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节
她们围堵在巷子里，溪儿在她身后拉拉她衣角说：“水儿姐姐，你先走吧，他们追不上你的，带着我是拖累你。你回去找哥哥来帮忙吧。”
“溪儿你放心，没事的，我可以应付……”
自己根本就不能应付！眼见着溪儿替自己挡下一掌，才得机将剑刺入那人胸膛。一时间，连眼泪都没有，抱着妹妹飞快往家里跑。那是溪儿她唯一一次出外的经历，被自己弄得那么糟……
那次的中掌，让病情加重了，大夫也无法确定影响有多大，家里没人责备她，可是，比被人骂更难受……哥哥亦出门开始寻找良医，也因不想接受家里委派的那个差事。一去就是两年多。
回来后仍旧是那样，一点好转也没有，甚至……寂渊师父的说法是，已经到达极限，因为受过内伤……随时都可能丧命！
溪儿喜欢水，濯水常拉她到六泉玩，六泉是濯水自己的住处，可是，那天上桥后，濯水和以往一样在前面走着，忽然感觉后面没人了……
濯水傻傻看着跌落水里的溪儿……她已经，没有意识了吗？连走路，都无法站稳！自己为什么没有扶着她！
“水儿姐姐，没事，放心吧，只是小感冒，过不了多久就好了。”溪儿依旧是慢一拍的说着。
但，仅仅一年后，她就再也无法安慰她……无法叫她：水儿姐姐，我们……也不再说：哥哥他……
水儿姐姐，以后，如果你成亲，我一定要参加！如果我可以嫁人的话……你会来吗？
水儿姐姐，你说哥哥他，为什么总是那么温柔呢？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一点都不觉得我烦。
那是因为溪儿你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他怎么可能觉得你烦！他和我一样，最喜欢最喜欢溪儿了！
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真的吗？然后笑得透明如纸。那个女子，就是那样笑起来，也让她觉得自愧不如……
虽然没有能够洞悉所有内幕，但至少，鄞城内的人手设置，和东方的大致部署都已明晰。濯水，其实一直都不怀疑自己的聪明和这方面的才能，只是讨厌而已。
“呀，矣厢哥哥醒了？睡得还好吧？”濯水随意的打招呼，挥手让人准备餐点和茶水，示意子曦过来。
“对了，子曦，今天很忙哦，你没事的话就在家里陪一下矣厢哥哥吧，他现在可是病患哦，好好照顾啊！”说着拿了块点心，开心的出去了。
矣厢什么也没说，对子曦微微一笑：“有劳季小姐。”
濯水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祥和无比的画面。矣厢和子曦坐在天坛的台阶上正在交谈着，好像从早上说到星光漫天了……虽然初春的星光并不耀眼，但是，他们，真的很合拍呢。
装作不经意路过，假装没看到，濯水镇定自若的要走过去。
“溪儿，等一等。”矣厢开口叫人。
“嗯？”回头，濯水露出笑容，“这么晚了，吃晚饭没啊？子曦妹妹饿了没？”
“有事找你。”矣厢就四个字，丢下子曦就拉着濯水往别处走。
“等等！”濯水想甩开他的手，却没能成功，只好赶紧对子曦说，“子曦妹妹，等会我来找你。”
“好了，有什么事啊？”到了空旷无人处，濯水笑着问。
“名字是假的？还有什么是假的？”第一次，她就没说实话，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君濯溪！
“什么是假的？哦，想知道实情？现在我做自我介绍，我叫君濯水，君家的三小姐，君濯玉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君濯溪是我的表妹。现年十九岁，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三。还想知道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那天来找我，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将要以另一个身份出现？或者说，是不是要以自己本来的身份出现？”矣厢没理会她故意的程式化说法，看着她问。
“啊？那天是哪天？”濯水做思考状。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矣厢不再追问了，好像她就是不愿意再和自己扯上任何联系，甚至把自己推给随便什么人也无所谓。
“啊，没什么，对了，暂时我们还出不了城，如果没什么事不要出去走动，要什么可以和家里人说，嗯，最后就只有一件事，子曦她是新人，我怕人欺负她，你帮我照顾她。好了，就这些，你还有什么事吗？”合理安排完所有事，濯水适宜地问道。
“没事，我想把这个还给你。”矣厢从怀里掏出那块玉。
濯水只是看着，好像很陌生：“啊？这个我不要了。”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就这么轻松的说出来。
