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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楔子
店招牌上老旧的霓虹灯不自然的闪烁着，“春天”两个宋体大字发着旖旎的粉红色光晕，客人却寥寥无几。
毕竟是在闹市区的背街，谁会在这么一个热闹的夜晚跑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呢。
然而，这家店里却走出了几名衣着各异的男女。
“还是老样子啊你，每次出完任务都靠在墙角玩手机，我说，跟我们出去玩一次嘛！”穿戴张扬的女孩子冲着墙边一身黑衣的男孩子说道。
“不了，你们去吧。”男孩声音听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语调几乎没有起伏。
“什么嘛，每次都这样。在这么下去全军情处的人都要觉得你性冷淡了……”女孩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走到男孩的面前，摸着他的脸调笑道：“你真的不想体验一下长大的滋味儿吗？小唐意~”
“……”男孩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女孩。那是一双纯黑色的眼眸，眸中毫无杂质的黑几乎可以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女孩挥了挥手，无趣道：“要不是你长得帅谁会来邀请你这么个榆木疙瘩……果然是性冷淡没错吧！”
女孩匆忙离开，剩下男孩一人。
男孩名叫唐意，是名为“军情处”的情报组织的一名S级情报员，在军情处中以不近人情闻名于各个部门，但由于他的个人成绩相当优秀，有任务记录至今未尝败绩，处里的人也没有说些什么。
唐意放下手机，把它塞进了口袋。就在刚刚，他收到了一个新的任务，这个任务要他去刺杀一名本地的政府官员。任务难度并不高，只给了三级的评价，这比起他平时动辄五级往上的任务难度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但这次比起以往有一点不一样，这个任务要他去做的是刺杀这名官员，而不是刺探这名官员手中的情报。
唐意在军情处工作五年（工作前受训十年）以来，从没做过一个杀人的任务，似乎这是军情处从上到下默认的规则。“杀人的工作不能交给唐意”，据说这规定是把唐意领进军情处的王叔定下的。与军情处大部分的人不同，与其被称之为刺客，叫唐意“情报员”或许会更合适。
但是现在，这个称号即将走向完结。
唐意记得刚刚看的时间是20点24分，距离任务开始还有将近七个半小时，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休息一下。上一个任务刚刚完成，现在体力不足，如果硬要撑到七个半小时之后，可能会导致任务失败。
是夜。
凌晨4：00，唐意准时的来到了那名官员宅邸的房顶；
凌晨4：07，成功突破监控和保镖；
凌晨4：12，刺杀成功；
凌晨4：17，脱出成功，任务完成。
一切都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丝毫看不出这是唐意第一次做杀人任务。
做完任务报告之后天已经微微亮了，唐意回到了宿舍，把自己扔在床上，手机也不想玩。他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放空了一直高速运转着的大脑。他知道，马上王叔就会来找他，倒不是因为他违反约定杀了人，而是这个任务来的太反常——反常到他这个只负责干事的人都意识到了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叩叩叩……”
“请进。”
来人大约五六十岁，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太极服，手里还拄着一根红木雕的拐棍，乍一看和公园里晨练的老爷爷并无两样。
“王叔。”唐意起身恭敬道。
“小意……”王叔示意唐意在床边坐下，同时自己也搬了旁边的椅子，坐在了唐意的对面。
“你肯定知道我要来找你了。”
“……是。”
“是啊。这都快十年了，从我把你带进军情处，到现在你已经成了军情处的顶梁柱。”王叔脸上满是回忆的表情。
唐意点点头，并没有接话，而是等着王叔继续往下说。
“想必你已经察觉到了吧，军情处越过了我直接把这个任务交给你的用意。”
“嗯。”
“看来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我来，也就是跟你告个别……”王叔顿了顿：“顺便把你的身世告诉你，反正我要走了，你留不留下……自己决定吧。”
王叔给唐意塞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唐意飞快的记住，然后如同职业病一样撕碎它——
然而那一瞬间，唐意却失神的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下来。他看着眼前飞舞落下的纸片，觉得心脏突然就像被刀划过了一样，刺痛，颤抖。
出过无数次任务已经对这座城市熟的不能再熟的唐意，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个地址指向哪里。
公墓。
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公墓。
唐意在过去那十几年中曾经也幻想过自己是不是拥有一对爱着自己的父母，他们可能就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每天洗衣买菜，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时不时地，可能还会翻出他小时候的照片，想想自己的儿子去哪了，或许……看着看着还会哭上一小会儿，不过过一会儿就会平静过来，继续他们美好的日常……
但当现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却犹如一道重击直接将他心中为数不多的希望锤烂捣碎，他的所有对父母的幻想都成为了不可视的碎片，分崩离析，各自飘散。
唐意就这么呆愣着，甚至连王叔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午夜时分，天空还飘着秋日清冷的小雨。唐意匆匆从衣柜里扯出一件大衣套在身上，冲出了屋门——
“……现在……就想见到你们！”
“现在！”
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唐意完全不在意自己已经超限速两三倍的车速，此刻他心中所想的，只有见到自己的父母，仅此而已。一个人对见到自己的父母，还是已经离世的父母，到底能有多大执念？或许生活在幸福中的人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值得执着的吧，毕竟从有记忆开始，做错了事第一个站出来指责的一定是父母，他们会强逼着孩子做一些他们不喜欢甚至厌恶做的事，还有可能整天拿着自家孩子和别人家的比来比去——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父母”这个大前提之上的。
唐意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军情处接受各种各样非人的训练，他做错了，只会有教官的指责和严苛的惩罚；没有人逼着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因为他必须要喜欢他最厌恶的工作，这样才能保证在军情处活下去；被比较也是常态，只不过这个“比较”一旦不如别人，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黑暗——
生活于这样环境中的唐意，他没办法不去幻想自己的亲生父母，没办法不在脆弱的时候假设自己的父母如果还在，没办法不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象着有朝一日自己的父母会来接自己逃离苦海……
他被称赞的强大同时也造就了他的孤独——军情处，就是这么一个把人变成武器的地方。
而军情处里所走出的人，也必定是这个样子。
“吱——”刺耳的刹车声过后，唐意摔上车门就冲向了那片公墓，哪怕身后有工作人员在大喊“夜间不让扫墓”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十几年的郁积，到今天终于爆发。
不是没有怨恨，也不是没有苦痛，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咬牙承担的，但这些东西不是承担了就会消失，而是会压在他的肩上，越来越重——直到最终压垮他。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扑通一下跪在被雨水润湿了的地砖上，唐意放声大哭，就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一样。
面前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有着他亲生父母的结婚照，两人的样貌均不是特别的出色，但却笑的一脸幸福。他们互相拥抱着，眉眼弯弯的对着镜头诉说着他们二人的恩爱。唐意伸出手指拂过那张印刻在大理石上的照片，竭尽所能的想象这几根手指抚摸在真实的，有热度的皮肤上应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雨越下越大，渐渐的，打湿了唐意的头发和衣服。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冷，不是在8000多米高的雪山，也不是在极地零下数十度的冰川，仅仅是在这不大不小的秋雨中，唐意——从手指到脚底都冷得痛彻心扉。
周围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警笛，想必是守陵人看他强行闯入陵园而报的警——
红蓝相间的警灯亮得刺眼，但唐意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久久的盯着眼前的墓碑，像是要把他们死死的印刻在脑中永生永世不忘记一样。
“爸爸……妈妈……”
轻轻张嘴，喊出这个他一直想要喊出的称呼，他声音低哑，却饱含着一股不可抹开的浓重情感。
唐意觉得一直绞痛着的心脏似乎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
“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
唐意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声音越来越大，就像着了魔一样。周遭赶过来的警察看着他，也不敢贸然上去阻拦——
眼前越来越模糊，唐意伸出手想要擦拭一下溢满了眼眶的泪水，然而，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无意识的一直擦着，然而眼前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失去意识之前，唐意只记得陌生的警察问的：
“喂！你没事吧！”
他扯起嘴角，回答了一句：
——嗯，我很好。
IC（Initial Chapter）
第一话
唐意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带着春天特有的花香和树叶被吹动的沙沙声，幸福的一家三口正在小区的公园里散步，高大的父亲，温柔笑着的母亲，以及一个到处问东问西的黑发小男孩。偶然之间，他们路过了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推车，母亲给男孩买了一个，男孩惊喜的瞪大了双眼，却在下一秒被父亲泼了一桶凉水：
“唐意是要成为男子汉的人啊！怎么会想要吃棉花糖这种小女生才会喜欢的东西！”
男孩为难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棉花糖不知所措。
“哎呀，你也真是的……”母亲埋怨道，随即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又付钱买了一个更大的棉花糖，塞到了孩子父亲的手里。
“喏，现在你的男子汉父亲手里也有棉花糖了，吃吧！”
暖暖的春光下，三人找到了一张树荫下的长椅小憩，小男孩吃完了手里的棉花糖突然觉得有些困倦。他轻轻靠在了母亲的身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境甜蜜的唐意根本不想醒来，然而一道强光还是迫使他睁开了双眼。
“……”
强烈的光照刺的唐意眯起了眼睛，他警惕的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出于特工的本能，他需要第一时间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然而得出的结论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正躺在一位衣着奇特的女性的怀里，他们的旁边还站着一位男性，他同样衣着奇特并且还拿着一个类似于铃铛的东西在摇晃……
所以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面前的女性正对着他微微笑着，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但是保养得很好，感觉上应该是衣食无忧的富贵家庭中的女性。她有着一头乌黑地卷发和紫色的瞳孔，温柔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唐意的身体，让他有些微微尴尬——自己少说也是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了。
而面前的男性则有着一头清爽的棕色短发，看起来已是年过中年，他留着一圈胡子，强壮的身躯看起来孔武有力，唐意觉得即便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比得过眼前人的力气。
“无论如何，先动一下试试看，确实记得我应该——”
……是在公墓晕倒的？
唐意举了举胳膊，却因为这个动作而吃了一惊——原本修长有力的一条胳膊此刻竟然变成了一条软软胖胖的小短手……！
“￥#@%#！#”一旁的男性惊喜的感叹了一句，似乎是有感于唐意挥胳膊的动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唐意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就算勉强接受了自己变小的这个事实，眼前男性说出来的语言他也从来没有听到过。
难道这是什么隐秘的中世纪非洲酋长国吗！？唐意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的猜想逗笑了，这种情况怎么看也该是……离奇穿越……吧？网络小说里写的情节居然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看来自己天天看手机也不完全是白浪费时间……
才怪吧！？
唐意轻轻叹了一口气，由于职业的特性，他对这种事情接受的倒是非常快——反正自己在那边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不是么？
他看了看女性，又看了看男性，虽然一切都有可能与他的常识不同，但这两个人应该是夫妻关系没错，并且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这一辈子的父母了。根据这两人的容貌，再加上对自己现在身体情况，按原来世界的规则来判断的话，他现在顶多也就一两岁。也就是说……
“哇哇哇哇哇……”人生，重新开始了。
怀中孩子的反应逗笑了女性，她轻轻地拍了拍着唐意的后背，然后很温柔的唱起了一首歌，而旁边的男性也坐了下来，微笑的看着这对母子。
歌曲的调子非常奇特，说不上动人心弦，但又无比和谐好听。唐意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仅仅只是听着着清清浅浅的歌声，他就已经有些恍惚了。
——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窗外有些叫不上名字的绿植在轻轻摇晃，温暖的阳光柔柔的照进屋子，为这夫妻二人镀上了一层金色，也添上了几许暖意……
——————
一晃三年后。
冬日的阳光即使是在帝国的南方也是相当珍贵的。偶尔会有那么一两缕调皮的阳光穿透厚厚的积云，从大大的落地窗中照进这座非典型的欧洲风格豪宅的图书室，为精致的宅子又增添出了几分暖意。和所有豪宅都相同，即便主人家不喜欢看书，图书馆的藏书也必须要有相当可观的数量，更何况这座名为“唐克里斯特宅”的小主人本来就相当热爱阅读。
空气中飘散着点点图书馆特有的灰尘，一名黑发黑眸的小男孩正静坐其中。
“海尔诺少爷，夫人喊您去用餐了。”身着管家服的男性对眼前正在看书的小男孩说道。
“知道了乌利尔叔叔，马上来。”男孩应道，却没有放下手中的书。
“您再不去夫人又要生气了……”管家有些无奈。
“——是，是，这就来了。”男孩揉揉眼睛，放下了手中的大部头，跑出了图书馆。身后名为乌利尔的管家细心地给男孩的书插上书签，放在了男孩的椅子上。
“《赛尔蒙德大陆编年史》……平常家的孩子五岁都看些什么？绘本吧……”管家喃喃道，事实上这已经成为他每天都要感叹几遍的事实了。这名叫做海尔诺的男孩，就是三年前穿越而来的唐意，现在的他在这个世界中叫做“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一个即便是他本人读起来也相当绕口的名字。三年间，在经历了极为尴尬的吃奶阶段、极其艰难的被填鸭式灌输世界观的阶段等等以前绝对可以被称为不可思议的人生后，唐意——也许现在称他为海尔诺更为合适——海尔诺，就开始了在自家图书馆里啃书的人生，并以此获得了“唐克里斯特家的神童”一名。
海尔诺一路调动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跑过自家明亮的长廊，赶到了餐厅，然而此时自家父母看起来是已经等了些时间了。
“天天看书看到忘了吃饭，你这样可怎么行？”母亲担忧的看了看爬上自己座位的小海尔诺，然后扭头对丈夫说：“亲爱的，你说咱们以后到图书室吃饭怎么样？”
“哈——？”
海尔诺的父亲，莫兰·唐克里斯特，被自家老婆的宠儿行为惊住了三秒后——毅然决定加入此行列，并开始认真思考该行为的可行性。
“我觉得可行，咱们可以在图书馆那边单独划开一个房间……”
唐克里斯特夫妇身为帝国的贵族，却好不容易才在四十岁之前盼来了唯一的一个孩子——不幸的是那五年后都没有第二个孩子到来。众所周知，作为“富一代”的父母在培养自己独生的儿子时，很有可能就会将他培养成“富二代”，这在哪个世界都受用，唐克里斯特夫妇也并不例外。从海尔诺两岁开始对图书感兴趣之后，夫妻俩就不停的在扩建那间图书室——一直到后者从图书室变成了“图书馆”。
所以说他们现在讨论的扩建问题是真的会实现的——
默默的叹了口气，海尔诺认输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按时出来吃饭……”submitimagedc4a3b0f-5b33-43ab-8d78-492ee2abb64f.jpg刚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海尔诺还一直沉浸在自己前世的悲伤之中，沉默，寡言。他想念自己已经离世的双亲，也怀疑着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渐渐的，在唐克里斯特夫妇给予他的完全无私的爱中，他也变得越来越开朗——能够和所有人正常的交流，有时候还会给家里添点麻烦，或者仗着父母对他的溺爱而时不时放纵一下自己，无视一切压力任性的睡午觉什么的……虽然这些行为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但对于海尔诺这么一个在重压之下已经养成了机器人一样行动力的成年人来说，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进步”了。
——要是前世的同事看到这样的我一定会觉得自己认错人了吧……
作为里尔利亚帝国排名前十的贵族，唐克里斯特的家的规矩却少之又少。一般的贵族家庭即便人丁不旺也要置办一张大桌子来彰显贵族气派，而与之恰恰相反的是，唐克里斯特家只有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并且除了唐克里斯特一家三口，管家乌利尔和一干女佣也经常在这张桌子上吃饭。出现这种现象的源头是海尔诺的父亲莫兰，他曾是一名优秀的将军，并且以“将士平等论”闻名于整个帝国，这套理论帮助他铸就了帝国最强军团“雪豹”，于是出于习惯使然，这种作风就自然而然的被他带到了家中。
“今天又看了些什么啊？”莫兰一边给妻儿夹菜，一边饶有兴趣询问海尔诺。自从海尔诺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开始，这就成了莫兰的一项保留餐桌活动。
此时海尔诺腮帮子里被食物塞得满满的，他含糊着说道：“唔……看到爸爸您了。”
“哦？看到我啦，那给我说说看书里都是怎么写我的？”莫兰来了兴趣。
海尔诺艰难的咽下嘴里的一大堆食物，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说道：“和您给我讲的差不多啊，就是十年前帝国北方那场‘寒冬战争’里您和托雷斯叔叔一起震慑了共和国然后签下‘和平公约’的事啊……”
“没有讲述你爸爸我多么英明神武吗？”
“……爸爸，那是史书，不是小说。”
“那这种破书还留着干嘛，净教坏我的宝贝儿子……”莫兰嘟囔道，却被听到的母亲大人在桌底踩了一脚。
“好好吃饭，别听你爸胡扯。”
老婆大人发话了，莫兰只能蔫蔫的低下头扒饭，过了一会，他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海尔诺不提托雷斯我还忘了，他打算今年过年的时候带着他的小儿子来咱们家玩……”
“你怎么早不说？这都几月了……哎呀，过年不就是一星期之后了吗？”
海尔诺看着他手忙脚乱的父母，由心而生出了一股无力感。十年前“寒冬战争”之后，唐克里斯特家就被封为了大贵族，御赐大宅一座，封公加爵，薪俸翻了好几倍。而莫兰，在和平年代失去了工作之后，连带着他的妻儿，也就成了某种意味上的社会闲散人士。心情好的时候去王都找国王聊聊时政，不想出门的时候就安安心心的窝在家里陪老婆孩子。
著名将军“雪豹·唐克里斯特”在大陆的和平年代——已经彻底成为家庭煮夫一枚。
吃过饭，海尔诺继续窝回家里的图书馆看书，而唐克里斯特夫妇则开始筹备迎接托雷斯父子的到来。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一如唐意曾经在梦中见到的，如今作为海尔诺的他，已经得到了他所渴求的一切——平静的生活，爱他的父母，充满希望的未来。
他并不是作为他自己的父母的替代品而尊敬并爱着这对夫妻，而是作为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从心底喜爱并感激着给与他爱的爸爸妈妈。
“告别唐意，成为海尔诺，并且为了守护这个家庭而活下去。”
——————
一周很快过去，整个帝国也洋溢起了过年的气氛，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并且纷纷把帝国的守护神“银凰”的挂画、剪纸、玩偶挂在了自家门上，期盼第二年还能获得它的庇佑。
“银凰”——顾名思义就是银色的凤凰。海尔诺在第一次见到“银凰”的时候是着实吃了一惊，舒展的双翅，修长的身体，华丽的尾羽——这不就是前世的凤凰图案嘛。而这股惊奇感直到他翻了自家大半个图书馆之后，才渐渐变得习以为常。这个世界虽然名字是不叫地球，但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这里——赛尔蒙德大陆——就是地球的不完全平行世界，除开不一样的历史和一些特有的事物之外，很多东西和地球都是完全相同的。
海尔诺就是在给自家豪宅的大门上挂“银凰”的时候见到了“传说中的”托雷斯叔叔和他的儿子穆伊。
“哈哈哈哈哈马里斯！终于把你盼来啦！咱哥儿俩有五年没见了吧？”莫兰大笑着从屋里走出来，冲着来人的胸口就是一拳。
“哈哈哈哈哈，看样子老莫兰你身体还不错啊。”被唤作马里斯的中年人也不含糊，同样一拳锤在了莫兰的身上。
“这是你小儿子？看骨架子不错嘛，叫什么名字啊？”莫兰低头发现了跟着老友一同前来的金发小男孩。
“叫穆伊。”马里斯又补充了一句：“……艾格妮丝生前取的名字。”
“……是吗，艾格妮丝她还是……”
“是啊，意料之中的事，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哎呀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这是你儿子吧？”马里斯转移了话题，看向了撞见他二人的海尔诺。
“对啊，我儿子，小家伙无论如何就是长不胖！来来来先进屋，外面多冷啊……”
“哈哈哈哈哈不冷不冷，比起我们萨尔来说这还是夏天呢！”海尔诺一直站在旁边，看到了那名叫做穆伊的小男孩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被提到伤心事了吧。
进屋后，三个大人占据了大厅里的沙发开始闲聊，而穆伊则跟着海尔诺一同到了海尔诺的房间，美其名曰“哥哥要带着弟弟一起玩”，其实海尔诺也就比穆伊大了两个月不到。
“你叫穆伊对吗？我的名字是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叫我海尔诺就行啦。”海尔诺把穆伊拉着在屋里厚厚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唔。”穆伊点了点头。
“听说你们家住在帝国最北边的萨尔市呀，那里是不是很冷？”
“……还好，平时父亲会点很暖的炉火。”
“那吃的呢？瓦伦多这边有好多海鲜可以吃的哦~你们那边应该很少吧？”
“……瓦伦多？你们家不是叫唐克里斯特……”
“诶你不知道呀，我们家就在瓦伦多市啊，只不过是市郊，可能你们来的时候没有经过市中心，瓦伦多也挺热闹的呢。这边靠海，找时间我带你去海边玩啊～”
“大海……”穆伊眨了眨一双湛蓝的圆眼睛，看向海尔诺：“我还从来没见过大海……”
“那好呀，待会我问问爸爸妈妈，要是明天有时间我们明天就去！”
“嗯！”
看着穆伊的心情明显好了过来，海尔诺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实在是在哄小孩方面不怎么擅长，但眼前的孩子这么小就要遭受失去一位亲人的痛苦，实在是可怜。
——不想让自己力所能及可以保护到的人重新经历自己的痛苦。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除了书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玩具，但小穆伊肯定看不懂他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书……
那么——
“穆伊，想不想听故事？我知道好多好多故事哦。”海尔诺拿出了几本放在床头的小说。
“想！”穆伊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海尔诺，开心的答道。
“那我们坐到床上去，我慢慢给你讲。”
“好~”
———小剧场———
“你叫穆伊对吗？我的名字是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叫我海尔诺就行啦。”海尔诺把穆伊拉着在屋里厚厚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唔。”穆伊点了点头：“海，尔，诺，三个音节，好难读……我叫你海尔好不好呀？”
“……”海尔诺回想到前世的某样家电品牌，毅然说：“还是叫我海尔诺吧，海尔这个名字太俗了！”
“……？”
第二话
瓦伦多的冬天永远都是这么不温不火，说不上热也说不上了冷，当然，雪是肯定见不到的。
在征得了父母的同意之后，海尔诺带着穆伊奔向了离唐克里斯特宅最近的一处海滩，条件是管家乌利尔必须全程陪同。
“哇——！”穆伊扒着汽车的玻璃看了一路，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大海，兴奋地惊呼出了声。
“两位少爷这个天气下水可能会感冒，不过倒是可以尝尝这里的海鲜，穆伊少爷应该是第一次品尝吧……”乌利尔一边开车一边和两人说。
“嗯嗯！”穆伊开心的点头道：“不过说起来海尔诺你家真的好有钱啊，这种限量版的车都可以买到……”
“其实不是啦，这是爸爸找皇帝借来的……唔，好像说是帮忙测试什么的……”
“诶——？总之很厉害啦！我爸爸说这种民用的车子三年前才开放购买……”
“那个很贵的啦，除了大商人和皇室谁会买得起呀！”
乌利尔听着两个孩子讨论的话题越来越成人化，脑后顿时黑线连连，正常孩子五岁应该讨论些什么？玩具？零食？啊，穆伊小少爷变成这样怎么想也是自家小少爷的错吧……
海滩很快到了，在冬日难能可贵的阳光照射下，浅蓝色的海水也少见的显现出了“波光粼粼”的样子。车刚停稳，穆伊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去海边捡起了贝壳，温暖的阳光，咸咸的海风，一切都是闻所未闻的存在。看着穆伊开心玩耍的样子，海尔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他让乌利尔随便找了个地方撑起阳伞放上躺椅，自己也就就着美景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书。近处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远处三两只海鸥划过天空，如画的景致当中，两个孩子都十分的惬意。
“海尔诺，你在看什么？”穆伊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贝壳跑到了海尔诺的面前，显然他已经玩的有些腻了。
“《赛尔蒙德大陆传说选录》，要看看么？”海尔诺合上手中的书，把封皮朝上递给穆伊。
“不要不要不要……看书这种事情我最不在行啦，虽然我爸老是逼着我看，但我真的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穆伊摇着头义正言辞道。
“其实还蛮有趣的，你看，《赛尔蒙德大陆上的星月大战》，这一篇就很有意思。”
