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珍珠散毒 (1)
唔……我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往他的胯下瞄了瞄,然后挠挠头,“好像是不太重要耶……”
花落一个绝世小受,要孩子也没那个意义啊!
“你说你这脑子,要是以后这小太子像你,可不得惨兮兮了?”瑶鹤撇嘴,“莲华聪明一世,做的唯一一件不聪明的事情就是娶了个笨蛋媳妇。”
我怒瞪他,“你能不能口下留德?”
瑶鹤笑眯眯地开始逃窜。
半夜我睡得正香,却被花落给吵醒。他在我床边摇晃我,神情焦急,“不好了,岩龄,出大事了!”
我听到他的声音,半模糊半清醒的意识立马就想到是王爷或者灵云出了什么事,然后迅速睁开了眼,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怎么了,什么急事要你大半夜的叫醒我?”
花落神情严肃,“瑶鹤让我不要惊动你,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我无语地看着他,花落这磨叽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别废话了,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告诉我了,那就赶紧说罢。”
我却没想到,他说的事情是那么的意外。
他说:“岩龄,我们都不知道缄菱有了身孕,已经一月有余,连她自己和陛下都不知道。今儿个夜里,她在死牢里……小产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王爷费尽心机保住了我的孩子,可是却无意中害死了他自己的骨肉。
“灵云公子不在,其他太医也束手无策,龙种就这么流了,陛下好像发了一顿脾气呢。瑶鹤已经去劝了,他让我留下来陪你,”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岩龄,你还好吧?你放心吧,陛下不会怪罪你的。毕竟……是缄菱自作孽不可活,谁也料不到今天这个境况呀。”
我下床穿鞋,“我去看看。”
花落制止了我,“你别去呀,陛下正在气头上,你去了可能就有事了。”
我拨开他的手,“花落,事情是因我而起,难道我不应该去吗?虽说缄菱也有不是,可毕竟那是王爷的孩子,他再怎么薄情也是会不高兴的。更何况,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他才没了他的孩子。”
花落叹了口气,“陛下对缄菱也算是因为赛雨烟,有那么几分情意的,所以才会……但是比不上你的呀!陛下的心头人是你,他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对你心生不满的。哪怕……”他瞅了瞅我鼓鼓的肚子,“哪怕小太子是你和你夫君的骨肉。”
“就是因为他对我好,我才对他愧疚,”我皱眉,“你不用说了,就算他责怪于我,我也不会说什么的。这件事情,我也是有责任的。”
花落终究是没拦我,只是把我裹得紧紧的,然后扶着我一起去了王爷的寝宫。
王爷的寝宫里到处是被砸碎的上好古董花瓶,几个太监和婢女全跪在地上一言都不敢发,连瑶鹤也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自我认识王爷以来,还没有见过他发那么大的脾气,至少没有见到过眼前这一片狼藉过。王爷一向自持,即使发怒也不见得会形于色,可见今天是真的生气了。
花落扯了扯我的袖子,提醒我:“快给陛下请安呀!”
我恍然大悟,连忙福了个不算好看的身,“臣妾见过陛下。”
瑶鹤见到我来,一脸无奈。
但是接下来的情节我却料错了。我原以为王爷他见到我会大发雷霆,叫我滚出去或者骂我几句之类的云云。意外的是,他只是微微蹙眉,站起身朝我走过来,语气中带着点心疼的责备:“花落,怎么这么不懂事?岩龄怀着身孕,在这三更半夜你还把她叫起来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和花落都傻眼了,有点难以适应这戏剧性的变化。
王爷视线瞥向一旁跪着的一列宫女和太监,吐出来的字眼冰冷冰冷的:“还不起来将这里打扫一下?万一扎伤了岩龄,你们都要通通下去领板子。”
那些宫女和太监连忙起来,在李公公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开始打扫,甚至还有两个宫女走到了我身边清理我脚边的碎片。
王爷走到我身边,淡淡地说:“花落,瑶鹤,你们都退下罢,岩龄且留着。”
花落和瑶鹤对视一眼,倒也没有表现出担忧的神色,很爽快地退下去了。
这偌大的寝宫只剩下我和王爷两个人。他扶我坐下,然后到窗边开了窗,让窗外清冷的月光浅浅洒进来。
我踌躇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不起?
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王爷你还好吗?
