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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话
翌日，经过了一白天的准备之后。黄昏时分，九人小队分散开来埋伏在了通往共和国公路的排查口周围。
公路的排查口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出境的排查点，一个是入境的排查点，分别在火车站的左侧和右侧，相隔大约一千米。因为说不准这伙人是准备出境还是入境，所以九人小队暂时兵分两路，一队守在左边的出境方向，由穆伊、海尔诺、沃克斯和卡尔提德组成，穆伊任临时小队长，另一队则守在右侧入境的方向，由罗伊卡、拉瓦、凛和阿瑞儿组成，罗伊卡任临时小队长，而莉兹由于战斗力上有些欠缺，所以在中间接应。
红石要塞所处的地区一片平坦，可供躲藏的地方并不多，再加上无论是公路还是铁路都是穿过要塞本身的，所以埋伏在要塞内的话有些欠妥——这种不方便声张的事情能不惊动平民还是不要惊动的好，毕竟作为帝国和共和国唯一交界的地方，红石要塞里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旅客。所以在莱恩的建议下，两队都埋伏在了接近要塞但却没有到的地方，穆伊那队附近没什么掩体，四个男孩子也就凑合凑合躲在了路边的草地里，罗伊卡小队那边由于刚好有一个小树林，四个人就全都躲进了树林里。
“任务目标再次确认，午夜前后，一旦发现可疑目标，立刻实施抓捕，不可放过！”
两队的暂行小队长都对着自己的组员确认道。
“是。”
虽然S院的各位都有各自鲜明的性格，但三年多的学习生活已经让他们成熟了起来——日常中如何任性都没有关系，但对于任务，必须做到百分之百态度端正。
时间在蹲伏当中走到了午夜。
“穆、穆伊学长——”卡尔提德紧张的声音中都带了颤抖：“如果，我说万一……我们碰到了那伙人的话……会不会被杀啊……”
穆伊腾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宽慰道：“不会的啊，罗伊卡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一旦我这边有打斗的声音她们会立马赶过来的——”
其实他内心也是没底的。
虽然说S院的学生之前出去实习了一年，又在军队历练了一年，但到了这种真刀真枪的时候，之前的那点小成就简直就不值一提——无论是他们手上的武器和媒介机，还是敌人手上的武器（或许也有媒介机），所造成的伤害都不会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那些只能让简历看起来更辉煌的实习经历，在此刻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海尔诺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旁边两人的互动，暗暗叹了一口气——只是走私团伙而已，应该不会有多么强力的反击吧。即便是有，S院的学生也不是浪得虚名啊，他可是亲眼见证过这些孩子都是如何做出与自身形象完全不符的攻击的。
“紧张过度了吧。”沃克斯平静道。不同于平常那种花孔雀一样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的沃克斯更像是一块磐石，一动不动，和他每次战斗时候的情形一样，平静，稳定。
“说的也是呢……如果连这种任务都没信心的话，毕业也没脸面去军方了吧……”穆伊自嘲一笑，确实是自己过于神经质了。卡尔提德还是一年级，自己这个四年级生却也被带着紧张了一把，实在是丢尽了老脸。
“收声。”海尔诺突然说了一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一些响动——这是只有能乘坐20人以上的那种运输车才会发出的声音。
里尔利亚帝国的公路是靠左行驶的，也就是说，如果对方是出境，那么在安检之前就会路过他们埋伏的地方，而如果是出境，就会在安检之后经过罗伊卡那一队埋伏的地方，当然后者明显把握会更大——然而不幸的是，脚步声来自里尔利亚帝国境内，穆伊这一队的方向。
“穆伊到预定位置就位，沃克斯再检查一下所有的陷阱，卡尔你现在马上去对面叫罗伊卡他们过来，行动。”
并没有讶异于海尔诺发命令这件事的三人立马执行了指令，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还是被信任着的，吗。
拥有了这个认知的海尔诺心底划过了一丝暖流，他稍稍挑了一下嘴角，然而掏出绑在腿上的一对匕首，跟穆伊嘱咐了一声，隐身奔向了发动机声音的来源。
“这次的战斗中，我就是情报的最先来源，如果我不能拿到第一手准确情报的话，后续的战斗会变得相当艰难。”这样告诉着自己的海尔诺开启了暗属性媒介机快速腾跃到了目标附近。
和他猜得几乎没有差别，对方开着一辆敞篷的卡车，二十来个人松松散散的站在装得并不满的货物周围，他们的穿着各不相同，但几乎所有人手上都拿着枪，警惕的看着四周。
“……二十一，二十二……算上司机一共是二十四人……”海尔诺藏在暗处点着人头数，随着人数越来越多他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现在我该赞扬穆伊的预知能力么……”
“从现在的距离算，这辆车开到国境线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再加上我赶回去还要用差不多半分钟……”
“——希望罗伊卡她们能快一点，不然真的要有危险了啊……”
隐匿了身形海尔诺脚下又亮起了的黑色光圈，几秒之间就消失了踪影。
“老大，刚刚似乎有人——”
“管他呢，反正那些软脚虾一样的士兵根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也对，老大说的是！”
“跟弟兄们说，还是老规矩，冲岗！”
“是！”回到埋伏地之后海尔诺简要的把情况跟穆伊和沃克斯说了一下，后两者面色都凝重了起来——要单说对于二十来个成年人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问题，但这群人都有枪，这就成为问题了。
“……也就是说，是共和国人吗……”穆伊猜测着。
“最好是共和国人……不然就是勾结共和国的帝国人了——帝国之内枪支严禁贩卖。”沃克斯一边检查着手中的媒介机一边说道。三年前他去共和国游学归来后曾向家里提议倒卖军火这一商机，被现任阿尔弗雷德男爵，也就是他的父亲所坚决否定了，原因就是帝国当今的皇帝十分厌恶共和国的枪械，认为这种东西在帝国强大的魔法面前无异于跳梁小丑，购入有失国威，所以帝国一直到现在除了必须的民用科技（比如柴油机、发电机等）需要向共和国进口以外，其他的制品，尤其是军事方面，完全不与共和国进行交易。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相当棘手啊——”穆伊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将大剑从剑鞘中抽出，握在手中。
“……大概这就是红石不方便出面的原因吧。”海尔诺平静的说，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位挚友，但对上了目光之后他又像是被刺到一样马上转移了视线，改为看向排查口的方向。
“还有一分钟，希望卡尔能快一点……”穆伊念道：“海尔诺，答应我，打完这场告诉我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闭嘴。”海尔诺甩过一记眼刀，示意穆伊趴低身体，汽车发动机的轰鸣之声已经近在耳前了——
然而真的好想吐槽穆伊这个乱立FLAG的病。
惨白的远光灯由远及近扫射过来，在黑暗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夺目——这预示着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哗——”一张由脆绿色藤蔓编织出来的大网从道路两边扑向灯光的来源，并在一瞬间就缠绕住了它。
卡车司机猝不及防紧急的回转方向盘，但由于藤蔓太多缠住了卡车的车轮，即便他再想直接冲过去也还是无能为力——一缕青烟过后，卡车划了个圈停了下来。
“什么人——”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在哪里！特么的人呢！”
车上的人骂骂咧咧的骚动起来，但仅仅过了十几秒钟，就又重新平静下来，他们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井然有序”的快速下了车，然后围着卡车摆出了一个防守阵型。
“——看起来是职业的啊。”海尔诺默默想到，同时他身后的穆伊也开始了第二轮攻击。
“轰——”无数多的火球从天而降，借着沃克斯刚刚的藤蔓直接把卡车引燃了。整个卡车及其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火海，二十几名士兵都在痛苦哀嚎着拼命拍打身上的火苗。
“漂亮！”穆伊默念了一声，随即准备走出埋伏点通知莱恩，但此举却被海尔诺拦住。
“喂海尔诺你干什——你要去干嘛啊！？”拦住自己的海尔诺此时却直冲冲的飞向了那辆燃烧着的卡车，穆伊不得已大声喊了出来——然而这样也没让他回头。
——直觉告诉海尔诺，这一定只是个错觉。武装到牙齿的罪犯，临危不乱的反应——这样的敌人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这样简单的攻击就全军覆没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全军覆没了，海尔诺仍然想冲进去看看他们走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一瞬间，海尔诺的身影消失在了火圈当中。
“呐，穆伊，你觉不觉得……有点顺利的过头了……”
“诶——有吗……”浑然不觉的穆伊被沃克斯这么一讲也觉得似乎有点这样的感觉：“那……海尔诺现在过去岂不是……”
“不。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沃克斯平静的看着那一片火海，眼睛里透露出不似同龄人的睿智。
“你怎么会……”知道呢。
海尔诺冲进火圈一瞬间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火确实在燃烧，但这把火谁也没烧到，除了那辆可怜的卡车——所有的人都被一个罩住了卡车的光盾隔离开来，并且之前在外面所见到的景象，全都是幻象。
“真的假的啊……”
屏住一口气，海尔诺看着眼前的画面，有些震惊。要说这个光盾以及幻术都是一个能力可以媲美米格里的人所施展的倒还可以理解，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说又一个靠当雇佣兵来赚钱的S级魔法师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是，眼前的这个巨大的稳定的光盾，却是油这个队伍中的五个光属性的魔法师一同轮换施展出来的——即便是海尔诺现在已经可以被称做光属性A级魔法师的人，也无法从中看出切换时的间隔。
“哟，竟然有一个小鬼冲进来了吗……”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海尔诺转头，看到了一个满脸褶子络腮胡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的壮硕男人。
——他就是这里领头的吗。
“虽然你看起来还挺年轻的，不过可惜了——”他话音一顿，示意旁边没有在施展魔法的十几个人，全部攻向海尔诺。
同时来自十几把枪的弹幕是恐怖的，即便是海尔诺这种已经是身经百战了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对这种场面感到头疼，不过好在这一世他有比上一世那种“玩命躲子弹”更为稳妥的方法。
三年前海尔诺在共和国替他们提出了自动步枪的构想，三年后的今天这种步枪已经研发出来并且投入了生产——然而这在市场上是无法买到的，换言之，这群人手里的还是半自动式步枪，换弹仍然是有一定延迟的。一阵子弹打在光盾上的声音如波纹一般推开，海尔诺刚好趁着对方换弹的几秒钟发动暗属性魔法隐身，消失在了对方视线中。
“妈的这小子竟然是个双属性吗！”粗犷男人啐了一口，骂道：“他肯定还没走远！小兔崽子！所有人，给我把他找出来！”
“是！”
的确如男人所说，海尔诺并没有走远——
不，与其说他没有走远，不如说他根本就一步都没有动。
“这个位置……似乎确实有些尴尬啊……”冒着巨大风险的海尔诺趁着隐身的时间只是为了原地不动，这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场豪赌了。
与此同时，呆在火圈外面的穆伊和沃克斯见海尔诺还不出来，都有些着急。他们一会看看火圈，一会又看着远方——
“呐，快五分钟了吧……罗伊卡她们，长跑有这么慢么？”
“……我觉得……”
猛然发现了不对的两人立马冲进火圈——
无论增援遇上了什么样的麻烦导致了她们的延迟，眼下唯一的机会都只有和海尔诺一同并肩作战，这一个，而已。
———小剧场———
穆伊：“打完这场我就回老家结婚了！”
海尔诺：“……”
穆伊：“怎么！我的FLAG立的不够完美吗！”
海尔诺：“……穆伊，你得先有个对象……”
穆伊：“友尽！”
第三十二话
与此同时，战场另一方的罗伊卡小队以及跑去通知她们增援的卡尔提德却被一伙奇怪的人所阻挡住了。这群人人手一支步枪，同时还随身携带了各式各样的媒介机。
他们将罗伊卡五人团团围住，却并不攻击——意图很明显，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冷眼看着这一群将近二十人的蒙面队伍，罗伊卡浑身都散发着愤怒而又冷酷的气息。
“嘁——偏偏在这个时候吗！这些人……”
如果说身后的另外四人不知道这支队伍的意义还情有可原的话，罗伊卡不明白她就白当了这十几年将门之女了。且不说这群人到底拥有怎样的战斗力，就拿面前这十几二十个人全部都是既会用枪又会使用魔法的兵士来说，就已经足以让她皱紧眉头了——
“帝国里面，知道枪械存在的人全是些高官要员或者商业巨贾……那么这不就意味着有叛徒了吗！？”
“……果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么……”
“——啊，我到底在瞎想些什么……偌大一个国家，怎么可能会没有背叛者呢。”
微微吐出一口气，罗伊卡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即便是有再大的阴谋现在也必须延后，她们要做的，是尽她们所能之快增援到穆伊小队的所在地——依照目前的态势来看，他们那边一定也已经陷入了苦战当中——一股冲天的火焰已经在他们的埋伏地点燃烧了起来。
“大家，要上了！”罗伊卡低声说道，另外四人闻声点了点头。
不约而同，刹那间刺眼的白光划破了天际，五人面对不同的方向同时开始了进攻。对方一共十九人，围成一圈把五人全部包围在内，虽然说十九人相对于五人来说已经够多的了，但作为“包围”这种阵势而言，这个人数还是有些不够看——
围一层太大，围两层又太小，这就导致了实际上为了这个包围圈的大小最为合适，总会有几个方向上的防守会单薄一些。
巧的是，这样的点刚好有五个——
所以，无需言语，五人各自负责了面前的那点。
“地刺！”
“落雷！”
站位相邻的罗伊卡和阿瑞儿不约而同选择了一开始不使用最强力的魔法，毕竟敌人手上除了步枪还有媒介机，万一这些人都具备极高的魔法水平，能够对她们的攻击进行有效的防卫反击的话，接下来等待她们的就将是失败无疑。
不过好在——似乎他们除了用出了各个属性的基本护盾之外，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也就是说，还停留在基本阶段吗。”阿瑞儿默念着，随即架起大弓，朝面前的敌人射出了一道手臂粗的雷束。
“雷光之刃！”
一瞬之间阿瑞儿所在之处恍如白昼，站在她正对面的敌人也本能的抬起手挡了一下眼睛，而就是这一个动作的时间，阿瑞儿的魔法已经击中了那人的身体——
“咚……”人体倒在草地上的声音格外明显，剩下的十八个人的动作瞬间有了僵直，有的根本就直接吓得愣住了……
“什么嘛……都是赶鸭子上架的新兵么。”拉瓦嘲笑了一声，随即用自己的两把大斧子砍到了面前的两人。
其余三人也不示弱，罗伊卡运起长枪，都没有借助魔法的力量，仅仅是用体术就刺穿了面前两人的膝盖。卡尔也挥动手中的法杖，迅速将面前敌人的手脚完全冻住。凛则用魔法藤蔓轻而易举的缚住了剩下的敌人——这个魔法的优点就在于抓人抓鸭子都会非常得心应手。
解决完毕后，虽然没有被第一波攻击波及的敌人还零零星星的放了几枪或者几个小魔法，但在这五人面前已经不足为惧。
这场小型战斗，几乎是在五分钟之内就已经结束了。望着自己小队的战果，罗伊卡微微一笑——
果然，三年多的学习没有白费呢。
“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阿瑞儿！我么——”罗伊卡的“们”字刚刚发了一半的音，却生生的被阿瑞儿的表情给堵了回去。
那是一种罗伊卡从未见过的表情，一边笑，一边哭，看起来是喜极而泣，而实际上却又有些狰狞可怖……她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
“阿瑞儿……你……怎么了……”罗伊卡小心翼翼的问道。
“……”阿瑞儿仿佛呆愣住了，但双眼却溢满了绝望。她机械的把头转过来，面对罗伊卡：
“……那个人……死……是我杀……我……杀人……”
“什——！？”罗伊卡快步走到那个被阿瑞儿击倒的人身边，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果然，已经没有气息了。
“为什么……杀人……这样……杀人……”
“哇啊啊啊啊……为什么啊！！！！”
看着在眼前恸哭的少女，在场的四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四个无论是谁都没有杀过人，真正遇到这种情况的只有阿瑞儿一个而已，此刻要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完全不知道。
一个人杀了人之后到底会有怎样的崩溃？从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到学院里老师们告诉她们可能的后果，全部都会说：恶心，想吐。然而这仅仅是精神上的压力反馈给身体然后身体做出的生理性排斥，真正让人痛苦的，是一份来自违背了“生物不能伤害自己同类”的天性，而来自大脑内部的警告。
深深地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大哭的阿瑞儿，罗伊卡吸了一口凉气。她是小队的队长，无论如何她都应该保持理智，做出于情况而言最佳的选择——
“拉瓦，背上阿瑞儿，我们先过去。”
“……罗伊卡……”
“任务时间，队长的话是命令。”
“是！”既赞叹罗伊卡临危不乱的心理，又佩服她关键时刻不沉溺于私人情感，拉瓦点点头，然后拉起地上的阿瑞儿，轻轻一举就背到了背上——而后者除了哭也并没有反抗。
轻轻呼了一口气，罗伊卡继续道：
“卡尔你把这里所有人的手脚都冻上之后赶上来。”
“是。”
“其余人，我们先过去！”
“是！”
——————
火光漫天。
“开枪！”二十二人小队的领头人大喝一声，随后一阵子弹发出的爆破音接连响起——
这是任何人面对一个突然消失在眼前的敌人都应该有的正常反应，走私团伙也是人，所以他们做出的反应也和正常人一样。
毫无规则的子弹朝各个方向乱飞一气，攻击者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寻找着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海尔诺。
“呼……是什么让你们以为我隐身了之后就会当靶子一样站着不动给你们打呢。”轻轻落地，呼出了一口气的海尔诺默默腹诽。事实上那名领头人做出的决策已经是最正确的了，用密集的攻击将隐形起来的敌人逼出来——但他面对的是海尔诺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普通学生——
这个名为海尔诺的人可是在上辈子没有魔法加持的时候就能躲过子弹的人呢。
“什么！？竟然没有？不可能！”领头人跺了一下脚，继续命令道：“再来一波！我就不信那小子能藏那么严实！”
密集的枪声再一次响起，海尔诺也再次扭动身体，平安躲过——
“虽然可以完全躲过去，但也必须承认这个策略的有效性啊……即便我再怎么能躲，除了拖延时间之外恐怕真的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了……穆伊，沃克斯，你们要是再不来做点什么，我死在这都不是不可能啊——”
第三波……
第四波……
终于。
“轰——”一声金属接触光盾的闷响传来，海尔诺惊喜的听出，这声剑鸣来自于托雷斯家祖传的大剑“火凤”。
穆伊挥舞着这把拥有优秀攻击力和恐怖重量的帝国第一大剑“火凤”，在金色的光盾上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仅仅在四五击之后，那顶由五人轮流支撑起来的光盾就发出了碎裂的声音，炽热的火焰一下子涌进了这个密闭的，却充满可燃物的空间——
“全体！防火！”领头人发现了这一现象立刻命令道，他手下的人也非常有纪律性的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三名水属性的队员直接将这把火浇熄了。
“什么嘛。竟然有水属性的队员么……那么刚才为什么要放任火烧起来呢……”海尔诺默默想道：“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那车货物不怕高温却怕水——”
“他们走私的，到底是什么呢……”
