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相思成灾人断肠 (3)
手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蝶儿,你干什么?”风灏栎看着紫蝶自残身体,想要上前阻拦,紫蝶却再一次后退。
紫蝶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发簪扔了出去,颤抖着对风灏栎说道:“风灏栎你听着,从你娶了季如月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琴弦已断,发簪已扔,我们恩断义绝,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你,夫妻之情,一刀两断。”
“不,蝶儿,不可以……”风灏栎想要去抓紫蝶的手,紫蝶却打了他一掌。她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只希望在这个大雨滂沱的晚上,能够结束这段痛苦的三角关系。
风灏栎捂着胸口,眼睁睁地看着紫蝶施展轻功离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紫蝶眼中的决绝让他意识到她的决心。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紫蝶转身的一刹那,她的心比风灏栎要疼痛千万倍,“相公,对不起,蝶儿必须要离开了。”紫蝶在心中重复了一千遍一万遍的对不起。
当她看到风灏栎痛苦的眼神,不需要任何解释,她已经明白并且相信了他的话,他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是苦衷,就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时光不会倒流,人生也不能重新来过,问题依然存在,她怎么忍心他继续痛苦?如果在这段三角关系中必须有一个人要放弃,要退出,她愿意做牺牲的那一个。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而离开我,都不重要了!”紫蝶失魂落魄地走在大雨中,放弃了风灏栎,就等于放弃了她生命的全部。从今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她都没有了温暖和依靠。就当这是一场梦吧,梦醒了,她还是蝶恋仙子,还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绝顶杀手。
紫蝶告诉自己要坚强一点儿,没有了风灏栎,她要更加乐观地生活下去,只有她过得好,风灏栎才会安心。
“一个无耻的男人,值得你这样吗?”
冷漠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紫蝶却没有停下脚步。对她来说,任何人的冷嘲热讽都无关紧要,只有在乎,才会被伤害。
“这样的男人根本没资格接受女人的爱,我帮你杀了他!”黄莺喜欢看到紫蝶伤心的模样,一个波澜不惊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感情爆发出来会比平常人痛苦得多。
紫蝶的眼中闪过一道愤怒的光芒,黄莺感觉到了她散发出来的杀气。
紫蝶长剑出鞘,挽出三个剑花,借助雨势刺向黄莺。黄莺纵身闪过,冷笑一声迎了上去。
两个人师出同门,对对方的武功路数都了如指掌,内功修为也在伯仲之间,黄莺从来都不认为她会败给紫蝶。一开始她应对自如,渐渐的却感到了力不从心,她感到异常诧异,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右臂就被紫蝶划伤了,长剑落地的同时,紫蝶一掌打在她的胸口。
紫蝶用剑指着黄莺,冷冷地说道:“我能打败你第一次,就能打败你第二次。你听着,如果你敢动风灏栎或者季如月一根头发,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紫蝶收回长剑转身离去。
黄莺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她跟紫蝶不是没有交过手,她一直以为紫蝶的武功只能与她打成平手,却不知道紫蝶长期以来都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黄莺有些心寒,想起师父对紫蝶的评价,陷入了沉思。
紫蝶接到师父的飞鸽传书,让她继续留在京城暗中协助朱常洵。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段时间师父一定不在京城。紫蝶发出讯息,让月奴帮她查询师父的行踪。月奴的回复让紫蝶有些心惊,因为此刻师父正快马加鞭赶往边关。
自从风灏南继续镇守边关之后,熊延弼被押解回京候审,在风灏南的努力之下局势渐渐稳定了下来,朝中连魏忠贤都暂时不敢动。紫蝶几乎可以确定,朱常洵在图谋不轨,她的心已经恢复冷漠,即使江山易主也与她无关。
紫蝶唯一想做的事情是自保,师父曾经答应将她许配给朱常洵,她知道想要摆脱师父的控制,这段空白的时间是最好的机会。紫蝶拿起佩剑仔细端详,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她渴望有一天她能放下手中的剑,过平淡的生活。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过程很艰辛。曾经,她以为风灏栎会牵着她的手一直向前走,现在,未知的旅途中只剩下她一个人。没关系,她依然要勇敢地活下去。
紫蝶将软剑缠绕在腰间,写了一封信让小七送到兵部尚书衙门,接下来的是等待。
季海雄收到紫蝶写给他的书信感到十分意外,他匆匆忙忙处理好事情便换上便装来到望缘楼。他看到紫蝶忧伤的侧脸,心疼、内疚……无数情绪在心里交织纠缠,“蝶儿,你找爹来有事吗?”