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虽然王爷之前害得我跟莲华分开,还把我变相囚禁在宫中,但是他对我,是真的好。他总说我铁石心肠,可我要真是铁石心肠,这后宫早没有安宁之日了。正因为知道他对我好,我才默默接受了现在的状况。更何况,当时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得王爷,绿意那女人才是真的罪魁祸首。
气氛僵了半天,王爷终于开口了:“朕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我支支吾吾地说:“怎么会无关,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把缄菱关到死牢,她也不会……”小产。
“岩龄啊,”他微微叹息,“以前朕就经常听人说,这是非因果,都是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缄菱她想要害你的孩子,却不料把她自己的孩子害死了。她这是恶报。你说朕谋朝篡位,杀父害兄,还拆散了你和莲华,回过头,会不会有什么报应呢?”
我一愣,想也没想地便脱口而出:“王爷,他们都觉得你是坏人,可是你对我是真的好。尽管……”尽管姻缘不能强求,但是你终究应了我的要求,甚至要把莲华的孩子认做自己的。你对我而言,又怎么能算得坏人?
王爷的指尖落在冰凉的墙上,竟有一丝笑意,“岩龄,朕总算没有看错你。当初,也许你不知,每当你同朕闹一回,朕总是愁得几夜睡不着。扪心自问,后悔吗?可是这件事,又岂是朕想后悔就能后悔的?朕只恨,只恨没在莲华之前遇见你。”
也是,如果当时我下山先遇到的不是莲华,而是王爷,是不是现在的局面就会改写一番?可是,终究没有如果,我应了自己的心嫁了莲华,哪怕是现在,我也只同王爷没有一丝男女情意。不管这种感觉是不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只知道我很清楚,王爷是良人,却不是我的。
王爷低低地笑出声:“岩龄,你知道朕今天为什么要发如此大的脾气么?”
他这么一说,我隐约觉得我之前的猜测是不正确的。王爷连同赛雨烟十分相像的缄菱都可以那样绝情对待,更别说她已经小产的孩子。何况,他之前的那个被秀云王妃带走的女儿,是死是活,他也没有在意过几分。
我不得不自恋一分,“王爷,容我大胆猜测,是因为……我?”
“你倒是机灵。”
如果说这世上能唯一惹得他如此暴怒的,应该也只有关于我了。可是,我没有为此而油生什么骄傲感,只有满满的落寞和难受。
“朕只是从今天缄菱的事情上知道了是非恶报,”他自嘲,“想想自己有可能受到的报应,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比如,失去江山,失去财权,但是这些朕都不在乎。这江山,本来就不是朕想要的,只是为了报仇罢了。朕最无法忍受的,是失去你。”一想到失去岩龄,他感觉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未知的恐惧把他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我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若是换做以前,我是要痛骂他的,骂他怎么不想想我和莲华的未来,可是此刻我一刻也发不出声来。
他也没有继续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随意捡了个话题来说:“王爷,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他们都说我像赛雨烟,缄菱也像赛雨烟,可是这赛雨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王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是朕过去的红颜知己。但是在王府时,那些新进门的侍妾都是没有见过她的。实际上,你亦或是缄菱,都与她的风姿没有半点相像,只不过你们在朕这里受宠,有些风言风语的人妒忌你们的受宠,而胡说八道的罢了。”
“那她……现在还在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在了,红颜总为祸水,”他无奈地说,“其实当年,是先皇看中了她,硬是从朕这里把她给抢走。可惜那时朕羽翼未满,保不住她,她觉得屈辱,后来便在这碧嫣宫消失匿迹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先皇的嫣妃娘娘就是王爷的烟妃娘娘。”
“要提及欢喜,朕自然是欢喜她的,可是远不及欢喜你的万分之一。只不过没有得到,不甘心罢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我清了清嗓子,继续捡话题跟他聊:“王爷,那之前皇宫里的那些先皇的妃子,你是怎么处理的?”我只晓得他把皇子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公主送去做军娼,却不知道他把那些他要称之为母妃的女人怎么处理。
他淡淡地说:“尼姑庵。”
我:“……”
他见我被噎得说不出话,不禁失笑:“岩龄,你不累吗?夜半三更的,你还怀着身孕。不如在这里歇下罢,反正朕今晚也睡不着。”
我顶着个鼓鼓的肚子,也不怕他对我做什么,何况他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便卷了他的铺盖搭了一个窝,钻进去就睡了。
睡之前,还听到他微微的呢喃:“岩龄,朕可真怀念以前同你在船上,在王府戏耍的日子。”
可是,怎么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我醒来,王爷没在寝宫。一看外头刺眼的日光,便心知自己睡过头了,此时已经日上三竿。花落和瑶鹤那两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来这里找我一找。
无奈地起床,抬眼一看,吓得我差点屁滚尿流。一个脸色惨白的太监站在床边,见我醒来,细声细气地说:“娘娘,奴才给您打了水,您洗漱过后就可以用早点了。”
我拍了拍胸脯以示镇定,“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了我一跳。”
他用他空洞的眼睛瞅了我一眼,“是李公公让奴才在这里伺候娘娘。”
我撇撇嘴,想到那个姓李的太监就不是很高兴,“你走吧,我自己可以洗漱的。”
他的脸色变得更白了,那小身板也抖啊抖的,“可是娘娘,您怀着身孕,奴才、奴才……”
我瞪他一眼,“就算是太监也不要变得比女人还女人,一边凉快去,告诉你们李子公公,说本宫觉得你伺候不错,叫他赏赐你好东西。”
他欲哭无泪,但是还算是个听话的,连滚带爬地被我吓了出去。
洗漱完,吃过早饭,我就大摇大摆地回我的碧嫣宫去了。路上遇到些个宫女,见到我都是诚惶诚恐地请安,好像我跟恶鬼似的。
回到碧嫣宫,我才知道瑶鹤那家伙去他原来呆的地方溜达去了,剩下花落看见我回来,蹦踏了两下,“岩龄,你可算回来了。昨天你宿在陛下的寝宫……”他猥琐的小眼神在我身上转了两圈。
“想什么呢你,收回你那些不入流的,”我给了他一爪子,“没出息。”
他委屈地挠头,“难不成陛下还打地铺吗?”
