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牡丹诗会（三）
“谁说你是第一的？”
一句话三分霸道七分狠，带着不容置疑的傲岸，众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只见灿烂荼靡的一株花树下那女子衣饰华丽，容颜绝美，神色有些倦懒，仿佛对一切都有所谓，却无一处不体现出睥睨天下的张狂与凌厉。
这样的女子，人们会不由自主自然而然的仰视，仿佛她生来就该被如此对待。
在万众瞩目中方芜慢悠悠走过去，视周围的目光如无物。直直走到古道身边，随手便搂在了他腰上。不用多少言语，一个动作便昭示一切。
她俯下脸在古道耳边轻声说:“从现在一切听我的。”同时放在他腰上的手加大力度，算作警告。
她的手将他勒疼了，他没有办法只得转过脸对她僵硬地笑笑，身体更往她那边偎去企图缓解不适。方芜这才稍稍松了力度。
而这一切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她俩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好事者纷纷讨论起来方芜的身份以及她们的关系。
“你是谁，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对古公子如此轻薄？”一些忍不住的直接问了出来。
“怕是哪里来的贼人，你这无耻之徒还不快快放开古公子！”莫芯眼光一沉，暗自盘算着。本来想着等她那愚蠢的大姐被拒绝之后再找人揭露她那些下流的行径好让她名声扫地，自己便会成为莫家唯一的拿得出手的女儿，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
偏偏这个女人跑出来搅局，她到底是谁？
“来人啊，快把这贼人绑了送官。”莫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敢坏她的好事？
“我是什么人？”方芜一声轻笑，转向古道眯着眼道:“古儿，你告诉她们我是你什么人？嗯……”说着在他颊边印上一吻。
古道脸红了，憋气憋的。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女人这么做他往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可是偏偏发作不得，他甚至连推开她都不敢。只能低下头一言不发。
其他人看着便直接认定他是害羞了，当然也直接认定方芜是他的女人。
然而云苍民风不算开放，就算妻夫之间也不该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热，立时便有不少人指责古道不守夫道不知廉耻。
古道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今日之后他在甘兰城的声名就全完了，母亲回来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责骂他。可他却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面对众人的指责他委屈得浑身颤抖摇摇欲坠，只能紧紧揪住方芜的衣襟迫使自己不倒下去，维持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看出他的难堪与隐忍，方芜不知为何有几分烦躁。当下将他更往怀里带去，高声打破僵局:“今日不是比试嘛，拿笔墨来。”
古家小侍立时抬上来一系列工具。方芜一手揽着古道，一手握笔作画。
蘸墨，起笔，运笔，每个动作都做得准确到位又风流大气赏心悦目。本来骂骂咧咧的人便渐渐把目光投在了她笔下的画布上。
世人都知道魅是独一无二的杀手，却不知道她的书法和绘画也是登峰造极。她曾恋慕过的那个人极爱名家字画，她曾为他偷过国宝级的藏品，亲手临摹不下百幅，到最后只要拿上笔随随便便就能画出不逊名家的作品来。
当然没有人知道她花了多少苦功去学。也没有人知道她画出来的那些作品全都带着别人的影子，不是自己的终究不真实。她也是到如今才恍然领悟。
幸而她还来得及，为自己而活。
她放下笔，一幅鲜活如生的画出现在众人眼前。
如絮飞雪中一树寒梅挺立，艳红如天边落日最美的夕阳。静寂苍茫的小道旁，一个女子打着一把落梅伞为身边的男子遮挡风雪。旁边附诗一首:梅需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做十分春。
瘦骨体，苍劲有力，秀逸天成。虽然读起来和画面不太相符，却又可以做另一个角度想。把女子和男子比作梅和雪，一语双关。其中透出的绵绵情意让无数男子羞红了脸庞，众人都向古道看去。
古道还是不动，继续装鸵鸟。
“各位看我这幅画怎么样，当不当得第一？”方芜笑道。
“当得当得。”周围人一脸赞赏，啧啧称奇。
古家小侍更是早早便将那管碧玉萧送到了她面前。
是个好东西，她接过收在了怀里。
“请问小姐尊姓大名？”一些爱才的早忘了方才的事，跃跃欲试要和她交朋友。
“方芜。”她只回了两个字。
“方小姐大才，不知这幅画可卖？多少价钱我都买。”
“不卖。”还是两个字。
“哎哟，人家肯定不卖的啦。”不知哪个男子娇声道，“你看这画里情意缱绻的样子，肯定是要送给古公子讨好佳人的。”
“是呀是呀。”其余人都附和。
方芜拈起画看了许久，又看看古道，笑问:“你要吗？”
古道不语。
“看来是不想要了。”方芜继而大笑，眼光在场中溜了一圈:“不知方才胜出的是哪位公子？”
所有人沉默。良久，一个声音清晰有力地响起:“我！”
一人缓缓向她走来。
方芜不禁挑眉，也是个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