓极为相似,冷峻的神情几乎如出一辙。不同的,一位面部已被刻下见证岁月痕迹的丝丝细纹,深邃的黑灰眼瞳见惯风云变幻、历沧桑晓人心;另一位面容正值风华正茂的青春年华,幽暗的眼眸里,透着不羁及欲图洞察世间事的傲气。

他们就这样对坐僵持着。年长的坐在书桌前,凛冽如鹰的眼神紧锁在年幼的身上;年幼的坐在近门一侧,目光随意落在封面风格简约的《国富论》上,似若心神并不在这房间里。

整个书房的气氛,紧迫若弦上之箭。

“这个决定,是为你好。”约莫十分钟过后,齐贤冷着声开口破除了压抑的沉默。

齐景桓靠在椅背上,语调亦不减冷感:“什么对我好,我自己清楚。你的决定,与我无关。”

“看样子,是我太纵容你了。”齐贤沉脸,神色阴冷若暴风雨前的天,“你若清楚什么对你好,就不会在公司开年度会议前几分钟,私自离开。胆子真够大,上星期五晚和客户约好的签约仪式,你也敢不出席。”

上个星期五晚。是陪立夏去医院复检的那晚。其实齐景桓本就有心不出席,因为他清楚所谓的签约仪式,不过是走形式,借机把自己介绍与A市的达官贵人相识,才是齐贤背后的真正目的。对此类应酬,他暂时一点兴趣都没有。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他没有接话。

齐贤停顿了半响,见齐景桓半天都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便接着前话说道:“我不会让你自毁前程的。这趟,你想去,固然很好;不想去,也得去。”

“我的前程我会自己把握,不劳您费心。”

“你会把握什么!”一语触怒了齐贤,他拍着桌子怒然站起,“你的把握,就是继续和那个女孩纠缠,然后把你的事业推向毁灭!”

“你说什么?”齐景桓大惊,跟着站了起来,“你竟然派人调查我的行踪?”

齐贤冷哼了一声,道:“你是我儿子,我绝不会由着你胡来。那个女孩,出身复杂、家世混乱,跟思妍完全没有可比性,你却敢为了这样一个低贱的女孩,三番四次不顾正业。如果我早知你申请调回来是出于这个原因,我一定会让你这辈子都在上海好好待着别回来!”

齐景桓紧皱眉,语气里透着不悦:“她是怎样的女孩,你没有资格评论。”

“我有没有资格,不重要。只是,如果你再这样执迷不悟,就别怪我这做爸爸的,不近人情了。”齐贤语带严肃,强硬得不容商量。他对今天的父子谈判早有对策在胸。

“你不可以碰她。”齐景桓眸光暗沉,语带警告的危险味道。

齐贤坐回藤椅上,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齐景桓,冷言道:“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毁了我齐贤的儿子的,尤其是,那种来路不明的女人。”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齐景桓抬高了音量,怒声回敬道,“如果你敢动她,也怪不得我这当儿子的不孝了。你是我爸,我会做出什么来,你应该比谁都心里有底。”

针锋相对的威胁,毫不退让。

齐贤当然心里有底。他这个儿子,和自己年轻时的脾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倔强、孤傲、独立,自认能用自己的能力征服全世界,随心闯荡出属于自己的未来,不惧世人怎么看怎么想。父子俩,皆是不肯轻易低头的傲骨之人,绝不肯轻易接受别人为自己安排好的路。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年自己,也曾因一意孤行要娶模特界出身的林伊芝,而和父亲闹翻过,固执得全无周转的余地。

可角色一旦对调、当自己升级为人父时,他却无法忍受齐景桓对自己这份良苦用心的否认。

总有太多这样那样的理由,阻碍了“设身处地”的萌芽和生长。

齐贤知再这样硬战下去,绝不可能达不到自己预想的效果。但是他从来都是一个速战速决的人,这事既然已经挑明了,今天就必须要按照他的计划解决掉。他借着用指尖在书桌上有节奏地轻敲了半会儿的空档盘想对策,再开口时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尹叔和雪绫姨,包括我和你妈,一直都认定你和思妍是一对,这些年来,你们两个自己也没站出来解释过。你是清楚的,你雪绫姨身子向来虚、心脏还有些小毛病,不能受刺激,若你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你和思妍没有一点感情,还另有新欢了,这个打击,你认为她承受得了吗?”

