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节
作为,他只觉自己的心都快停止了跳动。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就要被撞的人不是立夏,而是自己的惊恐错觉。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她没事,幸好。
突然被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立夏一霎那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重新沸腾起来了。
这次冒险,成功了吗?事实证明,齐景桓在担心自己!所以就算刚才真的撞上了,她也不会后悔,这很值得。有什么不值得!她顺势靠在齐景桓的胸膛前抽泣:“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你没得不承认的,景桓,你明明就是在乎我的···”
“我···”齐景桓一时语塞,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迅速推开了立夏,为自己的失控懊恼不已。
确实做不到弃她于危险不顾啊。一想到刚才她的处境是那么危险,齐景桓就感觉到背脊阵阵发凉。
害怕、恐惧的情绪,还如此真实如此强烈。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敢承认!难道承认对我有感觉、在乎我关心我就那么让你难堪吗?”立夏实在不懂。她随着齐景桓侧身的方向而移动步子,无论齐景桓怎么侧开身想躲避她,她都固执地要站在他正前方逼迫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无路可逃。
齐景桓紧皱起眉,撇开脸变换为冰冷的语调道:“过去的再提也没意思,到此结束吧。”不能再这样和立夏对峙下去了。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再次被就要喷涌而出的情感牵着走,再做出什么暴露对立夏真实感情的行为。
“什么叫没意思、到此结束?”立夏接受不了齐景桓一分钟之内即转为冷淡的态度,忍不住失声控诉道,“齐景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你怎么可以消失四年多后再霸道地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时,却不敢面对你心里对我的感觉!从高中到现在,一直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等来了你的在乎你的关心,你却站在这里和我说什么没意思、到此结束,这算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知道这种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感觉,有多痛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可不可以对我公平一点!”
“你说得对,我的突然出现对你来说,很不公平。”齐景桓自动把立夏的一大段话剪辑成一小句。他终于抬眼正视着立夏被眼泪冲刷得染上血丝的眼睛,深邃的眼眸里掩去了不舍和悲伤,只余割舍的坚定,“立夏,我不会再打扰你的幸福。所以,请你好好把握住手里的快乐,忘了我,忘了那段没有快乐,只有痛的曾经。你未来的方向,不是我。”忍住再看立夏一眼的冲动,齐景桓毅然把她轻推到旁边,接着说,“还有,答应我,不要再拿你自己做赌注。”
“你自私!凭什么帮我做决定!”猜出齐景桓又打算丢下自己,立夏忙抓住他的手,“我想要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所以,我们只能到这。”狠下心甩开立夏的手,齐景桓逃似的大步汇入越锦广场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没多久就让立夏模糊的视线里再搜索不到他那坚毅、冷峻的背影。
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吧。只怕一回头,捕捉到她那瘦弱的身子和泪似珠帘而下的脸庞时,自己会抵挡不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呼唤,走近她抱紧立夏她,然后再也下不了决心离去。
哭得无力追逐,立夏虚弱地缓缓蹲下,不理会来往行人的各色眼光、把脸埋在膝盖上哽咽着自语:“可是,谁是谁未来的方向,谁是你未来的方向,谁是我未来的方向,谁是她和他未来的方向···”
景桓,你可知道,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的我,时至今日,依旧放不下你。
爱到深处,人也迷乱。流年偷换了谁的情,这场错过,该如何收场。
是否,还有救场的机会。
我还爱着你。
###七、原来爱来过(1)
过去的再提也没意思,到此结束吧。
我不会再打扰你的幸福。
你未来的方向,不是我。
所以,我们只能到这。
从昨夜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到今天早上,立夏的整个脑子里,都在不间断地重复回放着这几句让她痛得有窒息之感的话。
整整一晚,她都只是端了杯水站在阳台上,俯视着公寓门前的马路,没有合过眼。
深夜的马路是静得带有恐怖片气氛的;拂晓的公路是宽敞得只有早起的勤快人儿在两边的人行道上晨练的;清晨的公路则是拥挤得把人与人、车与车之间的安全距离都化作浮云之说的。
她就这样在阳台一夜无眠地站着,目睹着这条马路不同时段的不同境况,而思绪却早已被昨晚发生的点滴绑架。
杯中的热水换了不下七次。每次换过的热水,最终都只是落得完整、孤独的在空气中降为常温的命运,一滴都未入自己之口。
是啊,不过是拿来当作暖手的工具罢了。
立夏摸了摸杯壁,一股凉意通过指尖直达心脏。
又要换水了。她把杯里冷却的水浇淋在花盆的植物上,走回客厅拿起热水壶往里重新注入滚烫的热水。
正想回到阳台继续吹风冷静脑子之时,丢放在沙发上的手袋里传出了《这,就是爱》副歌部分的歌声。她放下杯子,从手袋里取出手机,闪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梓扬”两个字。
完全不需思考,立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手指一滑拒接了顾梓扬的来电。
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别说是当面,就是在电话里,她也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顾梓扬。
而手机铃声迟迟都没有再响起过。他,怕是生气了吧。立夏突觉自己残忍得很,和齐景桓对自己相比,她又何尝对顾梓扬公平过?