没有太多留给海尔诺思考的时间，大火被浇息后，穆伊和沃克斯的身影就完全显现了出来——
在空旷的马路上，路灯映照下显露出的两个单薄身影。
“原来只有两个人！”领头人大笑了一声：“我还以为这次那个狗屁将军又派了多少人过来拦路呢！全体！消灭他们！”
“是！”
原本还在探索海尔诺的存在的兵士们转眼间已经全部把枪口对准了沃克斯和穆伊，他们熟练的上膛，开火——
“不对！这个不对！”海尔诺瞄了一眼这群人装进步枪的子弹：“瞄准我的时候这些子弹还是尖头的普通弹，而现在竟然已经换成了圆头的……”
“可恶！这个根本就不是半自动步枪！！！”恍然大悟的海尔诺完全不在顾忌暴露的危险，他踩着魔法阵直接跃向了对面一无所知还在用魔法壁垒当做护盾的两人。
“——这，根本就是因为那句‘消灭他们’的命令而准备的杀死他们用的子弹！”
“也就是针对魔法的子弹啊！！！”
猛地把两人扑倒在地，子弹们几乎是贴着海尔诺的后背飞过去的——好在他们没有瞄准这两人的脚。
“海尔诺！你——”惊喜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海尔诺，穆伊询问道。本来想继续说出“你没事吧”这几个词，但却在明白了现在形势之后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趁着换弹的几秒间隔，三人迅速爬起来。没工夫钻研“到底这种针对魔法的子弹是如何开发出来的”或者“为什么还会有针对魔法的子弹？这到底什么原理？”，只大致判断了现有情况之后，三人就立刻分散开来——即便是只有三个人，分散开也可以有效的让对方把火力分成三份。
“这种子弹打在人身上和普通子弹会是一样的吗——”海尔诺默默想道：“如果是和普通弹一样只是形成空腔的话，那么现在的情况就还算乐观，如果还附带有什么其他效果的话——”
“月之女神保佑罗伊卡她们能赶快过来……”
———作者有话想说———
昨天因为是月末所以小小的休息了一天，今天又因为■■而死在了床上抠都抠不下来233
总之顺利更新出来了，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Arking在这个月里也会努力更新的！（鞠躬）
Ps：打字手滑的情况下难免会有错字语病什么的，各位如果看到了请务必评论告知我，我会在第一时间改正！谢谢！
第三十三话
“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枪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尤为明显。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塞方面的军队本来应该出动前来查看情况的，但不知为何，不论是军队的影子也好，罗伊卡她们的影子也好……
都没有见到。
海尔诺、穆伊和沃克斯三人，此时几乎可以说是在“逃窜”般的，躲着来自身后各个方向的子弹。
从战斗一开始的“顺利制伏”，到海尔诺冲进火圈，再到现在的被追着毫无反攻之力，短短的五分钟当中形势发生了巨大的逆转——
“之前‘能简单解决的任务’的错觉到底是哪来的啊！！！”好不容易回避过一发子弹的穆伊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腹诽着任务的难度。不同于海尔诺的熟练，他和沃克斯在面对这些子弹的时候完全是狼狈的状态——
魔法对这些子弹来说根本就是一团没有任何用的空气。
“叮——”用“火凤”弹开一发子弹，穆伊艰难地转过身——他身上已经有好几处子弹擦过的擦伤——变为面对着身后的七名追兵的姿势。他用余光看了看两边的战友，海尔诺在利用短暂的隐身和高度的移动不断将他身后的追兵带的越来越远，沃克斯则借助了草地上植物丰富的优势疯狂的催生植物改变子弹的轨迹，两人都很努力的在完成自己的任务——
“一直做逃兵……也太丢脸了吧……”穆伊直直举起大剑：“两名队友都已经负责好了自己的那部分，那我这里——”
“反击就好了啊！！”
脚底猛地冒出火焰加速，穆伊犹如一颗彗星一样冲向了其中一名敌人所在的地方——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带着火星的大剑朝着那名已经面露惊慌的敌人直直砍下。
“什么啊这种恐怖的程度——！！”看着眼前暗红色的大剑朝自己劈过来，这名被穆伊选中的倒霉虫经完全带愣在了原地——
“我想，我看见了地狱……”
“嘭——！”物体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响亮的萦绕在夜空中，也让周围瞄准着穆伊的人有了一瞬间的呆愣……
“下一个！”穆伊扭过头，锁定了第二个目标。
然而这伙人和罗伊卡她们碰到的是不一样的，那伙人看到有人死去直接就吓破了胆，而这一伙——似乎反倒被激起了斗志。
他们没有逃窜，也没有待在原地，而是慢慢围住了穆伊，有两人甚至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步枪掏出了媒介机。像是约好了一样，他们同时举起了武器，穆伊在一瞬间几乎可以看到他们扣动扳机的慢动作……
“……似乎难办起来了啊……”看着围着自己慢慢移动的六人，穆伊暗暗心急，这六个人同时攻击的话他根本没有胜算，然而他们正打算这样做——
难道只能……
——可恶。
“我投降！”穆伊扔掉了大剑，举起了双手。
讶异于对手上一秒还张牙舞爪的想要攻击他们而下一秒就弃械投降，六人呆愣了一会，稍稍放松了一些，解除了武装姿态——拿枪的放低了枪口，而那两名扔掉了步枪的也把媒介机收回了口袋里……
“什么嘛，果然还只是个毛头小子而已啊……”其中一人感叹道。
“双手再举高一点！蹲下！”另一人命令道。
“就是现在！”
一股狂风卷着明亮的火焰以穆伊为中心，呈耀眼的螺旋状旋开，就像一股火焰飓风一样，一瞬间六个人都被这吹开了好几米，身上也沾上了风中所夹杂的火焰。
穆伊缓缓松开高举的两只手，那两只手上分别握着不同属性的媒介机——
“呼……好在还是用出来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收起媒介机并弯腰捡起了大剑：“本来风属性一直不稳定我打算搏命来着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穆伊就像打地鼠一样把那六个急于扑灭身上火焰的人给一一拍晕。全部做完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了沃克斯那边——
就像是约好的一样，沃克斯那边也开始了反击。
不同于穆伊这种大张旗鼓的耀眼攻击，沃克斯所表现出来的更像是一种刺客式的陷阱攻击——
出于木属性魔法所擅长的领域，沃克斯对魔法的练习大部分集中在了布置陷阱方面，并且在这方面他已经有了很高的造诣，这两年更是达到了普通陷阱信手拈来的程度。
“啊——”
看到又一个人被脚下的植物绊倒并束缚住，沃克斯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剩两个……吗……”
他停下脚步，但追逐他的两人却没有贸然行动——这一路上实在是太刺激了，这次不会又有什么诈吧？
沃克斯微微一笑——
“你们会这么以为就正中枪口了哦。”
在他身后无数的草针拔地而起，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而统一指向了那两个人，一瞬间，犹如暴雨梨花一样直直的飞了过去。
“什——！？”一直看着脚下想努力分辨出哪里有陷阱的两人，抬头看到来自正前方的攻击，突然觉得自己的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
“可恶，动啊——！”惊恐的收缩瞳孔，千万根草针就这么到达了他们的面前——努力护住要害部位，两个人都被射成了刺猬。
“解决了。”
回以穆伊一个微笑，沃克斯看向了海尔诺那边——
然而他却没看到海尔诺，连同追着海尔诺的那群人一起。
“竟然已经离开我们的视线了么……”沃克斯叹了一口气，然后突然之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换了一副表情：
“这个海尔诺！果然还是无礼的庶民啊！”
而此时的海尔诺，正在努力把追着他的人带向莉兹所在的方向——身为光和暗双属性的拥有者，海尔诺最擅长的除了防御和恢复，就是移动，暗属性对速度的加成是比风属性还要强力的。他脚下微微用力，再次跃起躲开了身后的几发子弹。
“只要，引到莉兹那里……然后藏起其中一个人——”
一见到能够无视魔法防御的子弹，海尔诺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就是他们走私的东西——并不是不怕火而是不怕由魔法引出的火焰，而用水浇灭实际上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只不过是人会受伤所以要及时熄灭……
“可恶，这种东西可能已经往共和国运送了十几车或者几十上百车……万一——”
海尔诺不敢想下去，如果大陆上两个最大的国家真的要开战的话，那么这称之为“世界大战”都不会夸张——且不说两国哪边会战胜，光是生灵涂炭这一点，就已经够恐怖的了。
“车上那批再回去偷已经不现实了，为今之计，只有趁穆伊和沃克斯不清楚我这边到底有多少人，趁乱让其中一个消失了——”
海尔诺扭头看了看自己距离红石要塞的距离。
现在的距离刚好，他们既看不清自己，自己也能很快把东西交到莉兹手上——
他在空中完成了一个转身，随即化作一道黑影，以一种完全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追着他的那八个人——没错，八个人，追着海尔诺的比追另外两人的要多一个，海尔诺就是从这个数字上想出了要让一人凭空消失的计策。
仅仅几秒过后，海尔诺显露出了身形，而他身后，七名持枪罪犯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他们统一都是被匕首划破了颈动脉，鲜红的血液几乎是喷涌着染红了他们颈边的草地——这在夜色当中都只能看做如墨一般的漆黑。
而剩下的一个人，看到如此短的时间里自己的同伴就悉数倒下——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裆部已经有了一丝被水浸湿的凉意。
他颤抖着，双脚杵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海尔诺一步步走近，就像来自地狱的死神一般——毫不留情的，用双手击打了这人的太阳穴，致死。
一如既往的流畅动作，海尔诺就着在旁边的草地上挖了一个坑把这个人埋了进去，填好土，又把草都扶正——
毫无痕迹，完美无瑕。
“落月的这三年真是没白费啊……呵。”
他拿起那人的步枪和弹匣，一个腾跃，离开了现场。
——————
“——莉兹。”海尔诺小声呼唤着。
“这里。”绿发的少女自阴影中走出来。
看着这名小小的少女，海尔诺想起了出发之前她对他说的话——“如果，有什么不确定的东西，请交给我。”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海尔诺把手中简单包裹起来的步枪和子弹交给莉兹。
“不。”她淡淡答道：“只是米格里托我拿的而已。”
“米格里？老师？”
“是。”莉兹点了点头：“东西我已经收到了，检验出结果之后我会也给你留一份，现在赶快回去吧。”
“嗯。”海尔诺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不管是对是错，现在都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不是么……
况且，再不赶回去，穆伊和沃克斯他们生疑了就麻烦了。
再次赶回那辆卡车的所在地，海尔诺刚好赶上罗伊卡用石块将那名领头的人砸晕。
“海尔诺！”穆伊眼尖的发现了他：“你没事吧？追着你的人呢？”
“已经解决了。”
看着海尔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穆伊撇撇嘴——事实上比起海尔诺，眼前还有更需要关注的人存在……
阿瑞儿，目前已经是濒临“崩坏”的状态了。
他慢慢走过去，蹲下。
“杀……我杀……死了……”少女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重复的词汇，瞳孔放大不聚焦，眼角的泪水不停的流下——
“今天我也杀人了。第一次。”穆伊轻轻说道。
回想自己刚刚用“火凤”砍死的那人，鲜红的暗红的血液夹杂着人的各种器官突然就浮现在了眼前——
“呕——”干呕了一声，穆伊用手捂住了嘴。
“……？”阿瑞儿看着眼前的男孩子，却稍稍停下了哭泣：“你……也……？”
“……啊哈哈……”强迫自己咽下嘴里苦涩的胆汁，穆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嗯，我也。”
他伸出手，慢慢的拍了拍阿瑞儿的头。
“——这种事情，以后还要我们去经历很多次，不是么。”
阿瑞儿有些呆愣，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自己也能意识到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崩坏”只是她的逃避，不想杀害同类，不想变得肮脏，然而当初选择了军人这一条路的明明是自己，到了现在了，怎么可能还有退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小小的，白白的——但这上面已经应该是血红色了吧。
“——谢谢。”轻轻开口，阿瑞儿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起身鞠了一躬：“对不起，大家。”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觉得绝对无法原谅的罪孽只要身边有人做了同样的事，就变得可以理解了起来。
穆伊抬头看着已经恢复精力的少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啊——”
第三十四话
“——话说，阿诺德，你到底想让那群孩子们帮你做什么？”微微坐起身，米格里套上之前慌乱甩在一旁的衬衫。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问这么扫兴的话么，嗯？”一只手撑着脑袋，莱恩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个将军该有的样子——
赤裸的身体包裹在深绿色的军用棉被中，他面向米格里的方向侧躺着，伸出一只手来撑住自己的脑袋，健壮有力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落，偶尔滑落的一两滴汗水更增添了几分男人的性感。
米格里没有回应他，而是不紧不慢的，用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系上衬衣的扣子。
“……啊啊，真是败给你了。”莱恩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也坐了起来。他一把搂住米格里，强硬的在对方的唇上印下一吻，之后扯过一旁的斗篷直接一披，掀开了被子。
“……”对着莱恩甩了一击眼刀，米格里又默默把被子拉回来，遮住自己还没穿好衣服的下半身。
“啧，还是害羞啊……咱们俩都多少——好好好我不说了……”举手投降，莱恩走到了卧室的桌边点亮了暖黄色的台灯。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其实这次，要他们去帮我拦的这伙人，二十年前就已经被通缉过了……”
“二十年前。”
“嗯，就是‘寒冬战争’那年，还记得当时说是为什么开战的么？”
“——一伙‘帝国暴民’埋伏了共和国一个运输队，由于运输队拼死保护物资，导致全员牺牲？……等等，难道——？”
“没错，这就是那伙‘帝国暴民’。”莱恩走到窗前，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道：“这里面有不少人，当年都还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不过是被人煽风点火一下，就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孩子们能应付的了这群老油条？”米格里有些担心。
“虽然年纪摆在那，但这群人战斗力并不强——说白了，这二十年他们也仅仅是在夹缝中生存的可怜人罢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
“他们最近走私的东西有点不对劲。”莱恩回头，看见米格里正要起身，连忙把烟叼在嘴上，腾出两只手扶住了对方：“你别乱动。”
“……我没事，你继续说。”米格里挣开了莱恩的手，自己扶着床沿站了起来。
“咳咳……”轻咳了两声掩盖尴尬，莱恩继续说：
“我们对于这伙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时候排查一下，也就罚点钱了事。不过最近一次，我的士兵想要检查他们货物的时候被他们阻止了，还差点动了武——老实说要真的动起手来，我手底下的士兵说不定还打不过他们，毕竟你也知道，本来被七贪八贪的军费就没剩下多少，我又买了飞机……”
“所以你就想借学生们的手看看他们到底在走私什么？”
“嗯。”
“还有呢？”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莱恩轻笑了一声，贴近了米格里的耳朵，小声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和杜根脱不了干系。”
“杜根？兰伯特·杜根公爵？”
“嗯，那家伙最近有点蠢蠢欲动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皇帝还信他信得一塌糊涂——”
“……你有证据了？”米格里扭过头问道。
“还在怀疑阶段。”
“那就别乱说，小心引火上身。”
“遵命！我的科学家大人！”莱恩笑嘻嘻的敬了个军礼，转眼就把这些事忘到了脑后——
眼下嘛，哄爱人开心想办法再来一发才是真的。
——————
与此同时，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学生八人也总算是平安完成任务，他们把已经废弃了的卡车从路中央拖到旁边的空地上，然后连带着阻击罗伊卡小队的那群乌合之众一起，浩浩荡荡的绑了三十多个负伤程度不同的人扎堆在卡车旁边——当然，还有十具尸体。
这一战充分说明了S院学员七人和准学员一人的战斗力，罗伊卡作为领队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下来，我们的毕业就没有问题了呢～卡尔也是，应该可以顺利进入S院再不需要别的什么测试了吧。”
“嗯，借学姐吉言——”一连冰冻了一大片人的卡尔有些微微气喘，好在他的魔力储备相比同龄人多出不少，此刻倒也还撑得住。
而一旁刚刚从崩溃状态中恢复过来的阿瑞儿则被队长罗伊卡勒令原地休息，于是只好看着大家忙活，插不上手。她偷偷瞟了一眼海尔诺所在的方向，随即又像触电了一样把视线收回——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距离他越来越遥远了呢？
“——他把全部七个人全部杀了哦。”拉瓦无声无息的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阿瑞儿的肩膀：“七个人全部一刀毙命，毫不犹豫。”
“……嗯。”
“即便这样，你也不打算看一下别的方向么？”
“——诶？”被拉瓦的言语说中了心事，阿瑞儿一下子涨红了脸，但待她扭头寻找拉瓦的时候，那头耀眼的红发却已经走远了——
“嗯？阿瑞儿，有事吗？”发觉棕发少女正看向自己的方向的穆伊挥了挥手，问道。
“啊——没、没什么……”
——原来自己喜欢着海尔诺这件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么。
自嘲了笑了一声，阿瑞儿再次看向海尔诺所在的方向——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此刻站在夜空中几乎隐没了身形，不仔细注意的话恐怕根本无法得知他的所在。
——明明，三年前还那么亲切温柔……
突然鼻尖一阵泛酸，阿瑞儿仰起头，细碎的刘海从额头中线分为两片垂到了耳畔。她看着布满繁星的夜空，慢慢回想着自己记忆中关于海尔诺的一点一滴……“果然，毕业典礼上跟他表白吧。”她暗暗下定决心：“即便不接受——嘛，肯定不会被接受的——我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才行啊。”
“嗯，就这么决定了。”
“咳咳，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谁去通知一下莉兹？”最后清点了一遍人，罗伊卡问道。
“我去！我是风属性，快啊！”穆伊举起手道——刚刚成功用出自己的第二属性这个事实让他到现在都还很兴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再体验几次那样的感觉。
“你坐下！浑身都是伤还去什么啊！”罗伊卡无奈道，虽然可以理解穆伊想要展示才华的心情，但眼前人几乎半身都是血，此刻说出要担任通讯角色的话来实在是让人不怎么信服……
“嘛，小伤而已啊……”
“拉瓦，麻烦你跑一趟。”
“好。”
充满同情的看了一眼穆伊，拉瓦转身就跑。
——呆久了万一被打击报复怎么办。
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当顺风顺水了，莉兹带领着一大群要塞士兵前来，双方也成功完成了人员和物资的交接手续——
“——所以，就是你们九人组成的‘旅行团’，在午夜时分出来‘散步’的时候，‘偶遇’了数量不菲的可疑人员，故上前盘问，不想反被攻击，于是就‘顺便’制伏了歹徒，这样对吗？”