“星月大战……？说的是星之女神和月之女神打架的那个故事吗？那个我知道！”穆伊拍拍胸脯自豪的说：“我爸爸给我讲过！”
“咦？你知道？说来听听看——”
“唔……不就是星之女神和月之女神为了抢老公大打了一架，那一架打的星星月亮太阳全没了，七天之后月之女神打赢了，作为失败者的星之女神就成了她的兔子。”
“于是我们赛尔蒙德大陆也就这么诞生了呢。”海尔诺补充道。
“诶？”
“这一段你爸爸没跟你讲啊？赛尔蒙德在古语里是‘月亮庇佑之地’的意思呀。”
“竟然是这样……啊啊，然而我知道这个也没用啦。对了，海尔诺你要不要跟我去试试看钓鱼？乌利尔叔叔说这个季节会有很多鱼来海边取暖，我们正好捉两只回去熬汤好不好？”
“好啊。”海尔诺放下书，揉了揉眼睛：“正好我也看得有点累，让乌利尔叔叔帮忙准备一条船，我们去钓鱼！”
“噢！！”穆伊高兴地跳了两下，弄掉了怀里的一堆贝壳。
“中午了，先用餐吧两位少爷。”及时出现的乌利尔带着从渔民那买来的吃食，正好解决了两个孩子的口腹之欲。
趁着两个孩子解决午饭的时间，全能乌利尔又弄来了一条渔民的小船，正好渔具也相当齐全，当即带着两个吃饱喝足的小孩划到了近海，这里离岸边并不算远，即便出事他也有能力把两个孩子完好无损的带回家。
熟练地替两个孩子缠好鱼线挂好饵，乌利尔就回到船舱里面默默打盹去了。
——带孩子这个事情不让保姆做而让管家做，简直伤天害理！
“海尔诺，还要等多久啊……”穆伊拖着腮帮子坐在船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平静的海面。
“钓鱼要有耐心的嘛，你看我这边不是也没动静嘛。”
“啊啊……好无聊……”
海尔诺看着直打瞌睡的穆伊，突然想到了自己从前的样子。“无聊”得是多么奢侈的感觉啊——自从被王叔带进了军情处，似乎没有一天是“无聊”的吧。那时候每天都被各种训练排的满满当当，时不时还要面对着危及生命的项目，印象最深的有一次在雪山上的徒步训练他靠吃雪活了三天，差点就要死了，那时候他才11岁。
像穆伊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时候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苦笑了两声，却看到穆伊的鱼竿抖动了起来。
“穆伊，鱼！”
——嘛，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当做回忆也相当宝贵，要是困于其中不就与这些经历的意义背道而驰了吗。
“噢噢！”穆伊大力的抄起鱼竿，一条鲜活的大胖鱼就被他拎出了水面。
——不需要逃避也不需要封闭自己，好不容易来到这么一个世界只要好好努力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不就好了。
——况且，从一开始就已经有觉悟了不是吗。
“这么大啊……穆伊你力气真大。”海尔诺赞叹道，掩下眼底里的动摇，专心于眼前的场景。
“这条鱼看起来怎么也要有十斤重了，即使是成人，力气小一点的也要相当费力才能拉起来吧？”海尔诺扭头问道。
“嘿嘿，别的我不擅长，但卖力气这种事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啦，整个托雷斯家族都是以大剑作为武器的嘛，不过我是我们家目前力气最大的！”
“真厉害！”海尔诺称赞道。——“火凤”托雷斯。确实记得在某本书上曾经看到过托雷斯家族都擅长使用重兵器，一把家传大剑“火凤”立于身前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据说见到过这把剑真正姿态的人全都不想——或者是没有机会——再见它第二遍。
“你父亲一定对你要求很严格。”
“你怎么知道……啊啊……我整天都被他折磨，肯定是因为母亲为了生我而去世了他就对我怀恨在心，整天除了逼我读书就是逼我练剑，想玩都没机会。”穆伊丧气的趴在船边，有气无力道：“我明明看其他和我一样大的孩子都在大街上玩的……”
海尔诺心道马尔斯肯定是把穆伊当继承人培养没错了，这是爱他的表现呢。但面上他却不能这么和穆伊说，很明显，才五岁的他根本不懂这些，说了也只能适得其反。
“其实我们贵族家的孩子都是这样啊，我的日程每天也排的很满的……”
“你也要练剑？”穆伊像找到了同类一样瞪着大眼睛开心的问。
“唔……我们家祖传是用双刀的，然而我实在玩不来打架这些事，爸爸妈妈倒也没有强求……只是我每天都要上很多课，天文地理历史数学这些。”
“诶——”穆伊拖着长音表示同情：“让我学这些还不如让我练剑……”
海尔诺苦笑着表示无奈，其实“宠儿狂魔”唐克里斯特夫妇并没有逼迫海尔诺学任何东西，这些都是海尔诺平时没事自己跑到图书馆学的……提起这事海尔诺自己都觉得羞愧，照自家爸妈这样养，如果不是自己这种穿越来的自带头脑知道上进，这十成十要被养成一个纨绔子弟——不，叫纨绔子弟都有些过誉，应该叫做饭桶，或者猪头会比较合适。
天色渐晚，两个孩子也都是收获颇丰，回程的路上穆伊几乎是不间断的哼着歌表示着自己的开心，而海尔诺也被他感染的一路都没有拿起自己的书。
丰盛的晚饭上，唐克里斯特夫妇特意让厨师煮了孩子们带回来的鱼，鲜美的鱼肉配上浓厚的鱼汤，一顿饭吃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大为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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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过年和前世的新年在形式上相差并不太多，比如大家会成群结队上街购物或者休闲，然后和亲人朋友一起吃一顿美味的新年大餐，有时候还会放一些类似于礼花的五光十色的东西，来烘托浓厚的节日气氛。
十几天过去，海尔诺和穆伊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毕竟身为贵族的他们，平常接触的同龄人相当有限，对海尔诺来说，穆伊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碰到的第一个“同龄人”，而对穆伊来说，海尔诺也能排进他小小“人脉”的前十。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饶是两个孩子再怎么依依不舍，托雷斯父子还是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临走前，穆伊神神秘秘的把海尔诺拉到一旁：
“我爸爸跟我说，11岁的时候，我会去到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上学哦，那个时候你应该也会去的吧？到时候一定要再见面哦！”
“嗯嗯！”海尔诺笑着答应下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看着托雷斯父子离去的身影，海尔诺舒了一口气。
魔法。
是时候开始接触一下了呢。
———小剧场———
“11岁的时候要一起去魔法学院上学哦！”
“霍格沃兹么？”
“……那是什么？”
“……”
第三话
“魔法，是帝国伊始便由月之女神赐予帝国人的祝福和加护，是帝国人独有的身份象征和荣耀，也是上千年来帝国抵御外敌成为赛尔蒙德大陆最强国的最根本的支撑，可以说，没有魔法就没有帝国。自赛尔蒙德元年里尔利亚帝国建立至今，魔法已经成为了‘银凰’之后帝国的第二代名词。”
——《新编赛尔蒙德大陆简史》贾费尔·莱斯蒙 著
海尔诺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三年间，除了第一年没有泡在图书馆怕引人生疑之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自家图书馆里度过。唐克里斯特家的藏书不可谓不丰富，再加上身兼管家和幼教的乌利尔，海尔诺对这个世界也慢慢熟悉了起来。
这个世界和地球有很大程度的相似，气候、植被、动物等等都几乎完全相同，但要说二者重合却又有些不够严谨，因为这个世界似乎是平坦的而非球体，并且只有赛尔蒙德这一片大陆。据海尔诺前世的学识来判断，“日升月落”应该是恒星太阳和行星地球之间相对运动才能形成的现象，一片平坦的赛尔蒙德根本不应有这些，但这里的日月却反常的有与地球完全相同的的东升西落，以及同样不该出现的满天繁星——这里的人用神来解释他们，并信仰着其中一位神诋——月之女神。
这里的科技水平也与地球相当类似，来来往往的马车和汽车，路边高档建筑里的电灯以及以石油为动力冒着黑烟的工厂，种种看来都无比熟悉。
海尔诺曾经以为这里就是地球19世纪的翻版，自己只要把脑中对科技的概念倒退100年就可以完全融入，并以此拥有“预测未来”之类的能力。但是，在他见到了“魔法”之后，这个幻想完全破灭了。
这个世界的魔法和前世那些小说和电影中的并不一样，它不能随心所欲的手臂一挥就让花朵开放，或是拿着一根魔杖念咒就能把人变成白鼬，这个世界的魔法更像是一种通用技术——固然魔法拥有不同的属性，但只要是符合条件的施展人都可以施展这个属性条目下的任意魔法，虽然强度略有差别，但个体差异对魔法强度的影响确实微乎其微。
打个比方，一个风属性的人不需要到五六十岁才能使用风属性的最高级魔法，相反，他在刚刚接触魔法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使用这种魔法了，只不过强度上略逊于高级魔法师而已。
而这些，都要归功于“媒介机”的发明。
“媒介机——顾名思义，是在人和魔法中起到一个媒介的作用，能够将魔法产生到输出这个过程中的损耗降至最低，从而激发人最强大的潜能。这个仅仅在五十年前被魔法科学家们发明的小玩意儿，如今已经成为了整个帝国不可或缺的存在——”
海尔诺轻轻合上书，望着天花板舒了一口气。
“魔法吗——”
极其难得的，海尔诺主动离开了图书馆，敲响了管家乌利尔的房门。
“小少爷有什么需要吗？”
“乌利尔叔叔——我们家，有媒介机么？”
“您要媒介机做什么呢？”
“当然是学魔法——”
乌利尔的表情一瞬间严肃了起来，海尔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住了手，他说了声“跟我来”就把海尔诺带到了莫兰的房间。莫兰此刻正在书桌前书写着什么，听乌利尔说完表情立马也严肃了起来。
“儿子，我不是跟你说过在你上学之前都不能碰媒介机吗。”莫兰沉下声音说。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那个东西可没有书上说的那么安全！就去年，被失控的媒介机杀死的孩子就有17个！”莫兰激动的站了起来，在海尔诺印象中，他的父亲虽然高大有力，相貌也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但却从没有，对妻儿发过火。
“什么啊，为什么突然……”
“我正在写的就是这个东西，媒介机它不安全，应该限制仅作为军用，不应该出现在平民家里——好了，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我宁可让你学习格斗也不想让你碰！”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我知道你想学魔法，但那是以后，你长大了，知道怎么去控制这东西的时候才能接触的东西！”
“……”
“出去吧，我累了。”
莫兰坐回椅子上，海尔诺也只好先退出了房间。
——这反应是不是也太强烈了一点？
“爸爸为什么会这么抵制媒介机呢？前几天穆伊还和我说他在家里用他们家的媒介机烧了一整个草垛……”海尔诺拽了拽管家乌利尔的衣角。
乌利尔顿时满头黑线，少爷，那是好事儿么——
“老爷他是有苦衷的——”乌利尔把海尔诺拉到了一旁没人的地方，说：“老爷他年轻的时候和托雷斯夫人是好朋友，但是由于托雷斯家的大少爷操作媒介机不当，托雷斯夫人为了保护他就被击伤了，然而那时候她已经怀上了托雷斯家的小少爷，也就是穆伊……”
海尔诺一副了然的表情，然而心下却有些不解，托雷斯家出的事然而穆伊却依旧能够使用，为什么自家父亲却这么严肃对待呢？难道——
海尔诺觉得自己触到了事件的核心，不敢想下去了。
NTR——吗？
满心愁苦的海尔诺没有走向图书馆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最简便的方法失败了，接下来只能用点强行手段了——
——自己偷自己家，还真是……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白纸，开始写写画画。此时要是莫兰在这里一定会被吓一大跳，因为海尔诺画的图里的唐克里斯特宅与现实中的根本分毫不差，并且管道、电路等等全都精确的可怕，这样的儿子根本不是什么“明日之星”，而是怪物了吧……
“总之，媒介机一定要拿到！”
——————
风平浪静的一周过去，海尔诺还是每天泡在图书馆里看各种各样的书，丝毫没有受任何影响。看到他这样，莫兰也乐见其成，孩子嘛，总是睡了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然而隐藏在这份平静之下的——
“潜入通路，确认。”
“脱出路线，确认。”
“目标位置，确认。”
“行动。”
夜幕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快速的移动，他一身黑衣，配上他与生俱来的黑头发黑眼睛，在夜色中几乎辨认不出。他灵巧的绕过所有守卫，并且熟练地撬开了唐克里斯特地下宝库的大门。
“这个锁比起前世那种动不动就爆炸的还是容易多了……”
黑影当然就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偷自家宝库来获得媒介机的海尔诺小朋友，其实他想要媒介机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同龄”的穆伊都可以拿来玩的东西为什么自己不能玩——这个小小的不平衡，再加上一丢丢不可遏制的好奇心……
进到宝库之后，海尔诺完全带愣在了原地。借着幽暗的灯光，他清楚地看到了眼前数不胜数的宝物——金块、水晶杯、贵金属器皿……这些东西就那么杂乱的堆在地下室，很显然自家父亲并没有让他们重见天日的想法。原先他一直以为自己生在了一个勤俭的贵族之中，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毕竟还是贵族……
跨过成堆成堆的金银财宝，海尔诺来到了一个黑色的大柜子面前，孤零零的大柜子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宝物中显得格外醒目，透过已经积攒了一些灰尘的橱窗，海尔诺看到了里面陈列着的媒介机。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媒介机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每个媒介机下面都详细地写着这个媒介机的信息，林林总总看过去少说有上百个，不知道的肯定会认为这一家的主人有收藏媒介机的爱好，因为拉开橱柜中间的抽屉，里面散落着几十台没有编好信息的媒介机……
“与其说老爸他憎恨媒介机，倒不如说他爱好这个吧——”海尔诺感叹道：“所以能让一个男人放弃他无比热爱的事物的事情……”
海尔诺觉得他仿佛又明白了什么，人艰不拆。
由于自己是什么属性海尔诺无从得知，他干脆就“壕气冲天”的把抽屉里的媒介机一股脑全部打包带走，以自家老爸买东西的脾性当年肯定是土豪的直接把人家店里最好的媒介机都一样来一个，所以这一兜子“赃物”绝对保质保量。
小心翼翼的把所有东西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又轻轻的关上了宝库的大门做出没人来过的样子，海尔诺这才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窗户，海尔诺静静地屏息等了三秒，确定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之后，才把偷来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到床上，自己也趴到床上开始逐一审视这些精致小巧的玩意儿——
“所以说媒介机收藏癖这个事是真的会遗传对吧！”面对着自己内心浮现出的一股谜之满足感海尔诺自我吐槽。
挑挑拣拣粗略的分了一下类，海尔诺真心对自家老爸的仓鼠属性感恩戴德，无论质量如何，仅仅一个抽屉里的媒介机就凑齐了所有属性。但这东西确实不是拿着玩的玩具，如果一个一个上手试的话估计整个唐克里斯特宅都会被他炸掉。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做到不引人耳目的测试呢？”
翌日。
“不好啦不好啦！海尔诺少爷他……他离家出走啦！”乌利尔慌慌张张的拿着一张纸敲响了唐克里斯特夫妇的房门。
“什么！？”
经过一整晚的深思熟虑，海尔诺小朋友为了测试媒介机，翘家了。说是翘家，其实作为五短身材的海尔诺根本跑不了太远，并且由于帝国的车票实名制制度，作为未成年人的他也没办法——其实也是有办法但是太麻烦了——离开瓦伦多市太远，所以他干脆就直接躲到了唐克里斯特宅后面的一片树林里，反正只是为了测试……
海尔诺拿出了偷带出来的媒介机们——他除了媒介机什么都没带，那封留在家里的离家出走信只是为了迷惑父母，让他们以为他跑得比较远。
他偷出来的媒介机有二十几台，其中有不少军用标准型，长得都和前世的zippo打火机差不多，型号有少许差异但看上去都是纯新的，另外还有几台民用的，有戒指、胸针、耳环什么形状都有，海尔诺摸不准这几台质量如何，就先放到了一边。他从剩下的十几台中挑出了九台不同属性的（赛尔蒙德大陆魔法属性只有九种），一字排开——
“木，水，火，土，风，雷，光，暗，毒——真的要一个一个试么……”
海尔诺努力回想书上都说了些什么，但那些书中，自传也好史书也好，全部都写道“到了上学的年龄被学院的分院测试测出来的”，没有其他的描述。
“不管了，先试试好了，反正我的话应该不会有操作不当这么一说吧，家庭主妇都会用媒介机生火，再者说属性不对理论上是没有反应的……”
——相性不合引发的魔力冲突已经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海尔诺拿起了第一个木属性的，打开保险——媒介机都有保险防止平时不用的时候发生意外——媒介机发出了微弱的白光。“这应该是说明有魔法天赋而属性不对吧？”海尔诺猜测道，然后放下这一台拿起了第二台。
“水，不对，火，不对，土，不对，风，不对，雷，不对……”
海尔诺记得书上说过自家老爸“雪豹·唐克里斯特”是雷属性，现在看来自己没能继承他的属性……他又拿起了光属性的媒介机，这回与前几个都不同，光属性的媒介机放出了刺眼的白光，海尔诺连忙挡住眼睛并放下了媒介机。
“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海尔诺又测试了几回，光属性的确实和自己相性满点。
“看来确实是基因变异了——咦？”正在感叹着的海尔诺一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旁边的暗属性媒介机，然而这台没有拉开保险的媒介机却发出了微弱的黑光……
“这是——？”海尔诺放下光属性的拿起这台，轻轻打开保险。一瞬间，黑光四射，目之所及都被黑色的光芒笼罩住，宛如黑夜却又与黑夜不同，一切都被照得清清楚楚。海尔诺赶紧关上保险，收拾东西躲藏起来，过了一会看到没人找过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暗属性么，所以说光属性那台是因为感觉到与它相悖的属性才有那么大反应的吧……？”
又试了试最后那台毒属性的，果然也是微光，没有反应。
“那么，接下来的路线就可以确定下来了呢。”海尔诺留下了那台暗属性的媒介机，其他的全部找地方埋了起来——媒介机虽然贵，不过反正不是他的，他完全不心疼……
忙活了一大早上的唐克里斯特宅，终于在正午时分恢复了她往日的平静。
“海尔诺小少爷自己回来了！”乌利尔狂喜道。
“……”
———小剧场———
“每个都发光是每个属性都有的意思吗！？”
“你想多了……”
第四话
时间一晃就过了六年。
六年间，海尔诺靠着三天两头翘家或者外出不归等手段给自己进行了初步的魔法启蒙，其中包括魔法基本操作以及小型魔法的施展等等。当然，这离不开瓦伦多旧书店和黑市的倾情相助，毕竟魔法书这种东西是被魔法学院垄断的存在——
而唐克里斯特夫妇，则在海尔诺第一次翘家之后开始认真的考虑起了孩子的教育问题。虽说11岁会有帝国的统一教育并且倚靠夫妻俩的地位海尔诺也不愁上不到最好的学校，但作为贵族——好歹是贵族——哪有孩子不接受早教的，即便海尔诺是某种意义上的“神童”、“唐克里斯特家的明日之星”，也不能例外。于是海尔诺在家中的悠闲生活就此告终，日程表被排上了诸如“武技”、“帝国历史”、“初等数学”等帝国贵族必修科目。
因此，海尔诺翘家的理由也就应运而生——顶不住学习的压力、日程排得太满——什么的，虽然事实是除了格斗方面其他的内容他都在图书馆看的七七八八而厌学了……
总之，在打打闹闹乱七八糟的六年之后，海尔诺终于还是不负众望的长大成为了一名非常帅气的杰克苏正太，并踏上了前往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的旅途。
瓦伦多市位于里尔利亚帝国的东南沿海，而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所在的安塞尔市则在帝国中部偏北的地方，不仅在方位上来说相隔甚远——仅仅直线距离来说就差不多有1000多公里了——更何况路途中还有不少河流和高山……
“所以说我们这是第四次上火车你说之后还有第六次换客车？”百无聊赖的海尔诺问着同行的管家乌利尔，本来唐克里斯特夫妇也要一起来然而帝都那边突然有事只好让乌利尔全程陪同——然而乌利尔他不能聊天啊！要知道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的世界坐上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还要时不时换客车上山过河简直就是对人生的摧残……
“是这样的，少爷。”乌利尔面无表情，但无奈的语调出卖了他，很显然，在完成“送小少爷去学院”这个任务之后他还要重复这个过程回到唐克里斯特家。
跨过千山万水——这一点也不夸张——之后，两人终于到达了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所在的安塞尔市。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可以说是帝国最好的魔法学院，除了专供皇族和贵族子弟外，她还面向平民阶级招收各种天赋绝佳的人才。民间有这样一个说法：“进入了洛兰可，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所以每年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招生的时候安塞尔市都会迎来一次大规模人潮，海尔诺觉得几乎和前世的“春运”差不多了，毕竟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的标准入学年龄是11岁，但上不封顶……
不过作为贵族出身的海尔诺本身是可以跳过这个环节的——即便是个废柴也可以进入这所帝国最高学府学习——这就是所谓帝国对贵族的优待，之一。
洛兰可是以帝国的国色白色为基调的建筑群，说是学院其实都可以相当一座小型城市了，她并没有围栏但安全性却毋庸置疑——这里有全帝国最厉害的魔导师级别的大师坐镇，任何心怀不轨的人都会被当场揭穿。
海尔诺和乌利尔直接被学院的工作人员从小门带进了学院主楼，路过学院招生大门的时候海尔诺还看了一眼，那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各种学生和家长挤成一团，黑压压的人群争先恐后的想要挤进学院大门——海尔诺突然很庆幸自己属于特权阶级……
“乌利尔叔叔……啊！你果然来了海尔诺！”很明朗的少年音传来，海尔诺转头发现了一坨金色——嗯，没错，一坨金色。
“……穆伊。”六年前那个天真害羞的小男孩一定是被眼前的人给吃了。
眼前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正装，胸前的玫瑰花分外醒目，一头亮丽的金发还做成了当下最流行的发型，再加上一副看起来就是要遭雷劈的笑容——这哪是来上学这分明是来找未婚妻的吧！
“哎呀呀，六年不见你长得越来越可爱了呢，海尔诺酱～☆”（豆知识：里尔利亚帝国方言，对喜爱之人通常昵称为“～酱”）
且不说句子后面那个五角星，可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受到一重打击的海尔诺如是腹诽道。
“啊啊，六年不见了啊，穆伊你还是——那么帅——啊……”犹豫着说出不算违心的话语的海尔诺觉得自己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是嘛是嘛你也这么觉得啊？自从那次从你家回去之后我就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重振托雷斯家族哟～”
面对着这个时时刻刻自我沉醉外加放电的少年，海尔诺默默扶额——
——这孩子长歪了原来是自己的错么。
“那么，接下来请各位跟我来，诸位虽然是以贵族身份免试入学，但分院测试仍然需要进行，各位家长和陪同人员麻烦留步。”身着学院制服的工作人员带来最后一名学生之后队等候着的大家说道，随即带领着在场的一共九名贵族学生来到了大楼中专供贵族测试用的教室。
教室非常宽敞也很明亮，教学用的桌椅已经被统一挪到了教室最后面，前面空出一块地方摆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机器，应该就是分院测试用的机器了。“下面请各位按照我点名的顺序上前来，把手伸到这个仪器里——”工作人员指了指那台巨大机器中间一个小盒子一样的地方，继续道：“上面的会显示你们各自的属性和强度——”他又指了指机器最上方的一个巨大的玻璃球。“我们会按照这个仪器得出的数据替各位分院，我想……你们之中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的院级制度吧？”
海尔诺回想了一下路上乌利尔给他的临时科普：洛兰可一共有五级学院，从低到高分别是D、C、B、A和S，其中S院在开学的时候是无法进入的，这要等第一年期中测验的时候通过实战测试才能进入，并且每年都要重复测试，不合格的就要离开——然而第一年进到S院之后再淘汰出来的几乎没有，因为S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教育水平高出普通院一倍都不止，是真正优秀的人才可以进入深造的地方。
由于并不了解同龄人的水平，海尔诺此时并没有把握自己能进到ABCD四个学院里最好的A院——虽然他的目标是S院。
“那么，第一位，穆伊·托雷斯。”
第一个被叫到的穆伊却完全没有紧张的样子，甚至还拍了拍海尔诺的肩膀，才随工作人员走到那台仪器面前。
“这种粗神经到底是怎样炼成的……”海尔诺腹诽道，因为反观其他学生——都紧张的在发抖没错吧！
穆伊按照指示把手放进了那台机器，一瞬间，机器顶上的大玻璃球就充满了火焰，连海尔诺站在离大玻璃球差不多十米的距离上都感受到了一股热浪袭来。
“原来是这个原理么，测试仪……把人体的魔法能力短暂的激发出来……”海尔诺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书上没有记载了，这种东西和媒介机的功能相当类似，而这种技术核心怎么想都不能堂而皇之的写在书上吧……
“哦哦，不错的火属性天赋嘛。我看看数据，A级，啊果然。那么——穆伊·托雷斯，A院。”工作人员扶了扶眼镜，为看到一个天赋绝佳的学生而欣喜。
而穆伊也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冲着剩下的学生们挥了挥手，脸上又挂起了标准的撩妹式微笑。
接下来的贵族学生们也都成功地让测试仪亮起了各种颜色的光，但再也没有出现一个像穆伊那么优秀的，有一个甚至只有D级，要知道，在贵族圈里，子嗣再怎么弱也不应该低过C级，毕竟他们都有着那么优秀的父母——
“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
“是。”
排序在最后的海尔诺终于被叫到了，他走上前去把手放进了那台仪器。和六年前在小树林自己“启蒙”的感觉不同，这次更像是一股暖流顺着手和仪器相连接的地方流入四肢百骸，感觉相当舒服。
但是——
“这一届真是藏龙卧虎呢。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光属性天赋A级，A院！”
诶诶诶诶诶诶——！？
“那么接下来大家就自行到各自的学院去报到就可以了，学院的所在都在新生手册上画好了，祝大家四年的学习生活顺利！”
被震惊了一把的海尔诺有些失神的走回了队伍当中，别人只当他是惊讶于自己的高天赋，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不该是暗属性吗！！！？”
“哦哦，不愧是我穆伊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海尔诺，我就知道，我们可以去一个学院啦！”相比本人，穆伊显得更加激动，他拉起唐意的手就开始欢呼，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啊哈哈……是啊……穆伊你先放开我——”
从家里偷出来的那台军用媒介机还在海尔诺的上衣兜里，就因为它的存在，这六年海尔诺给自己定下的方向都是速度、潜行等等方向的训练，并且六年里也并没有发生使用失败的事项……
“不——要——！我们还要一起去学院报道呢！走咯～！”
不，不对，如果是属性错误的话那台暗属性的媒介机不可能发挥作用，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台媒介机有问题，或者——
“——喂喂你不要跑啊！”
自己本身就拥有两种属性！
“之前还以为你是那种书呆子呢！现在看来武力值也蛮高的嘛～到时候记得陪我打架啊！”穆伊开心的边跑边说。
“是啊——是啊，那时候开始就搞错了！”海尔诺豁然开朗。
“哈？什么跟什么啊——”
“没什么啊，穆伊我们去学院报到吧！”
“喂！海尔诺你等等我啊——！”
———小剧场———
“和六年前在小树林自己‘启蒙’的感觉不同，这次更像是一股暖流顺着手和仪器相连接的地方流入四肢百骸，感觉相当舒服。”
“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唔——大概就是‘撸管’和‘实战’的区别吧……”
“卧槽好污——”
第五话
入学总是学校生活中事情最多的时候，这在哪个世界都不例外。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由于挂了“皇家”的牌子，每年总会免试招收一些贵族或者皇家子弟，虽说这些孩子本质上无论是性情还是学术水平都不会太差，但校方却必须要提供相应的对贵族以及的皇家的生活水平，简单来说就是——必须要有豪华的单人宿舍和餐厅，并提供24小时的管家服务等等。