当我在为另一个男人折磨自己的时候,而梓扬,却在为我折磨他自己。
这感情的天秤,早已失衡。
所以才会一边为别人犯贱,一边无视他人对自己的犯贱。
在卑微的爱情里,我们都在前仆后继地犯贱。
思前想后,立夏毕竟还是无法做到对顾梓扬的感受置之不理。
既然不敢听到他溺爱又夹有失落的声音,那么就发信息吧。她刚滑开手机的锁屏,一条新信息就弹了出来。
是顾梓扬发来的。
立夏点开信息—“夏,九点半我在民政局等你。别忘了带上户口本和身份证。爱你。”
民政局!她这才想起昨天在圣诞夜的晚餐上,自己已经答应了顾梓扬今天要去登记领证的。只是怎么明明只过了一个晚上,却有种已过一个月,甚至是一年的沧桑之感了。
一定是昨晚发生的事太多太复杂太戏剧太轰烈,再加之一夜无眠,以致于自己这大脑分不清时日,完全陷入了混沌接近罢工的状态。
那么,此种心境此种状态下的自己,该如何做到若无其事地和顾梓扬手牵手去领那神圣的结婚证书?
对不起,请原谅我实在做不到。
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立夏才往手机里打字,编辑好一条“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去登记了”的短信后,读了两遍感觉不妥,她又删掉重新输入“梓扬,今天我有些不舒服,想在家里休息,领证的事缓几天再说好吗”这几行字,沉思了约莫一分钟后才按下了“发送”。
半分钟不到,顾梓扬就回复了信息—“感冒了吗?需要我请假陪你去看医生吗?领证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不急,我等你。”
一如既往的宽容和体贴。这就是把自己当作无价珍宝一般呵护的顾梓扬--永远都把自己放在首位为自己着想、对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给予毫无保留的信任。
可是立夏,你又是怎么对待他的?是不是所谓的感情背后,不过是这四年多来日积月累的愧疚和感动,所以才把爱的界限给模糊化了?还是说早在自己答应和顾梓扬在一起的那一秒起,就逐渐丧失了区分这两种不同性质的感情的能力?
这多可怕。
立夏用力地摇摇头,欲图甩掉这些骇人的想法,手指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我没事,你安心上班。”
发完信息方退回主界面,顾梓扬的短信又发回来了—“好。多休息。下班我去看你。”
这样细致入微的关心让她酸涩的眼睛里又生出了少许液体作为滋润。她困乏地躺卧在沙发上,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齐景桓和顾梓扬的两张俊脸在交替出现。
再这样下去,恐怕离崩溃也不远了吧。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
立夏将就着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了好半天都不能安然入眠,便从柜子里翻出几片安眠药,刚准备吞下,《这,就是爱》的副歌部分又激情高昂地开唱了。
是顾梓扬不放心自己所以还要特地打个电话来慰问一下吗?
立夏揉了揉太阳穴,抓起丢在沙发上的手机,没想到来电的人竟然是蒋昊。第六感告诉她,这通电话说不定少不了又要和齐景桓有所关联的了。
迥异于方才对顾梓扬来电的拒接,这次她不假思索地速速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立夏,是我,蒋昊。”不知立夏有没有存下自己的号码,蒋昊先自报家门。
“我知道,找我有事吗?”
“你在上班吗?”没有回答立夏,蒋昊自顾自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今天休假。”
“我也是。你吃早餐了吗?”