众人听着领头的士兵重复他们已经编好的漏洞百出的借口默默黑线满头——到底是什么智商的人才会相信这是真的啊！
“……啊哈哈……是这样的没错……”罗伊卡苦笑着回答。
“好的。那么再核对一下，一共是四十一名歹徒，所走私物资是半自动步枪二百支，弹药五十箱——还有他们身上携带的非法武器，加起来一共是二百四十一支步枪和五十箱余若干发弹药，没错吧？”
“嗯。没错。”穆伊点头道，随后，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怀疑的看向海尔诺。
——追着他的，自己没看错的话，应该有八个人才对吧？罗伊卡那边十九人，自己这边算上司机和领头的应该实际上是二十四个人……
“……嘛，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黑漆漆的又看不清人影——”
“穆伊学长，怎么啦？”卡尔看到穆伊正在晃神。
“啊，没事——”
“我们要走了哦，用不用我再治疗一遍……”
“啊、嗯，不用了，你也很辛苦了。”拍拍面前少年的肩膀，穆伊整了整自己已经是一身血污的衣服——
“海尔诺——你到底……在隐藏些什么呢。”
回要塞的路上众人都有些疲惫，再加上这些士兵也相当严肃，大家并没有说上什么太多的话，只是相互告别，就回到临时宿舍里休息去了——虽然大家嘴上没说，但毕竟是经历了有生以来最为惊险的一夜，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海尔诺走进自己的宿舍，反手关好门，坐在了床边。他仍然在重复路上做了一遍又一遍的事情——仔细推敲自己刚才做的事情有没有漏洞——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做完一个任务之后都要仔细回想有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一旦发现，弥补可能还来得及。
想了想，似乎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伸手拉开了一边的军用台灯，坐过去了一点。
“——能够无视魔法防御的子弹……么。”摸到口袋里，海尔诺掏出了他偷偷藏起来的一颗子弹。对着台灯暖黄色的光，他仔细翻看着这枚子弹——
“常规7.62MM步枪弹，外壳也和普通子弹没什么区别，除了比普通子弹略圆润一些——”
他又摸出了另外一枚子弹，把两枚放在一起，后者明显尖锐了不少。
“这种东西竟然是从帝国往共和国运而不是共和国往帝国运……帝国的科技水平已经高到制作这种东西了吗？”收起两枚子弹，海尔诺躺平在床上。
“非要解释的话，大概只有‘共和国提供工艺和技术，帝国负责制造’这一种能说的通了吧……”
“不过要真是这样，帝国里恐怕有一个巨大的毒瘤呢——反正之后要到军部就任，能碰到的话就顺便解决了好了，如果开战对谁都不好啊……”
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什么纰漏的海尔诺起身关上了台灯，而后沉入了黑暗中。
然而现在的他还不知道，目前对于形势的估计，他有些过于乐观了。
——————
与此同时，走廊。
“米格里？”莉兹站在门外小声的叫着门里人的名字。
“吱呀——”门被小小的拉开一个缝，露出了身穿白大褂的米格里的身影。
“东西拿到了？”
“嗯，海尔诺给我的。”
“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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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话
赛尔蒙德历1093年12月30日，距“红石要塞事件”之后两个月。
“各位！恭喜毕业！”
冬日的阳光中，1093届毕业的S院学生七人在练习场上一字排开，身着各人分配到的不同样式的军服，统一呈标准站立姿势神情肃穆的面对着眼前的四名教师代表。
——琳达·威利、赫鲁西·米格里、维赛·阿瑞斯和班主任艾斯。
两个月之间，就“红石要塞事件”这一任务，老师们对他们的学习成果进行了严密的分析和富有针对性的教导。经历了严格的毕业考试之后，七个人最终也是不负众望的以全体优秀的成绩拿到了S院的毕业证书。
“从明天开始，你们将去往不同地区的不同部队为帝国效力。”琳达开口道：“你们胸口上的徽章，那是标志着帝国荣耀和新月和凤尾花，象征着我帝国军人的无上荣耀——而你们，也将成为我帝国新一代的优秀军官。”
“在此，我代表学院，对你们做出最后的三点要求。”
“第一，虽然已经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但我不希望从今往后你们彼此之间断了联系，1093届的S院学生一定是七人一体的。”
“第二，要认真履行你们在入学时候签署的协议，尤其是不要透露有关S院的任何消息。”
“第三，请宣誓向帝国效忠，一生中都不会做出与帝国意志相悖的行为，并永远不会损害帝国的利益！”
“是！”七人有力并且响亮的回答，并向琳达行了帝国的标准军礼。
看着面前挺拔的七名学生，琳达脑海中浮现出了与他们一起度过的四年的回忆，她有些动容：“……作为S院有史以来最优秀的一届，我还希望你们……有可能的时候还是回来看看母校……”
“院长……”扶了一下些颤抖的女院长，艾斯冲学生们勉强一笑——其实，作为从他们还没进入S院就开始关心着这七个孩子的班主任，他的内心比谁都要不舍：
“不用太悲伤啊，又不是永别了，以后还是可以再见面的啊。”
“……是。”
七人穿着不甚相同的制服，每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青春昂扬。四年间，他们从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成长到了人人都是可以独当一面将才，这都是他们在S院中摸爬滚打才换来的成就。对于这七个人来说，S院不是最好的学院，却是最值得感激的学院——这里没有奢华的享受也没有齐备的教学设备，甚至连家务也需要自己完成，但就是靠这些简陋的设施和严格的教师，让他们洗尽铅华，破茧成蝶。
他们不约而同的互相拉起手，冲着面前的四位恩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言不发，却也胜过千言万语。
“好啦，我们也没什么隆重的仪式，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去军队报到吧。”艾斯吸了吸鼻子，说道：
“你们也都明白军队是什么样的地方，所以不要迟到啊——诶……”
被七个人突然抱住的艾斯脸上划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欣慰的笑容——这些孩子，是真的重感情呢。
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S院和军队商议的交接日期就在新一年的1月1日，加上在路上的时间，七人现在就理应出发——
然而谁也没有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就已经静止了，所有人，包括海尔诺，都在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了毕业的感觉。
——谁说的毕业是一种解脱？此刻心里浓浓的不舍之情一定不能用“解脱”来形容吧！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七人才互相松开手。
他们再次朝恩师们鞠了一躬，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他们一定会有很高的成就的。”维赛带着鼻音说道。
“确实。”米格里静静附议。
“希望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他们一次啊……”艾斯望着天空说道。
一时间四人都沉默了。
“……一定会的。”
——————
回到宿舍，海尔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行李箱，没有任何收拾的欲望。他直接躺在了堆满杂物和衣服的已经收去床单的铁丝床上，伸出一只胳膊放在眼睛上以求挡住窗外刺进来的阳光。
“分别……友情……军队……战争……”他默念着这些词汇，胡乱想着一些可能或者不可能发生的画面——比如穆伊和阿瑞儿结婚，或者罗伊卡死在血泊中——之类的。
“这一走，说是诀别也不算夸张啊——”
海尔诺侧过身，把脸朝向没有阳光的那一面，借着脑袋为眼睛营造出来的一点点阴影，放任自己浸湿了一小点弹簧床垫上的布套。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当面说着自己讨厌交朋友，但背地里又把这些人当做自己内心深处最珍视的宝贝。每一个人的笑脸似乎都在他眼前打着转，但当他想与他们对视的时候，他们又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
“——托我自己的福，他们现在对我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现在的我也不配跟他们成为‘挚友’吧。”苦笑了一声，海尔诺用手撑着自己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又用左手揉了揉自己那一头微长的黑色头发，然后在放下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自己那枚取不下来的耳钉——
起初，他也尝试过取下这枚耳钉，毕竟落月对他的标记仅仅只有这一个而已，如果能够取下来的话，以他的能力，积攒几年资源之后带着自己所有重要的人集体消失也不是什么太难办到的事——然而这方法行不通，无论是暴力拆卸还是魔法都无法成功，唯一能用的方法也许就是切掉自己的左耳——但那也太血腥了。他轻轻摩挲着那枚凉凉的新月形宝石，回想着自己做过的事。三年间，他看到了和自己前十二年生活着的完全不同的世界，有哭号的孤儿，有毫无人性的杀手，也有腐臭不堪的交易和酒池肉林——而他并不是旁观者。
“任何一个世界只要有光明，对应的就一定会有黑暗。”海尔诺不记得这话是谁说的，但的确是真理。
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前世的生活，有时候海尔诺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不同的人——就像假装无忧无虑面对父母时候的深深负罪感，抑或在同学面前扮演不可一世时候的无限扭曲，并且在这些做完之后他还要回到平静的心态去面对落月分配下来的各种折磨人的任务，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自己这一世不用再经历一遍惨痛的特工训练——
他曾经“有幸”目睹过那些与他同龄的少年在落月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放下手，海尔诺叹了一口气。
“……再怎么感叹，日子还是要这么过下去不是么……即便换了一个世界，也不可能正巧就是乌托邦或者伊甸园啊——”
诚然，背负着这么重的负担，海尔诺每天都觉得寸步难行，但不可否认的是，落月确确实实履行了它对海尔诺的承诺——保护所有他珍视的人——
落月将凛从家庭暴力中拯救了出来，虽然后者还是变得非常不爱说话，但相比精神完全崩溃已经好上了太多；
落月为阿瑞儿的父亲提供了更好的工作，让她们一家免于贫穷的灾难，并成功度过了阿瑞儿实习的那一段艰难岁月；
落月在穆伊自己探索第二属性的时候派人在他身边守护，通过悄无声息的魔力输送把魔力冲突所造成的伤害降到了最低；
……
与其说是交易，倒不如说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复杂，没有什么事情真的是绝对的，有时可能上一秒自己还是捍卫正义的“卫道士”而下一秒就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出卖者”，但是，在完成着自己不愿意做的工作的时候，只要结果足够令人满意，海尔诺就能说服自己去做，即使这些工作并不那么“正义”、“善良”——
真正活在黑暗中的人从来就不是小说当中所描写的那么潇洒、帅气，他们更多的是疯子，或者“肮脏的臭虫”……而海尔诺相比他们而言，只不过了多了一群一定要守护的人，而已。
“我这种人要进入军队这种纪律和服从为上的地方，也真是讽刺呢……”
收拾好心情——事实上，如果这是在前世他在想到一半的时候就该被痛觉神经条件反射的刺痛脑袋了——海尔诺开始一件一件把随身物品往箱子里装，整整齐齐码放完毕之后，他又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屋子。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住了四年了，虽然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但也算是造福后来的学弟学妹们吧。”
锁上门，海尔诺长呼了一口气。
——也许又要用上新的伪装去面对新的伙伴，但这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因，需要自己去承担。
“哦！海尔诺，已经准备好了吗？”同样拎着箱子出来锁门的穆伊冲他打招呼道。
“嗯。”海尔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难得我们两个竟然分到了同一个部队，以后也算是有个照应了呢！”
“……”看着穆伊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色军服，海尔诺的眼神稍微暗了一下。
——里尔利亚帝国第三集团军直属“雷鸣”特种作战部队，这是两人即将去向的军队，不同于常规作战部队，作为班级考核最优秀的两人，他们被学院推荐给了帝国最新组建的特种部队。艾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时候只说这是个新部队，作战任务尚且不明确，但作为过来人的海尔诺却深深知道这种部队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只能说在这个年代帝国就已经开发出来了特种作战部队的战术，确实不愧于大陆第一强国的称号。
“——干嘛又不说话，海尔诺你啊，越来越不像自己啦……”穆伊胡乱说着，一只手直接搭上了海尔诺的肩膀。
“……”轻轻挣开穆伊的手，海尔诺把头扭到了另一边，没有说话。
“算啦算啦～当我没说……”穆伊稍微有些尴尬的甩了甩手，说道：“一起去车站总没问题吧？”
海尔诺点点头，拎起箱子头也不回的就迈开了步伐。
“——喂喂！等等我啦！”
——也许今后的生活会更加艰难，一面思念着友情一面又要为了他们不跟自己扯上太多关系而疏远他们，一面过着自己不愿意的生活一面又渴求着这种生活给自己带来的益处，或者还有可能到了军队会见到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但不论如何，止步不前就是败者，而逆流而上寻找制胜的机会，自己才有可能赢……
“海尔诺，坚持下去！”
在穆伊看不见的地方握了一下拳，海尔诺重新抬头看向前方——
此时，这双眼睛中充满的全部是坚定和自信。
——————
S院，地下实验室。
“米格里，这里，有反应了。”绿发少女依旧用着她毫无起伏的声音平静地说道：“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那个了。”
“嗯。”
“要不要告诉海尔诺？”
“过一段时间，等结果确定了再说。”
“好。”
———久违的小剧场———
“——干嘛又不说话，海尔诺你啊，越来越不像自己啦……”
“……”轻轻挣开穆伊的手，海尔诺把头扭到了另一边，没有说话。
“海尔诺，你是女孩子么……还扭头 = =”
“你管我！我开心！”
“……”
第三十六话
里尔利亚帝国第三集团军驻扎在帝国北部的缪尔顿市，距离红石要塞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雷鸣”特种部队的驻地，也就跟随大部队，被安排在了缪尔顿市市郊的一座不知名的山上。
“部队竟然藏在这么隐秘的山林里的吗！”穆伊一边扒开碍事的树丛一边说道。
“……”海尔诺没有回答，而是用力割砍断了横在二人面前的几根挡路的竹子——这次出行，他还特意带上了平常不怎么使用的长刀，想着万一能用上，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所以说，为什么所有特种部队都一定要驻扎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呢！没有直升机多不方便！
默默吐着槽，海尔诺依旧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一路披荆斩棘——
“轰——！！”
突然一声巨响在二人前方如惊雷一般炸响，四周围的树木都为之一颤沙沙作响，脚下干燥的土壤也一粒一粒四处滚动。
“——什么声音！？”穆伊紧张的摆出攻击姿势，双眼四下搜索着危险的讯号。
海尔诺抬起头，看到了前方冒起来了一股浓浓的黑烟。
“——这是，爆炸？”他在心里稍稍算了一下，暗道不妙。
“穆伊，前面是‘雷鸣’的驻地。”
“什么——！？”穆伊瞪大了双眼，也抬头看向了黑烟冒起的方向。
黑烟越冲越高，隐隐的还能在其中窥视出一丝红色的火光。
“不、不是吧……还没报到，部队就先被袭击了……”穆伊喃喃道，他看着那股黑烟，一时失去了行动力。
“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先去看看。”海尔诺说道：“毕竟已经穿上这身衣服了。”
“嗯。”穆伊愣愣的点头，跟随者海尔诺一起弯下腰，悄悄地隐没进了树林当中。
这片树林的树长得相当茂密，每棵树之间的距离几乎不超过三米，但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树林里的野草又少又矮。假如有人在地面上行动的话，那么除了这些粗大的树干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掩体可供藏身了。
“穆伊，上树。”海尔诺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利落的起跳抓住一根还算粗的树枝，快速荡了上去。
“嘎——？”穆伊看着眼前突然消失的海尔诺愣了一秒，随后也反应过来找到一棵合适的树爬了上去。
利用自身的属性优势，海尔诺开始相当轻松的在树林当中穿行，几乎是几个纵身之间，他就已经甩了穆伊上十米了——事实上穆伊的速度也不慢，自从两个月之前正式开始练习风属性以来，他在速度方面上的进步几乎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犹如两个鬼魅，好几千米的路程他们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跑完了，建筑物和各种杂物燃烧的气味扑鼻而来，而大火产生的浓烟也逐渐弥漫到了他们的面前——即便是魔法师，在面对这些浓烟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普通的人类。
“咳咳咳——”穆伊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随即警惕的看向四周——虽然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当中他这两声咳嗽显得极其微不足道。
“后撤！”海尔诺果断的下命令，而穆伊毫不犹豫的执行。
很多时候，穆伊很难说清自己和海尔诺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四年前，他还可以拍着胸脯说海尔诺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但现在他却无法找到一个去确切的形容词来形容他和海尔诺现在的关系。要说信任，那是绝对的，海尔诺说的每句话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但要说友情，他真的摸不准海尔诺现在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朋友——这倒不是高低贵贱上的问题，而是海尔诺似乎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在一夜之间就把自己和所有人都疏远开来了，只是其中恰好包括他罢了，虽然这个“恰好”曾经很让他否定自己了一段时间。
两人飞快的从藏身的树枝上跳开，而几乎就在他们落地的下一秒，那棵树就被炸了个粉碎。
“什——”穆伊震惊的看着那片火光，心有余悸的瞄了一眼海尔诺，而后者面色平静，慢慢抽出了挂在身体两侧的长刀。
“哦呀哦呀～还有两条漏网之鱼啊！”从爆炸的地点传来了一道好听的男声，而他本人似乎也没有想要掩藏自己身形的意思——
来人有着修长的身材和一头蓝灰色的短发，柔和的五官此刻正摆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只穿着普通的衬衫裤子和一双皮靴，但身上的气质却让海尔诺和穆伊的注意力不得不聚焦在他身上。
——什么啊，这人。
海尔诺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长刀，他从这个人身上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那是出于一个特工的本能。他眯起了眼睛，做出了攻击准备的姿态。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比较好哦。”男人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然后轻轻放在了嘴上：“只要乖乖听话永远闭嘴就好啦。”