比如——
“这个房间的大小都要比我们家客厅大了……”海尔诺无奈道。
“整个帝国的贵族里估计也就你们家那么节俭了，你那间只有30几平米的房间到底怎么够住啊……”穆伊双手背在后脑勺鄙视道。
“……其实够了。”
从小在一个把自家当中产阶级过日子的贵族中生活似乎价值观也被塑造的有些不合群了呢……
虽然这种特权让海尔诺等贵族阶级省去了许多入学的麻烦，但熟悉校园和结识新的同学仍然是必须的过程。
把东西都放在卧室，两人又去贵族专供餐厅看了看，其豪华程度又把海尔诺惊吓了一番，穆伊对此鄙视道：你真的是贵族么海尔诺卿。
接下来就到了班会时间，也就是A院的报到仪式。和B、C、D三个学院不同，A院本来就没有太多学生，每年都只能凑出一个班，所以A院也可以称之为A班，学院大会就以班会命名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之处。
两人抵达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家对于新的班级都有些兴奋，有的甚至都已经攀谈了起来，看起来可能在进洛兰可之前就已经认识或者是同学了。
帝国的孩子在11岁进入魔法学院之前是可以上其他学校的，贵族可以选择家教或贵族学校，而平民也可以选择技术培训或者神学校之类，当然，不上学也没有关系，魔法对于能不能识字这件事并没有太高的要求，毕竟这个世界的魔法不靠魔法书也不靠咒语。
海尔诺本想低调的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就好，奈何身边有一只闪亮的穆伊。而穆伊这种生物，就注定了会集中许多女生的视线——以及男生的负值好感度，基佬除外。
于是，他们俩被簇拥着坐到了一群女生的中间，迎来了一众男生或艳羡或鄙视的眼光。
其实海尔诺长得也相当帅气，继承了前世清秀长相再加上一头黑色的半长短发和六年间磨练出来的高挑身材，即便不属于“男神”也属于“男半神”系列了——只是和穆伊站在一起出现了一种“星月怎敢与太阳争辉”的诡异感。于是在穆伊和妹子们谈笑风生之间，也小小收获了几声问候，说起来这还应该是海尔诺这具身体第一次和女生说话……
“——完全提不起兴趣呢。”托着腮，海尔诺百无聊赖的想着，毕竟前世的自己真的就是个性冷淡，女性这种生物在同事以及任务目标里都有，需要进行某种特殊活动来获得情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就“女朋友”这件事——啊，想远了，只是交朋友而已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学生们来的差不多了，海尔诺觉得自己终于要脱离苦海。
“交际应酬什么的，真的很不擅长啊……”他如是感叹道。
“叩叩。”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学生们热闹的谈话，一位身材姣好的穿着教师制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咳咳。”女教师把怀中的一摞资料放在了讲台上。
“哇喔！海尔诺你快看！我们老师看起来——超棒的诶！”穆伊小声说，但这掩盖不住他的激动。
“——哪里棒？”海尔诺打量了一下那位女教师，淡金色的头发梳成粗粗的麻花辫，一副厚厚的眼镜架在鼻梁上，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眼镜后隐藏着一张还算漂亮的脸庞，帝国平均水平的身高加上一双细跟高跟鞋让她看起来高挑纤细，不过要真说哪里棒——
“欧派啊欧派！”穆伊感叹道：“这可是吾辈有生以来见到最棒的SIZE啊！”
——也就是那相当傲人走起路来还在摇晃的，双峰。
“……”海尔诺陷入了谜之沉默，并对好友穆伊这种低龄痴汉表示由衷的鄙视。
“喂喂你不觉得吗？是不是男人啊——”
“穆伊。”
“嗯？”
“你是笨蛋么。”
其实不仅是穆伊，在女教师走进来的瞬间整个教室的男生都发生了小规模的沸腾现象，简单来说就是窃窃私语——
“安静！”女教师开口道，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威严感，原因是——
“哇喔！还是萝莉音！好棒！”
看着已经陷入粉色爱心漩涡中的挚友，海尔诺表示相当无奈。“OTAKU”这种东西果然不分世界的啊……
“同学们，我是你们未来四年的班主任，会主要负责你们学习生活上的各种问题。我的名字叫克里斯汀·索尔维特，你们可以叫我索尔维特老师或者克里斯汀老师——”
“叫姐姐可以吗！”穆伊耿直的举手问道，带动了班上一众男生。
男学生A：“直接叫克里斯汀姐也可以吧？”
男学生B：“是啊是啊，叫姓多生疏——”
“咳咳！”克里斯汀轻咳一声，示意安静：“叫我什么你们随便就好，接下来我要把注意事项跟你们说明一下。”“首先，大家手上都拿到学院地图了吧？我们A院在整个学院的西北角，B、C、D三个学院分别在东北、东南和西南三个区域，大家找同学的时候不要走错了。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食堂，我们的食堂就在这栋教学楼后面，和宿舍楼很近，想必有的同学已经去过了，当然，你们想绕远去其他学院吃我也不反对。地图正中心是办公区，大家没事不要往那边跑，要找我或者找老师的话我们都在各个学院的教师办公室，也就是在这栋楼了。”
“其次，你们的教科书以及教学用具都已经统一发放到你们各自的寝室了，回去的时候可以检查一下有没有缺漏，有的及时跟我说。还有，从今天开始所有人必须穿学校发放的校服，那上面会有你们的名字和学院，我不想见到你们有谁明天穿便装来上课。”
“最后，我需要一名班长来替我管理整个班，并且把班上的事情每天汇报给我。唔——我就直接点名吧，觉得不合适的我们半个学期之后再竞选。那么——我看看名单——罗伊卡·费伦德，就你了。”
“是。”一位深蓝色头发戴眼镜的女孩站了起来，她转过身来冲着全班同学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大家，请多指教了。”
“呐，穆伊，你觉不觉得费伦德这个姓好耳熟……”海尔诺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穆伊，疑惑道：“我觉得我在哪本书里看到过。”
“当然耳熟！你看书看傻了吧……费伦德是现在帝国最厉害的将军啊，这个罗伊卡就是费伦德将军的女儿——”
“但是我们测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啊。”
“费伦德将军自己不要封位的，说什么费伦德家只要永远做帝国的臣子就好，贵族什么的怕封了之后会有损家风……”
——老爹，看看人家。
“还真是一位正直的将军阁下呢，说起来你竟然知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好嘛，这姑娘以前和她老爹一起来过我家，是个相当无趣的人，班主任选她当班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她还真是相当适合当班长的一类人呢。”
“怎么说？”
“她们家家规就是‘规则至上’，一切不合规则的事在她眼里都不能出现。看着吧，以后估计要多苦多难啦……”
“——是吗。”海尔诺淡淡的答道，视线却没有离开那位“将门之女”——她做完了自我介绍，正端正的坐在书桌前。
总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呢，明明不认识——
“好啦，班会就开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同学可以来我办公室问我，今天剩下的时间你们可以自行安排，明天开始正式上课，我们班的课表我已经贴到墙上了，待会你们自己看一下。”
“那么，解散。”
克里斯汀收拾好了一干材料就离开了教室，同时带走了一大片纯情少男的目光。男孩子们用哀叹来表示惋惜，同时又对接下来的生活满怀期待，女孩子则对班上有了一群牲口而深深地表示鄙视。
海尔诺则趁这个时间跑到墙边看了看课程表。
“基础科学、初等数学、帝国史、魔法史、武技、初等魔法操作……”还真是满满当当的排课啊，虽然不知道剩下几个学院是什么样的，不过A院不愧是A院，课程覆盖面可谓是相当之全面。
当然，忽略穆伊看到课表之后的一声哀嚎。
“——我的青春难道就要埋没在这一大片课程里了吗！！！”
第六话
行走在热闹的校园里是海尔诺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的校服设计的非常好看，以纯白色为底色缀以水蓝色花纹的上衣和裤子，加上金色的搭扣和修身的剪裁——即便是普通的学生来来往往这种情景都变得像风景画一样恬静美丽。这样的美景让海尔诺不禁感叹——
“画面再美，该翘的课还是要翘……”
——喂，这算什么啦！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上了一周课的海尔诺在翻完了所有课本之后，认为只有武技和初等魔法操作两门课有听的必要，其余的早在他小时候泡图书馆就已经学会了。其实这和上课迟到的道理是一样的，住得远的人往往比住得近的人更不容易迟到——海尔诺这个异世穿越过来的人自然也就比本身就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更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一些……（这其实是歪理吧。）并且他托穆伊从克里斯汀那里了解到，其实A院并没有考勤这种天怒人怨的东西，而且还似乎有些鼓励学生们能够自我学习一些其他东西，当然，是要在本门科目已经掌握了的情况下。于是，海尔诺就光明正大的翘掉了众多课时，把自己关在了A院特供的练习场里。
练习场，是学院为了学生能够自我练习武技或者魔法而专门建造的场所。不同于B、C、D三院的租借制，A院的学生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一个专门属于自己的练习场，并且空间远大于前者。
“简直是超合适我的存在啊……”第一次得知练习场的存在时海尔诺如是感叹道。
开学的忙乱过去之后，海尔诺又把自己的双属性问题提上了日程，根据“控制变量”理论来看，要么是那台媒介机有问题，要么自己就真的是双属性，虽然之前几乎已经肯定，但仍然需要测试。他在这个问题上如此游移不定其实是有原因的，双属性这个词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在这个世界是少之又少的存在，有史以来在书上记载过的双属性者更是一双手都能数过来。但是那台军用标准型的媒介机确实应该是纯新没错，并且“军用标准型号”本身就意味着它是不会出错的……
“那么我需要再弄一台暗属性的媒介机。A院倒不是没有暗属性的学生，但是目前还不熟悉，贸然找人家借用这么贵重的东西似乎不太合理，那么就只能去买，确实记得似乎洛兰可校外有好几家媒介机专卖店的……”安塞尔市基本就是靠洛兰可的学生消费发展起来的嘛！
找克里斯汀签了出校许可，海尔诺就开心的跑向了那几家专卖店，然而……
——我们出生在贵族的海尔诺小少爷对这个世界的金钱观明显有些，嗯，不正确。
媒介机这种东西在唐克里斯特这样的家族可以拿来收藏，而在平民哪怕中等收入者眼里，这是需要奋斗一辈子才能够买得起的东西。所以当海尔诺瞪着柜台前数不清的零和售货员鄙视的眼光时，想起了一件事——
——我埋了老爹那么多媒介机希望他不要发现。
没想到媒介机这么贵的海尔诺，身上的钱自然是没带够，然而眼下如果回到学校再出来的话又要一道繁琐的程序，他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作为一名优秀的前特工竟然会在这等小事上粗心大意。
“喂！你！来媒介机专卖店不会是没带钱吧？”
——这简直就是天使一样的声音！
海尔诺转身看到了来人。是一名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同样身穿洛兰可校服的男孩，他有着一头半场的棕色卷发，上挑的桃花眼左边还有一颗泪痣，看起来是长了一副好皮相。
“我是王都阿尔弗雷德家的二少爷，贫穷的你是不是需要资助？”
——阿尔弗雷德家，确实有看到过应该是帝国首富的商人之家，虽然碍于其商人的身份不能受封，但贵族的名号其实是“名亡实存”。
“是的，如果你愿意借我钱我回去之后就还——”
“谁要你还！吾等慷慨之人怎么会期望你这样低贱的庶民来还钱！”
——喂喂这是中二病了吧。
“我并不是没——”
“行了不用说了！售货员，他要哪一款？我付钱！”
看着这位二少爷眼都不眨的掏出钱包拍出了好几张票子，海尔诺和售货员都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惊吓……
——没有当冤大头的机会，就自己创造一个！
海尔诺觉得今天自己增长了见识。
揣着“被赠送了”的媒介机，理所当然的，海尔诺和这位二少爷一起走上了回校的路程。
“庶民啊，你不用太感谢我，我的名字叫沃克斯·阿尔弗雷德，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名字，需要用钱的时候找人通知我就行了！阿尔弗雷德家族绝不会漠视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呃，好的。”
“嗯！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庶民，我会勉强记住并且在学校给与你一小点帮助的！”
“……我叫海尔诺·冯·唐——”海尔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打破这孩子做善举的心，但转念一想，这样的应该很容易被骗吧，为了他好自己还是应该——
“庶民海尔诺是吗！好的我记住了！”
——喂喂！我还没有说姓啊！
就这样，海尔诺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个罩他的大哥——其实说是ATM比较合适呢。
分别了沃克斯牌ATM之后，海尔诺直接进入了练习场，有些事情越快知道心里越有底。握着手里刚刚“买”到的耳坠形民用媒介机，海尔诺怀着紧张而激动的心情拉开了保险——
霎那之间整个练习场都陷入了黑暗。
“——是真的！”海尔诺赶紧将黑光收回，熟练地做出一个黑色的小光球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打向了练习场的木靶，小球穿靶而过，并且在靶心留下了一个烧焦了的小洞。
海尔诺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却也有些烦躁。他锁上这台媒介机的保险，然后又掏出了学校配发的光属性媒介机，发动魔法烧毁了那座木靶之后才默默离开练习场。
此时已经是天黑。
“双属性确实有相当大的好处，在作战的时候可以拥有更多变化，对敌的胜算更大，也就更能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东西——”
“但是前世有句古话‘匹夫无罪怀璧自罪’，万一被发现了一定会被国家监视起来，并且很有可能会作为军事后备力量而丧失自由——书上有不少这样的事——那样的话我还如何守护自己的家？”
“为今之计大概只有继续变强——然后尽可能的掩饰第二属性……”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海尔诺不停思索比较着双属性的好处和坏处，不经意间就走错了路，等他发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另外一个练习场，而这个练习场还灯火通明——
“穆伊·托雷斯。是他的练习场啊……”
想了想，海尔诺还是敲了敲门。
“喔！这不是海尔诺嘛，怎么想起来到我这边来玩了啊？”开门的穆伊有些汗涔涔的，看得出来刚刚进行了高强度的训练。
“我……刚好路过……”海尔诺扭头扯谎。
“骗谁呢！从你那回寝室根本不用路过我这，我看过的！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失恋了？”穆伊一把把海尔诺拉进了训练场，随后关门问道：“哪个妹子这么不长眼敢甩海尔诺小伯爵这么好的帅小伙儿？”
“……我还没恋爱怎么失！”海尔诺轻轻挣开穆伊的手：“就是遇到点事，嘛……小事情。”
“上次你信里说小事情的时候你被你爹抓回去揍了一顿还关了三个星期的紧闭。”
“……你闭嘴。”
插科打诨之后，穆伊拍了拍海尔诺的肩膀：“哈哈哈，我说海尔诺，不开心的时候，要不要试试我们北方人的解决方式？”
“什么方式？”
“打一架！”
“喂——！”猝不及防的海尔诺被穆伊一拳打的倒退了几步：“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大的力气吗！？”
“抱歉抱歉～我忘了哈哈哈——那么，这次防好了哦！”穆伊又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不要擅自——”海尔诺话还没说完穆伊就攻了过来，无奈之下只能先放弃说话转而专心应付穆伊如同雨点一般的攻击。
穆伊·托雷斯，完美继承了托雷斯家族的勇猛和坚韧，即便是刚刚11岁的他，做出的攻击也是又稳又准——没有武器，仅仅靠拳头，也相当有攻击性。
然而海尔诺却是有着十多年搏斗经验的老手，对付这种毛头小子——
“——好险！”穆伊一拳直直擦过了海尔诺的左耳。
仅仅就是在回避，而没有出招。
“你怎么老在躲啊！打架就抛开一切打架！你还在想什么啊！”
穆伊一拳接着一拳的攻了过来，但海尔诺却仅凭借着灵巧的身姿躲过一次又一次攻击，他并不想回击——
——听起来似乎真的很诱人，抛开一切什么的。
——但是怎么可能真的把一切都忘掉呢，存在的还是会存在啊。
——酣畅淋漓打一场，确实能暂时忘记，但事后只会更纠结吧……
“停下吧穆伊，这没有意义啊……”
“你不还手哪来的意义！看招！”
——还手？真的要扭打成一团？那又会怎么样嘛……
“你们这些南方人整天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不打怎么知道没有效果啊！”
“——嘎？”
——和南方人有什么关系啊。
——不过，说的，似乎有那么些道理呢……
——那么试试看好了，即便没有效果也不会耽误太久……
——自己这是被，说服了？
“那么，反击咯！”海尔诺说着放弃了闪避的姿势，转而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这才对！”穆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打完了你肯定就知道你迷惑问题的答案了，这是我老爹教我的——想不清楚问题的时候，就打一架！”
——你老爹都是这样想问题的吗？
海尔诺这六年来着重练习的都是速度和灵活上的技术，但对上穆伊这种一味进攻的强攻手来说却有些不好用，当然，还有些一击必杀的技术，并不好用在这种友好的切磋当中。
于是两人开始了一场相当漫长的拉锯战，从谁也打不到谁到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说好了不打脸，但脸以下的部位基本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躺在练习场休息处的地板上，两个人都是汗流浃背，黏黏腻腻的蹭着地板却没有丝毫不悦——
——事实上两个人都在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穆伊你竟然真的烧了你爹的床啊！”
“不然怎样！不过你花式翘家才是让我大开眼界，改天我也要试试哈哈哈！”
——穆伊，也许你老爹说的是对的，打一架之后答案自然就得到了。
——并不是从打架这个单一的事件当中，而是心中这股喷涌而出的自信……
——不管发生什么，想要守护重要的人的心情是不会变的，那么只要变强就好了，强大到这些事都不再成为阻碍……
——原来我想要的答案，是这种武力至上的方式啊。
“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
———小剧场———
“你们南方人考虑事情怎么跟妹子一样想那么多！”
“……穆伊，你知道写我们的作者她就是个妹子么……”
“——我知道了，海尔诺，这不怪你……”
第七话
自那之后，本就关系不错的海尔诺和穆伊更是建立了深深的革命友谊。在交换信息之后得知对方也有着进到S院的决心，两人便经常约在一起切磋练习——
当然，在当事人眼中是这个样子，但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眼中，这件事情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A院一年级生海尔诺和穆伊经常一同出入同一个练习场，疑似早恋。”班主任克里斯汀背对着办公桌翘着二郎腿坐在她的办公椅中，手里拿着一张纸对着面前的两人读到，然而这两人却是一脸茫然——一大早跑到班主任办公室准备询问期中测试的相关事宜反被克里斯汀先质问住了——这种怎么看怎么诡异的情况让海尔诺和穆伊愣在了原地。
“嘎——？早恋？”穆伊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是的。”
“我们只是在练习而已……”海尔诺解释。
“练习？”
“是，这正是为什么我们今天来找您——我们两个在为期中测试做准备。虽然大概知道是实战，但具体的规则却不清楚，所以想来问问……”
“确实期中的日子就要来了呢——”克里斯汀食指抵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开心的说：“其实呢，我这边除了知道是一对一的实战之外也什么情报都没有哟～我是今年才上任的新老师嘛！”
“……是、是这样吗。”海尔诺有些无奈，克里斯汀和她开学时候的画风不太一样吧。
“唔嗯！”克里斯汀点头：“不过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其他老师——”她把椅子转到面向办公桌的方向，然后按着桌子站起来把头探到了对面的办公桌。
“呐怀特老师，期中测试是个什么流程啊？我这边有学生问我不太清楚啦～”淡金色的头发微微垂下来了几缕，为了透气而松开了领子纽扣的衬衣，加上克里斯汀现在的姿势——
“哦哦哦咳咳，期中测试啊，啊是啊，啊啊，日子过了这么快的嘛，我看看啊——”
介于这位怀特老师是一位性取向正常的中年男老师……
“老师我觉得你还是先坐下比较好，怀特老师大概还要找一下资料……”海尔诺拉了拉克里斯汀的衣角。
“诶，也对，谢啦怀特老师！”
随着克里斯汀的落座，名为怀特的老师松了一口气……
——这要真流鼻血了回去怎么和老婆交代啊！
虽然有可能根本不需要翻找资料，怀特还是翻了翻教学计划书，起身道：“是这样的，每年的一年级期中测试都分为三个阶段，笔试、技能测试，和一对一的随机自由对战，前面两个不用我说，自由对战就是运用半个学期学到的武技和魔法进行点到即止的切磋，不分学院不分属性，最后由魔导师给出评分，并且决定会有多少人进入到S院——”
“据我所知最少的一届只有三个人被选上了，怎么，你们两个小鬼要试试看么？”怀特放下资料打量着克里斯汀面前的两个小鬼。
“嗯。”海尔诺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不用拿到名次也有可能进到S院对么？”穆伊追问。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怀特的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三秒，又看了看海尔诺，说：“不过S院那帮神经病和我们可不一样，保险点还是拿个名次比较好。反正对你们来说不难不是么？”
笑着对他们眨了眨眼，怀特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埋头工作了起来。
“那么，说明完毕。”克里斯汀拍了一下手，刷了一下存在感。
“呐……克里斯汀老师，我有一个问题特别想问你，可以问么？”穆伊的神情突然变得似乎有些恍惚。
“嗯问吧～”
“你在开学那天，是怎么做出那副有威严的样子的啊……”
“啊你说那天啊！为了那个我练了好久的——跟你们讲完了之后我跑出来腿都在发抖呢～”克里斯汀笑着说，似乎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
“……”
海尔诺和穆伊对视了一眼，觉得似乎心目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啦！我可是有好好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班主任哦！”
“……是。”
离开了教师办公室之后，穆伊由于受到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对于一个热爱撩妹并准备把它当做终身事业的人来说，没看准妹子的属性简直就是耻辱——而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循环的自我否定当中，而海尔诺则在感叹，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座学院……
“仅仅一个不出名的老师就有如此眼力，实在是卧虎藏龙的可怕啊……
至于“早恋”这档子事，撒，谁会管呢……
就这样，日历翻到了期中测试的这天。
“叮咚！在这风和日丽的深秋之际，乘着凉爽的秋风，我宣布，赛尔蒙德历1089年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第一次期中测验实战演练部分，正式开始！”
“前两天的测试大家辛苦了，但测试对有的同学来说还没有正式结束，今天我们将再接再厉。本年度选考实战演练科目的同学一共有64名，他们将从今天开始进行淘汰制的角逐，争夺年级第一的宝座，同时——”
“也为了争夺进入S院的机会。”
“那么，话不多说，首先请抽到第一组的同学上台！他们分别是……”坐在选手席的海尔诺和穆伊此时仍有些惊讶。早就听说过学院的巨大，但活动范围仅在学院四周的他们还是被中心的设施——洛兰可中心训练场——的大小所吓到了。洛兰可一共有四个年级，平均每年招生的人数都在六百人左右，四个年级加上教职工就有将近两千五百人，每年的期中实战学院都要求全员到场观看，然而此时这个中心训练场却丝毫不显得拥挤——反而还有很多空位。除了观众席，实战场地也相当宽敞，几乎有四个海尔诺前世的足球场那么大，据说是为了防止高年级的魔法威力太强而伤到观众——
“到底是为什么啦，不就是个测试嘛搞这么大排场……”穆伊无力道。
“大概是为了然大家多多观看实战然后从中找到自己的问题——”
“那这样的话我们一年级到底有什么被观看的价值啊！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只有十分之一的人选择考这个吧！”
“……穆伊，你不会是，在紧张吧？”
“胡说！我、我怎么可能——”被海尔诺戳中心事的穆伊有些脸红：“台下毕竟坐着那么多可爱的女性……”
“那更要展示出你招人的一面了。”海尔诺忍着笑拍了拍穆伊的肩膀。
“说起来穆伊你抽到的编号是几？”
“30，怎么啦？”
“没什么，我的是2，估计我们只能决赛见了……”
“那有什么问题！”穆伊撸起了袖子拍了拍胸脯：“练习那么久了你不会没自信了吧？”
“怎么可能。”
两人聊天的功夫台上第一组学员已经测试完毕，一名A院的学生抽到了C院的报名者，毫无悬念的快速解决了战斗，那名来自C院的学生甚至连媒介机都没有拿稳……
“天赋这个事果然还是很重要的啊——”
“第一组，A院，哈迪·伦恩晋级！下面请第二组，A院，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对战B院，托内亚·莱德。”
海尔诺从选手席上站起来走向场地，同时对面的选手席中也站起来了一名女同学。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攥着法杖的手一直在不停的抖——
——法杖，是科学家们根据媒介机的原理开发的一种大型魔法装置，由于有一些人——尤其是女性——不擅于使用武技来格斗，所以法杖的设计者干脆就抹去了它的格斗功能，转而专精魔法而让魔法强度达到最高。这种武器还是相当少见的，由于它比媒介机要大上好几十倍的外形、缺陷相当明显的设计和高昂的价格，购买者并不多……
而海尔诺眼前这名叫做托内亚女生，不管是从法杖本身来说还是从她的穿着打扮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非富即贵”，但也同时兼具了“不擅长格斗”和“心理素质不够好”这样的标签。
对方也在打量着海尔诺，但从她紧皱的眉头来看，大概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海尔诺的武器是两把匕首，这是在他第一次翘家确定了自己的属性之后决定的。前世他最擅长的武器除了枪械就是匕首，而暗属性附带的隐身、障目、加速等特性和匕首这种讲求攻击频率的武器也相当合适，再加上唐克里斯特家祖传的双刀武技，让海尔诺在自己的匕首技术上又重新凝练了一层——虽然莫兰对他的选择嗤之以鼻。
——但最重要的，是这种武器在不使用的时候是可以隐藏起来不被对手发现的。
“双方准备！”
“三！”
“二！”
“一！”
“开始！”
海尔诺首先发动媒介机冲向了对方。光属性的魔法强项在于防守和回复，应用到作战里也更多的是用作辅助力，而不是主攻。海尔诺这边亮起了一道柔和的光，随着他一起快速的来到了托内亚面前——
任谁也不会觉得此举有任何攻击性，但身在场地中的托内亚此时就感受到了。不是来自于魔法，而是来自于这个人。
“冰障！”
虽然紧张却没有丧失判断力的托内亚，果断的在自己面前释放了一座半球形的冰做的屏障，同时把脚下的场地冰冻成了一条向后的滑道，迅速后退。
“是水属性啊，想到用冰来弥补自己不擅长快速移动的缺陷，还真是聪明，不过——”
海尔诺轻而易举的绕过那道不大的屏障，自己也踏上了托内亚的那条滑道。
“施放了冰却不能消除它，这不也就同时为了对手铺路了么。”
两人在场地中展开了快速的追逐战，说是追逐，其实海尔诺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托内亚而已——
就这样过了五分多钟。
“把水元素变成冰释放出来，以11岁的魔力储备，应该已经快要消耗完了吧。”
他在消耗对方，然而慌乱的小姑娘却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她觉得身后追着她的人，明明只是同级生，给她的感觉却像魔鬼一样——不能停！停下就会有危险！她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其实怎么会有呢，这是学校的测试而已啊。
终于，她踉跄了一下——脚下的冰，没有了。而海尔诺也就在同时完成了一个冲刺，将一直隐藏着的匕首横在了她的脖颈前。
“漂亮！”选手席上的穆伊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观众席也随之沸腾。