齐景桓边听边不觉间双手紧握成拳头,脸上现出了一抹挣扎和不忍。

软硬兼施,双管齐下,齐贤这棋,下得百无疏漏、势必要取胜。话说到这个份上,齐景桓深知他若继续再坚持,只恐真正出事的,不是尹思妍的妈妈孟雪绫,而是立夏。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双向推理成立。他紧盯着齐贤气定神闲、风云不改的冷淡脸色,抿唇没有回答。

齐贤揣摩着齐景桓最初的坚定已经被迫起了动摇,胜负昭然纸上,他便绕过书桌走到齐景桓身侧,把手轻搭在齐景桓的肩上,语重心长道:“景桓,我希望你能理解爸的苦心。我绝不会容许你的人生中,出现任何污点。无论为此要支付多大代价,我都有资本。”

“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为的,是你自己的名声;你不容许的,是你儿子为你的辉煌人生添上污点。”齐景桓冷面道出了心中所想。

“随便你现在怎么看,以后,你就会懂的了。”齐贤没有动怒,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失望。他松了松面部肌肉,但态度不改强硬,“两个选择,一是,近期就挑个日子和思妍完婚;二是,陪着她们母女去欧洲,直到你雪绫姨调养好身体了,再一起回来。至于你和思妍的事,可以暂时缓缓,押后再谈。”他后又补充道,“至于到了欧洲那边的工作,我会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两个选择,同一个归宿。

选一或选二,都必须违背意愿离开。

齐景桓目带愠怒地看着齐贤,这场父子间的博弈,自己筹码不足,只能败场。

若立夏知道了,恐怕会很失望吧。她会原谅自己的选择吗?

约莫两分钟后,齐景桓的眼里褪去了全部感情色彩,平淡若无风无浪的夏日幽湖。他冷声道:“我选二。”

“很好。”齐贤满意地点头,嘴边终于难得地稍稍露出了一个慈祥的浅笑,“下楼去吧,你尹叔一家都在。”语毕,他先缓步走出了书房,同青年般一样意气风发的背影,流露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气。

齐景桓呆站了一会儿,思不出其他解救之法,只好随着齐贤下楼。

客厅里,正是一派欢愉、其乐融融之景。

尹思妍紧挨着孟雪绫坐着,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孟雪绫和林伊芝俩长辈都捂着嘴优雅的展笑颜;坐在沙发另一侧的两位中年成功人士,西装革履,坐姿端正,时而含笑看看谈笑着的三位女士、时而微低头面带郑重地交谈几句。

两家世交。

据说在齐景桓和尹思妍还未出生前,这两对夫妇就为腹中胎儿定下了“同性结拜、异性结亲”的契约。

传说中的娃娃亲,在现代这个开明的社会,似乎一点都不过时。

这么多年来,齐景桓对这个契约持的一直是漠然、无谓的态度。爱情和婚姻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人类用来排解寂寞的工具。无论电视剧、电影中将之描绘得多美好多缠绵,都未曾拨动过他的心弦。

自懂事起,他就知自己必将会成为利益联姻的牺牲品。但由于自小和尹思妍相识、一起长大,且他对尹思妍的印象也还算不错,这些年他也就由着家长们自由畅想。可是这些“消极无为”的思想是有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自己没有遇见过立夏。

一旦这个前提被推翻了,他既定的生活轨迹也必然随之被改变了方向,再不可能回归原点。

齐景桓收起混乱的思绪,维持着平静的假象走进了客厅。在众人投来或关切或友善或探询的各色眼光之时,他先礼貌开声道:“叔叔、阿姨,你们再陪我爸妈坐会儿,我上楼去收拾行李。”话音刚落,他又转身走向楼梯。

“让妍妍帮着你收拾吧,女孩子家多少比你们男孩子细心。”林伊芝抓紧机会提议道。

孟雪绫向尹思妍使了个“鼓励”的眼色,轻咳了两声道:“快跟上去吧。”

尹思妍无推托的理由,礼貌地向各位长辈欠欠身,随在齐景桓后面上了楼。

###十二、两难何选择(2)