“只是不想要了吗？”矣厢尽量克制，克制对他来说，并不是件难事，毕竟没什么事让他觉得要克制，可是，她总是让他觉得无法忍受，总是她单方面决定了是这样，或那样，就像是……觉得他会爱上别人，会不喜欢最后的真相，会放任她一直假装下去……他只最后一次，破坏了她的继续！怎么可以容忍她真的把自己嫁给别人，她是真的打算嫁给别人啊！
“呃，算是吧，你给的东西我要不起，你拿走的东西，我也给不起。”那是她和濯溪一人一个，唯一相同的东西，是绝对的相同。
“就这样。”矣厢无话可说。
“嗯，早点休息，明天可能家里很忙，你们在家要好好相处哦。”濯水最后给个灿烂的笑容，挥手离开。
第二天，矣厢甚至都没见到濯水。而且，他现在都不适应，最开始叫了那么多次的名字，最开始订婚的人，都是不存在的，她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是认真的吧。
他的耐心越来越不好，以前可以为了杀一个人等上十天半个月，现在却再也等不了一天。即使如此，照样是五天过去了。终于在傍晚时分濯水和濯玉一起回来了，一路笑着说着什么，开朗得过分。
“回来了？”矣厢除了这么说，他真的不知道别的打招呼的方式。然后他想上前，濯玉却拦住了。
“没事，哥哥。对了，矣厢哥哥，子曦妹妹呢，明天我们就可以走了，我得去和她讲，就不陪你们了，你和哥哥说话吧。”
“我去告诉她好了。”矣厢丢下话转身离开。
“我们也去吧，以后，子曦和他往哪里走，就该让他们自己决定了。”濯水说着跟上去。
“你去吧，反正是你们的事。”濯玉摸摸她的头，感觉她最近好像处理得很好，很顺利。
“好啊。”濯水开心的跟上去。
“谁？”还没进去就听到矣厢这么一声，濯水上前，门半开着，里面的床上躺着的人似乎受伤了，窗口闪过矣厢的衣角，人已经追出去了。
濯水进门，看到一招之内就被击中心脏的子曦。瞳仁收缩：“子曦，是谁？”她简短的问。
“濯……水……姐姐。”只回了一个很温柔的笑容，像是感谢，又像是释然了，“真好。”
濯水呆了一秒，跟出去。子曦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女子呢，虽然或许某些时候会不由自主做错事，但是……她懂得放开，懂得接受，比自己强太多了！
眼看追到偏僻处了，她已经看到矣厢停在一栋废园子前，也止住，“看到人了吗？”
矣厢看她一眼，“进去了。”濯水就要往里去。
“等等，这个带上。”矣厢递过自己的剑。濯水愣了下，任他把释锁塞进自己手里。
“我往这边，你那边。”矣厢说着，最后回头，“小心。”
“你也是。”濯水没有多余言语，为什么杀的人是子曦！为什么是今天！他们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无论子曦可不可以和他在一起，以后，子曦都可以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可以不用背负母亲的债孽，可以不用再感觉受到君家的束缚，可以不用再看父亲和各位姨娘的脸色，可以……
为什么是她！
院子里有人，濯水拔剑，剑光闪过，忽然看到一双眼睛，好眼熟，对方也看到自己了吧，准确无误的向着子曦被刺中的地方刺去，居然……没有反抗！
靠近的瞬间，剑穿透骨肉的时候，看到他……那张熟悉的脸，那么熟悉！不！怎么可能！猛的松手，站在那里，对面的人没有倒下。
那人只是轻声叫：“水儿……”
“不！”濯水尖声叫出来，不可能，是谁都可能，不可能是你！手里的剑仍在他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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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水看着对面的人倒地，还是感觉云里雾里。
“不会的，不会的！”濯水终于接住他，“西泽，不会的，不会的，我不是让你在东堂坐镇的吗，西泽……西泽……”
听到声音，矣厢已经从左边的门洞过来，看到濯水抱着一个人泪如泉注，一遍遍叫着怀里的人。
“水儿，姐姐，我走了。”西泽抬手抚她的脸，没说什么，手垂下，再也无法说什么。
水儿姐姐，我们今天去聚满楼喝酒吧……
去吧去吧……
水儿姐姐，为什么你不嫁给我？就因为我不够大吗？那我长大了你就嫁给我吗？
为什么要叫溪儿姐姐，不顺口啊！不要！
溪儿姐姐，我们可以……偷西瓜吃吗？可以吧……
水儿……水儿姐姐……
好多年了，为什么一直要叫别人的名字呢，水儿，我就想这样叫你，就想这样！
君濯水，你昏了头了，自己不是可以控制穴道吗，为什么任由他对你做那样的事！那种时候需要继续假装吗！
濯水一言不发，只是泪流满面，看着怀里越来越冷的人，她说过，“西泽，你听着，从今天起，除了我，你要服从矣厢的命令。”她居然说过这样的话。居然……
