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节
点蛋花粥,没有一次例外。”
立夏不由地扬嘴浅笑,语调淡淡地道出了自己转变的理由:“其实以前我是很讨厌喝粥的。只是在高中时有一段时间,接连几天早上我在饭堂都看到齐景桓在喝蛋花粥,这才勉强去尝试的。慢慢地,因为他,我也爱上了这个味道,对粥也没那么排斥了。”对蒋昊,自己从来无需隐瞒什么。她和齐景桓之间的是非恩怨,恐怕蒋昊知道的,比她自己还多。
一碗普普通通的蛋花粥,却满载着自己青涩的爱恋。
明明那爱恋早已破碎得比泡沫还彻底,这习惯,这口味,却还是改变不了。
原来,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再无法根除。
蒋昊端起茶壶给立夏斟满茶水,神情里带着得瑟,“景桓这魅力,连我这做兄弟的都忍不住要替他骄傲一把。”他放下茶壶,端正坐姿、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立夏,有些事,我想是时候该告诉你了。景桓是我的好兄弟,而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们两个就这样错过。”
立夏喝了一口涩涩的茶,极力掩饰自己起了波动的情绪,平静地说:“开始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就好。”蒋昊看了一眼立夏显出病态的俏脸,虽有些放心不下她的身体状态,但为了以防错失良机,还是悠悠追忆起了那些流年往事,“说真的,你很特别。我和景桓一路从小学同班到高中,从来都没遇到过像你这么坚持不懈、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坚强女孩。从小到大,倒追景桓的女生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但她们基本上撑不了多长时间就都被景桓冰冷、高傲的态度给碎了芳心,并且再也不敢接近这座冰山。只有你,景桓越对你视而不见、你越是不在意,用‘越挫越勇’来形容啊,一点都不为过。你可能自己不知道,高中那会儿你在我们男生眼里,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女生,只可惜啊,一颗心都扑在了景桓身上,其他男生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我,我以前真的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立夏不好意思地撇过脸,眼眸里夹着懊恼和害羞。
那时只一心扎在自己的追逐里,全然忘记了关注除了齐景桓之外的世界;流言蜚语不是没有听到过,只是因为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的可视范围内,所以能够轻易做到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今天听蒋昊这么一说,她才觉以前的自己分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没有大脑的花痴。
“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说呢?”蒋昊不失夸张地打趣起立夏。点到即止,他继续回归正题道,“最初景桓对你的纠缠,那个叫苦恼啊。你莫名其妙地横闯入他的世界里,干扰他的生活,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忍耐底线,还一再打破他的原则,对他来说这肯定是不能忍受的,甚至可以说是最惹人厌恶的行为。开始景桓根本不屑理你,认为你受不了他的冷淡之后很快就会放弃的。所以你能坚持下来,完全不在他的预想范围之内。”
立夏默默地听着,心里好似被飘零的冷秋落叶覆盖,一片苍凉。
以前年少轻狂,只知道一味追逐自己的爱,却没顾及过齐景桓的感受。原来自己的存在,对于那个深深爱着的人而言,竟是那么多余。
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要来得心伤呢。
蒋昊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一直以为景桓是很讨厌你的。可是没想到高一你被逮去主任办公室训话那次,景桓一听说是和他有关后,就立即赶了过去。后来不但和你一起回来课室,手上还神奇地带了伤,那时我才知道他不单止不讨厌你,而且还挺关心你的。”
“那次他的出现我也很意外。可是从那以后,他对我的态度更加冷漠了,我就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立夏接过话,补充着自己的想法。她已随蒋昊的追忆堕入过往的沼泽中不能自拔,或许也不想自拔。
蒋昊自是懂立夏的不自信,他轻摇头道:“他如果因为那点小事就转变了对你的态度,那他就不是齐景桓了。他怎么可能会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你的事上了心呢?”
“你是说,齐景桓在高一下学期就已经对我···”
“两位,你们的排骨米丝和蛋花粥。”前来上菜的服务员不识时务地打断了立夏后托着空盘退回厨房。立夏却再不好意思说不出后续的话,只好愤愤地瞪着那不懂挑时候出现的服务员。
还好蒋昊明了立夏没说完的话的意思,用几句话肯定了她的猜测:“没错。当然这是我自己猜的,你知道的,他是绝对不可能会跟我说这些的。我觉得吧,如果说高一那会儿他只是注意到了你,高二分了班这年,我敢肯定他绝对是对你产生了感觉。”
高二。立夏歪着头想了想高二那年自己和齐景桓那用十个手指都扳得清楚的交集,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出和高一有什么不同之处。若真硬要说出点什么来,想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至少他理自己的次数,比高一翻了一倍之高。
只是,这个也能算有感觉的表现?
