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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

第十四章相思成灾人断肠 (4)

中监视东厂的一举一动,密切留意着朝廷的动向,现在她能做的事情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第二天中午,紫蝶心不在焉地在房中抚琴,百合堂的姐妹带来了一个消息。

“堂主,属下接到可靠的消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孙承宗,即日便会起程前往山海关。”

“这么快?”紫蝶起身打开窗户,微风拂过脸颊,让炎热的暑气减退了一些。

“前些日子辽东经略王在晋上报朝廷,提出要在八里铺筑城。他的这个提议却得不到认同,他手下的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孙元化等人竭力反对,联合上书首辅叶大人。不过叶向高对排兵布阵之事一窍不通,拿不定主意,皇上便请了他的老师,也就是新任兵部尚书孙承宗。”

“去拿张地图给我!”紫蝶对孙承宗这个人做过详细的调查。此人不仅是朱由校的老师,还教过朱常洛,他才华横溢却也性情古怪,淡泊名利。

紫蝶仔细研究了山海关一带的地形,不禁轻笑出声。

“堂主,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王在晋,简直是个蠢材!”紫蝶微微摇头,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当上辽东经略这个重要职务。朝廷之中党派林立,用人唯亲,难怪一些真正有能耐的人都不能为国效力,当初风灏南被押解回京,熊延弼为了争一时之气,放弃了那么大一片国土。

“堂主何出此言?”

连孙承宗都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筑城,而紫蝶却直接骂王在晋是个蠢材。

“在这么近距离的地方建造一座新的城池完全没有必要。”紫蝶不屑再去解释,不过她相信以孙承宗的才干,加上风灏南的文韬武略,一定可以守住山海关。紫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最近师父有没有提起蜻蜓?”

“没有,现在除了百合堂之外,喋血令中所有事物都是黄堂主在处理。”

“黄莺现在人在哪里?”

“属下不知道。”

“马上去查,查到了通知我!”紫蝶打发下属离开,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季海雄现在身陷险境,她该救他吗?应该怎么救呢?

入夜以后紫蝶潜入季府,里面一片萧条,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朝气蓬勃,果然是世态炎凉。紫蝶翻上屋顶,掀开瓦片偷偷地向下看,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颐指气使殴打她母亲的女人,此刻正憔悴不堪地坐在梳妆镜前发呆。

季如月带着丫鬟进屋,走到母亲身边轻声说道:“娘,您吃点儿东西吧!”

季夫人推开季如月递上来的筷子摇头叹息:“如月,你催催灏栎,让他赶紧想办法救你爹出来。天牢那个地方不是人住的呀,魏忠贤对你爹恨之入骨,一定会想办法折磨他的。”

“娘,相公已经在想办法了。天牢不是魏忠贤的地盘,相公已经安插心腹暗中保护爹的安全了。”季海雄出事以后,季如月仿佛长大了许多。她看着风灏栎为了她父亲的事情到处奔波,她更加相信自己没有嫁错人。

她不再吵闹,不再任性,而是安安静静地守候在风灏栎的身边,其他时间用来陪伴母亲,“娘,您放心吧,爹一定会没事,我们可以一家团聚的。”

“哼,只怕是要到黄泉路上团聚了吧!”

就在这时几个蒙面人破门而入,季如月大吃一惊,急忙将母亲护在身后。为首的蒙面人刺出一剑,杀掉了季如月随身的两名丫鬟。季夫人吓得面无血色,几乎要昏厥。眼看着蒙面人的剑就要刺进季如月的胸口,一阵掌风将剑震偏了。

“如月,你带岳母先走!”风灏栎心有余悸,如果他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紫蝶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的犹豫差一点儿让季如月母女无辜丧命,她握了握拳头,仔细观察着场中的打斗。风灏栎一个人应付四个杀手似乎并不吃力,紫蝶知道他不会输。

就在紫蝶准备离开的时候,从院墙之外又跳进来四个黑衣人。场中的局势逆转,风灏栎以一敌八很快显得力不从心。紫蝶没办法再袖手旁观,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她抽出腰间的软剑,从屋顶跳下加入战圈。

“蝶恋仙子?”一个蒙面人很快认出了紫蝶的身份,从怀中掏出一面鲜红的令牌说道,“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杀了风灏栎!”

紫蝶曾经两次从刺客手中救下季海雄,按照季海雄的推测,要杀他的人应该是东厂的魏忠贤。为什么东厂的人会有喋血令?师父暗中与福王达成了合作的协议,莫非朱常洵与魏忠贤也有勾结?

紫蝶的这些想法都只是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她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刺出长剑,将拿令牌的人一招击毙。紫蝶的果断让风灏栎都觉得佩服。

她不想接受这样的命令,于是就只能把下达命令的人杀死。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抗令主的指示?”