观众A：“哦哦！难得的一年级也能打得这么精彩啊！”
观众B：“唐克里斯特，是不是贵族家的孩子啊……”
观众C：“啊啊啊这个小学弟长得有点好看啊！”
诸如此类。
海尔诺也相当有绅士风度的冲托内亚微微鞠躬，示意冒犯，此举又获得了赞誉无数。“标准的顾头不顾尾的孩子作风，也算是耿直的可爱呢。”海尔诺在内心默默评价道，然后走回了选手席。然而身后的托内亚并没有动，她一直盯着海尔诺的背影，探究着刚才追的她满场逃窜的那只恶魔到底被他隐藏去了哪里——
“我宣布，第二组，A院，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晋级！”
看着海尔诺回到了选手席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和他身边的男孩子聊天，托内亚在内心里种下了一个谜团——
然而这应该是一个她这辈子都探讨不出答案的谜团。
——这种东西，仅仅就是海尔诺前世作为‘刺客’的自带属性，而已。
接下来穆伊的测试也毫无意外的获胜。凭借着一把家传大剑配上耀眼的火属性，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战斗，同时收获了场内女性的芳心无数，临下场前还对着观众席送了几个飞吻——
海尔诺对这种走到哪都把撩妹当做天赋技能的人已经懒得吐槽了。
于是，期中测试日，第一天，结束。
———小剧场———
海尔诺和穆伊对视了一眼，觉得似乎心目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那是我心中的禁制啊！克里斯汀老师——不，克里斯丁她，已经划入了可以撩的范围之内了啊！”
“……穆伊你够。”
第八话
一共报名期中测试的学生有64名，第一天过后，已经只剩下32名，当然，其中A院占了一大部分。正所谓1%的努力固然重要，但99%的天才才是成功的必要条件——这在哪个世界都是说得通的（才怪）。
和往年相同，每次一年级的期中测试都是备受关注，在这个测试中一战成名的少年英雄不可谓不多，而且大家也都相当乐意去亲近他们，因为如果被选入S院那么之后就不能再参加任何期中期末测试，换句话说，也就是丧失了与未来的强者混脸熟的机会。
“唐克里斯特学弟！学姐这边有个聚会想请你可以吗？”
“托雷斯学弟！学姐有个东西想买可不可以陪学姐一起出学校逛逛呢？”
“唐克里斯特学弟！……”
“托雷斯学弟！……”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实际上在初赛中就崭露头角的并不止海尔诺和穆伊两个人——相反还相当多——但由于只有他们两个来自于贵族同时还是男性，所以受到的追捧就格外的多。这个世界和地球同样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虽然近几十年好了很多，但很多家族仍是传男不传女，单凭皇家仍是坚持立皇长子而不是皇长女为太子就可见一斑。
告别了回绝各种学长学姐直到嘴抽筋的穆伊之后，同样回绝各种学长学姐直到嘴抽筋的海尔诺终于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寝室，吩咐了学院配备的管家要他弄点喝的，他就径直的扑向了自己那张大床……
“人际交往什么的，比让我去国安局偷东西都要难！”
——————
经过了一天的休息，期中测试的第二轮又拉开了序幕。海尔诺初始的分组是第二组，所以现在面对的就是前天第一组的胜者——
“A院，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对战A院，哈迪·伦恩！”
“三！”
“二！”
“一！”
“开始！”
这个名叫哈迪的男生明显比前天的那个操控冰的女孩难对付的多，首先他来自A院（海尔诺由于翘课太多，班上的同学几乎完全不认识），其次他的属性是火，简直是近身攻击的克星，再者他主修强攻，几乎就是和穆伊一个类型的存在。而海尔诺平时就和穆伊切磋的最多，他明白自己面对这类对手的劣势有多大——
——在不使用暗属性媒介机的情况下胜算几乎为零，当然，一击必杀等偷袭技能除外。
“喝啊啊啊啊啊！”哈迪已经举起了自己的武器——一把长剑——率先向海尔诺发起了攻击。
这个世界——赛尔蒙德大陆——所使用的长剑和前世那种灵巧为重的长剑不同，它更注重攻击性，所使用的剑招也不那么丰富，除了砍、刺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攻击方式——所以说它是大剑的轻便版本似乎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而哈迪，就使用它做出了一次非常完美且有力的攻击——他将火属性附着在剑身，把剑举高，由头顶直直向海尔诺劈了下来。
“——打、打中了！？”哈迪看着面前被自己击中的海尔诺，有些晃神。照前天的比赛来看这家伙的行动力应该相当之高，自己本不应该能够轻易击中……
观众席上同样传来一阵惊呼，但随之转换成了欢呼——
他们看得比哈迪看的更清楚一些。
海尔诺通过计算哈迪攻击到来的时间慢慢用光幕将自己的身影向左投射了十几公分，哈迪本来攻击的目标是他的头部，但由于奔跑过来需要时间，而这期间的视线还会晃动，所以在海尔诺的干扰下只砍到了他的左肩，并且这次攻击还被一个小型的光盾所弱化，真正造成的伤害只有一个不足一厘米的小伤口，而已。
海尔诺轻呼一口气，趁着哈迪晃神的空当快速移动到了他的后背——
“——几乎为零，但不完全是零，如果是从背后发起攻击的话——”海尔诺突然发起攻击，两把匕首一正一反的冲着哈迪的后颈攻去。
然而，失败了。
哈迪虽然在晃神，但身为A院的优等生，本能反应还是快于大脑指令。几乎在海尔诺攻到的一瞬间，他便无意识的为自己设下了一片火墙，而海尔诺也只能被迫扭转姿势，免得撞上那堵燃烧着高温的危险平面。
而这一下，哈迪也反应过来了。能够就读于A院的孩子都不会笨，他此时也已经看清了海尔诺的劣势——
“他似乎只能做近身攻击，那么……”
一瞬间，哈迪全身都亮起了炫目的火光——他非常直接的，用火，包裹了全身。
“果然必须会有这一步吗。”
海尔诺轻叹了口气。在他和穆伊的模拟切磋当中，穆伊有99%的情况都会选择这一手，而这也是让海尔诺最难办的，直到有一天他问穆伊：
“这一招到底怎么破才好？”
穆伊大笑说：“你笨啊，用火焰把全身都罩起来，不光你打不着我，我也打不到你啊，如果我想要做出攻击那就势必要在这个火球的基础上做出形变，而那个时候就是机会！”
而现在的海尔诺，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他想要攻击，就势必要自己破防——”
“等等——再等等——”
“就是现在！”
哈迪按耐不住想要施展攻击加快比赛的进程，而此举却正中海尔诺的下怀。几乎就在他冲过来抬手的一瞬间，海尔诺的攻击到了——
一刀过去，哈迪身上的火盾完全消失，并且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响彻了整个训练场。
“把媒介机攥在手上，实在说不上是个好习惯——”
由于被海尔诺的匕首划到的疼痛感，哈迪相应的丧失了对那只手一秒钟的控制，然而就这一秒，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媒介机掉到了地上……之后的战斗，由于失去了魔法的加持，哈迪很快就落败了，海尔诺再次获胜，成功晋级。
“要怪就怪《魔法条目》上只有球型的火盾而没有贴身的吧……”
之前那段对话其实是有后续的。
海尔诺：“那你为什么不把火焰覆盖到身上而一定要做成球状呢？那样的话就不会因为要攻击而自己破防了啊。”
穆伊：“那样好是好，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因为《魔法条目》上登录的魔法只有‘球盾’这一条，再者嘛，因为烫……”
海尔诺：“……”
《魔法条目》，是里尔利亚帝国流传甚久的一本类似于辞书的条目类魔法书，它记载了有史以来各位帝国人所发现并可以使用的魔法，并且只有登录在《魔法条目》上的魔法才能够被媒介机编入程式。但它并不是固定的，相反它还在逐年改版增印中，截止到海尔诺阅读的时候，它已经收录了九大属性的魔法12450条——每年都会有不定数量的条目增减，有新被发现的新条目，也有过于危险或已经完全失去用处被删掉的条目。
话说回来，海尔诺这边还算顺利的解决了战斗，但穆伊却碰到了一点小麻烦。
穆伊，在海尔诺的眼中就和着了火的公牛没什么区别。武器用的是同龄人中难以拎起的大剑，属性还是主要作用在攻击方向的火，当他发起攻击的时候简直就和前面有个人拿着一块红布一样——
当然，这是表扬。
穆伊的攻击以迅猛为第一要义，这在目前还只有同龄人的比试中是相当占优的，因为大剑的攻击范围广，即便是封了刃，也容易造成攻击空当，再加上可以称之为恐怖的重量，理论上在对战的时候应该会相当轻松——
然而，这也只是理论。
实际上穆伊碰到的对手是一个暗属性的女生。她和海尔诺选用匕首不同，因为不那么擅长近身战，所以她选择了另外一种适合和暗属性相配的武器——九节鞭，而这条九节鞭的攻击范围刚好稍稍大于穆伊的攻击范围。抛开她作为女性的自身因素对穆伊的影响，这条几乎如影随形的鞭子也给了他很大的困扰。
“可恶——”穆伊的大剑又一次被九节鞭缠上。
——其实只要稍稍细想，以大剑为诱饵控制对方的武器，或者通过在武器上附着火焰直接加热对方的武器，都是相当好用的计策，但是……
……但是对方，她是一位女性。并且不仅是女性，还是相当漂亮可爱的女性。
这个因素，始终不能被抛开。
于是，头脑混乱的穆伊只能依靠着临场的反应才一次次的破解了对面的攻击，但同时，这种毫不思考式的防卫反击对自身的消耗也是巨大的，除了不断损耗的魔力储备之外，身体上也被九节鞭划出了不少伤口。虽然最后还是依靠自身的强度而险胜，但对于穆伊来说，这一场战斗简直如梦似幻——
“你这样看到妹子连本身二分之一的水平都发挥不出来的属性真的没问题吗？”
“——大概。”
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对战斗会有很大的影响，但是“看到美女就会两眼发直”这件事就和“狗看到狗饼干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苍蝇看到翔就会凑过去”等等天性一样，对穆伊自身来说……
“根本改不掉啊……”
“那就学着去控制它。”海尔诺难得对着穆伊正色道：“曾经我也有过抛弃不了的天性，但经过无数次的练习，现在已经能控制它并利用它去达成目的了。”
“喂喂，什么嘛突然这么严肃……再说了，控制什么的，哪有那么简单，还有啊……你哪来的曾经啊，你才多大啊——”穆伊挥挥手，并不在意。
“我是说真的——”海尔诺斟酌了一下语言，觉得现在告诉穆伊真相的话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于是转而说：“下一场你面对的还有可能是女生，老实说我们学院长得难看的还真不多，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放弃然而不去S院了？”
“那怎么行！S院是肯定要去的，但妹子，也是要欣赏的啊！”
“照你现在这样根本就是还没欣赏完就被妹子轰下台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会努力克服的——”穆伊一脸不悦打断了海尔诺的话，继而转身离开。
海尔诺默默地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觉得似乎还是去和穆伊道个歉会比较好……
“……好像，是不是说话太重了呢……”
“穆伊毕竟还是个孩子，我却因为他跟我说了几句开导我的话就把他当做同龄人……”
“——况且他未来也不需要和我前世一样去生死线上搏命……”
慢吞吞的移动到穆伊的寝室，按了按门铃，却是他的管家来开的门。
“——诶？穆伊一直都没有回来？”
“嗯是的，托雷斯少爷自从今早出门去参加测试就期指没有回来过。”
——坏了，这孩子不会真把我的话听进去生气了吧。
“谢谢，我会再来的，打扰了。”
“一直欢迎少爷的光临。”
离开穆伊的寝室，海尔诺毫不犹豫的冲向了穆伊的练习场。
——如果不在那里的话，就糟糕了。
———小剧场———
“这一章结束得这么仓促没问题么？”
“没问题啦！反正穆伊就在练习场啊……”
“喂喂直接说出来了啊！”
第九话
“第三轮，A院，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晋级！”
“第三轮，A院，穆伊·托雷斯，晋级！”
第三轮的测试之后，就只剩下了八名学生，其中有两名来自B院，剩下的六名全部都在A院中诞生了，海尔诺和穆伊都是轻松胜出——
“天赋果然是相当重要的因素啊，你说是吧，穆伊？”回宿舍的路上，海尔诺对并肩而行的穆伊感叹道。
然而穆伊扭开了头，没有回答——
“糟糕，这种像得罪了少女一样的既视感……”海尔诺暗暗腹诽，但又不得不打碎银牙和血吞——
那天晚上，当他赶到穆伊的练习场时，那里正亮着灯。运用了一些前世的小技巧，海尔诺从锁孔里看到了练习场里面的情况——那是正在疯狂练习的穆伊，十来个移动靶在无规则的运动，而穆伊则仅仅用了一次攻击就将它们完全摧毁。
虽然那些靶子上都画着各式各样的美少女这一点有些滑稽，但一脸严肃认真的穆伊让海尔诺确实笑不出来。
“真是一个认真的孩子呢……”合上锁孔，海尔诺想着所幸无事，便顺着门板滑坐下来。他顺势抬头，越过不宽的门檐，看到了一轮圆月。
“虽然穆伊这样的练习根本没用，但好在他真正有这份心情，那么克服这种诡异的‘症状’应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吧。说起来他这个毛病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说起来这个世界也有类似于‘月例十五’的日子存在啊。出来了两个多月都没有给家里寄去一封信，作为儿子的我是不是也太失职了一些呢——不，其实照平常家庭来说，三天两头翘家这个事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吧……”
坐在人家练习场门口胡思乱想着的海尔诺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时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背后已经有一只推门而出的穆伊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了——
“啊……那、那个……穆伊……”
“你是要接着来嘲笑我吗？”
“——哈！？”
被穆伊神奇的脑洞吓了一愣的海尔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穆伊擦身而过，等他再伸手的时候，那只手已经变成了尔康手……
于是，今天的情景就这么发生了。
“都是月亮惹的祸啊——”海尔诺如此对天感叹道。
然而八强决出之后，留给海尔诺思考怎么挽回穆伊小朋友友情的时间并不太多，因为面对这些对手，即便是海尔诺这个已经拥有十几年格斗经验的老手也必须打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神才能保证在赛场上万无一失——
不仅是单纯的体术，加入了魔法这一个不确定元素之后的战局变得十分多样化，海尔诺虽然看完了《魔法条目》，但却实在是没有那份精神和毅力去把它背下来，只能说每个属性的魔法知道个大概再随机应对。
这样就导致了他这个穿越者作为经验主义者的优势几乎丧失了一半，再加上即便精神如何强大，这具身体只有11岁而已——并且也只是普通的11岁少年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天赋异禀的存在……
于是本来能够轻而易举夺得的“11岁小孩比武大会”冠军，对现在的海尔诺来说，变得有些不那么手到擒来。
“首先不能暴露暗属性，那么在攻击方面就逊色了许多，光属性的魔法一共有上千条，但其中九百条都是关于如何回复和防御的……老实说这真的不是我的强项啊……”
仰面躺在宿舍床上的海尔诺看天花板看得出神——他正在分析，分析接下来的比赛自己到底能有几分胜算。
“穆伊和他那一组的对手不到决赛都是碰不到的，但剩下的也都相当棘手啊，接下来马上要面对的就是班长大人罗伊卡，她之前的比赛倒是有看过，但那明显不是她的全力，不过可以看出来的是，这个11岁的少女有着惊人的判断力，她在场上的冷静程度几乎超越成年人……”
“再接下来可能是那个曾经有一面之缘的沃克斯·阿尔弗雷德少爷，或者是一名叫做贾费尔·莱斯蒙的水属性男生——要是碰到后者还好说，碰到前者那又会是一番苦战。谁曾想这个傲娇又中二的二少爷竟然还是个相当厉害的木属性魔法师，光是那些树藤缠绕就已经够烦的了……”
“决赛——根本就不敢想决赛啊……”
越想越绝望的海尔诺感觉自己都要流下屈辱的泪水——
“虽然道理我都懂，但是让我这个快要三十岁的专业人士和一群小孩小孩打架斗殴，还说不准能不能赢，好丢脸……”
海尔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当中，殊不知他的这种想法本身就相当低龄——
——重新从一岁开始活起，心态上怎么说也要配合着年轻一下。
对吧？
——————
“叮咚！赛尔蒙德历1089年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第一次期中测验实战演练部分第四轮，正式开始！”
“第一组，A院，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对战A院，罗伊卡·费伦德！”
此时站在海尔诺对面的罗伊卡一改往日大小姐式的披肩发加格子发饰组合，改为将长发高高束起，显得元气无比。此时她手持长枪——这似乎是费伦德家的祖传武器——坚定地站在场地中央，颇有些将门之风。
——她本来就是将门出身嘛，只不过由于做了班长经常管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而削弱了大家对她战斗力的印象吧。
“不愧是将军之家走出来的姑娘……吗。”不再隐藏自己的武器，海尔诺双手正反各握着一把匕首，摆出了攻击的架势。而媒介机——学校统一配发的媒介机比军用型略大但其实性能并不如前者——则被他用专用皮套绑在了右手腕上，这样既可以方便的使用魔法又可以省出一只手。
之前那位被海尔诺打掉了媒介机的哈迪同学就因为把媒介机攥在手上而出现了意外——虽然那一场海尔诺也把它放在了手上，但在那一场中，他也只用到了一只手。然而这一场不同，如果不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的话——
“——搞不好会输，也说不定啊。”
“双方准备！”
“三！”
“二！”
“一！”
“开始！”
海尔诺率先发起了攻击，他属于完完全全的短兵型，面对罗伊卡这样的长兵型对手时必须要夺得先机，不然就一定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他使用的是Z字形的移动方式，并且每到一个折点就用媒介机施放一次闪光，几乎是两三秒之内，在罗伊卡反应过来之前海尔诺就已经移动到了她的面前。
“——是的，她虽然有着良好的判断力但在反应速度上不一定会有我快。”
海尔诺估计的没有错，在罗伊卡的视野中，海尔诺只是闪了几次身就来到了她的面前，速度快的惊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击时间。但面对这样以速度取胜的对手她并不是束手无策，相反她有一整套对这种攻击套路的应对方案——熟知自己弱点所在的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弱点。
“！！”而此刻在场下装作不经意观战的穆伊却感到无比心惊，之前他并不是没有听进海尔诺的话，但始终觉得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即使要做到也该是四五十岁成为大师的时候再参透什么的。但今天，他看到有人做到了，并且做到的人还是一个同龄人……
海尔诺几乎在转瞬之间就划出了两刀。这个动作在前世已经训练了上万次，即便现在这个身体并没有前世那样的强度，做出的的攻击也不会有分毫的误差——
“击中了！”海尔诺清晰的感受到了击中人体的手感，罗伊卡也顺势后退了一小步。
“……怎、怎么可能！”罗伊卡看着自己被划伤的手臂感到有些不可置信，自己明明已经计算好了距离，对方必须要有极为精准的攻击才有可能在自己的回避中找到这样一点来攻击，然而眼前这个对手他就做到了，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赛场上并没有时间给她思考，她的属性是土，在战场上是没有办法给自己疗伤的，所以只能任由伤口渗着血，同时开始下一步的部署。
而海尔诺这边就有些不容乐观了。虽然给与了对方创伤，但这对于海尔诺来说远远没有达到他的预期——这两刀怎么也该让对方失去战力，或者至少失去一半战力——可结果是惨淡的，非但没有是对方失去多少战力，就连扰乱敌人心绪这件事都没有做到……
——毕竟面对的是这么一个冷静的对手。
“简直就像面对着前世的自己一样……”
前世的海尔诺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需要守护，也没有什么弱点把柄让人威胁，他所做的就是重复完美完成任务，和一件人形兵器没有太大区别。
而对付这种人形兵器型的对手，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没有人比海尔诺更清楚。
借着刚刚受伤后退的一步，罗伊卡迅速在她和海尔诺之间竖起了一座土墙，并向着土墙相反的方向跑开了将近二十米的距离。
“——就是现在！”
罗伊卡把长枪的枪头冲向了海尔诺所在的方向，海尔诺注意到了枪头上有什么东西在反着光……
“她把媒介机镶进武器里了么。”
“——盖亚——破！！！”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打气，罗伊卡喊出了所施放魔法的名字。
“……真的假的啊！？”
“……不是吧！？”
观众们听到这个魔法名纷纷产生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情绪，海尔诺也一样。
“盖亚·破”，《魔法条目》上记载的土属性大型魔法之一，在使用媒介机的情况下，记录的最年轻的施放人是14岁，其效果是——
一瞬间，海尔诺所在的方圆二十米都产生了剧烈的摇晃，他恰恰在这一震源的中心。然而“盖亚·破”所造成的效果并不仅仅是“地震”这么简单，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从地面升起的石山——
“喂喂真的假的——场地都被毁了啊！！！”
“这肯定有S院的水平了吧！这个小姑娘太可怕了啊啊啊！”
观众们纷纷站了起来以求能够更加清晰看到场内发生了什么，毕竟这种刷记录式的强者并不多见。而场地四周的魔导师们也纷纷起立，在这种大型魔法的中心，海尔诺有着受重伤乃至丧命的危险，他们必须随时准备冲到场上终止这个魔法——
但仍然只是“准备着”这个状态。
而观众们在注意到了海尔诺的反应之后无一不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并始终没有要坐回座位的迹象。
海尔诺此时正在高速移动。
在石山钻出地面的一瞬间，他就把“光盾”反过来用到了从地底钻出来的石山上，并踩在光盾上利用反弹力继续滞留在空中——
由于石山在源源不断的从这二十平米的圆形地带之中升起，并且还相当密集，海尔诺干脆就把这些石山当做了跳板使自己能够始终呆在上空，从而躲避这些石山带来的恐怖力量。
这个想法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实施起来却需要莫大的勇气和精准的判断力以及过人的行动力，这三点对任何一个人来说同时进行都不那么容易，对海尔诺也一样——
“下一个——跳！下一个……”重复寻找着正确的落脚点，一旦有一个失误面对自己的将会是不能想象的攻击。
“快了——就快了——还没到界限！……”
在这密集的攻击中他想到的却是罗伊卡的消耗，虽然是A级的天赋，但魔力储备却不可能超出一般人太多。
——是的，对付这种几乎没有弱点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消耗。
本身他作为攻击型的光属性对魔力的要求就相当的小，可以说在九大属性里的消耗是最小的，只要自己保持运动状态，消耗对方的体力和魔力储备，就可以获胜。
“轰——！！！”最后一座石山倒下，昭示着施放者的魔力被彻底耗尽了——罗伊卡·费伦德，这位创造了魔法使用记录的少女，在练习场上直接晕了过去。
海尔诺也艰难的回到了地面，这样高频率的回避和移动对他的损耗也是巨大的，所以刚一接触到地面，他就觉得腿软的根本无法支撑他站立起来……
“噢噢噢——！！！”
观众席上响起了震天的欢呼，这无疑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对战双方都展现出了不属于他们年龄的高超战力，它出现在决赛大家都不会感到意外——然而它却出现在了区区一场四分之一赛上。
学院的医护人员冲进了场地把两名都倒地不起的学生抬上担架运往校医室，同时主持人用洪亮声音宣告了本场比赛的结束：
“我宣布，本场对战，A院，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获胜晋级！”
第十话
“好嘞，第九支……话说这小子坚持了有四个多小时了吧？”
“差不多吧，小样儿看起来挺嫩，不过这忍耐力都能赶上当年抗倭烈士了。”
“嘿，你之前说这小孩儿是军情处的我还不信，现在我算是信了……”
——军情处？这几个人是谁？我在哪？
“哎你说，这姓唐的小孩儿真的是王长利的徒弟？那姓王的一向冷面冷心，怎么突然想起来收徒弟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这小孩儿长得好，收个徒弟当台面儿……嘿嘿嘿……”
——姓唐？……王叔？……
唐意睁开双眼，动了一下胳膊腿，发现自己正被绑在一个木桩上无法移动，同时，一阵剧痛如海浪一样袭来——
“这是……我13岁的那次考核……？”
在13岁的时候，唐意接受了一次军情处的秘密考核，任务目标未知，时间未知，地点未知，目的是让他转正，由学徒成为真正的情报员。但他失败了，这也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任务失败，但却获得了正式情报员的资格——
获得资格的原因是他过人的忍耐力。
考核的主要过程其实就是刑讯练习，通过无数次的模拟刺激痛觉神经来达到让他“供出王长利所在”的目的。这个项目他已经训练过无数次所以当然没有“招供”，但他却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他承受了常人五倍的模拟量促使自己进入了假死状态，以此来回避对方的重重逼问——假如当时扮演刑讯者的工作人员没有及时发现，他就真的死过去了。
考核结束之后王长利给他的评语是：“虽然有过人的毅力，但不懂得变通并且内心不够强大，靠消耗即可战胜。”
“……消耗……”唐意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仔细想却又觉得记忆中的每一件事都清清楚楚，自己只不过是回到了自己13岁的时候。
“哟，这小子醒了！走走走，哥儿几个叫老大去！”
面前的几人看到唐意睁开了眼睛，高兴地前呼后拥走出了牢门去呼唤他们口中的“老大”。
身上的剧痛仍然没有停下，唐意咬住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在那之后王叔曾经给他讲解过整个考核。
“当时他们几个全部离开牢房的时候你会什么不逃？”
“我——”
“你还在期待会有队友来救你！”
“……”
“我告诉过你吧！？我们是‘军情处’不是‘特种部队’，假如有一个人没有完成任务，那么他就是弃子！”
“……”
“告诉我，下次还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我真不相信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不会。”
“很好。以后记住，谁都不能信，包括我。”
——现在，应该就是那个时刻吧？
唐意挣脱了困住他的木桩和铁链，艰难的控制自己不直接晕倒在地上。他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走到了那扇虚掩着的门——那扇门由于刚才那几个人出去的匆忙而并没有落锁——几乎用尽全身力气闪身而出，一个侧滚翻躲进了墙角。
“很好……没有被发现……”
他估算了一下身上的药剂量，大约还会持续二十五分钟——这种药剂每支会持续半个小时，他已经被注射了第九次——从自己醒来到现在应该刚好五分钟。
他沿着墙根一路移动，并且尽可能快的离开一些显眼的场所，在路过一个小储藏室时，他还摸到了一把军用匕首。
“十二分三十八秒……应该要发现了。”
仿佛是为了应答唐意的猜测，整栋建筑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无数杂乱的脚步声也随之向唐意所在的方向聚集，而唐意则快速闪进了离他最近的一间房间。
房间里和猜想的一样没有人，唐意靠着门边的墙，努力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蜷缩，并且右手紧紧握住了那把匕首，准备攻击。
门口渐渐有了脚步声。
“一个人。三米……两米……一米……”唐意听着脚步声的大小判断着来人的远近。
“吱呀——”门被推开。
“在这——唔！”
推门进来的人还没成功发出警报就被唐意一刀抹了脖子，唐意把那人拖进房间并快速反锁上门，而自己也是汗如雨下。
“还有……十分钟……”
他换上那人的衣服，拿上那人的警报器，按响之后丢在了那人的旁边，而自己则藏在房门后面的那扇墙边，等着来人后直接混进去。
警报很快吸引了一大帮人，这群人大多数都是王叔找来的“群演”，互相谁也不认识，唐意就混在里面，趁乱跑向了出口——
“那是谁！站住——！！！”等这群后知后觉的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剩下的……只有……躲子弹了……”
“咻咻——”几发子弹自耳边擦过，唐意拖着比平时行动迟缓好几倍的身体狼狈的变换着步伐。
“还有一百米……”望着前方发着刺眼白光的出口，唐意加快了脚步，但人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
一发子弹直直的冲他飞来。
唐意努力的扭过身子但这发子弹的位置非常精确，无论如何他也会被子弹射中。
“会击中右肺……导致三秒的移动迟缓……嗯！？”
正当唐意已经做出冲击准备的时候，一抹柔和的白光在他背后亮了起来，由点到面，白光逐渐形成了一面盾墙，阻隔了所有飞来的子弹，而身上的痛感也消失殆尽。同时他的脚底亮起了一圈暗色的纹理复杂的魔法阵，唐意瞬时觉得身轻如燕，一百米的距离他只用了两三个纵跃就完成了——
“这是——好熟悉……啊啊啊想不起来……！！”终于成功逃出，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王叔。
“王——”