未免也太扯谈了吧。
立夏眼巴巴地盯着埋头吃早餐吃得忒香的蒋昊,几次想催促他,又怕让他觉得自己太没良心了,只好忍着闭上嘴巴。
蒋昊看出了立夏写在脸上的心急,硬是善良地一口吞下了满嘴的米丝,却差点把自己给活生生噎死。他忙接过立夏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几口顺过气来后才接着说:“你不知道,我认识景桓那么久,从没听他和我提起哪个女生超过三次的。唯独你,就高二的某个月,我也记不清是几月了,你的大名就在我们的聊天里至少出现了十次。比如说你什么时候又缠着他了、问的问题多么没技术含量、明明是个理科白痴还敢选理科、又在哪个地方假装偶遇他了,等等。景桓和我聊起这些时,脸上竟然是奇迹般地带有淡淡笑意。对了,我还记得高二校运会那会儿,你因为要参加比赛,晚修下课了还一个人去操场练跑步,然后,然后···”大脑一时短路记不起后续,蒋昊尴尬地停了下来,挠挠头努力回想着这与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陈年旧事。
###七、原来爱来过(3)
人这一生,据说总是要当上几次陪衬的绿叶才会完整;不在别人风花雪月的故事中露个脸、关键时刻还起那么点重要作用,这人生怎么看都是有缺憾的。
蒋昊一直都是这么觉得,并身体力行地在实践中检验着这自己悟出来的人生真理的。
“然后我跑晕了,醒来时人在校医室,还连累我可怜的舍友打着呵欠守着等我醒来。”见蒋昊想得如此费劲,立夏厚着脸皮帮他补充完整。
这事要说有多糗就有多糗,早知道那天就该吃点东西垫垫胃再去运动了。
不对,蒋昊怎么也知道这事?当年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之下,这保密工作绝对是做得比FBI还好的啊。
立夏疑问一来,只好声势弱弱地向蒋昊讨真相,“那晚操场明明一个人都没有,事后我舍友也很讲义气地没有帮我扬出去,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蒋昊往嘴里又塞了一筷子米丝,急急咽下后一口气连着说了一大段话,“难怪你会觉得自己在景桓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我记得那晚宿舍都快熄灯了,你还没回去,你舍友担心你,以为你又去找景桓问功课问得忘记时间了,就用你放在床上的手机打给景桓想催你赶快回宿舍。结果景桓一接到电话就急匆匆地出去了,还差点被宿管记了名呢。如果不是因为他放心不下你出去找你,在操场上找到不省人事的你并送到校医室,我还真担心啊,‘红颜薄命’这词会在你身上应验。”本想最后用句玩笑话逗逗立夏,蒋昊却被立夏越锁越深的眉头给惊吓到,赶紧收起了调侃的语调恢复严肃的表情,“这事本来我也不知道,是后来景桓被我问得烦了才走漏了口风的。我猜你舍友之所以没说,多半也是景桓不让。”
他放不下你出去找你,在操场上找到不省人事的你并送到校医室。
所以,高二那次不起眼的小意外,竟然存在这么一段听起来离奇又震撼的背后的故事?
立夏闭上眼,一颗热泪从眼角滚落。
是自己太傻太无知了吗,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没察觉。
吸了吸鼻头,立夏故作语气轻快地询问:“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有,很多。我说不完,有些也不记得了。”
立夏听罢一阵失落,低头不语。
蒋昊观察着立夏布着些许血丝的眼眸里翻涌着失望,心里堵得发慌;他担心再往下说,立夏会承受不住,会恨她自己当年是如此粗心大意;可是不说,他这个蓝颜知己还要白白浪费立夏多少的信任?更何况,他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好兄弟,继续活在爱的折磨之中。
用力地敲敲自己的头,蒋昊最后还是决定把立夏所不知、而自己尚且还记得的曾经说完:“立夏,从高一到高三,我亲眼见证着景桓是如何对你逐渐产生了感情的。说真的,你自己多少也应该有所察觉的吧。我最记得的,是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从来只有收礼物的份的齐景桓,竟然也会为了送别人一份礼物亲力亲为,用了整整一个星期亲手绘制图案,只为了送出一条紫晶手链。这手链最后送给了谁,你比我清楚。”
“你是说,我那年生日收的那条紫晶手链,图案是景桓自己绘制的?”震惊过度,立夏根本无法相信蒋昊所说的会是事实。
“是的。全球独此一条。我和他做兄弟那么多年,都没享受过这等级别的待遇···”
“不,你骗我!”立夏红着眼眶激动地站起身,握成拳头的手在微微发抖,“你骗我。这不可能,不可能。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在骗我的!齐景桓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他从来都没在乎过我,从来都没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立夏你冷静一点。”蒋昊被立夏过激的反应吓到,忙随着她站起来,慌忙地解释道,“我,我怎么会骗你呢?有这个必要么?景桓他,我,唉,反正我只知道,景桓他真的是喜欢你的,到现在还是!”