他轻轻一笑，随即在他身后，出现了八名手持武器的人。
“糟了——”穆伊心理咯噔一下，本来面对男人一人他心理还有一些胜算，但是在看到这些人出现之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和在红石要塞碰到的那些不是一个档次，要说那次是虎口脱险，那这次恐怕连进虎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老虎”一爪子拍死了。
在没有多余的一言一语，双方相当专业的直接进入了攻击模式——“死于话多”这个道理他们所有人都明白。而那个男人只是负手而立，没有任何移动或者出手的意思。“——所以说，你就是个幌子吗？”海尔诺一边抵挡住来自正面的攻击一边想道。作为一个并不擅长正面战的刺客，此时即便是使用着唐克里斯特家祖传的双刀也没法像穆伊那样做到滴水不漏——转眼间他的身上就多了几刀划伤。虽然对疼痛的忍耐度非常高，但海尔诺毕竟不是机器人或者拔除了痛觉神经的什么人造生物，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依旧会影响他的动作流畅度。
“小心！”穆伊大喊道，然而这也无济于补。
疏于防备，海尔诺被一刀直直砍中后背，顿时鲜血淋漓——
“不！！！”看到海尔诺已经失去了神采的双眼和无力倒下的身躯，穆伊忍不住大吼了出来。
“呵呵～我就说吧，你们不——”男人轻松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一只手扼住了咽喉。他低头看了看，果然有一把匕首横在了自己脖子前。
“让你的人撤退。”他背后的声音冷冷的说道。
“——海尔诺！”穆伊惊喜的看到挚友依然活着，瞬间觉得希望又回到了自己这一方。他抡起大剑，一下子有如神助一般弹开了面前的三个敌人。
“——利用幻术欺骗对手的眼睛，自己同时用‘隐形’来偷袭对手吗……果然是相当棒的战术啊。”男人闭眼呼出了一口气，并没有遵从海尔诺的命令，反倒是是煞有介事的称赞了前者的攻击手法，要不是还有一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海尔诺觉得他甚至还有鼓掌的冲动。
“不过啊，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把匕首横在别人脖子前面应该是有威慑力的呢？”
突然之间，海尔诺感觉到自己双手的温度在急剧下降，只不过是一瞬间，他的双手——连带匕首以及手腕上的媒介机就全部被冻成了冰块——都没有看清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使用的魔法。
尴尬的僵硬在原地，海尔诺暗暗悔恨自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都多少年了还保持着前世的习惯……
——这要真是实战可就要命了。
“我们输了。”海尔诺说道。
“哦～？已经看破了吗……”男人饶有趣味的掰开海尔诺僵直的两只手，微微向前一步，然后转过身面对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攻击我们藏身的那棵树的时候。”
“不错嘛～”男人示意其余攻击穆伊的人暂且停手，开口道：“那么，要不要加入我们这边？”
“啥——？”海尔诺呆愣了一下：“等等，这不是为了试炼新人而布的局吗？”
“怎么可能仅仅为了你们两个人就搞这么大手笔啊……”男人扶额。
“……”海尔诺陷入了谜之沉默。
“……”而刚刚走过来的穆伊听到这一句也是黑线满头，作为所谓的“精英部队”原来也是会缺钱的吗！？
“嘛——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做亚里斯·奥尔，目前担任‘雷鸣’特种作战部队A组的组长。”他收拾起嬉笑的表情，严肃的冲二人行了一个帝国军礼，然后继续道：“如你们所见，目前我们正在和B组进行演习，演习内容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全歼对方。”
“全、全歼！？”穆伊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全部杀死？”
“……”海尔诺和亚里斯不约而同的向穆伊投去了鄙视的眼光。
“咳咳——虽然使用的是能够致人于死地的实战武器没错，但是只要让对方丧失战斗能力然后打上死亡标记就可以了……穆伊·托雷斯下士，容我问一句，你在S院三年级军队实习的时候都没有参加过军事演习的吗？”
“呃、那个……”穆伊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当时被分到后勤部门了……”
“噗——”亚里斯笑出了声，然后强忍着大笑的冲动说：“你和琳达结了什么世仇吗哈哈哈哈……”
“你知道院长？”海尔诺问。
“啊啊，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你们的学长啊——”
“！”海尔诺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S院的优秀毕业生记录中见到过这个名字，而S院教师们给它的前缀是“聪明绝顶”。
“好啦好啦，闲话就不多说了。你们可以选择跟着我，也可以等B组过来加入他们，不过透露一个小消息——”亚里斯眨了眨眼道：“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基地里，而基地刚刚已经被我们给炸了……”
——所以说为了一个演习炸掉了自己的基地，这种事真的不算是壕无人性吗！？
海尔诺和穆伊谁都不傻，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此时A组处于劣势两人也没有别的选择，否则肯定会当场被打上死亡标记出局。
“嘛，本来还想着说演习完了正好给你们一个欢迎仪式，结果谁知道你们来的这么快——”亚里斯看到两人都点头加入非常满意，接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慢慢学会也是学，一上来就学会也是学，接下来，我希望你们能完全服从我的命令，我保证我们能获胜。”
看到对方眼里闪烁的光芒，海尔诺微微低下了头，一个人，有能力，有自信，还有如此强大的感染力，他今后必定会有不菲的成就——但处于这个人阴影下的自己，则更容易显露出阴暗的一面吧……
“当然，如果你们战场抗命，那么我会第一个为你们打上死亡标记——”他顿了顿：“然后和队长申请把你们调换到其他部队去。”
“具体的任务我们待会再说，此地不宜久留。全员！移动！”
“是！”
———作者随便瞎扯———
昨天实在是太忙了就没有更新抱歉（鞠躬）
顺便人设和封面就要出炉了请大家务必多多支持！
所以，请把石头砸向我吧=w=！
Ps：欢迎捉虫。
第三十七话
穿梭在丛林中，海尔诺和穆伊被单独分到了一组，他们的任务是封锁基地的背面出口——整个雷鸣的基地一共有四个出口，分别在基地的四个方向——按照亚里斯的分析，B组的成员最有可能就是直接从大门或者侧门直接突出，究其原因似乎是他们有一个性格相当耿直的领队，据说一般情况下能直着来就不会绕弯子，对此，亚里斯的原话是：“经验之谈”。
摸到基地的最后面，海尔诺和穆伊找到了一个还算隐蔽的地方隐藏了起来——
“这个世界还没有发明无线电，因而也就没有办法和队长实时联系，这在实战当中应该是相当大的一个弱点吧——”海尔诺默默思考着。正是因为他完全清楚一支合格的特种部队应该如何作战，才会觉得有些微微的不安——如果万一遇到了危急情况，这种无异于通讯全断的队伍岂不是就只能依靠队员的个人能力以及成员间彼此的信任这种毫无保障的措施了吗？
“海尔诺……”穆伊有些犹豫的小声说道：“你相信那个亚里斯吗？”
“嗯？”
“就凭他两三句不知真假的话你就真的听他指挥？万一他没有赢的把握……只是……瞎说呢……”穆伊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一开口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在战场上怎么能随便质疑自己的长官？即使这只是演习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海尔诺没有回答他，从穆伊的语气中他已经听出了后者意识到自己错误了的情绪。
穆伊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继续紧盯着眼前的安全门，虽说很大的可能性这里不会出现B组成员，但并不是绝对不会出现——
“轰——！”远处传来了巨大了爆破声，听声音应该是左侧的侧门。
两人听到后俱是松了一口气——以他们目前的水平如果对上了B组，不说是全部队员，就算只有一半也是吃不消的。
“果然还是我想多了……”穆伊摸着胸口感叹：“不愧是被S院评价为‘聪明绝顶’的人啊——那么，接下来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海尔诺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亚里斯跟他们说过一旦B组出现之后所有行动都随机应变，但此时徘徊在他心头上的不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爆破声之后理应出现的打斗声去哪了？整个雷鸣的基地也不算太大，如果是战斗的话至少可以听到枪械或者炸弹的爆破声，如果双方使用了魔法，那么魔法造成的破坏所发出的声音应该更大——
然而，为什么现在除了火焰的噼啪声之外没有一点声音呢？难道B组一冲出来就被A组全部用暗杀的方法打上死亡标记了？这不可能，现在还是白天，B组不可能弱到连A组明目张胆的伏击都不做准备的地步……
“难道——”海尔诺突然瞪大了双眼，他一把抓住穆伊的衣服，带着他直接从藏身处飞跃了起来。
“喂、海——”穆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海尔诺带到了空中，几乎是本能的，他下一步就发动媒介机制造了一双风翼，巨大的透明翅膀让这两人没有马上下坠，而是漂浮在了半空当中。
“穆伊，降下去！”海尔诺有些急切的命令道。
“哦、哦哦！”慢慢收起羽翼，两人降到了距离刚才的藏身处大约一百米远的地方。
“海尔诺，怎——”穆伊刚开口问，雨点般的击打声就把他后面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他猛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雷鸣基地的后门，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全门，现在已经遍布弹孔，只要轻轻一推——
仿佛就是为了印证穆伊的猜想，那扇已经被打成了筛子的门被直接推倒在地，从中走出了八个互相搀扶的人，其中有三名身上已经被画上了鲜红色的印记。那几人将那三名队员贴墙安置好，随即马上摆出了突击阵型。
“果然还是从这里出来了么——”海尔诺皱着眉头想道。面前的五个人高大强壮，手持各种形状各异的武器，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们拥有怎样的魔法能力……
“！！”而此时穆伊在一旁已经惊吓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看了看旁边的海尔诺，又看回了B组的五名成员——
海尔诺你是神吗！？
“老大，秃子他们没追到这来。”B组其中一人小声说道。
“嗯，他估计还以为我们只会想到正面突破——”为首的一名异常高大的男人说道，他挥了挥手，示意五人往树林方向撤退。
“海尔诺……”穆伊轻轻碰了碰海尔诺的胳膊，海尔诺点头，示意明白。
——这个时候如果去求援的话已经来不及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拖住B组，然后用战斗的声音把A组吸引过来。
两人相当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分开从两个方向对B组的五人展开了攻击。
“老大！有埋伏！”
海尔诺以极快的速度首先用匕首划伤了其中一人持有武器的手臂，武器应声落地，那人也非常有职业素养的警告了全队——没有像红石要塞那群走私队伍一样陷入慌乱，几乎是一秒都没有停顿的，B组剩下有战斗力的四人就已经分成了两队，一人毫不犹豫的施展了水属性魔法开始为受伤的队员疗伤，而剩下三人则摆出了攻击姿势把那两人围在了身后。
——不愧是专业的。
海尔诺赞叹了一句，随后又故技重施从外围的三人面前快速冲过，顺手划伤了一人的大腿。
“老大，暗属性，匕首。”那人只稍微摇晃了一下，随后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仿佛那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液并不是出自于他一样。“一个负责疗伤的水属性，一个充当肉盾角色吗……”海尔诺默念道。两次攻击试探出了两名敌人的特性，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同样的伎俩如果在这群人面前使用三次就会有被抓住的危险了。
正当海尔诺思考着下一步应该如何继续的时候，一阵从天而降的火雨打破了僵局。
“——穆伊，干得漂亮！”在心里暗暗称赞了一下队友，海尔诺趁着敌方闪避的时候再次冲进了那三人的小包围圈。他调整了一下手上的“阴·阳”，随后一道刺眼的白光直接让B组的成员丧失了三秒钟的视野——
“足够了！”穆伊大喝一声，手上的大剑直直挥下。“火凤”带着暗红色的火纹，剑刃处还隐隐夹杂着呜呜的风声，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砸在了那五名队员中间。
“土、土墙！”处于包围圈当中最先开始负伤的队员察觉到了危险紧急制造出了一面土墙——然而这在穆伊的全力一击下并没有什么效果。火热的钢铁迎面而来，灼热的气流直直的呼在了他的脸上……
“很好！一个！”穆伊把大剑在空中转了一个方向，由一旁的海尔诺冲过来给这名队员的身上喷上了大大的一道红色标记。
一人出局。
海尔诺没有继续隐没身形，而是施展出了一面光盾划开了己方和对方的界线，阻挡住了对方随后而来的反击——这个时候如果继续隐形的话就相当于卖队友了吧。
“没见过的面孔啊——”B组领头的人默默道：“你们就是今天要来的新人吗，看来已经被秃子那家伙捷足先登了……可恶！”他把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冲剩下的三名队员打了一个手势，随即四人分散到了四个方向——
“——准备逃跑！？”穆伊看清了几个人的行动方向之后，直接举起了大剑：“战场上的逃兵吗！？”
“……不，他们这样的决策是对的。”海尔诺默默说道：“敌人采取了第一步行动的时候，往往第二步已经迈出了——”
“哈——？”
“靠着单人的隐藏能力先离开敌人的包围圈再另寻良机进行偷袭。”
“等等明明是他们包围的我们吧！？”
“……”海尔诺没有回答，而只是是抬起了头，看向四周围。
“喂喂……”穆伊看海尔诺又陷入了奇怪的状态，一把拎起大剑准备自己冲出去——
“什——！？”
一步还没有迈出去，从四个方向走过来的A组成员们已经“制止”了穆伊的行为。一共九人的小队完好无损，每两个人都押着一名一脸不情愿的B组的队员，走在最前面的亚里斯脸上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感谢你们超额完成任务啊～”他拍拍手，开心地说道。
“超额……？明明是你——”判断错了吧？穆伊一脸不解。
“我怎么啦？”亚里斯一脸“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不要问我”的歪了歪头。
轻轻叹了口气，海尔诺承担起了解说的工作：
“我和穆伊就是诱饵对吧？你早就知道他们这次会从后门出来，为了不正面交锋损失队员，所以把我们两个放在最前面当做替死鬼——”
“怎——我们也不是队员吗！？”穆伊听了有些愤怒。
“啊啊……我们，不算在分数以内啊。”
“什么？”
“一开始亚里斯就说过了‘没想到你们到的这么早’，说明我们并没有算在演习分数里……换言之，就是说如果这是实战的话，我们两个大概就是半路上俘虏的敌军叛徒，放在最前面不是常识吗。”
“……”恍然大悟的穆伊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颠覆了。
——这两个人，已经想了这么多了吗？这这这，就是钻了规则的空子吧……
“哎哎哎！秃子！你这样不行啊！”被押着的B组的领头人嚷嚷起来：“这已经算是作弊了吧！？”
无奈的呼了一口气，亚里斯转身面向那人：“大熊，你再仔细想想演习的规则是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全歼对方组员？”
“有说不能让外人介入吗？”
“……”被亚里斯完全带懵了的“大熊”顿时一脸委屈：“秃子你不能这样！每次你都有理由说你没作弊！”
亚里斯扶额：“我就是没作弊啊……”
“咱们什么时候能堂堂正正打一架啊？”
“又不是没打过，我打不过你啊……”
听着两人的对话，海尔诺和穆伊都觉得脑后一阵黑线——让这两人分别领导两支队伍不用开始演习就能知道结果了吧……
“那个，稍微打断一下……”穆伊开口道：“基地都已经被烧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哪里？”
“哦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亚里斯拍了一下脑袋：“我们搬新基地了～离这里不远的，现在就过去好了！”
“诶、啊啊，哦……”
看着上一刻还针锋相对的两人此时已经勾肩搭背了起来，海尔诺和穆伊都不得不感叹军队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对了，亚里斯，你们两个为什么叫‘秃子’和‘大熊’啊？”
“唔，这个啊，一般出任务的时候都不会互相叫真名，所以每个人都要有代号，比尔是因为名字啦，他名字的意思就是‘熊’，至于我……”亚里斯停顿了一下：“……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在S院的称号……？”
“聪明绝顶？”
“……啊，就是那个！黑历史！”
“所以说……聪明‘绝顶’所以秃吗……”
“拜托不要说出来！”
———以下高亮———
小伙伴们再过几天就是4月19号这个特殊的日子了w
当天车号#轻文少女区419肉番节#（喂。
作者微博请@改头换面的Arking酱
来点石头吧w
第三十八话
“那么，欢迎来到‘雷鸣’特种作战部队的大本营～”亚里斯推开基地军绿色的大门，开玩笑似的冲海尔诺和穆伊行了一个执事礼。
虽然从远处就已经看到了这座基地的大致样子，但真正走进去的时候海尔诺和穆伊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帝国最强特种部队”。海尔诺虽然前世接触过特种部队，但并不代表他去过那些特种部队的基地——“军情处”再怎么横行四方，也不会傻到把目标定在一个狼窝里。而穆伊，除开他老爹的正规边防军，他就只见过后勤，这里的任何事物都是他预想之外的存在。
“这个小院子呢，就是每天早晨和晚上点名的时候用的，晨跑或者其他什么训练项目都在山上——”亚里斯边走边介绍道。比尔和其他队员已经先行解散，剩下亚里斯带着这两个新人开始参观“雷鸣”的新基地。
军绿色大门背后首先是一个小型的空地，面积不大，也就只能并排停下三辆运输卡车（新基地是通了路的），而空地后面，就是一栋三层的迷彩色建筑，离远了的话根本就不会看出来这里有一栋楼房。
“这栋楼，就是我们的新基地了。”亚里斯回过头，对着海尔诺和穆伊笑了一下：“虽然条件不算特别好，但我可以跟你们保证，这里绝对比S院住着要舒服多了。”
——所以说学长你在S院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海尔诺暗暗吐槽。
“一楼是宿舍，‘雷鸣’的成员如你们所见，一共就18个人，加上你们也只二十人，一人一间房间完全够用；二楼是器材和装备存放的地方，但都是储备用的，你们平时的个人装备都放在你们各自的宿舍里，以防紧急情况；三楼是活动室和餐厅，没事儿时候可以去休息一下，不过一般来讲，一年也就那么一两天能上去……”
将海尔诺和穆伊带到一楼最左边的两间对门的房间前，亚里斯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把钥匙。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住在这里，生活上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务必先自我适应，要实在适应不了欢迎来找我～”亚里斯微笑道：“由于目前正牌的队长并不在基地里，所以就由我代行队长的职务。”
“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都摇了摇头。
“那好，你们自己休息一下，顺便——海尔诺我看你是会光属性魔法的吧——那你们就自己回复一下，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开始今天的训练。”
“是！”
目送亚里斯离开后，两人各自打开了自己宿舍的房门——的确比S院的情况好很多，整洁的房间，干净的家具，比当初满眼灰尘和蜘蛛网的情形舒服了不知多少倍。
穆伊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海尔诺，瘪了瘪嘴，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自己也就只有一点擦伤，比起海尔诺身上不少的血道子而言简直就什么都不算，用这种小伤厚着脸皮去麻烦他……