又是疑问句。立夏听出了蒋昊的言下之意,干脆帮他挑明:“没有。一起吃吧。你在哪,我去找你。”
“这倒不必。反正我出去要经过你住的公寓,我就在你公寓门口等你吧。”
“好,十五分钟后见。”
挂了电话,立夏快速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粉底对着镜子里照出的这张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面容憔悴不堪的脸不知如何下手。
苍白如纸、疲倦二字写满了脸上的每一寸皮肤,这个妆,真不好化。加之本就对化妆只略懂皮毛,她只好随便上了点粉底、腮红、涂了唇膏,让自己看起来多少有点人样后就匆匆下楼。
走出楼梯口时,或许是因为一宿没睡的缘故,立夏顿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一阵强烈的昏眩感冲上大脑,迫使她不得不扶住墙壁以支撑虚弱的身子。她靠着墙做了几个深呼吸,配以在耳边不住吹拂的缕缕凉风,这股晕眩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通宵熬夜,以后万万不可轻易尝试。
生活再怎么不济,也还想多活几年见证多几年奇迹中国创造奇迹呢。
立夏一面低声教训着自己一面快步走出公寓,只见蒋昊已在门前的大榕树下等候。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逢有约即使不迟到晚到的人也必定是她立夏,这都几乎都快成了一个不可破解的咒语了。所以每回赴约碰面,她的第一句话必是表达歉意。
蒋昊不过刚到了没几分钟,而且他也了解立夏有这么个改不掉的老毛病,自是不会在意:“没关系。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睡好吧。”连妆都掩盖不了的憔悴,立夏真心服拜了这通宵的强大力量。她侧过脸,道,“我们上哪儿吃早餐?”
“这个嘛,”蒋昊想了几秒,伸出手指着前方,“如果你不介意走一小段路,前面有家早餐店品种齐全、味道也不错,要不要试试?”
“好。”反正吃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于蒋昊今天会带来什么独家新闻。这才是自己明明疲倦得全身都觉虚软,还愿强撑着出门的目的。
不过很显然,蒋昊的重点也不在于和自己吃上一顿早餐上。
俩人沿着人行道保持相对一致的步调缓步走着,有好一段时间都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其实立夏有大把大把的疑问需要得到解答,但却不知从何问起好;蒋昊也有大把大把的话需要陈述,亦不知从何说起好。
所以,沉默便成了顺其自然的存在。
###七、原来爱来过(2)
在离早餐店不到五十米时,耐不住性子的蒋昊终于吞吞吐吐地率先打破了这怪异的默局:“立夏,你,你和景桓,已经见过面了,是吗?”
重点终于浮出水面了。
立夏敛起眼底荡起的伤痛,维持好自己看似没心没肺的笑,淡言道:“没错。你和他那么铁,他应该都和你提过了吧。”
但立夏的笑却让蒋昊看了只觉得别扭又勉强。他思考了一会儿,抛出了两个沉重的问号:“你怪他吗?还是说,恨他?”
“怪,恨,”立夏哀笑了一声,叹道,“我凭什么呢?我没有这个资格。”
“看来你真的误会他了。”蒋昊重重地叹了口气,“景桓这次之所以会回来,不过是想看看,你这几年过得快不快乐;而装失忆那么绝情地对你,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你身边已经有了其他男人在守护,只是单纯的不想破坏你已经把握在手心的幸福啊。”
立夏听完蒋昊的话后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昨晚齐景桓那句“我不会再打扰你的幸福”又在她的耳畔回响。难道说,那并不是他用来打发自己离开他的世界的烂理由,而是,发自肺腑?
不,这应该只是蒋昊看自己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所以才编出来以表安慰的一个美好谎言罢了。
立夏的思绪一片混乱,连对一向最信任的蒋昊所说的话,都不免带上了几分怀疑。潜意识里,她从不认为自己在齐景桓的心中能占据多少的份量。
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比尘埃还要来得微不足道的。在齐景桓面前。
蒋昊观察着立夏交织着悲、痛、怀疑和不解的复杂表情,耐心地不出语打扰,给足她消化这番解释的时间。
立夏愣站着约莫一分半钟后,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阴霾天,转向蒋昊时只剩下在嘴角边保留一个浅浅的笑:“先进去吃个早餐。”
“嗯。”蒋昊点头应允着,跟在立夏身后走进了早餐店。
九点钟左右的早餐店里只有稀零的几桌客人。
立夏和蒋昊挑了个靠墙角、适合谈话的位置坐下后,拥有着九点钟太阳一样灿烂笑容的服务员立即迎了上来,递上菜单热情地介绍其招牌餐点。
“我要一份排骨米丝。”如往常一样,蒋昊点了自己的最爱。
立夏接着蒋昊的话尾道,“麻烦,我要一碗蛋花粥。”
蛋花粥。
蒋昊把放在正中间的纸巾盒移到角落,感慨道:“你和他口味真像。景桓每次和我吃早餐也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