“你是谁？”
还没等唐意说出口，王叔就用一把枪抵住了唐意的额头。
“我、我是唐意啊——”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王叔的语气近乎冰冷，仿佛在对一个死人说话。
“我真的是唐意啊……王叔……”
王叔由上到下审视了他一番，机械地说了四个字：“任，务，失，败。”
“……？我已经逃出来了啊，你的位置我也没有——”
“你已经失去了转正的资格。”
“为什么？”
“为什么？”王叔哼了一声。
“……因为，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从前的唐意只有可能被动地等待别人的救援或者选择死亡，他没有你这么强的自主意识。”
“……原来的你可以通过‘忠诚’来控制，对军情处来说会是一把有用的利剑，而现在的你，已经过惯了自由的生活，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眼前的“王叔”突然变得有些虚幻了起来。
“你对军情处已经没有用了……”
声音听起来也不那么真实了——
“回去吧。”
王叔似乎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
“回去吧——”
唐意只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白光，晃得人必须闭上眼睛，再一睁眼，眼前却已经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一盏橙黄色还带着明线的电灯吊在上面——
“哈啊……哈啊——”他大口喘着气，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啊啊啊海尔诺你终于醒啦！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耳边传来了少年的高兴的声音。
——这是谁？我在哪？……海尔诺？……穆伊？
“……穆伊……？”他有些迟缓的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说道。
“唉！？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天哪难道你失忆了！”穆伊看海尔诺躺在病床上神情涣散，立马有些着急。自从医护人员把海尔诺从赛场上搬下来他就开始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昏迷，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一整天了，由于那天罗伊卡毁掉了赛场，校方不得不暂停接下来的所有测试，穆伊也就得空跑过来做了全天候护工——至于之前的小矛盾，已经完全被抛之脑后了。
“……怎么可能。”海尔诺闭了闭眼，然后冲穆伊挤出了一个微笑。
“嘿嘿那就好！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先躺会儿！校医说你如果醒过来要给你喝粥的！”
“嗯好，谢谢。”
“我们俩之间，谢谢什么的不用了啦——”
穆伊蹦跳着出了校医室，留海尔诺一人躺在校医室的简易病床上。
“……刚才的，是梦吧？”
海尔诺望着天花板，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
“怎么会那么真实……”
梳理了一下自己昏迷前和昏迷后的记忆，海尔诺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还在这边，还是“海尔诺”，并没有真的回去。
猛然之间回忆起无比真实的过去让海尔诺胸口有些气闷，曾经的自己确实只会想着完成任务，对生死这件事也看得很淡，没什么可留恋的也没什么舍不得的，自己来去一人，哪天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
但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海尔诺的世界变了，从单一的黑白灰的单调世界一下变得五颜六色的起来。他不禁想起那些美好的片段——
“父亲。”
“嗯，对，没错。下一式这样挥——”
“母亲。”
“来来来，尝尝我新研究出来的料理！”
“穆伊。”
“哟呵！今天也来打架吗！”
……
现在的自己，太幸福了。
“是这样么……所以王叔才把我送回来了……”似乎想通了什么的海尔诺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想通，但深吸一口气，那些堵塞在胸口的情绪确实已经消散干净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呢。”虽然并不是因为比赛消耗太大，而是自己该自己的压力太大……
——事实上已经决定要守护大家的心情并不会改变，只是这条路的方式需要修正，我，做为海尔诺，怎么能不参与我所守护的大家的未来呢。
没过一会儿，穆伊就端着热粥进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罗伊卡——
此时的她除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整个人已经和比赛前的状态无异了。
“——对不起，唐克里斯特同学。”
“诶？为什么要道歉——顺便叫我海尔诺就好。”突然被叫姓什么的让海尔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十分抱歉，都、都是由于我的任性和自私导致了唐……海尔诺同学被牵连昏迷了一天……我——”
“啊啊，比赛这种东西受伤或者昏迷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本来就很高啊，和你没有关系……”
“海尔诺同学……”
被罗伊卡略微发红的双眼盯着的海尔诺此刻有一些些的不自在，旁边的穆伊倒是开心的吹了一声口哨——
“你们俩这才像是早恋！”
“——胡说！”
“——口胡！”
两人竟然意外的一起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照进了这间充满欢笑与打闹声的病房，为它增添了几分温馨。窗外的墙边，一个高大的身影也悄悄离去——
带着微笑。
———小剧场———
如果就这样BG了似乎也不错（
海尔诺：“阿姨你放开我我要搞基！”
“你的攻君可能还有十几话才会出来，在这之前先给你妹子凑合凑合吧……”
海尔诺：“听起来不亏……”
XXXX：“少年你在玩火。”
第十一话
短暂的插曲过后，海尔诺又回到了备战的状态——毕竟期中测试仍没有结束。
托罗伊卡毁了整个赛场的福，穆伊的比赛延期了两天，而在这两天中，意志坚定的要克服自己“见妹就呆”毛病的穆伊成效显著，以至于在正式比赛当中，他完全没有受到对方的干扰——
虽然这个“对方”并没有上一个可爱。
四分之一赛结束之后，期中测试四强的名单也就出来了，排开海尔诺和穆伊，剩下的两位一位是沃克斯·阿尔弗雷德，另一位是一名叫做阿瑞儿·苏的雷属性女生。
半决赛的日子就在四分之一赛的第二天——由于延期所以所有项目都变得异常紧凑。而海尔诺也因为“已经完全好了就不要在这里占着病床”等原因而被轰出了校医室，窝进了练习场。
“说不要碰到他结果还是碰到他了……简直就是弗拉格综合征的体现嘛……”暗自吐槽归吐槽，海尔诺还是拿出了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木属性，和我的光属性一样是主修辅助的属性，但沃克斯却把它用来攻击……”海尔诺在纸上画了一个圈。“那么消耗战就行不通了，他和我的魔力储备应该是相当的并且消耗速度也差不多……”他在圈上打了个叉。
“也就是说……要开发新的战术了吗——”用笔敲了敲脑袋，作为患有经验主义穿越病的海尔诺顿时觉得浑身疲惫。
“——所以说还是有套路好啊！”
虽然海尔诺仍在不情不愿并且几乎呈龟速的构思着新战术，但时间这种东西毕竟不以人力为转移，半决赛日仍是毫不留情的到来了。
“半决赛，第一场！A院，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对战，A院，沃克斯·阿尔弗雷德！”
看着赛场对面依旧穿着华丽服饰的少年，海尔诺不禁回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比赛——
“即便是穿着繁复的服饰也并不影响行动力——吗。”
如果要说罗伊卡的战斗方式突出了一个“人型炮台”的“炮”字的话，那么沃克斯的战斗方式就突出了一个“稳”字——与他本人及其中二的性格似乎完全相反，他在赛场上的每一次动作都相当从容不迫，就像事先已经料到了一样。
虽然海尔诺并不知道沃克斯内心的小剧场其实是这个样子的：“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啊被我料到了吧！果然还是庶民级的低等人啊，我等高级生物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看破你的攻击轨迹哈哈哈哈哈哈哈！！！”
……
总之比赛开始后，不管是海尔诺还是沃克斯，谁都没有急于攻击对方。他们在观察对方——也有可能是只有海尔诺在观察对方。
然后，他们开始了相当友好的，嗯，聊天。
没错，本该在赛场上比拼一番的两人，现在，似乎正在相当投入的聊天……
“啊！真是没有想到啊！身为庶民的你，海尔诺，居然也进到半决赛了呢！”
——主持人报名字的时候你睡着了吗！“唐克里斯特”五个字被你吃了！
“啊哈哈……是呢，我也没有想到……”
“不愧是本少爷（O RE SA MA）的挚友啊！那么今天的你准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打倒我——这个比你要强大很多的敌人呢？”
——这个并不能告诉你吧！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哈哈哈哈哈！已经有本少爷无懈可击的觉悟了吗！真是一个聪明的庶民啊，海尔诺——”
“……啊啊，算是吧。”
这大概也并不能完全称之为聊天——似乎叫做一个在自我沉醉一个在帮着那个自我沉醉的自我沉醉，会比较合适。
然而观众以及主持人已经全体无语到翻白眼了。
“请两位选手注意！你们正在进行半决赛——”
“吵死了。”沃克斯打断道，然后对海尔诺说：“呐，他在催了，看来不动真格的今天说不过去啊……”
——要来了吗。
海尔诺点点头，并摆出了攻击姿势。
“虽然我并不想这样做，但实在是……”沃克斯吸了口气，也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他做出的姿势似乎是先用魔法而非武技的开局方式，那么应对应该是……
“诶——？”海尔诺还在思考着应对方式，但场上的局势却让他不得不放弃了思考。
因为——
沃克斯直接用藤蔓把自己带出了场外。
这一场，已经获胜了。
“诶诶诶诶诶诶——！！！？？？”
“这算什么啊！！！”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面对着观众们的意外之情，主持人也觉得有些谜之尴尬——自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举办期中测试来选拔S院以来，就没有打到这个名次还退赛的——但他仍然要履行职责：
“我宣布，半决赛第一场，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获胜晋级——”
没有迎来以往的欢呼声，观众们，包括此刻身在场内的海尔诺，都还没有达到可以欢庆胜利的状态。
这比赛结束的也太快了。
“希望你还能在未来的某一日见到我！……作为强者的我，实在是不愿意做出欺压庶民的举动，所以——海尔诺卿哟，就带着我的祝福走下去吧！”已经安稳的站在场外的沃克斯似乎还给自己的声音施加了扩音的魔法。
“……呃……唉……好的。”并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海尔诺看到了沃克斯满意的笑容。
——喂喂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啊！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吧！我已经做好了要和他一战的准备了啊！……
“不要悲伤啊！本少爷即便把这一场让给了你，接下来也还有我需要战斗的舞台啊！向前进吧！然后站在最终的领奖台上交给我你最好的答卷！”——等等不要煽情啊我们没有什么交情的啊！放弃争夺冠亚军的机会跑去奋斗第三你到底有没有搞错啊！
海尔诺很想问问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并没有谁可以问——与其去问当事人大概还不如自己猜。
于是，虽然充满了戏剧性，但海尔诺还是成功的晋级到了决赛——
“这感觉并不怎么真实啊……”海尔诺默默感叹。
……
这一场比赛虽然在现场造成了很戏剧性的效果，但后来却被评为了“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建校以来十大怪谈”之一，与“女厕所的男性幽灵”和“校医室的谜之哭声”等等未解之谜相提并论——“由于沃克斯·阿尔弗雷德被不知名的海尔诺的前世的妻子附身而灵异的不忍心加害于他……”
如果不是海尔诺自己就是从前世而来的话他说不定真的会相信——也说不定。
至于沃克斯·阿尔弗雷德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会成为一个永远也无法得知的谜。
和海尔诺这边谜之胜利相反，穆伊那边，却惨痛的失败了——不，应该说是，被完败了。
如果说是三天之前的穆伊，那么他还有可能会因为“见妹呆综合征”而输掉比赛，而不是实力，但这已经是三天后的穆伊了，在自我治愈了这个顽疾之后，他，作为一个实力已经不输四年生的后起之秀，竟然被同样身为后起之秀的名为阿瑞儿的女生，在实力上所完全压制了。
一直到比赛的最后，穆伊都没有成功捕捉到对手的身影，就更不用提攻击、反击等等字眼了。一直到比赛结束穆伊下场，他都憋着一口气而得不到抒发——
任谁碰到一个找都找不到的对手都会憋屈，更何况穆伊本身还具有绝对能够给与对方强力一击的能力。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对他来说已经相当严肃了的决定：“在以后的人生中，撩谁也不会再撩这个阿瑞儿·苏！”
并不知道弗拉格综合征是一门传染病的穆伊，立了一个大大的弗拉格，并且这个弗拉格在之后十年——至少十年——的过程中完完全全的悔不当初。
——不过输掉比赛你难道不该伤心一下？
深感自己交友不慎的海尔诺此刻感觉到了一股心累的情感——穆伊·托雷斯，以及可能算自己朋友的沃克斯·阿尔弗雷德……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
——————
两场充满戏剧场景的半决赛之后，学院终于迎来了期中测试的决赛。喜欢看比赛的学生有感于赛事结束的太快，而不喜欢看比赛的则长舒一口气感叹冗长的强制观赛终于要结束。与此同时，S院也宣布了合格名单，并将在决赛之后发布——
“海尔诺和穆伊你们两个一定合格了呢！”罗伊卡说道。
自从“校医室事件”之后，罗伊卡似乎也有了加入“海尔诺穆伊（早恋）二人组”并将其扩充为“三人组”的倾向——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似乎确实是这样……”海尔诺无奈道。
“不过你也肯定合格了啊！就凭那个刷记录的魔法！”穆伊附和：“那些评委肯定不知道你除了那个还有别的破纪录魔法呢！”
“啊啊啊穆伊你不要再取笑我了啦，那些在S院的导师眼里都只是小玩闹而已——”罗伊卡连忙摆手，同时双颊浮上了一抹绯红。
“穆伊，不要没事总开女孩子玩笑啊。”
“哪里是玩笑，我说的是实话嘛！嘿嘿——”
为了让参赛的两名选手好好休息备战，半决赛和决赛之间有两天——本来应该是三天——的休息。利用这两天，海尔诺和穆伊好好探讨了一下阿瑞儿其人的战斗特点，罗伊卡有时也会参与其中，提出令海尔诺眼前一亮的观点，让他不得不感叹——
“前世孔老先生确实说的没错，‘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但是两人行的时候嘛……”回想了一下穆伊和沃克斯，海尔诺觉得记忆有些惨不忍睹。
为了决赛，三人在第二天的时候特意出了一趟学校找了个饭店改善伙食，并且海尔诺还碰巧买到了两把新的匕首——这两把比原先用的学院制式要轻很多，用起来手感异常的好。
“这样胜算也能再稍微提升一点点了吧。”
“那么，决赛——”
“我来了。”
———小剧场———
海尔诺：“那么，决赛！我来了！”
决赛：“嗯，好，行，你来吧。”
海尔诺：“……”
第十二话
“赛尔蒙德历1089年第一次期中测试决赛，现在开始！”
“A院，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对战，B院，阿瑞儿·苏！请双方入场！”
海尔诺呼出一口气，然后从选手席上站起来，走到了场地中央，他的对手阿瑞儿也以同样的动作来到了场中。海尔诺回想了一下穆伊和罗伊卡给他的情报——
“阿瑞儿，女，身份不明，疑似平民阶层出身。棕发、绿眼，雷属性，擅长使用弓箭，战斗方式……不明。”
前几场比赛当中一是海尔诺没仔细看，二是即便仔细看了也只能得出“阿瑞儿行动速度很快”这个结论，因为无论是场上的选手还是场下的观众都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阿瑞儿的行动轨迹——因为在他们看清之前，阿瑞儿就已经结束了战斗。submitimagee08bcf54-ba98-4c4c-8e63-0c300146c124.jpg“擅长使用远程武器本来应该在移动上有所不足，然而她却反其道行之……”海尔诺看着对面站着的棕发少女，默默地想着。
和罗伊卡不同，她并没有把头发束起来，而是任由一头棕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使得她整个人显得分外柔弱——
“其实抛开战斗而言，这个阿瑞儿真正称得上是‘美人’啊……”坐在场下的穆伊默默感叹。
双方都就位之后，主持人开始了倒数：
“三！”
“二！”
“一！”
“开始！”
依旧是和往常碰到远程选手一样的开局，海尔诺选择了Z字形向阿瑞儿移动，因为知道对方同样也是以速度见长的选手，所以在移动上就不能毫不防备。
与海尔诺的选择相同，阿瑞儿也选择了移动，她甚至比海尔诺更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海尔诺的视野中——
“用对付穆伊的技巧对付我么……”
海尔诺头也不回的用手上的匕首向后一划。
“叮——”
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后一支箭矢掉在了地上。伴随着观众席上热烈的欢呼声，海尔诺瞬间转身冲向了此时正在他身后的阿瑞儿——
“啧，我的视线范围怎么可能和穆伊那个小屁孩一样呢——”
阿瑞儿之所以能够完成“快得找不到踪迹”这个效果，实际上是因为她能够精准的判断对手的视线范围，一旦逃出对手的视线，那么所谓“消失”也就成立了。
至于观众为什么同样看不清——这就和魔术中转换视线的手法一样。吸引观众视线的是整个赛场，阿瑞儿“消失”的一瞬间观众的目光会本能的转移到没有消失的对手身上，而等他们回过神来找阿瑞儿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了第二次攻击，由于她能够把这个过程衔接的快速并且熟练，一次又一次连续起来，就能够像“隐身”一样，不仅让对手摸不着头脑，处于观察视角的观众也无法及时发现她的位置——况且在这之前的每一局她都是飞快的结束战斗，即便有有心的观众，也无法在仅仅个位数的攻击次数中找到诀窍。
但是这对海尔诺几乎是无效的，作为一个具有非常丰富的速攻经验的人，他的视野几乎可以覆盖到360度，无论是看的到的还是看不到的，凭借“经验”和“感觉”就可以判断出对手的攻击——
“竟然被识破了——”阿瑞儿猝不及防，只能把长弓横在胸前将将挡住了海尔诺的匕首。她低头看了一眼海尔诺反手握住的匕首，嘴角一挑：“稍微，有点意思呢。”
阿瑞儿丝毫没有因为被识破了攻击套路而慌乱，用长弓抵住海尔诺攻击的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扶住了弓弦——
“雷击。”
一道亮紫色的电光自弓面射出，海尔诺只能快速闪开，被迫与阿瑞儿重新拉开了距离。
——那个位置，本应该只能射出弓箭吧。
“是这样吗……那把弓本身，就是媒介机……”海尔诺跳开后将匕首换了个握姿——由反手变为了正手。不同于之前开场就拿出了两把匕首，这次他只用了一把匕首，还握在并不是惯用手的左手上，另外一把则被他绑在了腿上，暂时没有启用的打算。而空出的一只手，他什么也没拿。
然而即便他有再多技巧和想法，在这个距离上，匕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攻击到阿瑞儿的——然而阿瑞儿却可以攻击到他。
一改之前快速移动的方式，阿瑞儿此刻只是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移动。
她把自己当成了人型箭塔。
知道远程武器最大的弱点就是弹药，阿瑞儿此刻并没有动用箭筒里的弓箭，而是像之前一样把“雷击”当做箭矢射出——“雷击”几乎是雷属性魔法中消耗量最小的魔法，用这样的方式，11岁小孩的魔力储备都可以连续攻击八个小时以上——“雷击”本身的攻击范围并不大，但像箭雨一样袭来的时候，即便是灵活如海尔诺也感到有些头痛，因为——
“用‘光盾’的话会比她先消耗完啊……”明白了对方想法的海尔诺无奈道——明白了并没有什么用，他必须要撑起“光盾”，不然会变成筛子的。
一时间，场上陷入了僵局，一方在疯狂地制造箭雨，而另一方只能被动防御。
“不行，必须要制造机会，不然这样下去会被耗光的……”这样想着的海尔诺直接撤下了光盾，改为用闪躲的方式避开箭雨。
“是魔法消耗光了……还是在引我上钩……？”阿瑞儿犹豫着，不知道此刻应不应该做出终结——她也研究过海尔诺的战斗方式，但他从未有过在赛场上耗光魔法储备的情况，一是由于他似乎比较偏好用体术，二是因为他从来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即便是和罗伊卡的那场“惊天大战”，用时也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不打算上钩吗——”海尔诺保持着高速移动——这对他来说算不上负担但也说不上轻松——之前不停的使用“光盾”，魔力储备已经消耗了将近一半，如果现在阿瑞儿还不改变攻击方式的话，这一场，就会输。
“那么，加大诱饵吧——”
海尔诺刻意放慢了一些脚步，只一瞬间，一支“雷击”就击中了他的左肩膀，雷电带来的麻痹险些让他松开了匕首。
“就现在！”阿瑞儿看到海尔诺移动的迟缓，判断出了他已经山穷水尽，无论是魔力储备还是体力，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她改变了攻击姿态，从背后箭筒中抽出了一支弓箭，拉满了长弓射向海尔诺——“上当了！”海尔诺趁着箭雨的消失一跃上前，用匕首砍断了那支弓箭，直接来到了阿瑞儿的面前——这个距离已经足够攻击了。
阿瑞儿判断失误，现在她不得不面临近战——
“但是，谁说远程攻击手绝对不擅长近战呢！”她拨动了长弓上的一个开关，整把弓只用了一秒，就变成了一把两头都有刀刃的长兵——由于“长弓”本身细长而弧度又小，现在的姿态几乎可以称之为“长刀”。
“原来是这样吗——还保留着这样的杀手锏。不过这种变形武器即便在贵族当中也相当稀有呢……”
海尔诺感叹的稀有并不是因为这种变形武器本身有多么昂贵——事实上它还赶不上一台媒介机——而是因为以赛尔蒙德大陆现在的科技水平而言，“变形”并不能做到彻底，也就是说，“变形”之后的武器很大程度上仍需要保留元武器的特点——
就像这把“长刀”实际上在刀背方向仍然有一根弓弦，导致在挥刀的过程中双手切换会相当不流畅。
“那么只要逼她换手——”
似乎看穿了海尔诺的想法，阿瑞儿用双手——弓弦左边一只，弓弦右边一只——握住了这把“长刀”，这样即便是要换手，也总有一只可以用。
“哈啊——！”一刀直直砍下，海尔诺只能再次将匕首改为反手握来挡下这次攻击。
“唔——好重！如果刚才没有换手的话……虎口会开裂也说不定啊……”没想到对方身为一个11岁少女竟有如此力道的海尔诺，被暂时压制了攻势。
然而阿瑞儿此刻也在惊讶当中，她没想到海尔诺竟然能够挡住她这一击。她的全力一击就算是成年人也会难以承受，眼前的少年竟然只是被压得有些下蹲……要知道，之所以叫做“全力一击”，是因为只有“一击”可以做到“全力”——
“这一击被他接下，那么之后……要怎么办……”
出光了自己底牌的阿瑞儿此时有了一些微微的慌乱，但她并没有表现在脸上，相反，她做出了一种相当轻松地表情——
“这样的一击只是她的普通水平吗？简直是和穆伊一样的怪物啊……”海尔诺被成功的迷惑了。
为了防止下一次的重击，海尔诺并没有将匕首转变为正握——正握是利于攻击的方式——相反，他直接抽出了腿上的第二把匕首，并且这把，也是反握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处于防御姿态，即便进攻，也不可能造成决定性的伤害。
“骗到了！”阿瑞儿暗暗开心，之前慌乱的心情也稍微沉下了一些。她并不是没有底牌的，只不过这张底牌，不在先前的准备当中——
“天雷——！！”
没有将“长刀”再次砍向海尔诺，而是高高举了起来——
“由于对方陷入疲弱的速度太快，导致魔力储备方面几乎没有什么损耗，那么，释放高级一些的魔法就是可能的！——还能赢！”
一道紫色的电弧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以不容抵御的态势自天上冲向了海尔诺。
在阿瑞儿举起“长刀”的一瞬间，海尔诺就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了，所以在看到几乎有脸盆粗的雷电向自己劈来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意外——
“用‘光盾’的话，大概撑不到‘天雷’结束啊——”
对光属性魔法的使用实在不怎么上手的海尔诺，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应对的办法——
“就这样——输了——？”
怎么可以。
借着雷电刺眼的光亮把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阻隔，海尔诺的脚下出现了一个花纹复杂的黑色魔法阵——它的大部分正巧在海尔诺的影子里，没有人发现——一瞬间，海尔诺几乎是以腾跃的方式，离开了“天雷”的攻击范围——
下一步，海尔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用同样的方式，移动到了阿瑞儿的背后——
那支被他反手握住的匕首，此时正横在阿瑞儿的脖颈前。
比赛结束了。
“天雷”在这之后三秒结束了，观众也得以重新看到场内的情况——
“哦哦哦！！！”
“啊啊啊他怎么做到的！！！”
“噢噢噢噢噢噢噢结束了！！！”
一时间整个赛场都被欢呼声淹没，然而——
“我输了。”
海尔诺扔掉了手中的匕首，冲主持人鞠了一躬，郑重道：
“我认输。”
……
连带阿瑞儿，场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谜之沉默——
怎么会有人明明拿到了冠军还要认输！
然而海尔诺自己知道——他用到了第二台媒介机，这样对他来说已经是失败了。
“这这这这这算什么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阿瑞儿，她冲着海尔诺大吼：“你觉得这样嘲笑我很好玩吗！！！”
“——诶？我、我不是……”海尔诺这才发觉自己这个举动的后果——似乎，表现出了“嘲弄”、“调戏”等等其他的意思……
“海！尔！诺！——你去死吧！！！”阿瑞儿气鼓鼓的吼了一声，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下了场地——
她知道，认输之后是不可更改的，虽然对方做出了这种让人火大的举动，但比赛的结果是不可能再有所改变的了。但是——这种家伙，以后再碰到的话——
“——绝——对！整死你！”
望着少女生气的背影，海尔诺一时愣在了场中……
——就这样，谜之结下了梁子呢。
场下的观众观点各异，有支持海尔诺的也有鄙视海尔诺的，渐渐的讨论成了一锅粥。但海尔诺认输了就是认输了，夹在观众当中左右不是人的主持人也只能宣布——
“最终胜者——B院，阿瑞儿·苏！”“我宣布，赛尔蒙德历1089年第一次期中测试，到此结束！”
一场盛大的测试，到此就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虽然有许多戏剧性的场面——这种场面每年都会有，只不过今年格外奇葩——但也马上沦为谈资，并过不久就会被学生们淡忘。
与此相比，更为重要的是——
S院的招生名单，在测试结束的同时，出现在了学院的布告栏上。它将仅仅存在一天，在这之后，名单上的学生就会和往年的S院学生一样——从此消失在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的校园中，去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等他们再毕业之后，就会成为帝国各种领域中的精英……也就是普通学生们遥不可及的存在。
——————
嘿嘿嘿名单就不告诉你们～☆！
第十三话
虽然对手的强大程度远远超过了海尔诺的预计，但好在，进入S院这件事还算是有惊无险。
海尔诺、穆伊和罗伊卡三人此时正站在学院布告栏前，越过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头，安心的松了一口气。
“赛尔蒙德历1089年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S院录取名单如下：
阿瑞儿·苏
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
穆伊·托雷斯
罗伊卡·费伦德
凛·希
拉瓦·尼尔斯
沃克斯·阿尔弗雷德
请上述七名同学在看到本通知之后及时联系学院老师进行转院手续。”
“这样就可以放心给老爹交差了——”穆伊开心道。
“是啊，你估计能吓死托雷斯叔叔……”海尔诺斜眼。
“怎么可能！——不过进了S院之后就不能再出来了的话……偌大一个洛兰可的妹子不就都浪费了吗！”
“……”
海尔诺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看完通知之后，三人跑到了克里斯汀那里去办转院手续——之所以用“跑”，实在是因为各种同学以及学长学姐，实在是太过于热情——
这个过程由于太过血腥暴力所以不加以描写。
于是等他们好不容易赶到了克里斯汀的办公室，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从将近中午比赛结束的时候到现在克里斯汀已经差不多要下班……