“穆伊，到我这边来吧。”海尔诺淡淡的说道。
“——诶？哦、哦哦好！”
出乎意料得到了对方的邀请，穆伊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乐颠颠的走进了海尔诺的寝室——
毕竟，海尔诺终于肯主动跟他说话了，不是吗？这是好现象啊。
待二人关上房门，走廊的拐角处亚里斯走了出来。他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不复存在，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海尔诺寝室的方向——
“这个托雷斯倒还好，年轻热血，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少年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个唐克里斯特……不论是说话办事还是战斗风格，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刚刚从学院里毕业出来的学生……这个人……。”亚里斯沉吟了一会，抬起头：
“看来我需要给他找一个对‘雷鸣’忠诚的理由。”
虽说是被海尔诺邀请才进了他的房间，但穆伊还是有些束手束脚，他感觉此时面对海尔诺不像是朋友，反而更像是老师或者什么其他长者。他双膝并拢，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动也不是开口也不是，就这么尴尬的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圆凳上，接受着“海尔诺医生”沉默的治疗。
海尔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穆伊的表情就一时心软把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明明这一点小伤他靠着药膏都可以迅速恢复，反倒是自己，如果处理了穆伊的伤口之后再处理自己的，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根本不够。
几分钟过后，海尔诺收起媒介机：
“好了。”
“哦哦，好的……麻、麻烦你了，海尔诺。”穆伊扯过一边的衣服穿上，尴尬的笑了两声。
“你可以走了。”
“……”看着对方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眼神，穆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也明白有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但看着海尔诺这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还是不由得微微失落。他轻轻点了点头，拿上自己的外套和斗篷，退出了房间。
走廊上的气温对比房间里来说还是凉了不少，穆伊微不可查的打了一个哆嗦。背后的门里就是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挚友，而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梦一样——
穆伊搓了搓自己的脸。
“大概……万事开头难……？”
他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又回头看了一眼。
——反正这之后就住对门了，低头不见抬头见，还要一起训练。凭自己的能力“夺回”海尔诺的友情，应该也不会那么难，对吧。听到对面房门上锁的声音，海尔诺才松了一口气。他脱下自己已经有些黏在伤口上的衬衣，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件新的放在一边，开始慢慢给自己疗伤。他一边用媒介机施展着魔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观看自己的伤口愈合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随着创口慢慢缩小，疼痛感也会慢慢减弱，直到消失。他回忆起了“月主”当时给他愈合耳洞时候的感觉，那几乎只有一瞬间，疼痛感就消失殆尽——
“所以说，现在的我还是差得远啊……”
默默读着秒，海尔诺在29分30秒的时候穿上了那件新的衬衣，套上外套走出了房门——虽然他后背上的刀伤几乎都没有怎么治疗。
“很好，看来S院的教学还是那么成功。”亚里斯看着准时出现的两人满意地说道，随后他指示两人按身高排进原有队员的队伍中。虽然还只有十五岁，但穆伊此时已经相当高大，遗传自帝国北方的基因他已经完全可以站到最高的那一队，而海尔诺虽然也不算矮，但比起穆伊那种发育过快的人来说，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到了队伍的最右端——虽然十五岁还不到的他长到一米七已经很不错了，但站在特种兵当中还是略逊了一筹。
“那么，现在我们就有二十个人了。”亚里斯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今天的主要内容一共是两项，接下来大家进行负重越野训练，目标绕山一周，午饭自行解决，然后下午五点之前回到基地，晚上进行一对一空手切磋，以上。有人有问题吗？”
“没有！”两名新加入的成员也和十七名正式队员一起大声回答。
“很好，现在来我这拿沙袋，然后出发！”
“是！”
意料之中的亚里斯也加入了长跑的队伍，一行人腿上都裹着沉重的沙袋，在山林里分成了若干个小组以不同的路线开始绕山行进，因为是训练，所以跑长一点短一点都没有太多可计较的，并且亚里斯给的时间也很宽裕，现在才是早上十点，对于这些久经训练了的士兵来说七个小时还是绰绰有余的了。
“说起来，亚里斯学长，为什么我们还要用这种训练的方法训练啊？”穆伊一边跑一边问道。
“想象一下，一旦你在战斗中失去了媒介机，对敌还有什么优势？”
“我力气大啊。”
“那别人反用魔法来追你呢？”
“……”穆伊陷入了沉思。
——确实，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多，一直以来都只觉得手上握着“火凤”就心安了，这种想法还是太天真了啊。
而跑在另一边的海尔诺也同样陷入了沉思，只不过他思考的方向和穆伊完全相反——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质疑这种训练的科学性。因为前世不论是军队还是他们“军情处”，在耐力训练这一个科目上负重长跑几乎可以说是保留项目，而这个世界中则不然，拥有魔法的他在手上有媒介机的情况下利用暗属性带来的跳跃和速度辅助，他可以轻松在一小时之内完成这个训练，所以一般的军队都没有这一项训练，他们更多的是把如何更好地使用媒介机当做主要课题。
“——所以说，到头来我也还是停留在把魔法当做一个固有技能而没有融合到我的攻击当中的阶段吗……”
回想到上午演习时候被亚里斯毫不留情冻住的双手，海尔诺默默叹了口气——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啊。
跑步的过程相当枯燥，到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就在旁边的树上随便找了点野果充饥，反正是在山上，这种果树还是相当多的。而下午，伴随着太阳的消失，他们也一路跑回到了雷鸣的基地。
“呼……准时到达，成绩还不赖。”大口喘着气，莱恩看着手表说道：“今天大家都不错，我已经吩咐食堂做好饭菜了，好好吃一顿吧。”
“哦哦！！！”众人都欢呼起来。
而海尔诺则趁机职业病一样的偷偷瞟了一眼亚里斯手腕上的那只表——
从没见过，可能不是高端货就是具有特殊功能的物件吧。
一群饥肠辘辘的年轻人们蜂拥上了三楼，几乎是用吞的吃完了难得的晚餐——据亚里斯在路上说，他们平常不是有任务就是有训练，很多时候用餐都是在路上随便凑合或者在任务当地找吃的应付，基地的食堂真的是除了早饭几乎都不用。
“再给五分钟用餐，之后休息半小时，然后到二楼训练室集合！”亚里斯朗声道。
“是。”
抓紧了休息的时候，海尔诺终于把背上的伤口治好了。下午长跑的一路上，那道伤口都被粗糙的麻布衬衣不停摩擦着，他几乎都能感受到他草草止住的血又在往外渗，着实是苦不堪言。
轻轻呼出一口气，海尔诺快速把那两件沾了不少血的衬衣丢进了水池里泡了起来，自己从背包里拿出了最后一件干净的衬衣——
从前世遗留过来的卫生观念在这里简直就像洁癖一样。
和同样年代的地球一样，这个时候的人们也没有天天洗澡的习惯，同样也就没有天天换衣服的习惯，在贵族圈子里交际的时候还好说，一旦走到平民聚集的地方，一股酸臭几乎就是扑面而来。
——好在雷鸣里的人都还有点科学观念，知道出了汗或者受了伤都需要清洁，所以每天都烧着热水定时定点组织洗澡。
穿好衣服，海尔诺来到了二楼的训练室。其实考虑到特种部队的性质，海尔诺相当不认同这种三层楼的基地建造方式，因为一旦发生意外，万一有人身处三楼，不说难以紧急集合，单说逃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并不打算跟亚里斯说这些，毕竟全帝国只有“雷鸣”这一支实验性的特种部队，有地方做的差强人意也算可以理解。
推开门，已经有几个人早到了。
“哟！新人！”一名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冲他挥了挥手，海尔诺认出了他就是白天B组的领头人比尔·库玛。据亚里斯说，比尔其实是共和国和帝国的混血，小时候的共和国人，由于家庭出了些变故所以才入了帝国籍，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一直没提。
海尔诺也冲对方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人，要不要跟我打一场？”比尔站起身来冲着海尔诺比划了两下：“你白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只一个人竟然伤了我们组两个，我觉得你是个有前途的。来，趁着今天晚上不准用武器，你扔了你那小刀咱们俩试试！”
明显的从对方的话语中感到不屑，海尔诺无奈的站起身来——人家都来约战了，身为男人，总不能不应吧？
周围人看海尔诺起身迎战，不仅拍手欢呼起来，有的还吹了两声口哨。
——感觉就像是在打黑拳，海尔诺天马行空的想道。
他解开了围在大腿上的皮套，把两把匕首和媒介机全部摘了下来放到了地上，伸出两只手晃了晃，示意自己已经没有武器了。
比尔挑眉看了看他，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虽然没见过，但这种动作看起来倒是挺专业的。
看着面前壮硕如山的比尔，海尔诺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摆出攻击姿势——说实话，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近身空手搏斗都不是他的强项，他一没有足够的力量，二没有足够的重量，仅仅凭借着速度这一项，充其量也就是保证自己不被伤到，打败对手还是相当有挑战性。
“准备——”一旁的观众里主动站出了一个人担当裁判，他还相当专业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口哨。
“咻——！”口哨声响起。
———小剧场———
“比尔·库玛？”
“嗯？怎么了？想打架啊？”
“啊不不不……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叫大熊而不叫熊大呢……或者熊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熊熊？”
“对啊，你看BEAR是熊，KUMA也是熊——”
“等等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
“……”
———作者……快死了……———
吐血更新4500字，后面休息一天_(:зゝ∠)_
下次更新18号（跪地
第三十九话
比尔的代号是“大熊”，而他本人的攻击方式也和“熊”这种生物相当类似。哨声刚一响起，他强壮有力的拳头瞬间就就到了海尔诺眼前——
“嗖——”一拳夹带着风声，海尔诺紧急侧身，才堪堪避开了这力量恐怖的一击。
——出拳速度快，击打部位精准，力量也足够……
“怪物吗……”
没有留给海尔诺太多思考的时间，比尔的第二拳也已经到来，相比第一拳时候使用的直拳，第二拳比尔使用了范围更大的勾拳。
海尔诺矮下身子将将避开，然而第三拳又已经迎面而来。
紧接着第四拳，第五拳。海尔诺几乎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他所能做的就只有不断的闪避。
虽说一步一步被逼着后退，但海尔诺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慌乱的感觉——面对这样的的对手他还是有不少经验的。
“喂！新人，不是说打架嘛——怎么你只会跑啊——哈哈哈哈……”比尔大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影响手上的攻击。
“……”海尔诺没有回答。
——还没到时候。
一步又一步被强逼着后退，海尔诺只能摆出各种身形躲避着那些力量恐怖的拳头。
“嗒。”他的脚后跟碰到了墙壁——
已经，不能再退了。
“没有退路了吧！”比尔眼睛一亮，微微转变了一下姿势，准备给面前人来一个绝杀——
“——就是现在！”
嘴角轻轻扯起一丝弧度，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海尔诺就消失在了比尔的视线中。
“什——！？”
还来不及反应，比尔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凌厉攻击。
——在没有媒介机的情况下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速度吗！
尽可能的避开要害，理所应当的，比尔还是被海尔诺偷袭成功了，但是——
“啥？”
“……果然。”
海尔诺是想通过自身速度的优势，在对方把自己逼到墙角而得意分神的一瞬间攻其不备以求造成伤害，这种策略本身来讲是没有问题——不，应该说这种策略在理论上已经是最明智的选择了。但理论运用到实际当中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就比如——
海尔诺的一拳打到比尔身上，对方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喂喂新人，你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比尔笑起来，他扬了扬胳膊，带动着周围围观的士兵们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撇了撇嘴，海尔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自己早该知道自己这种灵敏型选手对上对方那种“不动如山”的类型根本就没有胜算。
没有迟疑半分，海尔诺继续高速跑动起来。移动这个项目对于他来说就像天赋一样，同样的速度，别人能坚持半小时的话他至少可以做到一个小时以上，并且由于前世的他并不知道魔法是什么，所以现在摘除了媒介机之后，海尔诺反倒找回了一点前世的感觉——
“虽然已经有十五年了，但这种感觉——”
脚底用力，海尔诺其人就像一道影子，比尔完全无法捕捉到他的踪影——海尔诺行动的速度甚至比他眼睛和脑袋移动的速度还要快。但同时，海尔诺造成的雨点般的攻击对比尔来说也完全就像是小冰雹砸在身上，完全造不成什么伤害。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僵局。
“如果我不做出什么变动的话最终输的一定是我……吗……”海尔诺默默想道：“即便同等体力上来说我的运动量也远远比他大得多，何况比尔本身就该比我的体力好——”
“可恶。”一时间找不出解决办法的海尔诺皱了皱眉头，虽然步伐上并没有放缓，但这样下去的结果已经是毫无疑问了。
“……没有办法……”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噗——”意料之中的失手，海尔诺被比尔一拳从空中打到了地上，肉体接触地面时狠狠地爆出了一声嘲笑般的闷响。
——所以，还是输了吗。
海尔诺绝望的闭上眼，等待着对方接踵而至的攻击——
“哈哈哈哈新人，不错嘛，起来！”和想象中应该听到的话语不太一样，海尔诺睁开眼，看到了比尔朝他伸出了他那只巨大的手，汗涔涔的脸上挂着的不是获胜的得意，而是友好的微笑。
——啥？
“……”抓住那只手，海尔诺一个腾跃站起身来，被重拳打到的后腰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眼下却顾不上在意伤痛——
他的思维明显跟不上对方的行为了。
——他这是想干什么？
“啊、谢谢……”
“以后你就跟着我的小队吧！”
“哈？”海尔诺对眼前的场景已经感到完全无法理解了——
难道不是我在演习当中伤了他的队员他才对我怀恨在心，之后在刚才的比试中故意让我出丑好报复一下吗？
——这是我自己想多了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啪，啪，啪。”门口处传来了几声掌声，海尔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亚里斯，后者肯定不说看了全程也看了半程。
“大熊你这就要开始跟我抢队员了？”亚里斯笑道。
“什么叫抢！这是邀请！邀请你懂吗？”
“那好，我也‘邀请’。”亚里斯走了几步来到海尔诺面前：“你上午也看到了，大熊他们那队战斗力差的可以，你还不如来我这边，以后演习老是能赢，多好！”
“秃子你——！”比尔愤怒的跺了一下脚，偏偏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自己的队伍负责的本来就是正面突击，在谋划上恐怕自己一个队加起来都比不上亚里斯一个人。“啊、啊哈哈……”被两人弄得十分尴尬的海尔诺只能摸着后脑勺干干的笑了两声，他的脑子到现在还没转过弯来——以自己对人性的认知，事情发展不该是这样的吧？怎么会有人用着一副找茬的嘴脸示好呢！
“啊、那个，海尔诺啊——”比尔摸了摸鼻子：“我这人就这样，粗俗惯了，要是之前有什么话你听了不舒服也别往心里去……毕竟你们贵族可能懂得多也想得多一点……嘿嘿……”
“诶、啊没事——那个……”
——所以，自己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海尔诺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果然是因为自己前世太阴暗这辈子又被落月弄得谁都不敢信才对所有人都抱有敌意的吗……
“……请务必，让我加入‘大熊’的小队！”
——怎么可能谁都不能信呢。S院门口卖媒介机和武器的阿姨和大叔，不都是很好的人吗……
“哦哦哦！秃子我赢啦！”比尔听到海尔诺的答复后高兴地直接把海尔诺一搂，一只手举了起来。
“喂喂比尔放我下去啦——”
“嘿嘿嘿！高兴啊！”
空手格斗训练之前虽然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但大家完成的都相当到位，期间亚里斯也成功把后来的一无所知的穆伊“哄骗”到了自己的小队里成为了己方小队里唯一的一名突击手，把比尔又是气得不行。
训练结束后，累了一天精疲力尽的队员们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了训练场，包括海尔诺和穆伊——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事能比得过一场完美的深度睡眠更能解乏了。
空旷的训练场里顿时就只剩下了两名留下来整理器材的队长。
“谢啦，比尔。”亚里斯冲身旁的队友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没什么，不过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比尔挥了挥手，示意没关系。
“我总得找个理由啊，不然你觉得他像是干咱们这行的吗？咱们对家还差不多……”
“也可以把他送到其他部队去不是么。”
“我舍不得啊——”亚里斯叹了一口气：“你也跟他打过了，感觉怎么样？”
“——完全不是一个毕业生该有的水平，无论是反应还是速度都绝对远超专业水平，如果他不是空手而是有他那两把匕首的话，现在的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比尔闭了闭眼，回忆道：“说真的，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你果然也感觉到了。”亚里斯把最后一箱器材码放好，转身面对比尔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需要他，你想想，‘雷鸣’成立以来，见血的任务我们一共就出过两次，就这两次还减员了一半——这个伤亡太惨重了。”
“所以你觉得这个海尔诺会对我们有帮助？”比尔将信将疑的问道。
“肯定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用这样欺骗的方式有点不太好……”
“哪里‘欺骗’了？难道你不是真心想收他进队？”
“……”
比尔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他所认识的亚里斯，考虑到全盘利益之余还不忘把剩余的所有关系全部处理妥当，他一直认为这样的人更应该出现在政坛上而不是这个只用服从命令的特种部队里——
