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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之倾城之恋

第二章 公主出嫁

“你是不是也很恨我。”

天熙帝站在她身后,并未随着年龄减少而减少一份风采的脸上露出自嘲一笑:“你娘就很恨我。”

“你不值得我恨。”白明若冲着镜中面面貌依旧俊朗的男人柔声道:“我们都不恨你,因为你什么都不是。”

“呵呵”天熙帝温柔的抚摸她发顶,“可你叫过我父亲,整整三天。”

白明若抬眼看他。

在他出现在明秋山庄之前,从来没有人和明若说过她的身世,所以对于父亲的出现,她是无比欣喜的。

所以就算后来进了大秦皇宫,知道了父亲是当今圣上,她也是开怀的。

只是不过三日之后,皇帝赐下大秦国仅有一颗的神药治好了她的宿疾,同时也颁下了一道圣旨,封她,也就是方绮罗为熙和公主,嫁与天瑞国皇帝。

也就是在那一晚,她听庄主将母亲君倾倾的一生添油加醋的完本说来。

倾国倾城的亡国公主被迫留在新朝皇帝的身边,受尽了屈辱委屈之后离开不成,被皇帝困在芙蓉殿之中不愿放她离开。

公主身心受苦早产,早产体弱的婴孩被交情极好的师兄人接走抚养,自己则纵火烧毁了黄金屋,化作飞灰,不留下一丝痕迹。

而绝情的皇帝不仅没有追回他们的女儿,而且还没有为公主尽任何身后之事,任由她灵魂受苦。

直到战事将起必定要和亲天瑞,他舍不得膝下的三个女儿,便将这个早早便走失的女儿找回来。

和亲天瑞。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白明若问了自己很多遍,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答案,她拾起玉梳梳着如缎黑发,柔声道:“我的父亲也只活了三天。”

诡异的寂静。

天熙帝脸色不变,坚硬的就像是铁石,没有一丝缝隙能让人看出内里的不同。

白明若静静的梳头,声音依旧柔柔的。

“我本来活不过二十,陛下救了我的命,令我寿数等同常人大半。又册封我为公主,追封我母亲为皇后,大秦与天瑞本就是从前朝得来,俱是母亲的子民,我既知了就算是为了母亲的子民,我也会以身殉义。”

天熙帝薄唇微抿,敛了笑意,看着她坦然自若平津如常的颜容,淡淡道:“你的心上人叫沈卓是吧?”

玉梳停滞,明若将它放置在桌案上,皱眉道:“拿明秋山庄威胁我还不够,还要拉上旁人。沈卓是天瑞宗室子弟,你不欲征战,必然不会那他下手。若是为了我中伤他,难道就不怕我出现在他面前,挑起战乱。”

“你不会。”天熙帝摆首笑道,“朕并非要拿他来威胁你,只是想让你明白,和倾慕之人不能相聚,是个什么滋味。”

“你如果不和亲,就不能被封为公主,你不是公主,你母亲就不能陪我入皇陵。”

“陛下说笑了。”明若淡淡笑道:“陛下后宫三千佳丽繁多,难道竟然还恋着我母亲一个亡国之女不成,更何况我母亲自焚而亡,尸骨无存,如何能承陛下厚爱。”

天熙帝取过一旁的凤冠,给她清清安置在头上,珠帘遮住绝色的容颜,天熙帝在离开之前微微叹息:“你不会懂的……”

你不会懂的……

这句话就像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的魔咒,在那一瞬间,让她恍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未曾明白。这句话困扰着白明若的思绪,在被侍女扶着走向和清宫大殿之前的路上,她都有些晃神。

和清宫前的宗室子弟站了一片,九十九层白玉石阶下面的小广场上更是臣卫集结,旌旗飞扬。大红的十八抬金銮凤架拜在正中,身着红色吉服的侍女内侍护卫站了一片,声势浩大。

白明若有些恍惚,扶持的侍女正停住步子,她才发现自己站在皇帝面前。按照礼仪,公主当跪拜皇帝皇后,才能登架远去,可惜白明若是绝不会下跪的,这一条自然是免了的。

皇帝一直没有说话。身边分位最高点的贵妃倒是假惺惺的说了几句。在明若将要下台阶离开的时候,大秦朝太子殿下方浩青突然出声道:“绮罗妹妹,请万万要好自珍重。”

他的声音中带着真情实意,有些急切又有些叹息。

白明若回首一望,单指挑开珠帘,露出一掌绝美的脸来。

绝色一晃众人失神。

白明若冲着太子方浩青施礼,“多谢殿下良言,绮罗自会保重。”

整个大秦皇宫,能真心对她这个和亲工具的,竟然就只有只一个人。虽说他是看在当年母亲对她食欲的恩德上面,但是虽与绮罗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