“啊啊～好不容易跟你们打好关系的啊……竟然就要这样抛下老师不管了！”坐在舒适的办公椅里的克里斯汀摇晃着双腿，近乎“娇嗔”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诶……这个……”海尔诺挠了挠后脑勺，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难接。
“啊——怎么可能抛下不管……什么的……”穆伊也觉得不太好接下句。
“嘛～总之祝贺你们升到S院啦！以后有时间还要偷跑出来找我玩呀！”看出了孩子们的尴尬，克里斯汀转而微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脑袋：“给，这是你们的转院手续书，拿上它去S院报道吧！”
“嗯！”三人答道。
“……诶，不过，克里斯汀老师……”罗伊卡犹犹豫豫的开口。
“嗯什么？”
“S院……在哪里啊？”
“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诶！不对！确实记得之前那个给我……啊对对！你这个东西忘记给你们了！”克里斯汀弯下腰翻了翻自己的柜子，拿出了三个用白色信封装着的文件。
“……。”对克里斯汀迷迷糊糊完全不像老师的行为默默腹诽之后，海尔诺把信封接过来正反看了看。信封很简洁，除了正面的一行花体赛德蒙德文，其余地方都没有任何东西。而这行赛尔蒙德文写的是——
“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录取通知书！？”“不对啊克里斯汀老师，我们开入学之前就已经收到了这个啊……”罗伊卡疑惑道。
“这个似乎不一样吧……”克里斯汀歪着头想了想：“这是之前有人送过来的，具体是谁我也不记得，总之是给你们的就对啦！这个里面说不定有写S院在哪里哦！”
海尔诺有些疑惑，如果是S院通知书的话，何必再重新写一个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呢，直接写S院不就好了……他撕开信封，倒出了信封里的东西——
“入学说明、录取通知、地图……似乎没什么——等等！这个地图和之前的不一样！”穆伊一样一样检视着海尔诺倒出来的东西。“这上面多了一个S院！”
“我就说吧……”克里斯汀摆摆手：“好啦，你们自己拿回去看吧，S院是有保密协定的，不是它的成员都不能知道它在哪里的。”
“是！”
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克里斯汀走到了窗子面前——
“S院吗——还真是令人怀念的过去啊……”
拿着地图的三人看了看S院距离洛兰可本校的距离，决定还是先去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再过去，因为那距离实在是有些感人——S院的所在地已经快要到安塞尔市外了，如果先过去看再回来再去的话，也许到了晚上也没法完成这个过程。
一个小时之后，三人在约好的地方碰面了，每个人都拎着两个巨大的手提箱——这个世界的魔法和某些小说写的还不太一样，这里并没有“缩小咒”这种方便快捷的东西，而且“拉杆箱”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行李箱也并没有被发明出来……
“要是没有穆伊我们估计都会累死吧……身为11岁小孩什么的……”
由于“管家”这种设定是仅仅局限于贵族学生就读于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的A-D院，所以在成为了S院的学生之后，海尔诺和穆伊的管家就不会再帮他们拎东西了。
于是碰面之后的具体情况就是，海尔诺和罗伊卡一半的行李都交给了穆伊，并且穆伊还并不觉得这些有多重。
“所以S院建那么远干嘛啦！”罗伊卡微微抱怨道。
“说不定——”海尔诺摇了摇头：“建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的话，我觉得会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S院比本校还要豪华，建远是为了避人耳目，而另一种就是……全部是茅草屋什么的……为了锻炼学生的意志……”
“月亮女神保佑是第一种。”穆伊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不行被你说中了是第二种，我会让你请我吃饭的。”
“……喂喂，管我什么事啦……”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天，其间充满了各种对S院的猜测——
其实这些猜测并没有什么用，到了就什么都知道了。与此同时，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也从洛兰可本部出发了。他行动的方向和海尔诺三人相同，速度上却比他们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呼——终于到了！”穆伊放下了手中的四个手提箱，前世有句话叫做“路远无轻载”，饶是穆伊这种天生神力的孩子在走了这么远的路程之后也觉得手中的手提箱就和铁坨子一样沉重。
“辛苦你了呢——咦？”罗伊卡弯下身子冲已经累蹲下了的穆伊微微一笑，随即转头，却突然有些惊讶：“海尔诺……你猜错了——”
海尔诺闻言也抬头看了看自己即将就学的S院——
几栋普通的二层砖瓦房修成了长方形，毫无规则地排列着。外面并没有粉刷什么涂料而是保持了水泥灰色的外墙，有些地方都已经剥落了。粗糙的在黄土地上划了几条白线的露天练习场周边零零散散有几颗快要枯死了的树。在这里面唯一能称得上“豪华”的建筑大概就是一栋经过了粉刷的二层小别墅——这一切都和帝国本身的普通破旧民宅没有任何区别。
“整个氛围就透露着一种‘普通’呢……”海尔诺感叹，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一切都有可能是伪装，在真正进去了之后有可能就知道内里玄机了。”
“这种环境……感觉既不好也不坏……”罗伊卡也注视着那些建筑，心理微微有了些失望的感觉——这种地方，真的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吗？
然而感叹归感叹，三人还是义无反顾的走进了这一片建筑群——
因为四下荒凉，根本就没有走错的可能。
进门之后的一棵树上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S院一年级新生请往这边走。
“什么嘛——连接待都没有啊……”穆伊嘟囔道。
“大概……是S院人手不足……？”
三人顺着白纸指向的方向来到了一栋楼面前，这栋楼也和之前在外面见到的风格一样——破旧的外表以及和外表同样破旧的内装修。然而空荡荡的楼内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哟！欢迎来到S院！”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把三个孩子吓了一跳。他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稍微有些长的刘海似有似无的遮住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修长的身形，再配上一身剪裁合体的便装，显得相当帅气。
“啊呀似乎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做艾斯，是今年S院新生的班主任，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嗯，海尔诺、罗伊卡和穆伊，对吗？”
“啊……是的。”海尔诺回答，虽然他仍然沉浸在“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问题当中。“那么带上行李跟我过来吧，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呢！”艾斯拎上罗伊卡的手提箱，带着三人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写着“1-1”的教室。教室里非常宽敞，大概可以挤下六十多个人一起上课。
“坐哪里都可以哟！这边教室比较大，而S院每一年的学生都比较少，你们这一届还算多呢……”
走进教室，海尔诺看到了熟悉的沃克斯和阿瑞儿，前者坐在教室的后排，而后者坐在第一排。还有两个不甚熟悉的面孔，想必就是另外两名入选者：凛·希和拉瓦·尼尔斯。
三人选择了比较靠中间的位置坐下，并把行李和先来的几个人一样堆在了教室门口的墙边。
“咳咳！”艾斯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了讲台：“首先，我代表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S院欢迎各位的入学！”
“你们也收到了录取通知，虽然和那边叫一样的名字但是我们这边才是总校，你们之中要是谁有兴趣可以去图书馆看看，似乎有那么一本书是专门讲这个的。”
“至于这些。”艾斯指了指门口的一大堆行李：“S院没有那边所谓的贵族平民之分，所有行李你们都要自己搬到寝室去整理——哦对忘记说寝室了，你们的宿舍楼在穿过练习场的另一边，两人一间，名单我待会贴出来。”
“还有就餐问题。你们到S院之后的饮食问题一律自己解决，寝室配备了厨房，离这里不远就是萨尔市的菜市场和杂货铺一条街，希望你们不会被自己饿着。”
“最后我来说一下课表，你们一周有六天要上课，周一周二是体术课，周三周四是魔法操作，周五周六是各种文化课，剩下一天自由安排。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一大段说明下来，在座的七名学生都觉得相当惊讶，因为不论是豪华还是破旧他们都曾有过设想，但唯独没想到在分院备受关注的S院竟然是这样的普通。
“这有点像……军队啊……”海尔诺默默想着，却没有说出来。确实在记载中洛兰可S院毕业的孩子大多数都在军方，难道——
“看来没有什么要问的。那么请大家把这份协议签了，之后你们在S院的生活就正式开始了。”艾斯给孩子们分发了一张薄纸，上面只写了几行字。
“不允许透露S院的地点及学习内容；对所有老师的要求都不能提出质疑；入院后不允许转院；毕业后必须在帝国军方服役五年（五年内职位由院方安排，五年之后允许自由安排）。”
“果然这就是帝国的军官培训基地吗……”海尔诺小声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至少毕业了不用愁找不到工作了。”穆伊回应道。事实上就算学院不安排去军队，他未来也会在军队发展——毕竟有着“火凤将军”著称的托雷斯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他总不会让家族在他这一代转业。
“军方也不差嘛，反正只有五年。”罗伊卡也说道，穆伊的理由用到她身上也同样成立。
但同样是“将门”出身的海尔诺此刻却犹豫了。
虽说自家老爹就是军方的大佬，但自己此生的目的却和军队二字沾不上关系。他更想的是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自己心爱的人而并不是扬名立万，进入军队，哪怕只有五年，都会意味着随时准备要上战场，或者和各种各样的人扯上关系将来难以脱身，这对仅仅以磨练自身为目的的海尔诺来说，无疑是与他理念相悖的——万一自己出了什么事，自家爹妈会伤心致死的吧。
但是，S院作为帝国最棒的魔法学院，并不是空穴来风，历史上记载的大部分强者都出自这个学院，虽然所有人都有碍于保密协议不能透露S院到底教会了他们什么，但言语之间的崇敬之意海尔诺是不会看错的。用五年来换自己力量的提升——
“到底划不划得来呢……”
无论从哪种角度上来讲，海尔诺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利己主义者。从他作为“唐意”的时候亲手将不少无辜的人送入地狱只为了保证自己完成任务，到他作为“海尔诺”为了拿到媒介机不惜偷窃自家宝库——即便是已经决定了要珍惜自己现在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海尔诺仍是海尔诺，一个从心底就是这么“恶劣”的人。
但是——
“为了变强的话，即便是一场豪赌……也要赌的啊……”
作为“海尔诺”的他和作为“唐意”的他所不同的是——
现在的他，更加遵从自己的意志。
“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一排漂亮的赛尔蒙德文被海尔诺写在了白纸的下方。
“一定要变得更加——更加的强大！为了自己——也为了将来需要我守护的人们！”
———小剧场———
“艾斯！光百度百科就有十个不一样的诶，你是哪一个？”
艾斯：“…………我觉得作者当我是奥特曼。”
第十四话
协议全部签署完毕之后，班主任艾斯就又在不知不觉之中离开了教室，剩下七个学生坐在教室里面面相觑——
“那个……既然我们之后就是同学了，来个自我介绍怎么样？”罗伊卡提议。
“嘁——那种东西很麻烦啊。”沃克斯走过来，对罗伊卡比了一种“呐你知道了我瞧不起你”的眼神。
“我同意，我们只有七个人，还是早点认识比较好。”坐在另一边的绿色长发少年说道。海尔诺知道他叫凛·希，也是A院出身的学生。
“那么我先来。”他站起身，相当正式的对剩下六个人行了一个帝国礼。“我叫凛·希，来自A院。木属性，武器就是我的双手，习惯和体术比较强的人合作，因为体术对于我来说属于弱项。以上。”
“前半句说明了基本信息，后半句告诉了大家他已经明白了S院的运作机制。”海尔诺默默想着：“竟然只从艾斯的只言片语和学院的粗略环境中就判断出了今后的方向，这个孩子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天才呢。”
凛坐回了座位，他旁边的少年接着站了起来。少年有着一头看起来就要爆炸了一样的红发，并且耳朵上打了好几个耳钉。
“我、我叫拉瓦·尼尔斯，来自B院……嗯，属性是火，武器是两把大斧头，嘿嘿。”他挠了挠后脑勺继续道：“啊对，要说合作的话，我应该比较倾向于和魔法用的比较好的人合作吧……毕竟这方面我实在不怎么拿手。”
——出乎意料的和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性格呢。
拉瓦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诶话说为什么要说合作啦！？……说不定我们以后是竞争关系也说不定啊！”
……
——你不仅和外表形象不符而且反射弧也长到不可思议吗。
“很明显啊，你刚才签的是什么协议？”凛开口问道。
“……就业保证书？”
“……”凛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意思是“你没救了”。
“啊啊别那么看我啊，就是个什么毕业要去军方的保证书，对吧。”
“嗯。你觉得军队更需要的是合作还是竞争？”
“都要吧，这个。”
“那你有没有看到宿舍的结构？两人一间，所有学生不分男女全部住在一栋楼里。”
“——诶！真的！？”
“……我突然不想给你解释了。”面对着明显理解错了重点的拉瓦，凛同学觉得自己心好累。
“就是要求大家都要互帮互助的意思啦。”罗伊卡无奈的帮忙解释道：“拉瓦同学你不要想歪了好不好。”
“我叫罗伊卡·费伦德。出身A院，土属性，惯用武器是长枪……唔，实际上我的媒介机和枪头是放在一起的，也可以理解成法杖啦。说到合作的话，我很容易控制不住魔法，所以……大概需要谁来帮我一下吧。”罗伊卡苦笑道，事实上这是她闪光点的同时也是她的缺点——无法控制自己释放魔法的规模最后导致自己脱力倒下这种事情，放在战场上估计会成为笑话吧。
“啊，早就听说你了。名为罗伊卡的庶民，在期中测试的赛场上大显身手，还破了学校记录。”
——听这语气就知道谁发话了啊。
“本大爷是沃克斯·阿尔弗雷德，是帝都阿尔弗雷德家的二少爷，出身A院，属性木，武器是长刀。汝等庶民今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来找我，我一直非常重视与庶民的交际，所以不必感到不好意思。”
“……”剩下的六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连粗神经的拉瓦也不例外。而海尔诺则微微扶额——感觉又见证了一次他卖自己的神圣时刻呢。
“咳咳。”穆伊咳嗽了一声：“继续继续。”
“我叫穆伊·托雷斯，来自A院，属性火，武器是家传的大剑。合作的话我还没怎么和别人合作过，今后请多指教啦！”
穆伊说完拍了拍海尔诺的肩膀，海尔诺会意。
“我叫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也来自A院，属性光，武器是两把匕首。至于合作……”
海尔诺从前世一直延续到这一世的训练方法都是单兵作战，曾经的他在军情处都被称为“单人军队”。他从来不需要任何队友也不需要任何合作，仅仅凭借自己的超强个人能力就能够完美的完成任务——这也是他之前犹豫加入军队的理由之一。
“——虽然不擅长，但我会努力的。”
“唔……这样就有六个人了，诶？还差一个。”罗伊卡环视了一下教室，发现另外一个角落里还坐着一名学生——
“阿瑞儿·苏。出身B院，属性雷，武器长弓。”
出乎人意料的冷漠回答，她拿起了自己的行李就走出了教室，连招呼都没和大家打一声。
“……还真是个，有个性的女孩子呢……啊哈哈……”罗伊卡打着哈哈缓解着大家的尴尬，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拿上行李回宿舍休息吧，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明天开始就有课了。”
“——真像班长呢。”凛评价了一句，就施施然离开了。
“……诶？……班长什么的……”
“确实像。”拉瓦单手撑着课桌直接跳了过来，他拍拍罗伊卡的肩膀，然后跟着凛一起离开了。
“拉瓦为什么要和凛一起走？他们认识吗？”罗伊卡突然问道。
“因为拉瓦已经知道了他和凛分到一间宿舍了啊。”海尔诺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平静道。
——表面上看起来粗神经但在观察力方面却相当不错，果然能够进入S院的没有一个平庸之辈啊，突然开始期待明天的课程了呢。“我们也回去吧……”海尔诺走到艾斯贴的那张寝室安排面前看了看：“罗伊卡你和阿瑞儿一间这个毫无疑问了，穆伊……你和沃克斯……一间。”海尔诺疑惑道，自己并没有和穆伊分在一个房间吗。
“……看来落单的是我呢。”海尔诺转过身来，摆了个无奈的手势。
——虽然其实他暗自庆幸了一把。
过惯了一个人生活的日子，突然多出来一个室友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相处。要知道，即便是在家，他也从“两岁”开始就坚决要求自己睡自己的房间了。
“嘛～月亮女神的安排，看来今后的日子我们二人无法进行深♂入的交流了呢……”
——穆伊，这都是谁教你的？
“哟！看来吾没能与你同住啊。”沃克斯走过来做出了标志性的仰头动作：“虽然是室友但本大爷怎可与庶民住在一个房间。S院果然不愧为S院啊，竟然将七人当中唯一的一名贵族分给了我，这是何等的荣幸。穆伊卿哟，今后要多多指教啊～”
“所以说你根本就是选择性忽略我的姓氏对吗！”海尔诺无限腹诽循环中……
“啊。作为‘唯一’一名贵族的我也是深感荣幸啊！沃克斯·阿尔弗雷德。”
——喂喂穆伊你这样配合真的好吗，还有这股谜一样的火药味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那么，请。”
“请。”
沃克斯和穆伊两人相互礼让着离开了教室，完全忽略了身后还有两个人这件事。
“这两个人……出乎意料的般配啊……”
“呐罗伊卡，‘般配’这个词似乎不是这样用的吧。”
“哎呀哎呀，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啦。”
“…………”
“呼呼，那我也先走了，阿瑞儿看起来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相处的室友呢。”罗伊卡苦笑道：“那么你也早点过去哦。”
“好。”
和海尔诺打完招呼，罗伊卡也拎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
“……宿舍吗，还真是期待呢。”海尔诺自言自语。
并没有住过宿舍过过集体生活的海尔诺对宿舍的概念大部分来源于文学或影视作品，但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真实的宿舍和拍出来的宿舍之间的差距，可不仅仅是十万八千里这么简单——
“什么嘛——！”
满怀期待赶到自己宿舍时候的海尔诺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由于想象中的美好被现实完完全全的击碎。
房间小的可怜不说，陈列的用具也是相当陈腐。破旧的木头椅子和简易的只有一张发黄了的垫子的铁架子床，被虫蛀过的书架和布满蜘蛛网的写字台，而这全部的东西仅仅堆放在一个不足八平米的小房间里，这个小房间四周的白墙还已经变成了“灰墙”。
“难道说入学第一天的任务就是扫除吗！”
怀着对宿舍满满的愤怒，海尔诺撸起了袖子，从那个快要烂掉的书架上找出了一块几乎看不清颜色的抹布，开始了他漫长的打扫工作——虽然他不是洁癖但这样的环境再怎么不爱干净的人也应该住不下去吧！
一眨眼的时间，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在时针走向零点之前，海尔诺终于完成了打扫，然而——
“咕噜噜——”
完全沉浸在大扫除带来的成就感当中的海尔诺同学已经把吃饭这个问题完完全全的忘在了脑后，但比这更严重的是……不仅他没有吃饭，他连食物这种东西都没有准备——更何况S院没有食堂，食材都需要自己准备。
“早知道带点零食出来就好了……”一头躺进清理好了的床上，海尔诺不断催眠着自己——
“睡着了就不饿了……睡着了就不饿了……”
其实其他宿舍和他的情况基本相同，双人间的打扫量甚至比他这个单人间多一倍多——都是11岁的孩子，大部分非富即贵，谁会买菜做饭啊。
忙忙碌碌的一天终于结束，孩子们满意不满意将就不将就也都睡得相当安稳。
就在黑暗中，一个不容易察觉的高大身影再次出现。他确认了孩子们都睡着了，才离开了宿舍楼走向办公区——
“孩子们怎么样，艾斯？”
从阴影中出过来，这个尾随了孩子们好久的高大男人摘下了头上用来遮挡的兜帽——深邃的五官无疑就是海尔诺他们白天见到的班主任艾斯。
“和想象中的差不多，都在收拾房间，差不多都没吃饭。”
“那个叫海尔诺的也没吃？”
“没有。”
“……果然还是孩子啊。通知阿瑞斯，明天的课让他按原计划进行……这帮小孩要是不来个下马威……。”
“是。”
第十五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S院的宿舍楼时，七个一年级的孩子已经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了。S院和普通院的排课完全不一样，它是一天一门课，从早上六点一直到晚上九点之前——至于这个之前多少，取决于教师的想法。
“呵啊——！”穆伊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他拿手蹭了蹭眼角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随后又伸了一个懒腰：“这么早起床真的是要人命了……”
“怎么说呢……”一旁戴着巨大黑眼圈的罗伊卡摇摇晃晃的走着，附和道：“睡眠不足，并且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吃上一顿饭……”
“今天……是体术没错吧……”沃克斯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昂扬之意，挂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走在穆伊旁边：“第一天上课就死掉……太丢人了……”
“喂喂你们就不能有斗志一点吗！”这么吐着槽的海尔诺虽然精神上还算充足，但饥饿地直叫的肠胃仍然无法被忽视——
——所以这也是S院考验的一项吗。
一路摇摇晃晃行走的七个人就像清晨毫无斗志的丧尸一样挪进了教学楼。
“太！慢！了！！！”
刚一踏进教室的门孩子们就被一声洪亮有力的嗓音惊得哆嗦了一下，继而从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中转醒过来。
“现在已经六点整了你们知道吗！你们在其他地方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过你们上课要提前到吗！？”
站在讲台上的是一名身材壮硕的男性。他有一头剃的短短的红棕色短发，靠近后脖颈的地方几乎露出了一层青色的头皮，并且左耳上戴了两个金色的耳环；他留着一脸大胡子，包裹着一张沧桑的脸，在靠近左眼的地方还有一道看起来已经有一些岁月的伤疤；他仅仅穿着一件短袖训练衫和一条束腿的裤子——要知道，现在几乎是冬天了，温度已经只有个位数了。
【豆知识：赛尔蒙德大陆的时间和温度都采用地球计位法，据说是八百多年前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定下来的。】
七个孩子盯着这位男性微微发愣，因为这位男性，即便在没有照相机和录影机发明的这个世界也已经达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
“战神，维赛·阿瑞斯……真的假的啊……”站在一旁的拉瓦的眼神已经可以用狂热来形容了：“十岁以超人之姿在帝国角斗场崭露头角，十五岁从洛兰可毕业之后进入了帝国最棒的特种部队，在那之后逐渐销声匿迹但这个男人在他被人所知的经历中未尝败绩啊！他标志性的标识就是一头红棕色的短发和两个金色耳环……”
这边拉瓦如数家珍一般的吐露着自己对偶像的崇拜，而讲台上被他称作“战神”维赛·阿瑞斯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用审视的眼光一一扫过这群孩子……
“很好，你们是我见过的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班。所有人竟然在开学第一天以这个状态来上课！还是体术课！”维赛的音量逐渐升高：“很好，很好！现在！马上！给我滚出教室！”
孩子们面面相觑，面对这个尴尬的场景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然而有两个例外：阿瑞儿和海尔诺。两人几乎是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教室，留在后面目瞪口呆的五个人完全不知应该怎么办……
海尔诺转身的理由倒是相当简单。
在前世受训的时候被说“最差”几乎是所有教官的惯用手法，而说到“滚出去”的时候徒留在原地也并没有意义，还不如回去休息养足精神面对下一轮的非人训练，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而阿瑞儿转身的原因就不可知了，或许是因为被激怒了？
“竟然还真有两个人滚了，不错不错，你们班越来越让我长见识了。”维赛伸出手拍了两下，然后猛然提高音量：“S院一年级，全员，到训练场上集合！”
终于得到命令的五人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气氛压抑的教室——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海尔诺这样心态平和，像拉瓦现在就已经陷入了得罪偶像的低迷漩涡中，而沃克斯和穆伊两人几乎十一年的人生中都没有像这样被打击过，两个人都有些闷气。
教学楼出门正对面不远就是训练场，而越过训练场才会到达宿舍楼。所以训练场并不远，没用多少时间，空旷的黄土训练场上就出现了七个小小的身影——海尔诺和阿瑞儿竟然也相当自然的掉转回来，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虽然你们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我面前我很生气，但课还是要上。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维赛·阿瑞斯，你们可以叫我阿瑞斯老师。”
“今天的项目主要是体能测试，我需要将每一名学生的极限记录在册，方便以后的训练。那么接下来，你们要围绕着这个训练场开始跑步，跑到跑不动为止。全班最后一名今天不许吃饭。现在，马上，开跑！”
标准训练场的大小应该是九十米乘是百二十米的长方形场地，而这个训练场明显是人工随便画出来的，比标准场地还要大上不少。
“跑啊！”
维赛一声令下，孩子们只要收拾起心情开始跑步——毕竟在入学协议上还签了一条叫做“对所有老师的要求都不能提出质疑”的协议。
但是海尔诺对维赛此时的安排却没有任何疑问。
“新人到的时候要杀杀锐气……也算是各行各业都有的某种默认习惯吧……”想当年他刚入军情处的时候被那帮教官和前辈折磨得比这个惨多了。转眼间七个孩子就已几乎相同的步调完成了第一圈，将近七八百米的路程对这些已经经过基本训练的孩子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然而难就难在第二圈的后半，也就是一千五百米左右——班里有两个以魔法为主项而体术较弱的人，而这个数值应该就是他们的极限——
“呼——呼——”早冬的清晨已经有了些许寒意，孩子们奔跑时呼出的气都在空气冲凝成小水滴形成了哈气，而维赛依旧穿着短袖站在训练场中间，纹丝不动。
“已经……不行了……”罗伊卡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她稍稍放慢了跑步的速度，不远不近的吊在大部队的最后，吃力的大口呼着气。而跑在她前面的凛因为是男孩子，体力还相对比较好，但也已经显露出了疲态。
维赛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并不吭声。
第二圈也将近结束，此时的罗伊卡和凛已经基本处于拖着身体跑步的状态了，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会倒地不起——
“嘭——”罗伊卡摔倒在了地上，粗糙的黄土弄得她满头满身都脏兮兮的。
“你！”维赛冲罗伊卡喊了一声：“就是你！爬起来！继续！”
罗伊卡勉强的抬起头看了维赛一眼，然后开始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是，饶是她用尽全身剩余的全部力量，所能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仅仅是全身都在颤动而已，就算稍稍有一点要站起来的样子也会立刻在下一秒摔回去——
“看来真的是用尽全身力气到达极限了啊，罗伊卡她……”海尔诺一边跑着一边小声说道。