紫蝶慢慢地转过身走到季海雄身边,她看到了他斑白的双鬓和讨好的眼神,她不敢直视这样的目光,“我想要知道三十几年前,朝廷中的一件事,我不方便动用喋血令的情报网去查,我需要你的帮忙。”
“你为什么会想要查三十几年前的事?”季海雄明白紫蝶做杀手是迫不得已,如今季如月已经找到了好的归宿,有了终身依靠,他想把紫蝶带回家中好好照顾。
“蝶儿,回到爹的身边来,给爹一个补偿你的机会行吗?”
紫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明不明白,不是我想要跟你走,就能过平静的生活。从我做杀手的那一天起,我就不能轻易摆脱,而你,保护不了我!”
“那……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呀!”
“努力?当初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娘一起努力,去实现你的抱负和理想,而是要攀附权贵走捷径呢?”
“我……”季海雄哑口无言。
“我不是故意要挖苦你讽刺你。”紫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想起母亲的惨死她总是会有满腔的愤怒,“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要做回一个正常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你说吧,你想查什么?”
“在三十几年前,高丽派遣了一位公主来我朝和亲,嫁给了皇上,当时皇上册封她为丽妃。我想知道后来那位丽妃怎么样了?”
三十年前季海雄还没有在朝为官,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去礼部查一下卷宗才能回复你。蝶儿,你给我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爹再过来找你。”
“嗯!”紫蝶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查这件事,我不想你惹上麻烦。”
“放心吧,傻孩子,爹知道该怎么做!”
望着季海雄离开,紫蝶发觉她的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憎恨他,甚至还有亲切感,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吗?即使是对季如月,她也提不起任何的恨意。
迟到的父爱季海雄找了个借口调出了礼部的一些旧卷宗,在一堆残旧的书籍中果然找到了关于丽妃的记载。可是经过仔细阅读,他却有了更多的疑惑。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按照与紫蝶约定的时间前往望缘楼。
一路上季海雄都在思考丽妃的事情,想不明白紫蝶为什么要查三十几年前的事。忽然轿子一阵晃动,他听到了连续几声惨叫,掀开轿帘看到轿夫已全部倒在血泊之中,他的前面多了六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
“你们是什么人?”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遇到神秘的行刺人,季海雄曾暗中调查却一无所获。
“等你到了黄泉路上问阎王吧!”
刀剑的寒光闪过,季海雄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甚至已经感受掌风拂过脸庞,突然感到身体一轻被人提了起来。“蝶儿!”虽然此刻紫蝶轻纱掩面,但是季海雄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紫蝶出来的时候没想过要与人交手,看到季海雄身陷险境,拿出手绢蒙住容颜,出手阻止这些人伤害季海雄。
这六个人的武功路数全部一样,紫蝶抽出腰间的软剑迎了上去,季海雄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紫蝶想要速战速决,把握机会使出了夺命杀招,一剑刺伤了四个人,另外两个扑过来,紫蝶反手一剑将两人击毙。其他四人见状想要逃跑,紫蝶拦住其中一个,厉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你休想从我嘴巴里得到一个字!”
“是吗?”紫蝶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粒黑色药丸喂入杀手的口中,随即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
杀手立即觉得浑身奇痒难忍,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哀号。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不肯说,马上就会化为一摊血水,你想说都没机会了。”紫蝶收起长剑说道。
“我说,我说……”短短的时间,杀手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紫蝶又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渐渐的,他的痛苦在消失,喘着粗气说道:
“是……啊……”杀手的话还没说完,一把飞刀刺进了他的心脏。紫蝶抬起头望去,一道黑影从屋顶上掠过,消失在夜幕之中。
紫蝶没有去追赶,万一这个时候再来一批杀手,季海雄会有性命危险。
“蝶儿,你没事吧!”季海雄松了一口气。
“这里不安全,回望缘楼再说吧!”紫蝶觉得,以目前的形势判断,她的身份隐瞒不了多久了。
此时望缘楼还没有打烊,两人从后面进入花园。紫蝶替季海雄倒了一杯参茶,问道:“你自己有没有查过,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害你?”
