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节
那你呢？”濯溪转身看着矣厢，朱唇微张，笑起来，露出一角白牙。然后“砰”的一声，濯玉身前的矮几被她踢翻了。她已经向矣厢飞奔过去，有些踉跄的步伐看起来像舞蹈一样美妙，矣厢愣愣的站起来，忘了该怎么反应，直到那个女子绕过他的案几扎到他怀里，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愿意嫁给我吗？”濯溪死死缠着他的胳膊抬头问他。
季骁骑看过去，竟看到他的义子脸红了，很尴尬的样子，矣厢素来处变不惊，恐怕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吧？
“嫁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不会三妻四妾也不会朝三暮四……”濯溪开始软语好言相劝，只是这些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就很别扭了。
“君五小姐……”矣厢试验了一下，拉不开，于是打横抱起她，抬头看了季候爷一眼，示意他先离去。
“有劳褚兄了。”濯玉对他笑着，还是和以往一样，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他们家这对兄妹，真是让人又气又恨！
“等一等。”待到矣厢走到门口，濯玉忽然出声说，然后走过去接过仆人手里递来的披风，给自己妹妹披上。矣厢恰好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濯玉觉得好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的缘故。
走了一会，矣厢无奈的叹了口气，怀里的人把他的脖子勒得太紧了，他小心翼翼把濯玉为她裹上的披风拉紧了些。走出长廊往濯溪住的霖水阁走过去，雪花纷纷扬扬的落，落到脖子里有些冷，可是，他的嘴角一直轻轻扬起，就差笑出声了。
“呵呵，你要嫁给我吗？”怀里的人继续问了句，语气非常轻佻。
“你不是说要我娶你的吗？”矣厢反问她。
“呵呵呵呵……”濯溪笑起来，空旷的雪地里她的笑声显得很清脆，很响亮，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勾了勾唇。霖水阁里灯已经点起来，只是府里灯光并不是很明亮，看起来昏昏的灯光让人觉得很温暖。
“你要留下来吗？”濯溪忽然凑近在他耳边问。
矣厢低头看她，濯溪的眼睛很明亮，没有喝醉的迹象，他真想把她扔地上算了，居然骗他！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丫鬟，正准备给她沐浴更衣，便不露声色的进了她的房间，吩咐她们不用备水了，明早再说。
“以后，不许装作不认识我。”矣厢把她放在床上说着。濯溪的手没撤，把他拉得俯下身来。仔细看着他，想了想。
“我好想你啊。”说着温软的唇覆上他的脸庞。
矣厢睁大了眼，然后笑了笑，“放手吧，我还要回去。”
“不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让你走！”濯溪加大了声音让外面的人可以听到，一偏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没有伤到，可是马上就红了，“疼吗？”她颇有些抱歉的问。
“要试试吗？”他说着也要还她一下，濯溪松了手后退。
“不了！你回去吧。”看着他故作淫邪的笑容，濯溪伸手去拉被子。
“那我走了。”站起来后又俯身在她额上点了一下，然后果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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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曦，你在做什么？”季阅颐看她鬼鬼祟祟的躲在伏虎堂的偏厅里探头往主厅里看，叫住她问。
“啊！四姐姐…我……我……”
“我什么我，哑巴了？”季阅颐说着不再理她，掀了帘子往主厅看，然后就看到正在侃侃而谈的那个男子。“呀！濯玉！”就这么叫了一声就跑出去了，她真的和濯溪有得一拼！
马上就要扑到濯玉身上的她忽然打住，款款走到中间，对自己的父亲行礼：“阅颐见过父亲大人。”
“是阅颐啊，有什么事吗？”季骁骑慈祥的笑着对她说。
“没什么，我一个人待在房里无聊，爹爹你请了客人为什么不让我来陪酒呢！”季阅颐跺了跺脚说着。
“好好好，是爹爹疏忽，阅颐你已经认识君大公子了吧？去见个礼。”
“是。”季阅颐答应着喜滋滋的走过去屈膝给濯玉行礼，“阅颐见过君大公子，许久不见，阅颐很记挂你，不知道君大公子可还记得小女？”
君濯玉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影遮住了季阅颐脸上的红霞，微微笑着看着她说：“季小姐美貌绝伦，令人一见倾心，玉怎么会忘记。”
听他这么说季阅颐的手抚上自己脸颊，痴痴笑起来，只差马上对自己父亲说要嫁给濯玉了。旁边夏婉秋忽然也起身见礼说：“婉秋见过季小姐。”