“是啊……那个混蛋老师，竟然开学第一课就这样折磨学生，所有人都没吃饭的情况下怎么看出极限啊！”穆伊抱怨着，实际上在这个距离上他也已经感觉到了疲惫，再加上几乎十二个小时没有进食，他现在的状态是相当的糟糕——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而场中央的维赛只是冷冷的看着罗伊卡，丝毫没有阻止的意向，更不谈帮助了。
“……”正在罗伊卡绝望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只手——
这只手来自于阿瑞儿。
“起来。”她淡淡的说，然后抓住罗伊卡伸向她的手用力一拉，硬是把处于完全无力状态下的罗伊卡给拉了起来。
“扶着我，我们一起。”
她把罗伊卡的左手臂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这么半掺半扶的开始带着她一起往前跑——说是带着她一起往前跑其实并不恰当，更为合适的说法或许是……拖着她往前——
因为罗伊卡已经是完全脱力的状态了。
看到这边的情况，拉瓦也不顾什么规则了，他扶起身边已经几乎要晕倒了的凛，也和阿瑞儿做出一样的动作，拖着凛缓慢的跑起来。
而看到这一切的维赛，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或做出阻止的手势。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海尔诺看到一脸冷漠的维赛瞬间明白了这场所谓“极限测试”的训练所谓何意。“利用无法达成的目标来强行揉和一个班级，为了让这个班里的所有人都适应合作……万一没有阿瑞儿这样的人呢？……不，不会没有的，就是因为有，才会有这样的训练……”
“什么‘极限测试’，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哈？海尔诺……什么‘醉翁’……‘酒’啊的什么……”
“没什么。”海尔诺扭过头，坚定地看着穆伊：“穆伊，我们回去，帮罗伊卡和凛一起跑！”
“诶——！？不是体能测试嘛——喂！你别拉我啊！”
就这样，原本井然有条的长跑测试最后变成了五个体力稍好的人轮流扶着两个体力差的人一圈又一圈的缓慢移动——
“七圈，这就是你们的极限了吗……”维赛终于开口。
“是的。”海尔诺回答：“目前是。”
“很好，除了态度不佳之外我总算找到了你们一个还算可以看的地方……”
……
过了一会才意识到阿瑞斯老师是在表扬大家的众人都不禁欢呼起来：
“——太好啦！！！”
——虽然现在他们所有人都以各种姿势躺在地上。
“不要高兴得太早，明天还是我的课，要是你们明天还敢和今天一个状态来上我的课我就让你们在练习场上跑一整天！”
刚刚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众人立刻回想起了课表——“周一、周二：体术课”
“现在，解散！下课！”
“……是……”
并不知道是喜是悲的七个孩子以各不相同的音调回应着维赛的命令。
维赛最后扫了一眼躺在他眼前的七个孩子，转身离开——并没有人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这一级学生……真是难得的优秀啊……”
——————
在练习场上足足躺了半个多小时，孩子们才陆陆续续爬了起来，要不是有早晨的阳光照着十成十的像七只纸糊的死亡生命体，风一吹就会再次摔倒的样子……
孩子们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宿舍，简单洗漱换上了干净衣服之后，就都躺倒呼呼大睡了起来——
只有海尔诺是例外。
七公里左右的长跑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太难，无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来说都是这样，因为他从小开始对自己的训练在这方面就有涉及。
所以现在对他来说最难过的事情并不是疲惫，而是饥饿。
——然而卖食品和食材的店铺在校外很远。
他从行李中拿出一沓钱，抽出了几张，又把那一沓放回了原来了位置。饶是海尔诺再怎么少爷，前世的生活经历还是告诉他，食物这种东西是不会贵的离谱的。只身一人来到室外的感觉是非常微妙的。温暖的阳光混合着S院特有的土地和灰尘的味道，破破烂烂的旧房子似乎也生出了一种温馨的感觉……
——这是什么鬼感觉。
慢慢悠悠晃到所谓的杂货铺和菜市场一条街，海尔诺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呆。倒不是说有多么新奇，而是他前世有一个不怎么正常的职业这一世又有一个不怎么平凡的身份，所以导致了他从没见过……
大妈买菜——这个场景。
众所周知，大妈买菜基本集中于早上，并且这些妇女们喜欢一边买菜一边聊天还一边还价——由于这个菜市场并不很大，而前来买菜的人又很多，于是就造成了一种“展销会”的感觉——当然海尔诺是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展销会”的了。
好不容易挤过人头攒动的大妈群，海尔诺凑到了菜摊子面前。卖菜的是个看起来很忠厚老实的大叔。
“新鲜蔬菜，小哥儿要来点吗？”大叔微笑着问，虽然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孩更像是那个有钱人家跑出来玩的——S院并没有强制制服，所有学员都是穿着便装的，而海尔诺的便装……
“唔——这些所有，全部卖给我可以吗？”
“啊……啊！！当然！！当然！！！”
海尔诺并没什么菜价的概念，于是就在众大妈惊讶的眼神中承包了整个菜摊……
这种看起来异常壕气的行为在海尔诺脑中其实是这样的——
“做一顿饭到底需要多少菜呢？啊啊啊我只会做蛋炒饭这种简单的东西而已啊，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怎么吃米饭都是吃面包，更何况没有电饭煲我连饭都不会做……那么干脆全部买下来吧，看起来买得起的样子，嗯对，宿舍还有六个人要吃饭……”
就这样，海尔诺扫荡了一个菜摊，一家面包店还有一家卖调料和零食饮料的店。
于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拎着几乎是他体型两倍的三个大兜子默默离开了菜市场，抛下一堆小声谈论着的大妈们……
“喂喂，那个小孩……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买这么多，吃不完都放坏了……”
“是啊是啊，谁家的孩子这么可怜……”
“那家的菜我看着都还不错呢，唉……可惜了……”
“哎呀哎呀，你要想这孩子也挺可怜的……那些菜被他糟蹋了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不管是哪个世界，主妇们的话题点总是那么偏呢。
———小剧场———
大妈A：“诶，你看，那个小孩，不会智障吧？”
海尔诺恼火的转头，冲向那个卖柴火的店铺，抄起一根木头，原地削了起来。不一会，一根圆柱形的上粗下细的手杖就被做好了
“我会制杖！”
大妈A：“……我觉得我的猜测是对的。”
第十六话
拎着一大堆东西，海尔诺慢慢悠悠的晃回了宿舍。他把东西直接堆到了地上，自己走进了昨天并没有打扫过的厨房——
显然，他对宿舍厨房的要求太高了。
到处都是黑色油渍的厨房脏的令人发指，海尔诺完全无法想象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做出一道可以吃的菜——就算他会。
无奈之下海尔诺只能来到走廊上寻找公用厨房。
S院给每个年级都配备了一个公用厨房和公用卫生间，地点就在走廊的尽头。海尔诺找到它的时候略微松了一口气……
公用厨房竟然比私人厨房要干净的多。
他果断转身回到房间把刚买的食材调料带到了公用厨房，一一摆好……
“糟了……我不会做除了蛋炒饭以外的东西然而这里没有电饭煲我连饭都不会做……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完全忽视了自己第一次想起这件事时候对自己的提醒，而还是买了一大堆不会做的东西的海尔诺，深深感到了世界对自己的恶意——
其实只是因为过度疲惫而导致的脑供血不足，大概。
就在海尔诺一筹莫展的时候，厨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堂堂唐克里斯特家的大少爷竟然不会做饭吗？”
是阿瑞儿。
——你都喊我大少爷了不会做饭不应该很正常嘛。
“啊……稍微……”海尔诺无奈道。
“让开。”她推开海尔诺，自己走到了流理台前，熟练地处理起了食材，海尔诺买回来的每一样食材都被她利用的很完美。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做饭的嘛……”海尔诺赞赏道。
“我和您不一样。”阿瑞儿头也没回，冷冷的说道：“我身边可没有几十个保姆围着我转，做饭洗衣这种事都要自己做。”
“……”海尔诺被噎住了。他原先以为阿瑞儿即便不是贵族也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没想到竟然是平民阶级。
“怎么？唐克里斯特大少爷不屑于和我等卑贱的贫民说话？”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海尔诺连忙摆手：“我是在想怎么和你道歉……”
“道歉？您大少爷何罪之有啊？”
“就是……期中测试上那次……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还是……”海尔诺微微鞠躬：“非常抱歉。”
阿瑞儿用余光看到了海尔诺的动作，她虽然有些惊讶却没有转过身。
“竟然劳烦大贵族给我道歉，真是受宠若惊呢。”
“嘛……”海尔诺直起身子，挠了挠后脑勺：“说到贵族……我还真没有什么作为贵族的自觉性呢哈哈哈……”
“什么意思？”阿瑞儿斜了他一眼，表示自己已经看破对方的想法——无外乎是为了和她套近乎，嘛。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我们家都比较不像贵族吧，比如……”海尔诺从阿瑞儿的面前拿过一个土豆，流畅且迅速的去完了皮——虽然这来源于他前世的经验而不是这一世才学到的技艺。
“——看来人不可貌相呢。”阿瑞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非比寻常超出了她常识和认知的场景——
“贵族难道不都应该是张扬跋扈高高在上的存在吗！为什么……从眼前这个男生身上我感觉不到父亲跟我说的那种恶意……”阿瑞儿回想着父亲曾经叮嘱过她的话，疑惑了。
“总感觉……贵族并没有那么坏啊……”
“——喂喂！”海尔诺在阿瑞儿眼前挥了挥手：“发什么愣呢？”
“诶……啊没有啊。”阿瑞儿摇摇头，甩掉自己脑中的怀疑。
“虽然说我会削土豆但并不代表我会做别的，所以……”海尔诺狡黠的眨了眨眼：“还是要仰仗你啊！”
“……哼！”阿瑞儿扬了扬下巴：“既然你土豆削的那么好，那剩下的全归你了。”
“——喂。”生生给自己挖下一个大坑的海尔诺此时悔不当初。
就这样，两人进入了一种无比和谐的料理模式——海尔诺负责处理食材，阿瑞儿负责下锅烹饪，过程中两人有一句每一局的聊着天，话题各式各样，从出身一直聊到自己童年的糗事，笑语不断，渐渐的两人也熟络起来。
一大桌子菜在阿瑞儿的熟练料理下很快完成了，她把菜一一摆上桌，准备去叫其他五个人起床——
“那个，阿瑞儿，稍等一下可以吗——”海尔诺突然叫住她。
“嗯？还有什么事吗？”
“啊……怎么说呢。”海尔诺皱着眉歪了歪头，开口：“就是期中测试那天……你有没有看到……”
“黑色的光？”阿瑞儿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了”的表情。
“对对对……”海尔诺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双手合十，冲阿瑞儿鞠了一躬：“能不能拜托你保密……”
“啊啦～”阿瑞儿噗嗤一笑：“有双属性不是很好的事情嘛……怎么？大少爷竟然也有求于我了？”
“被别人知道会很麻烦……而且求你也没什么不可以嘛，有求于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姐是我的荣幸～”
“——你被附身了么？”
“……”
“保密不保密看我的心情，不过海尔诺，既然我都看见了……我觉得S院这些老狐狸不可能看不见啊……”
“我知道啊……这才是我焦虑的地方，我当初为什么要那么鲁莽啊——”
“——鲁莽？要取得胜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嘎？”
“我说使用出自己最强大的底牌什么的……”
海尔诺恍然，自己似乎又把周围的孩子当做同龄人来看了。确实，在单纯的孩子眼里，有了双属性也没什么好隐藏的，这应该是很自豪的事，同理，在期中测验那么重要的比赛里用出自己最强力的底牌也没什么问题，而且不仅仅是没问题，还是相当值得赞赏的行为。“啊、啊啊，是啊……”海尔诺干笑了两声，嘲笑自己的愚蠢：“那个，阿瑞儿不是要去叫他们起床嘛？不然菜都凉了啊。”
阿瑞儿被海尔诺一提醒突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件事，她飞快的转身离开，留下一句：
“你以为我忘了是谁的错啊！”
“啊哈哈——”海尔诺站在原地看着阿瑞儿风一样的身影……
“是啊，总是忽略他们还是孩子这一点，我还真是‘融入’的好呢……不过，会让我经常忽略也和这个世界的教育有关系吧，11岁的孩子学得已经和前世20岁的差不多了，知道自己练习，知道如何实战——不，比前世20岁的成年人都不一定比他们强啊……所以说从这种意义上来讲我是他们的同龄人似乎也没错？”
“不过，年轻真好呢……”海尔诺静静地靠在了厨房的墙上，享受着这正午的阳光。
不一会儿阿瑞儿就带着五个哈欠连连的人来到了厨房，这五个人活活像饿鬼投胎，看见吃的眼睛都发亮，吃饭的速度更是快的丧心病狂——海尔诺还没把每个菜都尝一遍所有盘子就空了。
“啊啊～阿瑞儿真是贤妻良母型的啊——”穆伊感叹到一半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发过的誓，后半句又噎回去了，他心虚的看了眼阿瑞儿，然后低头接着吃东西。
“是啊是啊，我原来还以为阿瑞儿很难相处呢，结果分到一个宿舍才知道她其实超可爱的！而且不仅可爱，还意外的家务全能！”罗伊卡也笑着说道，遮掩过了穆伊的尴尬。
“罗伊卡！”阿瑞儿娇嗔一句，埋怨好友的调笑。
“庶、庶民，姑且为了报答你做的这一顿饭……”沃克斯嗽了嗽嗓子，抬起下巴用余光看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期待下文，觉得脸颊有点热——
“我、我可不是在赞扬这顿饭！这顿饭比起我在家吃的那简直——”发觉周围的目光逐渐变得凶狠，沃克斯赶紧转变语气：“总之！阿瑞儿以后你的寝食用度我包了！”
满意的看到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他又把脑袋仰高了一点。“诸位不必感到惊讶，庶民的生活费在我阿尔弗雷德家看来简直就是黄土地上的一粒尘土……”
看着沃克斯又开始了他日常卖自己的行为，大家都有些恍然，其中除了海尔诺早就是到他的习性之外，剩下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生之年涨了见识。
“咦？凛，你怎么只吃了这么一点？不合口味吗？”阿瑞儿注意到了凛只吃了一点点食物就坐在饭桌旁发愣了。
“啊、啊啊……没……我就是……”猝不及防被叫到的凛还没想好要怎么接这个话头。
“他啊，昨天在宿舍就已经吃过东西啦！”拉瓦凑过来，豪气的搂住了凛的肩膀：“你们是不知道，凛这个人啊，把所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全部都搬到宿舍来了，什么指甲剪啊、菜刀啊……”
“喂！”被拉瓦说到脸红的凛生气的推开搂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无力的解释道：“我……我也就带了一点……”
“太狡猾了。”罗伊卡打趣道，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剩下六个人也都笑着看着他。
“啊……”凛突然觉得有点感动，毕竟在自己生活的地方……
“待会一起去吃吧！”
“啊啊～竟然这个时候发邀请……你小子也太狡猾了吧！”穆伊不满道。
“诶？”
“现在大家都吃饱了啊！”拉瓦补充。
“那……那饿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
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一年级的七个孩子也彼此熟络了不少，完全洗刷了一早的疲惫，并且接下来的无论是刷碗还是外出购买食材大家都有说有笑毫不推辞，即便是如教科书般傲娇的阿尔弗雷德大少爷这次也难得的没有说任何扫兴的话——当然，他卖自己这件事属于本能。
愉快而又轻松地半天很快就过去，孩子们明天还要面对阿瑞斯，于是都早早地回宿舍睡觉去了，海尔诺也不例外。
他锁好宿舍的门，又检查了一下窗户，才放心去睡。
——最近他总是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在监视他，不知道源自什么人。不过自己也没惹过什么事，应该是学校的人吧……
看到海尔诺房间的等灭掉，艾斯才松了口气从草丛里爬出来。
“这孩子真是敏锐啊——”
三两下跳跃，艾斯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每天向院长报告孩子们的学习状况是他作为班主任最重要的工作啊。
“那么今天的情况如何？”
“报告院长，阿瑞斯照例选了长跑，这一级是我见过做得最好的。”
“不错，还有呢？”
“之后孩子们都睡过去了，只有一个醒着还去买了菜。”
“海尔诺？”
“对。”
“果然是他。明明具有双属性还隐藏的滴水不漏，各方面能力也都强于同龄人——看来老唐克里斯特确实生了个宝贝啊……”
看着院长眯着眼的微笑，艾斯觉得浑身一阵寒冷——
每个被院长看上了的学生都得脱层皮才能毕业。
然而，这些学生毕业之后都会有极高的成就。
———小剧场———
“吃完饭干什么呢？”
“来一桌？”
“开玩笑我们一共七个人！凑一桌剩下三个怎么办？”
“把班主任叫来……？”
“……喂喂。还在演戏啊不要暴露本性！”
第十七话
经过一晚充足的休息，第二天大家都精神饱满的提前到达了教室，对此阿瑞斯老师表示倍感欣慰。
第二天的课程和第一天相比，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不，应该说第二天才真正有了“课程”的样子才对。
第一天的所谓“课程”实际上更像是一种变体的班会，让同学之间彼此融合，初步有了合作的能力。而第二天，从早上的晨练、上午的目标练习、下午的躲避练习再到晚上的理论学习，整整一天都被排的满满当当，无论是成块的还是零散的时间都被利用的淋漓尽致。
——当然，虽然卓有成效，但七个孩子已然处于濒死状态……
“所以说，这就会是将来四年我们的生活吗？”穆伊趴在公共休息室木头椅子的椅背上无精打采，毫无斗志。
“……大概……”拉瓦也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大喇喇的直接躺在地板上。
“总觉得……有点悲惨……”和穆伊同样耷拉在一把椅子上的罗伊卡也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都曾经做好过进到S院就要好好学习吃苦耐劳的心理准备，但在现实面前，有时候再强大的心理准备也没什么用。
“嘛，不早了。尽早休息吧……”海尔诺插嘴道，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告诉了他他的疲惫，但他的精神依旧亢奋——许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乍一恢复他竟然还觉得有些留恋。
——或许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潜伏期。
“我也想休息……可是肚子饿了，还有……昨天的衣服还没洗……”阿瑞儿摆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为什么我等高贵的人竟要自己动手洗衣服……”虽然虚弱但依然吐着槽的沃克斯虽然依旧摆着一副“我死都不要去”的表情，但身体已经默默的移动回了房间——
不一会他和穆伊的寝室里就响起了一阵水声，紧接着又传来近乎暴力的搓洗衣服的声音……
“看来他还有精神没用完呐……”毫不留情的补刀之后，凛也强撑着精神回到寝室加入了洗衣服的行列。
“啊啊啊！这样的生活真是讨厌啊！”
伴随着抱怨声的越来越小，孩子们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寝室开始洗衣做饭收拾东西。月光下，一个个笨拙的小身影努力的做着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
虽然免不了生疏，但这确实是他们来到S院之后成长的第一步。
——其中阿瑞儿和海尔诺并没有感受到成长就是了。
这两人一个是平民，从小在家就已经会做这些了，另一个曾经是“平民”，过惯了独居生活的海尔诺此刻干起家务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院长室：
“这个叫海尔诺的孩子到底还要给我多少惊喜呢？”将双眼隐藏在阴影中的院长大人此时玩味的勾起了嘴角——
“好久没遇见过这么有趣的学生了呢。”
一天很快过去，一年级的各位迎来了S院的第二门课：魔法实践。
和众所周知的阿瑞斯不同，魔法实践课的老师是一个大家都没听说过的人：
赫鲁西·米格里——一位有着淡金色长发的俊美男人。他一身白袍，穿着像是古帝国时代的魔法师。米格里走进教室的时候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这里有任何人，而整个教室的焦点似乎也自动聚集到了他身上，其他人的存在感已经降至冰点。
“翻开课本，第三页。”他发出的声音也和锦缎一样优雅绵滑，但就是缺少感情波动。
七个孩子纷纷按照米格里的指示翻开了眼前的大部头。
“魔法，即千年之前月之女神赐予帝国人的无上珍宝，在整个赛尔蒙德大陆上也只有帝国人能够自由操控她。”
“魔法一共分为九大属性，分别是：适合强攻的火属性、雷属性；适合辅助的水属性、木属性和光属性；适合潜行的暗属性、毒属性；适合防御的土属性以及各属性比较平均的风属性。”
“我对你们的基本要求只有两个，四年之内你们所有人都必须达到这两个要求，否则我这门课就不算通过。”
“第一，自己属性的所有魔法都必须熟练掌握；第二，背熟《魔法条目》并且记住里面所有魔法施展时的形态。”
“这个……不可能的吧……”罗伊卡一脸震惊的望着讲台上的米格里，嘴里念道：“那……那么厚的一本书……怎么可能有人背下来……”
“哦？费伦德同学。”米格里不悦的看着这个打断他讲话的学生，然后用及其轻蔑的语气说道：“不能吗？那么就请离开S院吧。”
“什——”
“喂！虽说是老师，可是也请不要这样为难女同学啊！？”穆伊拍桌子站了起来——虽然罗伊卡在他心理已经从女孩子晋升成为了玩得很好的女性朋友，但这无法从本质上改变罗伊卡是女孩子并且穆伊人生的一大爱好就是前者这个事实。
“看来你也对我有所不满，托雷斯同学。”米格里转过半个身子面对穆伊：“那么我问你，在实战中，对方会因为你是女性就对你网开一面吗？”
“可是这根本不是一件事——”穆伊继续辩解。
“回答我，穆伊·托雷斯同学。”米格里加大了音量，虽然并没有多么高亢的音调或者多么快的语速，但这句话却充满了威慑力。
“……不、不会。”
“那么，我也不会。我不会因为你们的各种小问题而改变我的教学方法和目标，也不会因为你们三天两头的各种理由借口而纵容你们目无尊长或其他出格的行为。”
米格里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学生们的课桌前。
“如果你们觉得这还不够解释或者无法说服你们听从我的话——第一，你们可以选择永远不服从，离开S院；第二……”他随便挥动了一下右手，众人也只觉得一道亮光闪过，然而事实上整个教室已经焕然一新，一尘不染的地面和桌椅、明亮的几乎看不出来窗户玻璃、一点粉笔痕迹都没有的崭新的黑板……
——但这都是幻觉。
第一个从幻觉中苏醒过来的海尔诺几乎震惊的望着面前依旧面无表情的米格里，身为光属性使用者的他当然知道“幻术”在光属性里有着怎样的地位——首先，“幻术”的施展者必须是高阶魔法师，因为这种魔法即便是有媒介机的辅助也经常不成功，严重的还会反噬使施法者失去神志，所以此类魔法被帝国严禁初学者通过媒介机施展；其次，“幻术”作为光属性的最强魔法之一，是少数几种能够有效干扰对手但却不对其造成伤害的魔法，这就需要灵巧的控制，并且它的复杂程度相比平行的其他属性魔法也要复杂得多，帝国的光属性的魔法师平均施放幻术的时间是1.5秒，并且在这之后还很有可能进入力竭状态，但是——
“13秒了……”海尔诺默默读着秒，从自己清醒过来到现在，米格里的幻术已经持续了13秒了——并且还在继续持续着——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被米格里的幻术控制住了2秒，如果在实战中，这2秒已经可以致命。
周围的同学除了他以外，在这13秒内还没有一名清醒过来，这也说明了米格里所施放的幻术的强度之大，以及他对魔法的操控力之强。
——与其说是S院的魔法实践课老师，不如说他是帝国的人形兵器我更能接受……
海尔诺感叹。
整整过了27秒，学生们才陆陆续续清醒过来，而他们清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海尔诺一样震惊的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米格里——
“半分钟啊……这简直就是神话……”转醒过来的凛呆滞道，这个水平在他的认知中应该属于奇迹般的存在。
静静的等待所有人的清醒，米格里平静的开口道：
“现在，可以接受了吗。”
孩子们无言的点了点头，穆伊还吞了一口口水——
幸亏他看起来没有要记仇的样子，否则得罪了这样一个人，自己连灰都不一定剩的下吧……
“那么，我们继续上课。”米格里转身回到讲台上，下面坐着的学生们俱是松了一口气。
一上午的课程就在米格里毫无起伏的语调中结束。下午，他把学生们叫到了另外一间教室里——
这间教室相比上课用的那间更加宽敞明亮，几乎有五个原教室那么长，进门的另一边摆了七个圆形靶，用来做什么很好猜。
“魔法基本操作测试，我需要掌握你们的确切数据以便之后更好的安排你们的课程。”米格里手里拿着一块板子，板子上面有表格和铅笔，用来记录各种东西。
“首先从固定靶定点射击开始，按名字首字母的排序。第一名，阿瑞儿·苏。”
经过早上米格里超长幻术的惊吓之后，七个孩子现在看米格里的眼神都带有浓浓的崇拜之情——不论是一开始对他有所不满的穆伊，还是本来就对他几乎“一见钟情”的阿瑞儿。
作为女生，还是性向正常的女生，见到这种又高又帅又强大的男性，几乎是完全没有抵抗力，尤其是被男神第一个叫到——
关于“名字首字母”这几个词已经被她完美忽略。
“是！”怀着激动的心情，阿瑞儿走到了预备射击的地方。
“你是雷属性？”
“嗯！”
“那么，用基础魔法‘雷击’就可以了。”
“是！”
完全沉浸在“男神和自己说话了”、“男神竟然这么温柔”、“男神认真的样子也好帅”这些思绪当中的阿瑞儿几乎是毫不在意的，就完成了自己的射击测试。
主修长弓的她即便是闭上眼睛也不存在会有脱靶的情况存在，更何况她现在不仅仅是睁着眼睛，还是在“男神”面前展示——就像动物世界为了争夺异性时的鸟类抖动羽毛一样的本能——
说白了就是颜控。
“十击全中。”米格里说出她的成绩，语气里隐隐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谢谢老师！”冲米格里鞠了一躬，阿瑞儿蹦蹦跳跳的回到了队伍当中——带着一股浓浓的11岁少女既视感，根本无法看出她曾经还有冷漠的一面。
“下一名，拉瓦·尼尔斯。”
穿着依然张扬无比的拉瓦走到准备射击位，抬起握着媒介机的那只胳膊的时候却有些颤抖——
“凛，拉瓦也会紧张的吗？”穆伊悄悄问。
“当然……他昨天还说过远程攻击苦手这件事。”
果然，十次“火球”攻击脱靶了四次，这即使是在普通院也不能算是个好成绩。
“十击六中，你需要更多的基础练习。下一名，凛·希。”
“是。”
径直走上前去的凛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平静的完成了测试就走了回来。
“木属性，十击九中。”米格里的语气隐隐带了赞赏。
作为辅助性以及恢复性比较强的几种属性当中，木属性属于最难进行远程攻击的属性之一，由于魔法介质的限定，木属性有一个非常鸡肋的限制就是必须需要植物，即一定需要实体才可以施展，否则作为魔法师，能凭空施放出来的最强攻击也就仅仅只有“树叶”、“花朵”或者“小草”这些一看就很柔弱的物质。
而凛——谁也没看见他如何操控媒介机——却在这间没有植物的教室中，用着凭空施放的“树叶”完成了十击九中这样的成绩。
这即便是成年人，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下一名，罗伊卡·费伦德。”
“土属性的话使用‘土块’或者‘石头’都可以。”
“是！”罗伊卡同样也完成了十击九中的成绩，这在土属性中不算差，但也谈不上优秀。
“下一名，穆伊·托雷斯。”
“是。”
同样是火属性的穆伊在这一项上就远比拉瓦完成得要好，由于训练的侧重不同，穆伊在侧重攻击力的同时在控制力方面也有很高的水平——不然以区区11岁的少年就挥舞托雷斯家传的大剑，能不能伤到对手先不谈，光是不砍到自己就已经很难了。
而拉瓦的武器是双斧，这是典型的以破坏力为主的武器，虽然对远方的敌人攻击力不足，但对于近处的敌人来说，简直就是“绞肉机”一样的存在——
不过再怎么说他的成绩也差得太离谱了。
“十击八中。”米格里报出成绩，然而他却并不怎么满意。班上两名火属性的典型强攻手在对远处目标的击打测试中都做得不够理想，这无形当中就极大地削弱了这一个班的强度。
“下一名，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
“是。”
深吸一口气，海尔诺走到准备位上。从早上开始到现在，通过观察米格里的种种表现，他几乎可以肯定米格里已经知道了他存在第二属性，不然他不会在海尔诺第一个从幻觉当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不感到惊讶，也不会在这之后不找海尔诺谈话——
“光属性，使用‘光球’就可以。”
果然，并没有点破。
轻而易举的完成射击测试——实际上这种简单的固定靶对海尔诺来说只是手上有没有手枪的区别，有的话还需要考虑一下后坐力的问题，而使用媒介机就连后坐力这种东西也没必要考虑——完全精准的可怕。
十枚光球几乎没有间隔的全部打在了靶心，即使是阿瑞儿也没能做出这种水平——当然，不排除她由于太激动而没尽全力的可能。
“很好。”米格里没有报成绩而是直截了当的赞赏了一句，令站在一边的阿瑞儿很是咬牙切齿了一会。