“你说行就行吧。”
一周后，海尔诺和穆伊已经完全适应了在“雷鸣”里的生活，一是在S院的时候训练强度本来就差不多有这么大，二是两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一来二去，二人和队伍里原先的队友相处的也相当融洽——当然，排开海尔诺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全员！紧急集合！”
从远处听到亚里斯的命令，海尔诺和穆伊不由分说的从泥坑里爬起来迅速跑到雷鸣的那片小空地上集合——
只要听到“紧急集合”，不管手上有什么事都必须第一时间放下到院子里集合。这是他们第一天进入部队的时候亚里斯跟他们强调的。
亚里斯此时负手站在空地上，表情十分严肃：
“刚刚我部接到上级紧急通知，需要我们前往希尔姆协助当地军队镇压暴乱，大家现在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换衣服，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在这里集合出发，具体任务我会在路上跟你们讲！”
“是！”
“所有人，除了个人武器之外，都去二楼一人拿一把步枪，以上，解散。”
十九名士兵极其迅速并且井然有序的涌进了基地楼，开始准备自己的任务装备。
二十分钟的时间准备一场任务，对其他军队来说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在雷鸣当中，二十分钟已经是最宽限的时间，作为特种部队，他们所面临的任务基本全都是紧急性的，而一旦出兵不及时，无论是他们还是命令方所将面临的损失都将是不可估计的。
仅仅十五分钟过后，不算亚里斯，十九个人已经在空地上列队完毕。
快速检查了随身的物品并没有缺失之后，一行人登上了军用的卡车前往最近的缪尔顿市的火车站。
“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是镇压希尔姆镇的暴乱。”亚里斯展开了一份文件，读道：“因为希尔姆镇距离王都较近，为确保暴乱得到镇压，故派出雷鸣特种作战部队协助当地的第七集团军进行作战。”
“暴乱主要是由一群反叛的极端分子主使，他们煽动希尔姆镇及周边的平民一起游行示威，并且携带有武器，其中少部分人似乎还拥有枪械等其他重型武器，目前该区域的军队和警队已经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我们的作战目标，一是协助军队镇压暴乱，疏散普通平民，必要情况下允许杀伤；二是阻止这伙人顺势流窜到王都去——”
“可以说，现在王都平安与否，取决于我们。”
———小剧场———穆伊：“这话没出场，不开心。”
海尔诺：“这话打输了，不开心。”
亚里斯：“这话被黑了，不开心。”
比尔：“我把海尔诺举起来了！”
三人：“……”
——————
想了想还是来更新了，言而无信非君子嘿嘿，晚安w
第四十话
海尔诺曾经以为前世十几年的特工生涯已经让他见到了不少平常人见不到的事物，譬如血腥的屠杀，或者肮脏的交易。但现在当他从希尔姆简陋的火车站走出来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也许见过的东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整个火车站都被面色恐惧的难民包围着，他们尖叫着，徒劳无功的挥舞着双臂，却被维护秩序的士兵们用铁链阻拦着不允许通过——似乎所有人都对火车站有着强烈的向往，妄想能冲出这道枷锁，冲进火车站乘上列车，奔向自由。
“队长，这……”穆伊目瞪口呆的看向亚里斯，他短短的十五年人生中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眼前的景象足以成为他见过的最有冲击力的画面。
亚里斯沉默了一会，说道：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你没见过的，也是想象不到的……”他用平静的语气安慰穆伊，但不安的心情却完全紧皱的眉头还是出卖了。
——该死的……不是说镇压暴乱疏散平民吗？为什么这么多难民会被挡在这里不让走！
“先到军部集合，再商量之后的事情。”
由军队在人群中拨开一条狭窄的通路，雷鸣一众顺利的离开了火车站去到了第七集团军的驻扎地。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略显富态的中年军人，他没戴军帽，头顶棕色的头发已经有些脱落，但军服上的肩章还是提醒着众人这是一位拥有少将军衔的军官。
“我是第七集团军的副军长巴特勒·布朗，代表全军欢迎各位的到来。”他冲亚里斯行了一个军礼，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不太齐整的牙齿。
“‘雷鸣’特战队，亚里斯·奥尔。”亚里斯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一旁的海尔诺收回视线，暗暗将亚里斯的这个表情记在脑子里。
“来来来，各位一路奔波辛苦了，我们先到食堂去吃点东西，关于这里的详细情况我们边吃边说——”不等亚里斯回应，这位名叫巴特勒·布朗的军官就已经转过身迈开了前往餐厅的步伐。
“嘁。”亚里斯不悦的看了那个背影一眼，不情不愿的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亚里斯，你认识这个人？”海尔诺小声问道。
“……算是吧。”
摇了摇头，亚里斯又补充道：“我宁愿我不认识。”
——托他的福，让我在那个年纪知道了那么多本不应该知道的事……
海尔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沉默地跟上了队伍的脚步。
——看来这位布朗少将也不是什么好人了吧。
虽说希尔姆目前的状况已经不能单单用“混乱”来形容了——一切市内的公共设施基本处于瘫痪状态，平民们也是惶惶度日——但坐落于其中的第七军军用食堂却出奇的平静，或许用“悠闲”更能表达现在的情况。三三两两的军官一边吃着喷香的食物一边开心的聊着天，甚至有几桌上还能看到玻璃制的酒杯，一旁正在烹饪料理的大厨也是吹着口哨怡然自得……
穆伊和比尔对视了一眼，俱是不知道此刻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里的人，而海尔诺则只是皱了皱眉头，低下了眼睛。
一行二十人呼啦啦的涌进餐厅还是相当显眼的，尤其是在他们前面还有一位布朗副军长带队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军官全部起立行礼，并非常自觉地端着盘子去到了餐厅的另一侧，把最靠近门口的位置留给了布朗和雷鸣的二十人。
“嘛，既然时间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布朗拉开椅子坐下，吩咐旁边的厨师准备食物，自己端起了一杯酒，晃了晃。
“真紧急。”海尔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布朗咂了咂嘴，又想了想，开口道：“‘雷鸣’……特什么部队来着？”
“雷鸣特种作战部队。”亚里斯提示道，他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满。
“啊对对对——当时莱恩跟我说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啊，我们帝国竟然还有这样的部队呢……”布朗哈哈一笑，又喝了一口酒：“这次把你们调过来是协助我们的工作，我觉得你们就帮忙我的144师一起维护一下北希尔姆方向的秩序吧。”
“北希尔姆？”
“唔——介于我并不是，嗯，应该说对你们这种新型的作战方式不是特别了解，所以你们就还是和正规军一起作战吧，免得你们到时候出了问题莱恩还要怪我……”
“布朗少将，我们的部队主要是执行特殊高危任务，我觉得好到要用在刀刃上——”
“就按我说的办。”
“可是——”
“亚——你是叫亚里斯·奥尔？虽然你们是什么特种作战部队，服从命令这一条总还应该知道的吧？”收起笑脸，布朗严肃的看向亚里斯的方向。
“……是。”
满意的看到雷鸣战队在自己眼前低下了头，布朗眯了眯眼：“我可能话说的有点重，不过你们都是年轻人，现在多学习点东西对自己未来有好处的。”
“……”亚里斯不再回答，而布朗也没有再提出话题。
没过多久，厨师就把食物端了上来。这完全可是说是丰盛的一餐，食物中除了基本的白面包之外竟然还有不少肉类和蔬菜，要知道，平民人家即便是在和平的日子里也不可能顿顿这样吃，更何况现在还在暴乱中——碍于实情，众人还是食不知味的吃光了这些食物——尽管内心深处都是深深的罪恶感。
饭后，布朗说自己还有急事先行离开了，留下雷鸣一行人自行前往北希尔姆和144师汇合。
“哐——”狠狠地踢了一下餐桌的桌腿，比尔拎起背包，率先走出了食堂：
“哼，看来王都是轮不着我们来拯救了。”——这种弥漫着腐烂气息的场所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其他人也起身，默默走了出去。
希尔姆镇分为东西南北四大块，其中火车站在西希尔姆正中央，而军部离火车站并不远，众人出来之后步行到北希尔姆实际上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希尔姆路上的情况相比火车站来说要好很多，虽说看不到什么悠闲的人，但至少没有那么疯狂——只是路上的行人看到他们都会躲得远远的，好像生怕被他们抓住似的。
“那个混蛋布朗连整个事件的概貌都没跟我们说，我们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之前的任务通知，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一名队员抱怨道。
“是啊，我们连哪里暴乱了都不知道——与其说是暴乱不如说是逃难更确切一点吧，整个希尔姆就这么大，但是一点爆炸的声音都没有。”另一名附和道。
这两句话一出，整个雷鸣的队员就像炸开了锅，纷纷表述着自己对本次任务的不满。
“亚里斯。”海尔诺快走了两步上前到亚里斯身边问道：“刚才那个布朗说的，我们和莱恩将军（莱恩拥有中将军衔，但帝国人喜欢直接称呼他为“莱恩将军”）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亚里斯内心微微一惊，没想到海尔诺如此敏锐。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决定告诉后者实情：
“你注意到了啊，真是敏锐呢。”
“——莱恩将军是设立‘雷鸣’的人，是他第一个把特战的理念引进帝国的，而我们小队一开始也是归在他的第一集团军里，那还真是令人怀念的一段时间啊……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他不能继续管理我们，而我们也被调到了第三集团军——”亚里斯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雷鸣就没做过什么像样的任务了……”
——所以这一切就都说通了。
海尔诺点了点头示意明白，然后回头看了看队员们——
虽然少少有些抱怨，但二十个人依旧秩序井然，一看就是经历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才会有的样子，所有人除了自己惯用的冷兵器之外还都背着一把共和国产的步枪，纯黑色的军服以简单利落为主，削去了帝国统一制式军服繁复的设计——这样的装束一眼望过去其实更像是共和国的军队而不是帝国。
“还真是有那位莱恩将军的风格啊——”海尔诺暗暗感叹。
一个小时的路程对这些特种战士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只用了四十五分钟，他们就赶到了144师的驻地。比起军部而言，144师的指挥部绝对更像一个军事指挥部应该有的样子——他们坐落在北希尔姆的一个喷泉广场上，所有建筑都是军用的临时帐篷。
“报告，第三集团军直属雷鸣特种作战部队到位！”
“请进。”
144师的师长是一位看起来相当严厉的中年女性，她穿着整齐的帝国军装（帝国女式军官服装是裙装设计），一头微微有些发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紧紧盘在脑后。此时她正坐在一张简陋的办公桌前，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资料和工具。
“是亚里斯·奥尔少校对吗。”她站起身，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满是疲倦。
“是。”
“谢天谢地，我们这边正好缺人缺得厉害。”她迈开碎步，把一行人请进了帐篷内间，那里挂着有一张北希尔姆的手绘地图。
“虽然布朗那个——布朗少将跟我说把你们放到最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但我觉得你们应该发挥更大的价值。”她顿了顿，拿起了一根细木棍：“这里，安抚群众，这里，三个小时之前刚刚发生过爆炸需要组织营救，还有这里，我们截获了一些不确定的信息，一个小时之后这里可能会有新一轮暴乱发生。”
“抱歉打断一下，呃——”
“叫我卡特就好。”
瞥了一眼这位女性的肩章，亚里斯道：
“嗯卡特中校。”他尴尬一笑：“事实上我们对于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您刚下的指令我们也毫无头绪……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告诉我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亚里斯一眼，卡特问道：“布朗什么都没和你们说？”
亚里斯摇了摇头。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嗽了嗽嗓子，解释道：“目前大家认可的说法是，这是一伙不满帝国统治的暴乱分子煽动无知群众所形成的游行示威——这些被煽动的人里大多是学生或者刚步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至少我们抓获的几人是这样的——目的大概是‘推翻帝国统治建立民主国家’或者‘帝国取消一切赋税’之类的幻想。”
“具体情况就是，游行示威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暴动，这些暴民手里大多数都有枪——呃，步枪，我不太确定这种共和国武器的名字，还有一种能够瞬间制造爆炸的武器目前我们也还不清楚名字。他们正通过这些和守军拖延时间，本来我们通过大范围魔法清除他们就可以了，但是他们聪明——呃狡猾的，挟持了不少平民，导致我们的作战陷入了僵局。”
“——所以我们来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平民想要逃离这座城市对吗？”亚里斯问道。
“嗯。”卡特点了点头，又看回那张地图：“不过布朗那边给的命令是不能放走一个暴乱分子，所以火车站也没办法对他们开放，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把平民都安置到军队能覆盖的相对安全的地方。”
“目前他们主要在南边活动，我们这边更多的任务是对平民的安抚和疏散，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吧，暴乱什么的，毕竟希尔姆就这么大。”听完卡特的讲解，亚里斯陷入了沉思。事实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只不过寻找隐藏在平民中的暴乱分子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要不拿起武器，他们就只是平民。
“所以，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既然你们到了我这里那么就归我指挥。”卡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严肃命令道：
“雷鸣特种作战部队要在一小时之内到达这个地点。”她在刚刚指出的三个地点中的最后一个那里画了一个圈：“任务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可能出现的暴乱分子——”
“情况需要的话，允许击杀。”
———作者的道歉———
很抱歉前几天三次元实在是太忙了，平均每天睡眠差不多只有四个小时，实在不敢动笔写东西不然全都会是垃圾。
这次更新了4000字也算是一种弥补吧，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最后，本文终于有了100收藏，所以读者群也是顺利开放，群号：124328413，进群只用写《银凰》里任意角色名就好了w
欢迎大家都来群里玩哦~（鞠躬）
第四十一话
“唔——”发出一声闷哼，海尔诺清楚地感受到了子弹嵌入后背的灼痛。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平安无事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女孩，微微松了一口气。
——距离“雷鸣”出发前往叫做“希尔姆十字”的地方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卡特先前不确定的情报被完全应验。一大波武装分子从平民堆中毫无预兆的冲到“希尔姆十字”（希尔姆的标志性建筑，呈十字形）前的广场上，用不甚纯熟的持枪技巧与这里为数不多的军队展开了战斗——与其说是暴民，“叛军”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更为合适。
理论上说，面对的如果只是普通的武装分子的话，军队毫无意外一定会胜出，但这个理论如果再加上人数比这一项，也许就又会得出另一种结论——
1:8，这是现在军队与“叛军”的人数比，也是当雷鸣赶到现场时候所看到的人数比。军队只有100多人，而对方，有上千。
没有任何犹豫，在看到一名持枪武装分子把枪口对向一名士兵的时候，海尔诺顾不上任何命令也顾不上什么隐藏，直接就发动加速魔法，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那发很有可能要了那名站在士兵旁边的小姑娘生命的子弹——看那人开枪的神态就知道他根本打不准！
“你是笨蛋吗！”
下一秒把海尔诺和小女孩挡在身后的亚里斯大吼道：“你能想到用加速魔法怎么不用你的盾！？”
“——抱歉。”海尔诺苦笑着摇了摇头——能想起来用加速魔法自己比原来已经进步了不少了……
草草给自己止了血，海尔诺把小女孩推进人群，自己又重新站了起来——无论结果好坏，自己刚才的行动已经完全违背了一名军人应该有的行为准则。
“战场抗命～看来一周之后你也重蹈我的覆辙啦。”拍了拍海尔诺的肩膀，穆伊出现在了他的另一侧。
“不过，干得漂亮。”
短短几秒钟，雷鸣已经以海尔诺和亚里斯为中心集结完毕，虽说这片广场是个极为开阔的地带，但在拥有强力魔法防御雷鸣看来，这样的场地也一样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和普通军队只能有固定专修防御的士兵才制造屏障不同，雷鸣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施展出强力的防御障壁。
一瞬间，二十张颜色各异的稳定屏障出现在了广场中央，他们迅速分散开来，抵挡在各个方向的留守军队身前，立竿见影的减小了他们的压力。
“啊！得救了……”一名已经面临魔力枯竭的士兵安心的吐了一口气：“咦？你们的军服……似乎不是帝国的啊？”
“第三集团军下属雷鸣特种作战部队，前来支援。”比尔冲着身后的人解释了一下。
“……咦？那是什么部队？”
“完全没听过呢……”
“呀——根本不知道……”
“……”无奈的挂上两条黑线，比尔不打算继续解释下去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
支撑着屏障，分散成四个方向的二十人小队开始带着身后的军队缓慢移动，他们的目标是合成一个大方向，然后让军队保护剩下的平民先行撤离。
“那边的人你们听着，现在马上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否则我军将对你们实行清除！重复一遍——”
亚里斯大声道，可是对面似乎没有什么停手投降的意思——想也是，在战场上跟对面说投降能有多大的几率说动对面呢，这也就是一个形式上的措施而已。
见对方没有反应，亚里斯摆了一个准备作战的手势，恰好此时四只小队也完成了合流，转眼间，五彩缤纷的屏障一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密集的子弹。借着子弹带来的微小延迟，雷鸣全队趁机完成了向前推进这个动作。而当对方反应过来的时候，雷鸣队伍里那些彩色的屏障又再次出现，此时再作一切反击都已经无效了。
“——可恶，这些人难道不是军队吗！”叛军中的一人咬牙切齿道，他刚刚亲眼看到自己队伍中的二十人应声而倒，而他数了数对方的人数，恰好是二十支枪。
借用步枪需要装填这一特性，雷鸣重复着这样的行动，一直到他们离叛军足够近——换句话说，就是说叛军已经退无可退……
“行动。”亚里斯毫无感情波动的命令道，首当其冲的，比尔挥舞着他的武器——一把重量惊人的金属大棒——就冲了上去。气势汹汹的大棒夹杂着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些未经训练的普通人顿时连想闪避的欲望都没有——
“简直就是……怪物……”