西泽不会无缘无故跑到鄞城来，何况现在肯定不方便进城的，除非，除非他接到命令！然后被人点了穴道摆在这里，武功上胜过西泽的可能很多，但是，能点到他穴道的人，绝对不多！因为她教过西泽穴道转移以及任何可能的穴道控制方法，除非，那个人和他很熟悉，突然出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从头至尾，无论是杀害子曦还是追踪过程……她都没看到第三个人，除了自己，唯一的就是——褚矣厢！是他说有人闯进子曦的房间，是他说刺客进了这个园子，是他把剑递给自己，是他说他往那边，让自己往这边。
都是他一个人说了而已。
濯水的眼泪慢慢停下了，抬头看着旁边站了许久没说话的矣厢。他只是看着，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悲伤，只是有些冷酷的感觉，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个这么残忍的人，为什么以前没发现。
她最在意的人，子曦，死了，西泽，也死了。他还想怎么样？为什么不干脆杀了自己，那样不是更好。
“矣厢……哥哥，你想知道你父母死的真相是吗？今天还很长，今晚三更过后，我带你去。”轻声这么说。不提西泽的事。
“……你没事吧？”现在，怎么称呼都不对，叫顺口的人是假的，没叫过的名字要怎么开口。
“水儿？”濯玉看着狼藉的场面，走过去，“去准备后事。”对跟着的人这么吩咐，就从地上拉起濯水。濯水没什么反应，死了一般。濯玉把她拉到怀里时突然猛的抱住濯玉的腰，哭出来：“哥哥，西泽他死了，哥哥！西泽他死了！”
“哥哥，西泽他死了……”同一句话，一次次说，一遍遍重复。眼泪打湿了濯玉胸前的衣服。濯玉只是不说话。轻抚着她的背，叹了口气，眼睛有些湿润。
从几岁的时候呢，西泽就开始是濯水的跟班，每天的任务就是跟在濯水身后，叫着：水儿姐姐，水儿姐姐……
他们的情感，并不比水儿和自己少吧，或许，要更多呢。西泽陪她的时间，比自己都多。
泣不成声，濯水还是使劲说着：“西泽他死了，西泽他死了……”这一辈子，再也没有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和自己说话了，再也不会叫着她的名字，讨好的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嫁给他……
“够了，够了，水儿，够了。”安抚的声音听来一点效果都没有。濯玉看了眼还站在那里的矣厢：“请褚公子三更时分在天坛那里等水儿吧，她现在需要休息。”
说着抱着濯水，跟着收尸的人回去。没去管矣厢。还记得西泽从君家回来，听说濯水被玷污的事，完全是口不择言：君濯水，你很好，你就期盼着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是吧，所以支开我是吧！君濯水我告诉你，我现在就不干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做到现在这个样子，真是白长这么大了！早知道早点死了更好！免得现在见到你就心烦！
濯水当时被骂的低头不语，根本是觉得没脸见人。濯玉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说着说着，西泽说到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没有下一次了啊！濯水你听见没？好了，很疼吧？反正……以后不许了！如果再有下次，我真的不理你了！
濯水于是抬头笑，“知道了。”他们俩啊，小时候就是西泽喜欢管着濯水，什么都这不许，那不许的，但是，做决策的都是濯水，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以后，就没有谁这样了吧。
濯水她真的要带矣厢去见那个人？虽然知道恰好巧合的是那个人现在在鄞城，但是，濯玉以为濯水从今往后都不会提及那个真相的。
濯水只是以假死状态一直待在濯玉怀里不肯出来，下半夜的事是下半夜，现在她想的，就只有那个男孩子，渐渐的长成了俊俏的少年，然后，是现在这个模样，他还那么年轻啊！他才十七岁！
她是只说过，不会让清扬死在她面前，那是因为清扬总是远离她，她不安心，可是，对西泽，她觉得可以随时带着他的，不会让他靠近任何危险的，但是……杀他的人是自己，是自己啊！这样残忍的方式夺走她最亲近的人，他真的，觉得不要紧，觉得无所谓吗？！
既然他想要看到真相，就让他看吧。既然他可以做到这样绝情，她何尝不可以。
你最重要的人被杀死已经很痛了，可是，如果死于你自己的手，你会觉得这痛苦被扩大到无限倍。所以，既然要这样，那我们一起来吧！
“其实，你要找的人现在在鄞城，我知道地方。你的杀父杀母的仇人。”濯水冷冷的说着这些信息，“在城南的百妒坡，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你的目标是地狱门的外门门主，外号是铁人，据说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