齐景桓回到房里,心知尹思妍又被楼下那群成日期盼着他们宣布喜讯的长辈给“赶”了上来,也就没有把房门关上。他从衣橱里拖出一个行李箱扔在床上,冷着一张俊脸,把不多的衣物一件件折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尹思妍从小就了解齐景桓不喜别人乱碰他东西的性格,所以只是轻倚在衣橱边,淡看着齐景桓收拾,并没有上前帮倒忙。半响,她开声了,夹着抱歉之意的嗓音,柔和若二月微风:“其实,你不必照齐伯伯的意思,陪着我和我妈去欧洲的。给我点时间,我想得出办法去说服他们的。”

“阿姨的身体比较重要。”齐景桓没有看向尹思妍,低着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含糊回答。

“这不是理由。你知道的,我妈她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如果我们找到机会和她明说了,她一定能够理解···”

“这个时候,我们谁也冒不起险。”齐景桓打断了尹思妍的话,一语双关。

尹思妍微愣,很快领悟了其中隐含之意。

没错,孟雪绫的身体状况是受不得刺激的,这冒不起险;但更重要的是,关于立夏,在齐景桓看来,想必更是半点逗冒不起险。她垂下眼帘,心中百感交集,说不清是自认连累齐景桓的歉,还是为齐景桓被迫顺从的愤。良久,她叹息道:“我们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没有从一开始就和他们说清楚,其实我们之间一直以来都没那层关系,对彼此也没那方面的意思,在错误一发生时,就彻底了结了他们的幻想,才会在今天,陷入这样被动又两难的局面。”

齐景桓拿着衣服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几秒。他轻摇头,淡声道:“没用的。无论我们有没有那层关系,或者对彼此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们,也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们有的。像我们这种人,主控权不在我们,我们决定不了,更改变不了。”

尹思妍默然,低下头,不再说话。

齐景桓所说的,自己都懂。自小她就扮演着乖乖女的角色,对父母百依百顺,几乎从未忤逆过他们的意思。所以她亦是自懂事起,就按孟雪绫所灌输的思想,认定齐景桓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将来,却从未思考过自己究竟想不想要。

就像一条被养在价值连城的鱼缸里供人观赏、被歆羡甚至被妒忌的金鱼,父母喂养什么,自己就接受什么。这人生,如齐景桓说的,像他们这种人,他们没有主控权,决定不了、更改变不了什么。

这样的日子,一转眼一过就是二十几年,早习惯成自然了。没有意见、更没有所谓的反抗,她也就自觉的把识大体、温驯懂事的乖女儿形象延续至今,在外人面前一如既往保证父母因自己而成为他人羡慕的佳偶。

可齐景桓不同。他独立、有主见,凡事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所以若非出于他的个人意愿,他是绝不会轻易屈服于他人企图为他预设好的红地毯式锦绣未来的。尹思妍至今都清楚的记得,七岁那年当自己遵照父母的安排被司机送到齐家,准备和齐景桓一同去参加所谓的礼仪培训班时,齐景桓正因拒绝不去在挨着齐贤的呵斥和鞭打。

那么倔强,那么倔强的小男子汉啊。

即使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腿上都已爬满了发红发紫的惊心鞭痕,年幼的齐景桓仍是咬紧牙关不肯改口。

也自那次起,齐景桓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自此转化为勇气的代名词。

这样敢于和父母反抗的勇气,无疑是自己只能够在梦中偶尔奢侈的憧憬和向往的。潜意识里,她还是倾向于认为父母所做的一切都为自己好,而不忍伤了他们的心。但是,她虽羡慕齐景桓的胆识和勇敢,但却向来自认比齐景桓幸运。因为无论是孟雪绫还是尹世宏,都对自己这个女儿百般呵护、宠爱得无法无天。尤其是爸爸尹世宏,不同于齐贤对齐景桓实施的冷面、疏远、严格到严苛的刚性方针,爸她的爸所实施的是体贴、慈爱、无微不至的柔性方针。无论多忙,他都会挤出假期带自己出去旅行,带着自己这个他所疼爱的小公主在行走于天地间领悟人生哲理。在尹家里,关心和赞美,占据着教育的主导地位。

而齐贤,在自己这么多年的记忆中,他不苟言笑、严肃认真,总是忙公事忙得连一个星期留半天给齐景桓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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