一棒砸下，站在最前面的那名看起来像首领一样的人瞬间就倒了下去，伴随着还有地面的微微一颤——没有人愿意看他到底被打成了什么样——头骨碎裂，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白色脑浆一齐涌出，一只眼珠爆出，舌头也被牙齿咬断……
“呕——”不论是叛军一方还是雷鸣这边，双方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适，尤其是未经训练的叛军当中很有一部分人几乎是当场就吐了出来。
海尔诺皱了皱眉，也觉得这样的做法似乎微微有些不妥。
——击杀就可以了，为何还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所以果然是——”
亚里斯嗽了嗽嗓子：
“我再最后重复一遍，现在马上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否则格杀勿论！”
这一次相比上一次而言效果明显了许多，不少人直接像扔烫手的山芋一样扔掉了手中的武器，直直的蹲了下去。
场面就这样被控制住了。
“杀鸡儆猴，还真是百试不厌啊。”海尔诺感叹道。
“……什么鸡什么猴？”穆伊凑上来不明所以。
“没什么。”剩下的工作就是抓捕或击杀其他准备逃跑的叛军，这种事情就算不用雷鸣出手，普通军也会做得很好。
“——诶！！！？？？”一道少女的疑惑声突然传入海尔诺和穆伊耳中——
“真的是你们啊！”久违的棕发少女此时把头发高高束起，穿着帝国军特有的白色军装，身上背着她管用的大弓，站在战场上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意。
“阿、阿瑞儿！？”穆伊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跑来的少女：“确实记得你好像是分到第七集团军……”
“嗯嗯！罗伊卡也在这边哦，只不过她在总指挥部那边，你们应该没见到吧！”阿瑞儿笑的眯起了眼。
“诶，那还真不错啊……”穆伊也笑着说，然后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海尔诺。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晚上，穆伊曾经看到了阿瑞儿跑进海尔诺的房间，就像是鼓起了什么勇气一样的推门进去，然而没过多一会儿她就哭着跑了出来——
是人都可以猜出来发生了什么吧！
然而现在——
“海尔诺也好啊！这个星期过得挺艰辛吧？”
“嗯。”
——感觉这两人之间就像没发生过那件事一样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穆伊只好暂时忘掉这边，协同阿瑞儿和她带来的部队一起开始清点和捆绑这些俘虏到的叛军。
“啊啊，没想到阿瑞儿你竟然是自己选择正规军的啊……”
“嗯，是呢。”阿瑞儿苦笑了一下：“因为实在是不想再有红石要塞那样的经历了，就想着正规军会不会稍微好一点，结果……”她看了一眼比尔杀人的那个地方，虽然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但是留在地上的血迹还是让她触电一样的收回了眼神。
“啊……还真是辛苦你了啊——”穆伊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我也是这样，但是想着自己是男孩子，不应该害怕什么的……”
“啊哈哈，男孩子果然很辛苦呢——”阿瑞儿捂嘴一笑。
“应该的嘛！嘿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明明只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但是却感觉像是分别了一年还要多。海尔诺默默地走在旁边，放任自己胡思乱想——
“阿瑞儿和罗伊卡分到了第七集团军，凛和拉瓦好像是去了第十五集团军，沃克斯到了军部——”
“还有阿瑞儿跟我告白那件事——并不是讨厌她只是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没办法交女朋友吧……”
一路回到指挥部，三人暂时告了别。后续的事情就全权交由正规军处理了，雷鸣的曝光率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越少越好的。于是静悄悄的，甚至都没来得及和阿瑞儿道别，穆伊和海尔诺又和其他队员一起登上了返程的火车。
——————
“各位，干得不错！”
召集了全员在基地的空地上列队，亚里斯依旧负手而立。
“我们有一部分队员这次是第一次出任务，你们的表现相当不错，当然，老队员们也展现了雷鸣应该有的风采。”
“但是，我们仍有一些不足之处需要注意。首先，对队伍的机动性我仍然不满意，假设我们在去往希尔姆十字的时候能够再快一点，那么该我们的局面会比这次好很多；其次，我们需要适应血腥的场面，因为之后的任务中这样的情景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最后。”
亚里斯严肃了起来：
“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出列！”
“是！”
“禁闭反省一周！原因你自己清楚！”
“是。”
“剩下的人也请务必记住，即便是为了心中的道义，在军队，服从命令才是第一位的，明白了吗！？”
“是！”
“解散！”
——————
“你说什么，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就被镇压了？”
“是，我们回来的人说是一股小部队完成的镇压。”
“我们帝国什么时候有这么能干的部队了？给我查查，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
———小剧场———
“对面的八路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出来投降，皇军将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亚里斯，你没事吧。”
“当然！”
“……果然还是哪里不对。”
第四十二话
“喂，海尔诺，你今天有一封信哦。”
虽然被关了禁闭，但事实上除了不能四处走动和参加训练之外，海尔诺的生活和他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换了一个叫做禁闭室的房间之外，一切如常。他接过队友连同餐盘一起递过来的信，然后冲队友比了个感谢的手势，那名队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门口。
——感觉就像是在放假。
“……嗯？”海尔诺把餐盘放到桌子上，先拆开了那封信。
——抵达雷鸣之后他收到的第一封信竟然既不是来自于他的父母，也不是来自于他的同学——他的同学一般选择直接寄信给穆伊——而是来自一个并不那么熟悉的名字：
莉兹·S·里斯维尔。
海尔诺对这个绿发萝莉的印象仅仅集中在了红石要塞任务阶段——体力不足，魔法能力只有D班的水平，对科技研发倒是很感兴趣，不过在那次任务里也没帮上什么忙……除了神神秘秘的让海尔诺把拿到的未知步枪交给她——
海尔诺取出信封里那张薄薄的纸，对着光展开。纸上只写了几行字，简明易懂：
“这种步枪确认为‘魔力铳枪’，即以魔力为子弹但用步枪的原理进行射击的步枪。生产工艺复杂，理论上目前无法量产，但不排除以后大规模出现的可能性。该种步枪可以破除一切普通魔法屏障，包括土墙，但魔法达到一定厚度的时候就无法穿透了。总之请务必小心，如果有时间的话也请调查一下帝国之内到底是什么人在制造贩卖这种东西。”
“‘魔法……铳枪……’……”海尔诺回想着自己、沃克斯还有穆伊三人一同面对这种步枪时候的情景——完全无法防御，如果不是他们三人都还算得上是“实力过人”的话，恐怕早就被击杀了……
“换句话说，帝国人引以为傲作为绝对优势的魔法，已经开始失去不败的地位了么……”
海尔诺坐到桌前，把信纸放到一边，开始吃饭——看过这封信后他有些食不下咽。
帝国一向对共和国开发的各种科技玩意不感兴趣，即便是枪械，也觉得根本不值一提，究其原因很简单——帝国人自有的魔法天赋能够让他们在任何方面都拥有绝对的攻击优势，例如远距离射击，魔法带来的收益远远比共和国的步枪要大，即便后者已经开发到了自动步枪阶段。但是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枪械，它能够将魔法装入枪械中使用，也就是说一旦这种枪械投入量产，就意味着所有不会用魔法的共和国军人今后对帝国也有了一战之力——
“然而，更可怕的是……这还不一定是共和国人的阴谋，而是帝国国内的什么人……”
海尔诺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此刻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向他袭来。
莉兹把这封信寄给谁都好，却偏偏寄给了他。只要稍微懂一点军事的人都为明白，这种枪械的出现就意味着战争的到来，而现下，能够阻挡——哪怕只是延缓——战争爆发的，就只有收到了这封信的海尔诺一个人，因为他有着绝对不能让帝国和共和国开战的理由，也有着能够把这个导火索扼杀在摇篮里的客观能力。
从桌边的抽屉里摸出自己的媒介机，海尔诺对着那封信释放出了一束强光，纸张慢慢烧了起来，火光映照着海尔诺的表情有些漠然。
“从落月，到希尔姆，再到现在的‘魔法铳枪’……为什么我的人生从来都像是被定好了一样……这种就像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一样的感觉，真的好讨厌……”
把头仰在椅背上，海尔诺开始构思着自己接下来的活动计划。
“距离我被‘放出去’还有六天，这六天除了送饭的人都不会有人来看我在做什么——但是送饭的人不能看到我不在……”海尔诺皱了皱眉：“不论是利用军队的身份还是落月的身份……目前都不可行啊——等等，落月！？——我可以找落月啊！”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海尔诺弹开一张白纸就开始筹备自己的逃跑——事实上这种禁闭室对于他来说，“越狱”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无论是古旧的门锁还是连铁栏杆都没有装的窗户。
是夜。
带上了所有的钱，海尔诺趁着夜色冲向了缪尔顿市区。一周前和穆伊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借口熟悉地形还特意找到了落月的缪尔顿支部在哪里——
和其他区域的坐标类似，落月的支部必须在一个即便已经是深夜依旧灯火通明的地方，在缪尔顿，那就只有一处——缪尔顿旅馆街。
“您好，请问需要在落月订房间吗？”
“我想用手上的金子换点龙血。”这是落月在整个赛尔蒙德大陆上的商业暗号，只有知道这个暗号的人落月才会受理他们的委托。
“好的，您稍等。”接待员转身进了内室。
不一会，她重新走出来，带了一张纸和一支笔。
“请把您的委托内容写在纸上，落月三天内会决定要不要受理，之后我们会通知您带来相应的报酬——”
“加急。”海尔诺压低声音说道，他把手上的包裹直接扔到了前台上，说道：“我只需要情报，不要人命。”
他那一袋子里的钱已经足够要求落月十个同等级的任务了，从D级升到A级，海尔诺清楚地知道落月每级任务的报价，而眼前这个，说什么也算不上是昂贵的A级任务。
接待员打开袋子，思考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终于点了点头。她把纸笔推给了海尔诺，说道：“三天之内，还是这个时间，麻烦您过来取情报。”
“好的。”在纸条上写好要调查的东西，海尔诺立刻离开了这个地方——他是用斗篷和有点长的头发遮住了自己左耳的耳钉，这个不在出任务的时候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快速回到雷鸣的基地，钻回自己的禁闭室。
夜深人静，无人知觉。
三天很快过去，落月也依约给了海尔诺相应的情报，只不过这个情报量实在是少得可怜——
“兰伯特·杜根，周日晚八点。”
海尔诺翻了翻日历，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周四晚上十一点……也就是说后天我得去找这个兰伯特·杜根么……”
“兰伯特……杜根……杜根……”
“杜根公爵！？”
瞪大了双眼，海尔诺不确定的脑内又在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记忆——
兰伯特·杜根。帝国七大公爵排名第一，主管帝国军事方面的政务，是目前皇帝手下不可缺少的一名得力干将，此人以骁勇善战闻名于世，但同时也有小道消息传说这个人心思缜密，有通敌卖国之嫌。
轻叹一口气，海尔诺坐到椅子上用之前的方法烧掉了现在他手中的纸条。
“老天保佑我这个杜根公爵只是个受害者，最多是个知情人——”
利用周五周六两天晚上的空白期，海尔诺准备好了假身份和通往帝都的车票。方法倒是不难，只用去落月给自己下一个指名任务——“唐意”这个名字在落月里还是相当响亮——然后理所当然的，这些假身份和车票什么的就都会由落月全权包办。
他的禁闭到周日刚好结束，但他也不奢望做完这件事还能继续待在雷鸣——无论成功与否，一去一回帝都的时间都要一天，再加上他可能还要面临各种突发状况。
“莉兹，你这可真是要我去玩命啊——”
偷偷溜回到自己宿舍的海尔诺打包上了一切自己可能需要的武器，他最后环视了一圈这间房间，然后打开了门——
“穆伊？”
“海尔诺你要去做什么？”
穆伊，以一种强硬的姿态突然出现在了海尔诺宿舍的门口。
——自己来之前明明已经完全确认过这里没有任何人……
“海尔诺！”穆伊扩大了一些自己的音量，他一只手抵住门框，利用身高居高临下的看向海尔诺：“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你又要去哪？是不是去了就打算直接消失再也不联系？”
“……”海尔诺低头不语。
“今天你不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就不让你出这个门！”
怎么办。海尔诺在内心问着自己：
——说不说。
不说么，不说的话他会把所有人都引来吧……说么，告诉他的话大概他还要跟着去……
但是……
长叹了一口气，他把穆伊拉进了房间，顺手带上门。
“穆伊，你已经十五岁了。”海尔诺没头没尾的说这么一句话。
“啊、是啊。”穆伊也被他这句话弄得有点发懵。
“希望你自己能判断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吧……”
海尔诺拉开了一张椅子示意穆伊坐下，然后自己把背上的背包放下，坐在了床边。
“我一会要去帝都。”
“没经过亚里斯允许？”
“没有。”
“你要去做什么？”
海尔诺抬眼，直视穆伊的眼睛。
“我真的不能告诉——”
——然而这双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动摇。
“告诉我！”穆伊激动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海尔诺你告诉我！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兄弟之间难道不该同甘共苦！？”
“我……”
一把按住海尔诺的肩膀，穆伊坚定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件事我参与了就会有危险对不对？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自己去一样会有危险啊！”
海尔诺轻轻撇开头。
——之前自己还说如果这个事能落在别人头上就好了，事到如今，穆伊想要来分担这个任务的时候，自己果然还是不愿意让他参与了……
——这样的我，像不像一只无力的老母鸡？
沉默半晌，海尔诺轻轻嘲笑了自己一声，开口道：
“我要去帝都调查咱们之前碰到的那种能击穿魔法的步枪。”
听到对方开口，穆伊的眼神也一瞬间严肃起来，他点了点头，示意海尔诺继续说。
“我之前在红石要塞的时候偷出了一把交给了莉兹让她去研究，上周她给了我回信，那是能装填魔法的步枪。”
“也就是说——”
“嗯，如果量产的话，战争几乎就是迫在眉睫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打算就一个人去？你知不知道搞不好会死的！”
“……”
闭了闭眼，海尔诺呼出一口气——虽然不用隐瞒对方的感觉相当放松，但仍然有一些是绝对不能告诉他的。
“不用说了，我跟你一起去。”
“雷鸣这边怎么办？”
“你都做得了这样的决定，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分清的。”
“火车也快要开了。”
“我早就把东西收好了。”亮出藏在身后的背包，穆伊露齿一笑。
“……服了你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海尔诺起身抄起了放在一边的背包。
“这之后所有行动都必须听我的指挥。”
“没问题，长官～”
第四十三话
“啊啊，高登先生，最近在下正在拜读您的《帝国之荣耀》，感觉非常有高度啊！”
“您过誉了，在我看来，鄙人之拙作……”
奢华的巨大水晶灯下，穿着讲究的男男女女正颇有风度来来往往，谈笑风生。
这是一年一度皇家举办的贵族联谊大会，虽然说是皇家举办，但实际上皇族并不经常出现在这里，反倒是帝国的贵族们，多年来已经把这个聚会当做是自家后辈踏入贵族圈的第一步或者自身和其他家族往来的绝妙良机。
海尔诺和穆伊，毫不例外，他们也曾经来过，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两人的心中都是有些五味杂陈。
这个聚会的举办地，正是坐落在帝都的帝国最大公爵府，兰伯特·杜根公爵的府邸——怀特贝尔德宫（white bird）。
“之前就觉得这个宅子的名字有点狂，现在看来，公爵大人还真是胆大啊。”身穿帝国贵族礼服的穆伊冲着一旁同样浑身闪亮亮的海尔诺耳语道。
“收声，在没有证据之前，杜根公爵只能是个怀疑对象。”压了压礼帽的帽檐，海尔诺不动声色的避开了身边的两名贵族——
无论是他还是穆伊，在这个圈子里都不仅仅是“知名”这么简单——里尔利亚帝国十大贵族的贵公子，即便在S院的三年中销声匿迹了，凭借对他们小时候的印象想要认出他们来也并不是太难，更何况穆伊还完全没有接受过伪装方面的训练。
大厅里管弦乐和谐的演奏着当下时兴的舞曲，侍者女仆们也端上了公爵府特有的精致糕点供宾客们享用。
“海——”
突然来自左肩的冲撞给了海尔诺一个踉跄，他后退一步稳住身形，但没有抬头看对方的脸，而是面朝对方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啊啊不好意思，刚刚走路没看——诶？这不是海尔诺嘛！”
——糟糕。
被认出身份的海尔诺用眼神示意一旁的穆伊赶快离开，自己则假装没看到对方的样子抬起头来笑了笑。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帽子，待用余光看到穆伊消失，他才回应了对方：
“好久不见了，哈迪。”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说起来时间过得也真是快啊，嗖的一下四年就没有了，咱们两个在期中测验上战斗仿佛都还是昨天的事情呢。”
海尔诺点了点头。
面前有些微微发胖的少年正是四年前期中测验上和他打第二轮比赛的那名火属性的学生，各方面都相当优秀的他如果不是很早就遇到了海尔诺恐怕也有进S院的一战之力，而现在，大概已经准备为继承家业而进入贵族圈交际了吧。
“你在S院应该也过得不错吧……”见对方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哈迪话题一转：“说起来这次聚会凡是应邀到场的嘉宾都有公爵大人的奖品，你还没拿呢吧？我带你去领一份吧，是很好吃的糕点哦！”
“我就不——”
“跟公爵大人客气什么嘛！他那么有钱，我们去分一点吃的而已啦。”哈迪一把拉起海尔诺的手，拖着就要往前走。
“伦恩先生！”海尔诺突然开口道。
“哈？”
“您如果与我唐克里斯特家有什么要求或者意见的话请您直言。”
“什么啊——海尔诺……你想到哪——”
“恕不奉陪。”鞠了一躬，海尔诺快速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什么啊这人……”哈迪在随身携带的手绢上蹭了蹭刚才握海尔诺的那只手，愤怒的踢了一脚空气：“好心请他叙叙旧……这人有病吧！嘛，既然他那份他不要，那我就笑纳了，人总不能白受气——”
快速穿过人群，海尔诺的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被认出来了。对方要核实名单。我并不在名单上。可能还有十分钟他就会发现。
——必须速战速决。
环顾四周，海尔诺找到了阳台的位置——从那里去到任务地点应该是最方便的。
然而刚走出会场，海尔诺就被刚刚支开的穆伊拦住了去路。
“不就是个熟人吗，有必要用你教我的那个什么‘潜伏’指令嘛？”
“没时间解释了，穆伊，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去杜根的卧室。”惊喜于穆伊的不找自来，海尔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带着他走向了一楼的长廊——
没记错的话那里有去往二楼主卧室的楼梯。
“喂等——不就是被认出来了吗！”穆伊一边吃力的跟着一边问道：“而且这个时候杜根应该在大厅主持晚宴啊！”
“七点三十一分晚宴开始，七点四十二分杜根讲完话，七点四十九分杜根离开会场，现在才七点五十二分，你觉得杜根的体型有可能三分钟就从会场到卧室打个来回？另外，被认出来不是什么事，但任务完成之后排查嫌犯的时候你觉得还有什么是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么清楚了？