王爷有没有打地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肯定没有睡床。我的睡相别提有多差了,以前莲华总是要在半夜给我纠正好几次睡姿,就算是肚子大了那么多,我还是喜欢大字型的。
“王爷批奏折呢,”我草草打发他,“不过奇怪了,今天早上起来,我觉得那些宫女太监都怪怪的,见到我跟见了恶鬼一样的,”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虽说怀孕了,可也没有因此发福啊,光福了个肚子,“有那么可怕吗?我明明是这后宫里头最和蔼可亲的人了。”
花落掩嘴偷笑,“昨夜的事情早在宫中传开了,你个笨家伙!昨夜缄菱小产,陛下大怒,可是你却又在陛下宫中留宿了一夜。今儿个一早,陛下就把缄菱跟她那几个嬷嬷宫女发落到冷宫去了!疯传呢,岩妃娘娘与菱妃娘娘的恶性斗殴,最终以岩妃娘娘的母凭子贵,菱妃娘娘小产而告终。岩妃娘娘喜得圣宠,菱妃娘娘发落冷宫……”
我的嘴角抽了抽,“还有这样的,看来这宫中也是个八卦的地方啊。”
“这些都是陛下做的,他是在护着你呢。有了缄菱这个血例子在前面,怕是没有什么其他妃子才人的敢欺负你了。”他酸溜溜地说。
我笑眯眯地捏了捏他鼓起的腮帮子,“花落啊花落,你说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怎么那么可爱呢!”
他瞪我,“我也知道我可爱,不用你说了!”
自此以后,也确实没人敢来烦我了,但是我也获得了一个深宫夜叉的荣誉称号,我本人对此也是与有荣焉。
我怀孕快满九月时,灵云和薄凉还没回来。有大臣上奏要王爷选秀女。我那时满脑子都在构思我的小话本,听到花落和细儿他们在闲聊此事,随口问了一句:“王爷又选宫女?这宫里的宫女还不够多吗?”
瑶鹤白了我一眼,“肚子大见识短。选秀女是要给陛下选宫妃的意思,”说到这里他就有点幸灾乐祸,“新进来的宫妃又不知道缄菱这只被用来恐吓猴子的鸡,我看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咯!”
我回过神,噘嘴:“皇宫这么八卦的地方,她们总会知道的。再说了,她们要来便来,我还怕她们不成?”末了,在心里嘿嘿地加了一句:反正有你们挡在我前面。
花落倒是挺关心这次选秀,“按照宫规,陛下要在所有的秀女中选出八位以上的后宫佳丽并依次封妃,其余秀女便留作宫女。”
细儿眼巴巴地说:“多可怜啊,为什么要当秀女呢,还不如留在家里当千金小姐呢。”
瑶鹤展开他那把风骚的扇子扇了扇,“等岩龄肚子里的那一只大了,也要如此选的。”
我反正不关心这些,依旧画着我的画,写我的话本,“别想得那么老远,说不定我生的是个女娃娃呢。”
瑶鹤嗤笑,“莲华的笨媳妇,难道灵云没有告诉你吗?”
我的笔一顿,回头看他:“告诉我什么?”
花落也笑出声,“你肚子里的,是个男娃娃!”
我不太在乎男女,不过莲华似乎是喜欢女儿的。这么一想又有点失落,“啊,是个男娃娃呀……”
瑶鹤拿他的扇子敲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