“废话少说,你们出得了这个门才有资格向我兴师问罪!”紫蝶不想继续跟他们废话,舞动手中的长剑,在风灏栎的配合之下很快便将所有人解决。

季如月与季夫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对娇生惯养的季如月来说,这样的腥风血雨是难以想象的。

“如月,没事了。”风灏栎变得手足无措,在紫蝶面前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不想伤了紫蝶的心,却也心疼季如月的处境。

“相公,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季如月扑进风灏栎的怀里放声大哭。

风灏栎情不自禁地望向紫蝶,虽然紫蝶戴着面纱,可是他却能清晰地看到她眼神中的哀伤。风灏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灏栎,怎么会这样……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季夫人泪如雨下。

“岳母,岳父现在被关押在天牢里,府中不太安全,我来接你去我家中居住,这样您还可以跟如月做个伴,其他的事交给我来解决。”风灏栎庆幸今天晚上有惊无险,如果没有紫蝶的帮助,或许他们三人都会没命。

“相公,她是谁?”季如月的心七上八下,轻声问道。

风灏栎与季如月依偎在一起的场景总是能够刺痛紫蝶的眼睛,她一言不发地纵身跃上屋顶,施展轻功离去。风灏栎出于本能想要去追,却被季如月拉住了衣角。

那天与紫蝶分开以后,他晕倒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中的床上,床边是哭得双眼红肿的季如月。他想起紫蝶临走之时的决绝的眼神,虽然她打在他身上的那一掌并不重,但是却震碎了他的心。

当初他迫于无奈离开重伤的紫蝶,心中依然存着一个希望。只要他们都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团聚的那一天。无奈世事难料,再次相见却是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可是他没有想过要放弃,他想跟紫蝶解释清楚,得到她的谅解,让她明白他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可是紫蝶就这么走了,风灏栎难以面对这个现实。他们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共同经历过的重重险阻,难道只是过眼云烟吗?

“相公,你怎么啦?”季如月扯了扯风灏栎的袖子,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事,我先送你们回去!”风灏栎回过神儿来,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既然魏忠贤会派人来刺杀季如月和季夫人,难保他不会在天牢中对季海雄下手。皇上整天都沉迷在一大堆木头里,对朝廷的事物不管不顾。以前孙承宗孙大人还能劝他几句,现在孙大人去了山海关,朝廷上下的言路都被魏忠贤阻塞,风灏栎想见皇上一面也很难。

风灏栎送季如月母女回到家之后,安顿季如月睡下,换上夜行衣决定夜探天牢。当他到达天牢的时候,发现全部守卫不是被人点了穴,就是被迷晕了。他心惊胆战地潜入天牢,发现季海雄的牢房之中有另外一个身影。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风灏栎想到的事情,紫蝶也想到了,她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天牢就是希望能够救走季海雄。但季海雄虽然抛弃妻子贪慕虚荣,却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他坚持不肯离开,要留下来承担应负的责任。

“我走了会连累季家上下四十二口人的性命。蝶儿,爹在你的心目中不是一个好人,如果我因为自己的生死再一次抛下妻子和女儿,你觉得我还值得你尊敬吗?”季海雄问道。

“我从来没有尊敬过你,因为在我心中你不仅不是一个好人,甚至不配做一个男人。”紫蝶淡淡地说道。

季海雄轻笑着却并不生气,紫蝶跟她的母亲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她既然愿意冒这么大的险进来救他,在她的心目中他又怎么会一点儿地位都没有。“蝶儿,爹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我唯一的遗憾是到了现在都不知道你娘葬在哪里,我好想去看看她。”

“你真的不走?”紫蝶再一次问道。

“蝶儿,你从小到大爹都没有照顾过你,你说得对,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补偿欠你的。爹这一次不可能平安度过,以后你要好好地生活下去,知道吗?”

紫蝶转过身去,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季海雄就跟当初的风灏栎一样,为了所谓的忠君爱国,名节大义,宁愿死在牢里也不逃走。她觉得他们很迂腐,却不得不佩服,“如果这一次你能逃过一劫,我会告诉你我娘葬在哪里,让你亲口去跟她说对不起。”

“谢谢你,蝶儿!”季海雄热泪盈眶,紫蝶愿意让他去拜祭樱若,就代表她已经原谅了他。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已经没有了。

风灏栎站在不远处叹息,上天对紫蝶似乎特别的眷顾,不仅赐予了她绝世的容颜,更加让她拥有高超的医术和盖世的武功。但她所拥有的一切,却又是用其他东西换来的。她之所以身怀绝技,完全是生存的需要,就是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的庇佑,她才不得已做了杀手。

在紫蝶的身上,存在着两种极端——幸运与不幸,挣扎交替,让她痛苦和矛盾。她想要挣脱命运的枷锁,却发现被越缠越紧。她想找个依靠,却陷入了感情的旋涡难以自拔。她的处境让风灏栎心疼。

“包围起来,有人私闯天牢!”

风灏栎听到了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疾步上前握着紫蝶的手说道:

“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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