“不用查我也知道。魏忠贤一直想要我手上的兵符,几次三番软硬兼施,幸好我还有几斤硬骨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自己要多小心。”
季海雄感觉到紫蝶对他的关心,微笑着点了点头,“丽妃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三十年前高丽国王将最心爱的小公主献给了皇上,皇上很宠爱她,在她进宫后三个月便册封她为妃。丽妃娘娘能歌善舞,宠冠后宫。但半年以后皇上却突然下令将她打入了冷宫。”
“为什么?”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对于丽妃被打入冷宫的原因,没有任何的相关记载,曾经服侍过她的太监和宫女,不是意外死亡便是告老还乡。”
“那丽妃现在还活着吗?”
“据我所知,目前冷宫之中并没有万历皇帝遗留下来的妃子。”
紫蝶坐下来默默地沉思,一个高丽的公主,一个皇上宠爱的嫔妃,忽然之间被打入冷宫,原因不详,甚至连她的生死都成了一个谜,这太奇怪了。可是为什么百花谷的禁地之中会有那样一道圣旨,师父跟丽妃是什么关系呢?
“丽妃入宫的时候是几岁?”紫蝶问道。
“十七!她入宫的具体时间是二十八年前。”
紫蝶想起了万历驾崩之前,她在替他把脉的时候发现曾有高手暗中以内力替他续命,到目前为止她都不知道那个高手是谁,有什么目的。她的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可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
“蝶儿,你在想什么?爹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没有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
紫蝶的独立让季海雄感到很惭愧,他啜饮着参茶犹豫了很久,问道:“蝶儿,你跟灏栎,是不是也拜过堂?”
紫蝶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回答道:“是!”
“那……”手心手背都是肉,季海雄怪自己当年罪孽深重,他不能只顾着季如月的幸福而忽略了紫蝶也需要温暖。这些日子他想了很久,唯一的办法就是二女共事一夫了。以风灏栎的地位,娶两个妻子很正常。
“你放心,我不会去破坏你宝贝女儿的幸福,我以后不会再见风灏栎!”
“不是,蝶儿,爹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可以说服如月接受你,让你进风家的门……”
紫蝶的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背过身去说道:“进门做妾吗?风灏栎娶我在先,如果要与季如月共享一个男人,也应该我是妻她是妾。你应该庆幸我有娘亲的骄傲,我不会要一个不完整的丈夫。”
紫蝶仰望夜空的繁星,每一次孤身一人的时候,她总是渴望可以看到流星,但是每一次都让她失望。只有风灏栎守候在身边,她才能感受到满天星辉的光芒。母亲坚持等待一个男人,是她由始至终都相信真爱的存在,她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作情有独钟。
紫蝶不能接受跟另外一个女人分享丈夫,即使那个人是她的妹妹。真正的爱情是唯一的,两个人之间容不下第三者。既然得不到风灏栎的全部,她宁可伤到千疮百孔而放弃,也不愿意忍辱负重。
季海雄无话可说,两个女儿爱上同一个男人,这段纠缠不清的三角恋,让季海雄揪心不已。
望缘楼的生意兴隆,让紫蝶的日子变得忙碌起来,很多时候,在恍恍惚惚中她真的会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普通的酒楼老板娘。她不必再以杀人为业,不必再依靠任何人生活。
这天紫蝶在房间里查看账目,楼下的街道上一阵喧闹,她打开窗户看到许多百姓纷纷朝一个方向跑去。她唤来小七让他出去看看情况,没过多久小七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小姐,熊延弼已经被押解回京了,现在被打入了天牢。皇上下旨追究责任,广宁失守,退守山海关,兵部尚书季大人今天早朝的时候被削去了官职,关入大牢听候审判呢!”
“什么?”紫蝶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季海雄与魏忠贤向来不和,这一次广宁失守,季海雄身为兵部尚书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魏忠贤一定会趁机打击报复,让季海雄永远翻不了身。
“小姐,季大人他……”小七虽然年纪小,可是从小混迹于市井之中,察言观色的本事绝不比成年人差。季海雄经常身穿便装来找紫蝶,他都看在眼里,他虽然猜不透紫蝶和季海雄的关系,但是至少能看出两个人有某种联系,“您放心吧,有风大人在朝中保奏,季大人会没事的。”
紫蝶回过神儿来摇头苦笑一番,示意小七先出去。小七毕竟还小,即使懂得看人脸色,却未必懂得政治。风灏栎是季海雄的女婿,在这件事情上他避嫌都来不及,又怎么能明目张胆地站出来替季海雄求情。魏忠贤一直想要季海雄手上的兵符,也想要吞并锦衣卫的势力,这一次是大好机会,他一定会趁机把季海雄和风灏栎一网打尽。
紫蝶派遣心腹手下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