立夏泪如泉涌。看着蒋昊急于找语言辩解而急得在大冷天里冒汗的额头,她突觉自己该死地还在折磨着不相干的人。
蒋昊摊开手掌信誓旦旦地起誓:“我保证我今天所说的没有一句假话!相信我立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真的不想你和景桓就这么错过对方,真的!”
“那么你告诉我,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他当初不肯接受我,这次回来还要假装不记得我?就是为了不打扰我的幸福?这是哪门子的低级理由!”跌坐回椅子上,立夏激动地问出了最需要解答的问题。
蒋昊随着立夏坐下,连着说了一大段话:“他真正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估计是在高三的时候。高三是关键时期,他是怕你分心、把过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而影响到学习所以才不说的。毕了业,你们不仅不同校还不同城市,景桓心有顾虑,怕感情再真也会输给距离。别看他平时外表冷酷好似什么都不关心不在乎,其实他内心和你一样多情又脆弱。后来,上了大学你还是没放弃,甚至每个月还甘心花两个周末坐四个小时长途车去找他。就是你的这种执着和坚持打动了他。是你,让景桓相信只要真爱了,什么时间、距离都只是不敢爱、不敢诚实面对自己的心的借口。”
不提问不附和,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的立夏只是安静地听着。她眼神空洞地盯着蒋昊背后的墙壁,让蒋昊看了更加担心。
蒋昊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道:“韩媛和景桓是表妹,我没想到你竟然一直不知情。”其实说来也不奇怪,韩媛对外从不认景桓做表哥;景桓性格使然,也从不多做说明。高中那会儿知道他们这关系的人除了自己,恐怕也没几个。蒋昊看立夏神情没变,继续说,“你也别怪韩媛,我想她不过是把崇拜、征服错当成了爱罢了。而且立夏,当时你身边有人利用了你们的友谊,这点才是韩媛能得逞的真正原因。”
“我身边的人?”立夏不解道。自己身边好朋友不少,蒋昊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不过这个现在不重要。”蒋昊把重点转回到齐景桓和立夏的过往上,“那年韩媛在景桓学校算计你的事,景桓一点都不知情。他约你到他学校的那个周末,就是准备要和你告白的。可是你没去,他再给你打电话,你的号码却已经成了空号。”
“够了不要再往下说了。”心如同被尖刀凌迟着,蒋昊所说的每个字都似浸泡过的粗盐般洒在这些伤口上,痛得自己连眼前的景象都看不太清了。立夏扶着桌沿站起,扯动嘴角艰难一笑,“蒋昊,谢谢你今天约我出来告诉我这些。”尾音刚落,她即刻拖着虚软的身子走出了早餐店。
蒋昊不舍地看了一眼还剩一半的排骨米丝,连忙追了出来截住了立夏:“都说到这里了,你必须听我把话说完。”
“不用,我听够了。”立夏想绕过蒋昊,刚移动脚却忽感全身无力、腿一软就要倒下,幸亏被蒋昊手疾眼快扶住了。
蒋昊担忧地问:“不舒服吗?”
立夏深呼气定了定神,硬撑着推开蒋昊自己站稳:“我还好。”
“听我说完,立夏。”蒋昊扶着立夏的肩膀,一口气说出了立夏渴求已久的答案,“你换了号码后的一星期,景桓去了你们学校找过你。可是,却被他看到了,和另一个男生在学校湖边手牵手的你。所以他离开了,没有再主动去联系你。这几年来,他一直知道你身边有个人在疼你、爱你、守护你。这就是他不愿认你的原因。就这么简单。”
立夏睁大眼睛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行泪顺着她的脸颊直流而下。
告白、没去、空号、已有男友,原来和齐景桓的错过,全是由她立夏一个人造成的!自以为被伤透了心,一赌气之下为让自己彻底死心还找了个男朋友,才会有今天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样任性妄为的自己,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