穆伊突然觉得眼前的海尔诺有点陌生，在他的印象中，即便海尔诺很聪明，但也不该对事物的感知如此精确，况且还把这次行动叫做“任务”——他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只有海尔诺自己清楚，自己这是慌乱的表现，不然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在穆伊面前显摆这些东西。
前世也好，这一世也罢，虽然惊险的任务已经出过无数次，但这次却让他最为紧张——
不是得不得得到报酬的问题，而是两个国家会不会开战。
而且，不是唐意，而是海尔诺。凭借着准确无误的记忆和推算，海尔诺带着穆伊一路完美避开了各路安保人员和侍者，杜根的卧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二人躲到了房门口的两盆盆栽后面。海尔诺蹲下身确认了一遍锁孔的样式，又两边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掏出了口袋里的开锁器开始捣弄起来。
而此时的穆伊虽然还在配合海尔诺行动，但内心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自己的挚友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了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面，这一面，已经让他望尘莫及——
这就是他决心要疏远我们的理由吗，穆伊默默思考着，低下了头。
——自己也确实不配和这样高高在上的海尔诺成为朋友啊。
“穆伊，穆伊！”海尔诺低声喝道，眼前的队友竟然走神，这让他又加重了几分不安感。
“哦哦……”
“听到我刚才说的没有？”
“……”
“待会我们冲进去，你负责排除可能出现的两名侍者，我会去制住杜根，然后抓紧时间问话——”
“开什么玩笑！！”
还没等海尔诺说完，从屋里就传出了一声来自中年男人的怒喝。
——是杜根公爵。
示意穆伊警戒四周，海尔诺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不可能！这一趟有多危险你不知道？莱恩那小子借力打力用琳达的学生来拦我的东西你知道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那群人我已经全封口了，接下来我还得培训新人，这都不是钱吗？”
“……”
“对半，你们爱要不要！”
海尔诺看了一眼穆伊，表情相当复杂。
——屋里至少有两个人，杜根——公爵兰伯特·杜根……已经确定是主谋无误了。
“——穆伊。”海尔诺抬起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想——”
“海尔诺！”穆伊有些激动，他小声道：“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至少让我参与！这件事——我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止！”
与穆伊对视了一秒，海尔诺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到底还在想些什么。
“嘭——”
抬脚，两人破门而入。
如同之前说好的，穆伊制住了一名侍者和另一个之前和杜根谈话的中年男人，而海尔诺则一瞬间将杜根的双手反剪在了身后，消去了他的行动力。
“穆伊，打晕他们。”海尔诺冷冷的命令道，而后者也照办了。
“你你你、你们……要干什么……？”被钳制住的杜根吓得话都说不全了，黄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上滚落：“要、要要多少钱都可以！！”
“‘魔法铳枪’的图纸是谁给你的？”
“什、什么魔法铳枪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双手被海尔诺不断拉高，杜根觉得自己几乎都要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
“再问一遍，‘魔法铳枪’的图纸——”
“约泽兰！！”
海尔诺沉默了一秒，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杜根也大喘了一口气，汗如雨下。
“谁定的货？”
“不知道。”
“订单存根在哪？”
“……没有存根。”
“工厂在哪？”
“我只负责运送……”
海尔诺勾起了嘴角：
“你自己倒是撇得很干净啊。”
“我……我真的……”
——准备不充分，没有带来有力的威胁手段。
虽然脸上还是信心满满，但其实海尔诺内心已经开始焦躁了起来。
故技重施，海尔诺又把杜根反剪在身后的胳膊推高，但这回他也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从刚才碰到哈迪到现在过了将近五分钟，他应该已经发现了海尔诺没有在名单上，一会就会有侍者来找他补名字，然而他又不在——
——可恶！
“先撤。”熟练地敲晕了杜根，海尔诺对穆伊说道。
这一趟来已经掌握了杜根叛国的证据，接下来只要——
“呜呜呜——”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海尔诺下意识的回头，意外地看到了本应该“晕倒”的杜根奸笑的一张油光满面的胖脸。
“小鬼头们，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被绑住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挣开，而此时的他正一手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瞄准着两人。
穆伊还有可能不知道，但海尔诺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那是手枪。并且里面装的子弹还很有可能是无视魔法的魔法子弹。
——怎么办，海尔诺默默问着自己。
他有一百种可以逃脱的方法，但这里面能够带着穆伊一起逃跑的一种都没有。
“踏踏踏踏……”整齐的跑步声已经从门口传来，再过几秒他们就该被包围了，到那时候无论什么办法也不可能逃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海……”
就在这时，海尔诺收到了穆伊的一个眼神，而下一秒，后者都没等他做任何回应，就全身化作了一团火焰冲向了对方的枪口——
“不——！！！”
“砰砰！”
…………
枪声过后，世界仿佛也寂静了起来。耀眼的火焰不再燃烧，取而代之的是房间内遍地的残骸，以及……一名流着眼泪痛苦咆哮着的少年，和另一名用自己身躯为对方挡住了子弹而倒在了地上的少年——
“——海尔诺！！！”
看着本应嵌进自己体内的两颗子弹在挚友的后背上开出了两朵艳丽的血花，穆伊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又不真实又不清晰，自己明明在大吼，耳朵里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时间仿佛静止了，此刻他所能感受到的所有外界信息就只有——
血腥味，刺鼻的血腥味，以及——
杜根大笑的嘴脸。
“……穆伊……穆伊……”耳边传来了海尔诺轻微的呼救声，穆伊猛地回神，手脚并用的爬过去，轻轻地把对方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海尔诺！”
“现在……马上离开……找证据……”
“你开什么玩笑！？”
“……听我的……我死不了……去……找证据……！”
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满脸焦急的金发少年，海尔诺用微弱的力气挣开了他的双臂，勉强的抬起手，艰难的朝杜根施放了一发闪光魔法。
“……穆伊！”
“不！”
“趁现在！走！”
咬紧牙关，海尔诺一个起身把穆伊推向了窗边，而自己则挡在了他的身后——
倚靠着凸出的窗框勉强维持站姿。
“听我的……我已经被认出来了，跑了也会被抓……你出去尽量找到证据，说不定还能给我留一条活路——”
抬起手，海尔诺瞄准了杜根，而对方也一样瞄准了他。
“快走啊！！”
海尔诺大吼道，同时手上的暗属性魔法也朝着杜根射了出去——
一瞬间，一枚黑色的吸光体直直的朝杜根飞去，速度和精准度都要比后者手上的手枪强了太多。
“砰！”杜根慌乱中也开了一枪，弹孔落在了天花板上，毫无用处。
他慌乱的神情显露无疑。瞳孔缩小，满头大汗，浑身颤抖，完全无法移动脚步——
这枚魔法球瞄准的根本就不是他手上的手枪，而是他的头！
“噗——”鲜血喷涌，海尔诺和杜根一同脱力倒在了地板上。
站在窗边的穆伊皱紧了眉头，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咬了咬牙施放风翼从窗户飞了出去。
“——等我！海尔诺！”
废墟一样的屋内，海尔诺拖着剧痛的身体艰难的爬到了杜根的尸体旁，从他手上抠出了一把手枪，握在了自己手上——
“任务目标，确认……”
终于合上双眼，海尔诺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四十四话
“咳咳——”被空气中漂浮的尘土呛醒，海尔诺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哦呀，醒过来了啊。”
即便牢房里只有微弱的光，刚刚转醒的海尔诺还是忍不住眯了一下双眼才适应光照的存在。
“你是……莱……恩……？”
“看来恢复得还不错。”
海尔诺用力眨了眨眼，越过面前的灰发军官，粗略的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间圆形的牢房，四周围全部都用厚厚的石砖建造，只有出口处有一扇铁门——那扇门用的铁柱子比海尔诺的小臂还要粗——门边竖着两座破旧的烛台，劣质蜡烛燃烧的焦糊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光照忽明忽暗，刺得人眼生疼。牢房里面空荡荡的，就连一般应该有的草垛或者方凳都没有——
或者说，使用这间牢房关押的犯人根本用不着这些。
此时此刻，作为“犯人”的海尔诺双手正被两根粗壮的铁链束缚着，整个人以一种半跪却又跪不下去的姿势被死死地禁锢在了这间牢房的正中央。
“还以为他们对贵族好歹会温柔点呢……”莱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背后的伤我已经找人帮你治了，不过——”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这样的环境下也只能做到止血而已。”
海尔诺动了动手，带动了铁链叮当作响，但却没能移动半分——之前一直是昏迷状态，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手腕上，现在醒过来，手腕和铁链上镣铐接触的部分已经血迹斑斑，有些地方的甚至已经可以透过鲜红的肉看见骨头。而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产生的酸麻感，暂时还用不上任何力气。
“最好先别动，这里是皇家地牢，用在你身上的这两条铁链子据说还是什么稀有铁，比平常的铁要重。”莱恩伸手扶了一把海尔诺，让他能轻松一些，继续道：“而且我也亲自试过了，无论是武器还是魔法都弄不开它，你也就别想着逃跑了。”
借着莱恩的手，海尔诺颤颤巍巍的强迫自己的双腿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虽然两只手由于铁链的长度还是悬在半空没法放下来，但至少已经不用再继续撕扯手腕的皮肤，并且疼痛不已的膝盖也好受了很多。
“谢谢。”
莱恩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歉意：
“不用，毕竟也算是我把你卷进来的。”
“那个……我昏过去多长时间了？”
“不长，也就半天——”
莱恩迟疑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
“不过对你来说应该需要更精确的时间吧。”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光溜溜的左耳：“我可是见过这种东西的，只不过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收你这么年轻的，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海尔诺撇过头，面无表情。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身份。
“六小时三十四分钟，从你被送到这开始。”莱恩见海尔诺渐渐站稳了，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后：“现在是早上五点二十四分，你应该更想知道这个吧。”
轻轻点了点头，海尔诺问道：
“您会告诉他们吗？”
“他们？谁？告诉别人你属于落月？”
海尔诺点头。
“对我有什么好处？”
莱恩狡黠的眨了眨眼，冲海尔诺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回以一个并不那么自然的微笑，海尔诺继续问道：
“您早就知道杜根的事情了？”
莱恩摇了摇头：“之前听到一点风声，也只是怀疑。”
“那当时缴获的‘魔法铳枪’和抓的人呢？”
“全部压送来了帝都，但是没有后文了。”
“这样啊……”海尔诺闭上了眼，吐了一口气，说道：“按我昨天听到的，枪都被回收重新贩卖了，而那群人……全部被他处决了。”
“……”
莱恩没有回话。
“说起来是您让莉兹来找我的？”
“莉兹是谁？”
海尔诺抬起头看向莱恩，后者的神情并不像是伪装的——
“——不，是我记错了。”
“海尔诺，如果有什么情报请务必提前说出来，你很有可能可以——”
“免除死刑，我知道的。”海尔诺扯了扯嘴角：“是穆伊通知您的吗？”
“是。”
“我知道了，我不会死的。”
莱恩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不由得想到那个火急火燎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姓托雷斯的小伙子——
那家伙也同样说了“我不会让他死的”这样的话呢。
“那你自己先忍耐一下，我估计今天之内，最晚明天，皇室法庭就会开庭审理你的案子了——”
“感谢您。”
莱恩转身离开，临出门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
“你们的主人是白发吗？”
“……”
海尔诺没有回答，而莱恩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他一丝不苟的锁上了牢门，和海尔诺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
海尔诺轻呼了一口气，这才得以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作为一名特工，失去意识六小时以上已经是相当危险的事情。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透露一些自己不能透露的秘密，并且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稍稍晃动了一下双臂，手腕上传来的刺痛一下子就让他清醒了不少，但同时，也让他认识到了这两条铁链子到底有多重。
——就像莱恩说的，逃跑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过程。假设，从我昏迷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那么我的身份就只有莱恩知道，最后关头拿到的手枪也可以让他们以为我是正当防卫——只要他们没有雇一个共和国法医来鉴定——我杀掉了杜根，也就是说没有人见过穆伊，他现在是安全的。我拿到的所有物证就只有两把装了魔法子弹的手枪，以及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可恶！证据不足！“疑点。”
“第一，不知道和杜根交易的那个人是不是留在了现场；第二，莉兹并不是莱恩的人；第三……”
海尔诺闭上双眼吐出一口气。
“瞄准杜根手上的手枪明明是最佳选择，即便当时的我已经身受重伤但头脑依然清楚，没有理由打偏——”
“但是我发自内心想要杀了他。”
这是怎样的一种奇妙的感觉，海尔诺此刻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当时自己到底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冲动而采取了如此极端的行动。当特工出任务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特工，他竟然会在任务中被杀欲蒙蔽双眼，这种段子说出去都可以被人当做笑话讲——但不可思议的是，当时的他遵循着这股奇妙的感觉这样做了。
客观来说的话，虽然撇清了穆伊的所有嫌疑，但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位证人。
“最后，任务成果。”
“好结果……”
“识破杜根的地下买卖，至少让共和国失去了一名重要的中间人，战争短时间内不会爆发了——”
“坏结果……”
“我也许会死。”
——————
被关在这间牢房里的每分每秒都异常煎熬，即便海尔诺早就经历过这方面的训练，此刻也觉得苦不堪言——
莱恩说的一天之内提审并没有兑现，海尔诺已经在这间牢房里呆了三天三夜了。三天中，每天固定时间会有人送食物进来，那时他会被打开镣铐活动身体，而这仅仅只有短暂的五分钟，并且在这五分钟之内他还必须吃饭连带生理需求一并解决，否则就只能等被铐上之后自己再想办法。其余的时间内，他一直都要保持站立姿势，否则他的手腕就会进一步腐烂化脓，恐怕熬不到他见到治愈魔法的那天就会完全废掉。
这样的囚禁对所有人——不论有没有经过训练——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一种极大的摧残，莱恩再也没有来过，而前来送饭的狱卒也都不会跟他多说一句话……
“这样下去可能一周就是极限了吧。”海尔诺默默想着。分量与营养完全不足的食物，恶劣的环境，以及得不到休息的身体，他现在已经开始感觉到自己似乎有发热的迹象，但没有媒介机在身边的他就和不会魔法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就这么死掉的话……”
“哐当——”
铁链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打断了海尔诺的思绪，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迅速抬头看向了那个唯一有光源的方向。
——三个人打开了门上的铁链锁，走了进来。
“谢天谢地……”海尔诺小声念叨着，只要能够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哪怕是去面对刑场都行。
“唔……”
几乎是享受着的手腕上的铐子被粗暴的拿开所带来的痛苦，海尔诺闭着眼，被三人换用细铁链将双臂捆绑起来，拖出了那间牢房——
事实上他们大可不必用铁链绑住他，因为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越狱，光是用两条疼痛不已的腿来支撑直立行走就已经很艰难了。
久违的阳光照到了他的脸上，黑暗的牢房让他的生物钟几近崩溃，前一秒他还在心理推算现在应该是傍晚，然而后一秒炽热的阳光就狠狠地否定了他的猜想。
“——都快死了还在想这些我该说我职业病严重还是生性乐观呢……”
三人一路押着海尔诺经过庭院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建筑物面前——
里尔利亚帝国皇家法庭。
保留着贵族分封制的帝国之内，每个地区的法律都不尽相同，但当本身拥有当地法律解释权的贵族触犯法律的时候，就会交由帝国皇家法庭来审理，这也是确保帝国律法威严的有效手段之一。
而皇家法庭，也是全帝国最大的法庭，半圆形的大厅最多可以容纳500人同时听审。
被带上被告席，海尔诺环视一周，意外地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因为他邋遢外貌而捂住嘴惊呼的阿瑞儿和罗伊卡，紧紧皱着眉头的亚里斯和比尔，脸上带着假笑的莱恩，表情复杂的穆伊，以及——将近一年没有见过面的父母，“被告亲属：唐克里斯特侯爵及夫人”，他们面前的牌子上这样写着。
当然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大贵族之子谋杀大贵族”这样的新闻可不是每天都有，前来看热闹的小贵族们硬是让这个大厅坐得满满当当。
“真是……丢人啊……”海尔诺仰起头，避开那些令他又爱又恨的视线，他把双手放到身前，面对法官，用身体挡住满手的血污——
“这个……绝对不想让那些人看到……”
“咳咳！”端坐于台上年迈的大法官清了清嗓子示意全场肃静，他摇了摇手边银色雕刻着凤凰图案的铃铛，朗声说道：“请公诉人，被告就位，本案现在开庭。”
———久违的小剧场———
“就这么死掉的话……”
“海尔诺，杀人或者自杀都是最差的选项啊——”
“谁在说话？”
“在我们落月要奉行‘不要死’、‘不准杀人’、‘不准被抓’三大原则！”
“……且不说这话是结城说的，上述三条我已经全犯了怎么办 = =”
“没事，你是特工，不是间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