临走之前,她又轻轻行了一礼,对着负手向前的尊荣陛下笑了笑,用无论是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道:“只愿此生,后会无期。”

随后,转身便离去,缓慢,亦是坚定。

天熙帝就在原地看着她,脸上笑容不变,眸中也还是没有一丝的感情。

上了銮驾,离了大秦皇宫,离了大秦京城。

白明若掀开垂幔看了看外面的天,心中感叹道:“白明若是个死人,方绮罗要做个活死人,而我从今以后,就只能是方绮罗了……”

送亲的队伍如同红晕彩带,慢慢离去,整整半月之后才行至界碑楚,天瑞皇帝派六弟公孙述前来带领着最精良的禁卫军前来迎接,除去衣冠华丽捧着谕旨的青年王爷,其余一众人都是一身甲胄,戒备森严。

天瑞兵强马壮雄心壮志,并不以和亲为念,可大秦硬要塞公主进来,虽然是礼遇,可到底冷漠。

但当方绮罗接过天瑞皇帝册封她为容妃的圣旨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不能再挽回。

所有的一切都已成定局。

长夜漫漫,公孙述请容妃暂降到修整好的驿馆之中,陪嫁的大侍女珍丛尺素两人服侍方绮罗梳洗完毕,便顺遂她的意思,一齐退下,守候在门外。

绮罗自己坐在桌案旁借着灯光看医书,自小养成的习惯,让她的完全没有外人的浮躁。

良久之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一件狐裘罩在身上。她回首仰视,入目的是一张俊朗的面容,眉目之间多是不羁,却少了潇洒。

“师兄。”她清清笑了一声,站起身子来。孟南柯替她将身前系带系好,动作缓慢温柔,系好之后手掌顺势扶住她的肩头。他一身蓝衣便如一双眼眸,清澈如湖,带着人间难寻的赤诚,俊秀的脸上难得的没有笑,只余认真。他盯着她的眼睛,道:“阿若,你当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如果现在说要带你走,你答不答应?”

自他说出这句话以后,空气似乎凝结了。

明秋山庄虽然得到了皇室的推崇和敬仰,但若是庄中弟子公然抵抗皇室,那还是会给山庄召来灭顶之灾的。这或许也是当年义父被灾难淹没的原因。就像师傅说的那样,她,还有她的母亲,不仅是自己的灾难,还是旁人的灾难。

这种不顾一切勇气啊……

半响之后,绮罗后退一步,抬眸柔声道:“师兄,天下皆知白明若的死讯,我现在是自小被寄养在明秋山庄的方绮罗,所以我不能和你走。”

“那个沈卓呢?”孟南柯心中沉痛,低声道:“你与沈卓信交三年,明明答应了到大秦见他,如今却诈死舍他而去,嫁与他国皇帝,你们若再见,情何以堪。”

“师兄多虑了。”绮罗摇头,从身后匣子之中取出一管碧箫:“我与沈公子不过是君子之交,当时我自知天寿不永,那里敢涉足姻缘情爱。答应他相见不过是为了将此萧还与他。”

绮罗伸手将萧递交到孟南柯手上,柔声道:“此萧材质珍贵,上刻私人印鉴,在我身上着实不妥,今日便委托师兄交还给天瑞魏国侯府上的小侯爷穆平,他自会转交给沈公子,完成我的心愿。”

孟南柯盯着绮罗不放,“你还没有回答我,沈卓能指使公侯之子,必定是皇族贵戚,你若嫁为皇妃必定与他有相见之日,你就不怕见到他。”

绮罗眼光不动,手中玉箫又往前递了递:“沈公子本是皇亲贵族,而我只是后宫妃嫔,身份又如此尴尬,如何能再相见。更何况当日我与沈公子相见,带着师傅特意交付的面具遮住真容。又因炼药身子大损,声音无力形容瘦弱,与今日大好模样绝不相同,更何况我们只不过见了一面,我若不露异样,他必定认不出我来。”

孟南柯眼眸中全是沉痛,盯着她不动。而她目光始终如水无波。

最后他终于还是转开眼,接下了那管碧箫。

孟南柯从袖中出一只玉匣放在他手心,低声道:“若我当年随你一同前去天瑞采药,你就不会碰上沈卓,若我能在你进大秦皇宫之前练成这颗药,你就不会为了那颗药报答皇帝的恩情……阿若……或许,或许……”

孟南柯最是潇洒不羁,在江湖又神仙医师之称,如今竟然变得这般颓然。

当初是因为我命不久矣,不敢承受师兄厚爱,现在却是重担在身,不如阻拦。或许或许……只可惜没有或许。

月色洒进来,照在两人人身上,茕茕对立,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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