就是这个声音打破了她的“破镜重圆”的美梦，季阅颐扭头狠狠的看着婉秋，勉强行了个礼，人却是站在濯玉的案几前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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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帘帐后的季子曦却看到矣厢回来了，隐约看到他脖子上有咬痕，泪水就涌到了眼眶里。君小姐是客人，她可以说她喜欢褚公子，可以言行无忌，可以轻易接近……阅颐姐姐受父亲宠爱，可以任意出入主厅，可以询问求证她喜欢的人是否还记得她……可是，她却只能从远处看着，她没有权利接近他，也不能告诉他自己的感情，她甚至都还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她尽一切可能让自己多遇到他，可是每次他也只是很礼节性的打招呼而已……
他知道自己在看着他吗？他又在乎吗？
泪水掉下来，季子曦迈着碎步离开，她好想，好希望，自己像她们一样，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告诉自己喜欢的人……自己有多爱他……
接着君濯玉对矣厢脖子上的咬痕表示了“歉意”，可是他一层不变的笑容看进矣厢眼里就很有嘲笑的意味了，连婉秋也忍不住笑了。季骁骑也很理解的对他微笑，然后就看到矣厢那天晚上第二次脸红了。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已经派人去把星野和子後也叫回来，过两天大概就到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可以互相认识切磋一下，就到这里吧。”说着就从上座上站起来。
“送侯爷。”“爹爹，我送你回去！”季阅颐马上跟上去。
厅里很快只剩濯玉和婉秋，以及一些收拾东西的下人。濯玉走过去对婉秋伸手说：“我送你回去。”婉秋看着半倾着身子的男子，烛光中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温柔，她伸手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手心。走到门口他接过仆人手里的披风帮她披上，很认真的给她系系带，然后抬头对她微笑。
“当心路滑。”濯玉温存的说着，一边握紧她的手。婉秋忽然觉得眼眶好疼，把另一只手也放到他手里。
“冷吗？”濯玉说着拉开自己的披风，把她的两只手放到自己胸口，然后伸手从她腰际帮她拉好披风并且把她揽进自己怀里，“现在好点没？”
婉秋没说话，眼泪已经掉下来，把头也埋到他怀里，又走了一会，手从他身上滑到他腰际，抱住他随着他的脚步走。她不管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她也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她就要现在这样，真实的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在保护着自己，她可以抱着他，可以看见他，可以感觉到他，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幸福，有时候真的很简单。
“婉秋？”濯玉轻声叫了声，怀疑她已经睡着了。
“困了吗？”看怀里的人没什么动静，继续问。婉秋摇头，然后慢慢抬头看，真的是他，没有突然消失，也没有变成另外的人！
“我不想睡觉，我们去别处走走？”马上坚定的提议。
“呵，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呢。好啊，碧波潭那边有个梅园，去赏梅？”
婉秋使劲点头。濯玉看着她，眼中忽然漫上些宠溺，他怀中的这个女子，在这一刻真的好像，好像是他的妹妹。一样的胆战心惊，一样的患得患失，对于唾手可得的幸福都害怕去取……
站在梅丛中，看着淡粉到深红的梅花，美得有些让人窒息，旁边不远处的碧波潭已经有些冻住的趋势了，可是，再冷的天，也没办法让她觉得寒冷，她只觉得甜甜的甘甜从指尖传递，舌尖也开始察觉，心口暖的像春天，笑容便再也隐瞒不住。
无声好久，濯玉把自己的披风也给她披上，低头去看她，想要问她要不要回去。婉秋却先开口了：“濯玉，你以后，也会对我像今天这么好吗？”她的眼中，流光溢彩，表情是过分的认真。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是吗？家里事多……”
“没关系，没关系，以前的一切都没关系，我……我想要你的承诺……你以后会一直对我好吗？会吗？你会……迎娶我过门吗？”最后一个问题费了很大力气才问出来，不若濯溪随口便丢出来那么轻松。
“傻丫头。”沉默良久后濯玉看着远方开口，想摸摸她的头，却发现发髻梳得太复杂，反而无从下手，“我当然会娶你，你今生必定是我君濯玉的妻子，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第二天一大早濯溪就缠着矣厢陪她去逛街，矣厢绕不过她，请示了一下安南侯，季骁骑说以后濯溪可以自由出入季府，可以任意找人陪她。
经过碧波潭看到两个人影，濯溪停顿了一下，拉了矣厢继续疯跑。
“哎……别碰那个……”
“喂……”
“算了，随你吧……”
……
……
……
最后矣厢无语了，终于知道陪她上街是多么受罪的事情，不知道魏清扬那家伙怎么受得了她！反正不是撞了别人运货的板车就是差点被赶路的马车撞到，又或者打翻了别人卖水果的篮子，或者踩到了别人卖的菜，又或者不小心粘到了别人卖的耳环一类的……
“你从小就一直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吗？”最后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矣厢看着吃花生米的人问。
“当然不是……”濯溪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暗淡了一下，张了张口可是又放弃了，告诉他好吗？“呐，尝尝，很脆很香的！”
“不了，你刚才不是想买糖葫芦的吗？”矣厢看她看了半天最后也没买。
“嗯……可是，算了，你不知道的……吃多了糖容易把牙齿吃坏！”与其什么都告诉他那么麻烦，不如什么都不告诉他……
矣厢没继续问，但是她会因为牙齿的关系放弃自己想吃的东西？打死他也不相信！
“好了，送到这就够了！今天我很开心，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找你的……再见！”她挥挥手要进去，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回头。
矣厢还站在原地看她，看到她回头就抬手示意她进去。濯溪想了想，又走回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笑得很天真的样子：“不用为我担心啦！”然后乖巧的掂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矣厢一直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有种抹不掉的忧伤，不会是因为他们被人监视，也不会是因为他的故作生疏，她觉得……难过了吗？
“你……”矣厢的手就要触到她的脸，濯溪忽然后退了一步，眼中的神色一下子敛尽，那一刻，她就像是超出世外一样，让人捉不住，而只能仰望，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像已看尽世间苦难，已阅尽人世沧桑。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可是，有些事情，知道实情并不是好事。如果……你能离开，一切都会更好办。”她没有开口，却使用了腹语，前来跟踪的不是什么高手，肯定无法听见。
矣厢却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天神一样，无法靠近，也无法拥有。她为什么要自己离开，她凭什么让自己放弃，她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吗，就那么自以为是的说真理是无所谓的……
这次没有道别，矣厢转身离去，一天的相处，很愉快，却在最后散场时闹得不欢而散。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绝对的快乐……
“哥哥，你昨天晚上和婉秋姐姐站了一个晚上？真不知道体谅人！”回来后马上缠着自己哥哥闹起来，刚才的奇怪表现已经没有，抢了自己哥哥的茶杯一饮而尽。
“嗯。昨天晚上还见到季小姐了。”
“季阅颐？对了，好像那个很丑的管家不在家！哎，真无聊，高门大院就是麻烦，人多地方也多，搞的我都找不着北！”
“嗯，我打听过了，阅颐和子曦住一个院子，就在后边姨太太院子的旁边，子後和星野住一个院子，但是他们还没回来。你住的地方从来都还没有人住进去过，我住的这里是待客的，隔了不远就是褚兄住的地方。至于侯爷，他一般是在姨太太的院子里住，自己有单独的院子放重要物件以及卧室。至于其他地方，有住下人的还有空闲着的，就靠你自己去探索了，这里是一份地图，别迷路了。”
“哦。对了，子曦是上次死的那个姨太太的……女儿？”
“嗯。还没出嫁就死了娘亲，以后的日子恐怕很不好受。”
“是啊，哥哥，她……知道那件事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无论如何，我们……”
“好了，又来了！哥哥你实在担心她就娶她回家啊！”濯溪丢个白眼给他，“哥哥，我们开始说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改变主意了！”
“溪儿你……”
“我喜欢婉秋姐姐，不喜欢季阅颐，所以，我反悔了！怎么样！就说到这里吧，我回去睡觉啦！”转着圈儿的前进了两步，又回头对自己哥哥笑笑，“你很快就要见到‘她’了……”
“溪儿……”君濯玉惊住了，从桌旁站起来，看着她笑着离开，满脸的担心，平素的淡定从容都化了流水了，她真的要像上次那样做吗……可是他不是那个人啊！他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他可以自己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不需要她倾尽全力保全自己，那样，不是太低估他了吗！她又把自己给忘记了，怎么可以这样子！
“现在还早，有什么事以后说！还有，哥哥你不可以再对那个季阅颐很好哦！否则我会生气的！我认定婉秋姐姐是我的嫂子了！”
“我不同意。”君濯玉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反对无效。”开了门，濯溪对他嘻嘻一笑，跳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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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两天濯溪都拉了府里的丫头或是下人去街上逛，奇怪的是，听说每个和她出门之后的丫鬟都希望还能再和她一起出门。
今天是第三天，从季骁骑的书房里出来后矣厢就一直以散漫的脚步走着，眉头微微皱起。他从来不质疑也不问季骁骑给他的命令，这次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