但是，没有后续。
无论是明示也好暗示也好，海尔诺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来自米格里的信息——
“难道是我判断有误？他并不知道？……不，不可能，那么明显的……”
怀着疑惑的心情，海尔诺回到队伍中。
“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厉害啊！”穆伊碍于有米格里这么一座大冰山在眼前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只是拍了拍海尔诺的后背。
“啊、啊啊……你也是……”海尔诺还没回过神。
“……想什么呢……”没得到想要的回应的穆伊抱怨了一句，就接着抬头看测试了。
最后一名是沃克斯，不出所料的他和凛一样发挥的相当稳定，也拿到了十击九中的好成绩。
“十击九中。”米格里报出成绩，然后接着说：“接下来进行近身击打测试，移动去训练场。”
整整一个下午，七名学生就在不断的进行各种测试，而米格里的表格纸上也记录了越来越多的数据。
入夜。
“赫鲁西，你觉得这一届的孩子们怎么样？”
“不太寻常。”
“怎么说？”
“能够进行有效强攻的目前只有三个人，剩下四名的强项都在辅助以及回复上。而那三个人，每一个都有极其明显的缺陷。”
“这说明你任重道远啊……”
“是。”
“那个叫海尔诺的，怎么样？”
“各项数据都很优秀，但碍于您不让我发掘他的第二属性，具体数据暂时无法记录。院长，真的不——”
“暂时不要。等第一周过去，我会亲自跟他谈谈。你去休息吧，赫鲁西。”
“是。”
走出院长办公室，米格里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呢。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阿瑞儿·苏 Ariel Sue
拉瓦·尼尔斯 Lawa Neals
凛·希 Lean Sea
罗伊卡·费伦德 Loica Flinder
穆伊·托雷斯 Mouy Torres
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 Remeno Von Donkrist
沃克斯·阿尔弗雷德 Vox Alfred
所以排序什什么就是用英文字母啦233
第十八话
两天米格里的课过后，等待七个孩子的是两天的理论课。所幸米格里的课并没有阿瑞斯的那么费体力，孩子们还算是有力气面对枯燥了理论课——
也仅仅是局限于不在课上睡着这一点，至于能听进多少讲这个问题，就是见仁见智了。
S院似乎教理论课的老师格外多，两天下来孩子们一共见到了五名不一样的的老师，其中有的是知名的政治经济学家，有的是著名的历史学家，还有一名甚至是军事理论学家——这似乎在告诉学生们，你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S院，还签署了毕（mai）业（shen）协议，但这笔买卖绝对不亏。
于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孩子们终于迎来了S院的第一个周末。虽然只有一天，但足以让他们兴奋不已——
除了海尔诺。
他在课程的第六天，也就是周末的前一天晚上，受到了来自S院院长的约谈信，希望他周末可以去院长办公室坐坐，聊聊有关他第二属性以及日后发展的问题……
而现在，他正坐在院长办公室里舒适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香浓的咖啡。
S院院长的样子和他想象当中有些不太一样……或许说很不一样，会比较合适。她比想象中的要年轻，头上甚至没有一根白头发，也比想象中更要有魅力，穿着一袭礼服还套着一件毛皮坎肩，更为关键的是——是“她”而不是“他”——海尔诺怎么也没想到S院的院长会是一位女性……
“啊啦，怎么？看到我是女人觉得有点惊讶？”
“啊、不……嗯……稍微……”
院长微微一笑，带出了甚多成熟女人的魅力，虽然这对海尔诺没太大作用，但海尔诺可以肯定，如果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是穆伊——
算了，那画面太美。
“今天我约你来呢，是为了两件事。第一，是你的双属性问题……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本来还想隐瞒来着……”
“为什么要隐瞒呢？”
“啊这个……”
“不要紧的哟，你跟我说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位院长，感觉就和亲切的阿姨一样，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当做稀有动物保护起来，还要面临各种麻烦的事……”
“但是这样可以变强不是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啦……”海尔诺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和院长说实话——既然是院长，最多也就是军方的人，对学生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吧……况且她并没有任何理由要加害自己，的吧。
“与其出人头地一举成名，我更想默默地保护我的家人。”
“默默地……吗……”院长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有些动容，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微微一笑：“这样的孩子很久不见了……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呢。总之，我会帮你守住这个秘密，但是关于第二属性的问题，我还是建议你至少在S院公开，因为，基本的练习，你还是需要的。”
“我也有想过但是——”
“只告诉赫鲁西一个人就好了，反正你也只需要他的指导不是吗？至于其他人，你的同学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坏人，知道了也没关系吧……”
海尔诺有些吃惊的望着眼前语气非但不严肃，反而还有些调皮的院长——
内心所想的事情，全部都被她洞察到了。
“海尔诺？你觉得怎么样？”
“啊……好……”
“嗯嗯，你放心，S院是不会做出有违你们意愿的事情的。”院长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么接下来的第二个问题我就不用问你了……”
“诶？”
“反正你也不会在五年之后继续留在帝国军队效力……问你意向就没有意义了呀。”
“……这个，抱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们会尊重的，只是可惜了你这么优秀的人才……”
“抱歉。”
“啊啦，那既然都说完了我也就不耽误你们宝贵的休息日时间了，去休息吧……”
“是。”
海尔诺把手上的咖啡放到了一旁的咖啡桌上，自己冲院长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总感觉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呢……”反手关上门，海尔诺叹了一口气——似乎这已经是自己的老毛病了，不论是在军情处的时候还是现在……
“不打算留在军方……吗……”待海尔诺走远之后，院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那是海尔诺的档案。她拿起笔，在档案上写了两行字，然后折起来，放在了一只信封里。
“真是……可惜了呢……”
——————
“哦哦哦——海尔诺！这边！”远处的穆伊一边用力挥手，一边大声呼喊着。
“看到了——！”海尔诺加快了脚步小跑着来到了穆伊他们面前。
“怎么这么慢啊……院长跟你说了好多嘛？”穆伊不满道。
“啊啊怎么说呢……院长她……”
“院长，她！！？？”
一脸“我就知道”的海尔诺点了点头，然后冲其他人耸了耸肩膀——
这是好不容易获得休假的S院孩子们的周末聚会现场，而地点就在离学校不远的菜市场杂货店一条街。
“院院院院长她她她她……竟然是……！！！！”
忽略穆伊出于本性的兴奋，剩下的六人开始讨论接下来做什么的问题。
“嘛，在海尔诺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把这附近都转了一圈……”罗伊卡手指戳着下巴作思考状：“值得去的地方嘛，除了待会回来要买菜，这周围有几家卖媒介机卖武器的可以去看看，不过看起来都比较破烂……还有就是附近有几家餐馆，但味道不能保证……”“这到底什么学院，竟然会让我等高贵的S院学生待在这种地方！”沃克斯吐槽道。
“姑且不谈学校的问题……我们接下来怎么安排呢？”凛看话题有走歪的趋势，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我的话有吃的就好啦～”拉瓦把双手抱在后脑勺上，吹了一声口哨：“你们去哪里我都可以！”
“嘛……现在时间离吃饭还有大概一个多小时，不如我们还是转一转？反正只是为了出来散散心的话……”阿瑞儿提议。
“赞成。”海尔诺举手。
“我也赞成。”凛也举手。
“那么就这么定啦～出发～！”拉瓦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面三角形的小旗子，冲着前方大力一挥。
“……诶……KY就是这样的吗？”阿瑞儿小声和罗伊卡吐槽。
“……唔嗯唔嗯，我觉得是呀……”
一行七人在这种比较偏僻的小地方还是比较显眼的，由于他们之中大部分非富即贵，路过的行人少说没有不看上两眼的。
杂货店的店面和菜市场离得并不远，一会他们就走到了。老旧的卖媒介机和武器的店面都还是用木头做的，里面甚至连电灯都没有——还是点着老式的油灯。
孩子们先进了卖媒介机的店，实际上他们对媒介机并没有太大需求，因为一般人一辈子有一台媒介机就已经足够，只有魔法能力强大的人才会需要第二台乃至第三台媒介机——那时候就需要更昂贵的作战用媒介机。
开店的是一位中年夫妻，丈夫负责收钱，妻子负责待客。
“欢迎光临，几位有什么需要的吗？”女主人非常热情。
“啊、啊啊……我们是附近的学生，来周围看看而已……”
“噢噢，学生啊……来我们这里的都是学生哦……神神秘秘的也不说学校叫什么名字，你们也是那个‘神秘学校’的学生吗？”
“……‘神秘学校’什么的……算是吧……”罗伊卡苦笑的回答。“神秘学校”，还真是一个贴切的形容。
“嘛嘛，我也不打听你们的学校啦～所有的媒介机都在这个柜台里啦，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挑哦！你们啊，叫我布莱特阿姨就好了，坐在那边的是我丈夫，人傻得很……”
“……谢谢，布莱特阿姨……”
被姓布莱特的女主人的热情弄得有点尴尬的众人赶紧分散开来去店里看各种媒介机。
这里和海尔诺当初在安塞尔市中心逛的那家几乎是天差地别，那里的媒介机都是放在闪亮闪亮的橱窗里明码标价，而这里的却是整整齐齐的放在小柜子里——
这样的平民店面买不起玻璃这种贵重的东西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国家还把玻璃和水晶算一个价钱也真是黑心呀……”海尔诺叹气道，在自己原来的世界，玻璃已经算是平价商品了——这东西本来造价就不贵。
“玻……玻璃……？那是什么？”偶然听见了海尔诺碎碎念的阿瑞儿凑过来问。
“啊……没什么……”
“……是吗？”阿瑞儿怀疑的看着他，从海尔诺会削土豆开始她就觉得这个男生身上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哈哈……是的……我瞎说的……”海尔诺打着哈哈走到了另外一个柜台。
——真是敏锐啊，那姑娘。
“……唔……”看着海尔诺转过去的背影，阿瑞儿暗自下定了一个决心——不论你有什么秘密，我都要挖出来！——其实也就是小女孩的争强好胜心，罢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期中测试上没能打赢海尔诺的小情绪吧……
海尔诺假装着背后刺人的视线不存在，继续浏览媒介机——
这里的媒介机分类很细，包括形状和属性都按照分类排的整整齐齐，完全能看出来店主人的用心。
“那么，就在这里……”海尔诺深吸一口气——既然总是要告诉他们自己的双属性，不如就在这里——再买一台暗属性媒介机我也可以负担得起……
“请问，布莱特阿姨，暗属性的媒介机都放在哪里？”
“在那边哟。”布莱特阿姨指了指店里最靠右边的柜台，那里都以黑色为主，一看就能知道是什么属性——
“海尔诺，你不是光属性吗？看暗属性的媒介机做什么？”穆伊疑惑道，在场的五个人也都投来疑惑的目光——当然，除了阿瑞儿。
“那个……是因为……”
“难道！海尔诺你！”凛很快有了猜测，他瞪大了双眼，做出了海尔诺见到他以来最夸张的表情。
“嘘——！”海尔诺故意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把六个人都拉到了身边：
“就是……今早院长找我……跟我说的……”
“不会吧！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看不出来啊——”穆伊激动地拍了拍海尔诺的肩膀，好朋友获得了第二属性他显得比好朋友还要高兴。
“真的啊！海尔诺你太厉害了！”罗伊卡小声拍手道，言语中也掩盖不住兴奋之意。
海尔诺环视了一周，发现大家都用高兴的眼光看着他，没有一个人露出嫉妒或嫌弃的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吧……
“诶？小哥儿是双属性吗？”布莱特阿姨疑惑道。
“糟了——”海尔诺脸一白，光想着怎么找到最佳时机却忘了这里也是有人的……
“安心安心，阿姨不是那种会到处乱说的人——”布莱特阿姨摆了摆手：“不过说起来我这里好像有一台双属性的媒介机，你等等我给你找找看……”
“诶？媒介机也有双属性的嘛？”拉瓦疑惑道。
“上课没好好听讲吗？”凛鄙视道：“昨天刚刚讲的啊，媒介机会有双属性型的……你不是还提问来着吗？”
“啊哈哈……那种事情……”看着继续打哈哈的拉瓦，凛心生一股无力感。这个室友，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傻什么时候是装傻呢……
“哦！找到了！小哥儿你看看是不是合你属性的？”布莱特阿姨掸掉自己从储存室里带出来的一身灰，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了海尔诺手上。
“诶？阿姨这里为什么会有……”
“嘛，有需要我们就会进货嘛。之前来的学生里有需要这种的……你也知道，大部分你们这样的人都不太喜欢登记到帝国的名册里嘛～”
——所以这还是黑店是吗！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海尔诺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圆形的手链型媒介机——吊坠上是一枚黑白相间的和太极图案相近的圆形媒介机。
“哇——好漂亮……”阿瑞儿凑过来看了一眼，感叹道。
圆形的媒介机即使是在店里油灯的黯淡光照下也泛着一层釉质的光，白色的部分微微有些耀眼却很柔和，而黑色部分稍显冰冷却又不觉得刺人——
“绝品啊。”沃克斯也凑过来看：“这种品质的我家都不一定能找到啊……”
海尔诺抚摸了一下这台媒介机，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一下子就顺着海尔诺的手指传到了他的大脑。
——买下来。
这是大脑给他的反馈信号。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测试媒介机有这种情况，这样看来就应该是，完全匹配吗。
“布莱特阿姨，它，叫什么名字？”
“阴·阳。据说是一个来自海上的设计师做的，不过这东西年代久远……我妈妈看店的时候就有了，似乎是当时一个双属性的学生要买的她才进的货，但后来那名学生离奇消失，这东西也就留下来积灰了，她当时还整天念叨这东西赔钱呢……”
“阴·阳……布莱特阿姨，我买下来。”
“一看就知道适合你。价格你看着给就好了，反正除了你我这辈子也卖不出去啦……”
走出店面，海尔诺看着手里的媒介机，一阵唏嘘。
“没想到真的在这种地方碰上了呢……也对，毕竟是S院，怎么可能没有双属性的人呢……哈……”
“别看了！快收起来呀！”阿瑞儿不由分说的把海尔诺握着媒介机的手揣进了他的裤兜：“别好不容易买到的东西又弄丢了——”
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动作有些亲昵的阿瑞儿停下了动作，双颊微微染上了些粉红。
“谢谢啦。”海尔诺看了看眼前有些小女生姿态的阿瑞儿。这姑娘争强好胜的一面、冷漠的一面、活泼的一面和现在害羞的一面自己都看到了，怎么说竟然有些可爱呢。
“……不、不用谢。”抬眼看了一眼面前微笑着的海尔诺，阿瑞儿扭过头，用鞋子不断蹭着地。
“呐，阿瑞儿，你不会喜欢上这个没意思的海尔诺了吧？”罗伊卡凑过来带着笑意问。
“胡、胡说！”
———小剧场———
“那个……是因为……”
“难道！海尔诺你！”
“嘘——！就是……今早院长找我……跟我说的……”
“不会吧！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看不出来啊——”
“真的啊！海尔诺你太厉害了！竟然怀上了院长的孩子！”
“噗——！什么玩意儿！？……”
第十九话
“哈哈哈哈哈这个兴趣只有看书的书呆子也会有人喜欢啊！”罗伊卡击掌欢快道。
“罗伊卡我跟你绝交哦！”阿瑞儿佯装生气的跑开，一群人也只好快步跟上——夹杂在其中的海尔诺无奈的撇了撇嘴。
——自己还没想这么早就开始恋童生涯啊……
接下来七人去到了不远的武器店，和布莱特媒介机店差不多的装潢，以及和前者类似的售货方式：学生要求，店主进货——这家店有时还会又店主自制一些武器。
武器店的老板是一位粗狂的男性，精神的短发和络腮胡连在了一起。穿着一件普通的男式上衣，围着一个满是污迹的大围裙——
“哦！今年‘神秘学校’的新学生嘛～！”
“……是、是的……”海尔诺苦笑。
——“神秘学校”这个名字还真是人尽皆知啊……
“哦哦哦我叫塔隆，你们以后但凡需要什么武器找我就好了，我有门路的哦！”名为塔隆的高大老板俏皮的眨了眨眼。
“……诶，这边所有店都是这样的啊，按照学生的需求进货什么的……”罗伊卡问道。
“嘛，这种偏僻的地方除了你们还有谁会买武器啊……”
“呼呼，也对。”
七人略微看了看，觉得并没有合适的，就各自留下了武器的样式，等老板塔隆进到优秀的武器再来购买——
“塔隆大叔，要是有的学生定下来了而最后又没有买怎么办？”海尔诺突然问了一句。
“啊？”大叔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我觉得不会吧，不过要真的是有这样的学生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哈哈哈哈。”
“……”
——这算是民风淳朴的一种体现么。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正午，一行人随便进了一家餐馆点了几个菜。
“怎么说呢，这边的店和我想的差别有点大诶……”罗伊卡一边夹菜一边说。
“即便我们是一群身份不明的学生。”穆伊咽下一口菜，补充道。
这家餐馆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好吃，但比起自己在厨房动手而言还是简单方便得多。
“被信任的感觉不坏啊。”海尔诺也参与进讨论当中。
“有谁不信任你了么……”凛吐槽道。
“啊哈哈，没有啦……话说起来，为什么到现在我们都一直没有见到过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呢？”
“这种小问题本大爷早就已经问过老师了！学长学姐，他们，在实习哟！”
“看不出来啊沃克斯，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拉瓦语气慵懒的凑过去一下子捏了捏沃克斯粉嫩的脸颊。
“——你你你你干嘛！？”
“果然很可爱呢～”拉瓦眯着眼看着眼前炸毛的沃克斯，心情愉悦。
“喂！拉瓦！身为庶民的你不会是想觊觎本大爷的美色吧！”
“噗——”拉瓦刚刚获得的好心情被瞬间放大了好几倍：“沃克斯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怎、怎么了嘛！”
“没啊哈哈哈没什么哈哈哈……”
一顿饭中欢声笑语不断，大家都吃的相当开心。
饭毕，七人不约而同的决定要回去好好休息——
毕竟累了一周还是要靠睡眠来缓解啊。
疲惫而又充实的一周又一周就在这样紧张而又充实的日常当中如流云般悄悄滑过，虽然辛苦，但七个孩子也学到了不可计数的东西。
天气转寒，转眼就到了帝国一年一度的新年假期。
“咳咳，各位请注意！”
神出鬼没的班主任艾斯又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讲台前——众人对此已经表示司空见惯了，这位班主任自带misdirection技能。
“马上就要到新年了，我来说一下假期的安排。”
“假期一共15天，前7天你们可以自由安排，之后的的8天院里会组织大家去共和国参观学习，请务必按时到学校来集合。那么，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咯。”
“……”
话音刚落艾斯就消失了个干净，完全不给大家任何的反应时间。
“诶诶诶参观学习——？共和国？”罗伊卡微微撅起嘴：“本来还想趁着寒假和爸爸妈妈去奥尔克斯玩的……”
“说起来的确，除了我们里尔利亚帝国，还有赛尔蒙德大陆上的第二强国彭布斯特民主共和国存在呢。”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说道：“不过，看书上说共和国人不会魔法，军队也都是用一些原始的弹簧机括武器……要去学什么啊……”
“嘛……要说意义的话，肯定会有的吧……”海尔诺耸了耸肩膀，事实上他对去共和国这件事还蛮期待——
“如果传闻没错的话……应该可以见到那个……”
“啊啦啦～反正你们在这里讨论也没有什么用，又没法改变学校的决定。”阿瑞儿走过来，说：“还不如先安心过年好，S院没有假期作业这一点简直深得我心！”
“你怎么知道普通院会有？”穆伊反问。
“咕——”被穆伊一句话噎住的阿瑞儿此时涨红了脸。
“好啦好啦，大家都回去收拾东西吧，回家的时间‘一刻值千金’啊！”满足了看了一眼被自己噎住的阿瑞儿，穆伊挥了挥手，第一个走出了教室。
“哼！可恶的穆伊！”
“本……大爷……想念我家的豪华大床……”
“哈哈哈哈哈——”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必备物品——事实上经过将近两个月的磨练孩子们收拾东西的速度明显上升了不少——七人登上了S院的接送专车，回到了普通院门口。
普通院的大门依旧和初见一样高大宏伟，只不过七个孩子再次见到它心里的状态已经完全不同——
这个，只是我们的分校！
七个小孩都是与有荣焉。一下车，海尔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家的管家乌利尔正站在寒风中冲他打招呼。
“小少爷！”
半年不见，乌利尔却已经有了些许白发，略显苍老的管家依旧穿着整齐，黑白搭配的执事服，紧紧扣住领口的锦缎领结，一如海尔诺当年第一次见到他——
“为什么——会有点鼻酸呢……明明还没见到父亲母亲……”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海尔诺跑到乌利尔身前——
或许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乌利尔面前表现出12岁孩子的样子。
“乌利尔叔叔！我回来了！”
“……小少爷。”乌利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在冷风中依旧可以听的真切。
“欢迎回来！”
冲着海尔诺行了一个标准的执事礼之后，乌利尔直起身子不忘礼数的又向海尔诺的同学们也一一问好。
“海尔诺，你家管家叔叔好棒！”
“不愧是唐克里斯特家的执事先生啊……”
“乌利尔叔叔，好久不见了！”
“嘿嘿嘿……”海尔诺摸了摸后脑勺，笑的自豪。
——我家的管家，从来都是最棒的！当然……
我的爸爸妈妈也是！
来时已经觉得相当漫长的路途，现在却觉得更加难熬。虽然有乌利尔在旁边可以聊聊家里的情况，但想马上赶到父母身边的心情却完全没有减弱。
一路上倒退的风景从雪原变成草地，推开火车狭窄的车窗，海尔诺几乎探出了半个身子盯着火车行进的前方，渴望着能在那个尽头看到自己熟悉的建筑群。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够如此怀念一个地方，这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中都是一种完全新鲜的体验，那种恨不得每隔一分钟就要低头看怀表估算以火车现在的速度还有多久才能到家的急迫感——
第一次理解了前世那些拎着大包小包赶春运的人们。
在外漂泊了许久，只有家才是避风的港湾。
此时此刻的海尔诺，也才真正理解了这句前世被他弃若敝屣的句子的真正含义。
——终于。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开心的敲响自家豪宅的大门，海尔诺的声音中少见的充满了快乐的元素。
屋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后，大门被猛地拉开——
“海尔诺！艾德娜！是海尔诺回来啦！哦我的宝贝儿子！来，爸爸抱一个——”被依旧魁梧的莫兰就地抱起来转了好几圈才放下，海尔诺的双颊隐隐有些发红。
放下海尔诺之后，莫兰撇撇嘴：“啧，在学校没吃好吧？都瘦了……”
“哪有……我明明长高了！”
“海尔诺！快进屋来，外面多冷啊……进屋来……”门内焦急等待的母亲艾德娜催促着，由于门厅被一大块莫兰完全挡住，她到现在还没看见自家宝贝儿子。
“母亲。”海尔诺快步走进大门，看到了眼前一脸急切的母亲——
他张了张嘴，却觉得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在路上自己想了无数的话要传达给母亲。
“海尔诺！”猝不及防被一个柔软了怀抱拥住，海尔诺一时两只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用两只胳膊紧紧地环绕住了母亲单薄瘦弱的后背。
——母亲瘦了。
不，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很少拥抱自己的母亲，肩膀上传来的湿热触感正在用着柔软又强力的实感控诉着他这个儿子的不合格。
“妈妈，我回来了。”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人在门厅俱是满心欢喜。半晌，艾德娜擦干了眼泪，牵起海尔诺的手，说：“饿了吧？走，我亲自给你准备了一大桌菜！在学校一定没吃好吧？有没有和同学好好相处？没有被欺负吧？听说你进了S院是不是很辛苦啊？不要太勉强自己，从小我就看你……”
一路上说个不停的艾德娜把海尔诺领上了他的座位之后才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急急忙忙的跑到厨房里去——
“妈妈……”坐在座位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海尔诺低声喊着对母亲的昵称，极力忍住想要奔腾而出的泪水。
——早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棒的爸爸妈妈！
“我究竟何德何能……”
……
而此时与门内完全相反的是，唐克里斯特宅门口的草丛里，一个浑身脏兮兮哭的无比伤心小男孩从灌木丛中摔了出来——
“不要！……妈妈……妈妈……！”
他浑身抽搐着，单薄的衣着完全不足以抵抗寒风，一张小脸上满是污垢。
男孩艰难的翻过身仰躺在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望着瓦伦多湛蓝的天空，双眼中充满了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
他咬了咬牙，用伤痕累累的手臂把自己撑起来，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门，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在目睹了这家孩子回家的这一场景之后——他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唐克里斯特宅的大门口，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敲响了这扇大门——
“最后的希望……”
一阵无法抗拒的黑暗袭来——
“喂喂！醒醒啊！”
正吃着母亲为自己准备的美味佳肴的海尔诺听见门外的声音马上就跑了出来，结果看见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甚至有些地方还带有伤痕的小男孩倒在自家门口不省人事——
“唔——”男孩艰难的睁开双眼：“你是……谁……？”
“我还想问你呢……无缘无故倒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啊——”
“海尔诺？”屋里的母亲见海尔诺一时没回去，开始担心的呼唤。
“海……海尔诺……？”男孩吃力的发声。
“对，是我。你认识我吗？”
“……不……”
“海尔诺？菜都要凉啦——”母亲的呼唤再一次响起。“嘛……”海尔诺晃了晃头：“你现在能站起来吗？总之先跟我进去吧。”
第二十话
洗干净满身污垢的少年被家族医师粗浅治疗后带来了饭厅。
“喂……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海尔诺看着眼前已经被清洗干净的男孩，撇嘴道。老实说，虽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个人偏偏出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和家人团聚的幸福时刻，并且因为他的缘故自己面前一大堆的美食都已经失去了热度，这个时候出于人道主义的救援就显得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男孩此时穿着海尔诺的衣服，低着头，左手手指绞着右手手指不敢说话。他比海尔诺略高一些，此时穿上海尔诺的衣服显得有点短，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形象问题——淡茶色微长的卷发微微挡住立体的五官，配上海蓝色的瞳孔和形状完美的鼻子和嘴唇。
——这人要是长大了一定是个祸害。
吐槽归吐槽，毕竟在饭桌上，海尔诺还是不好说出一些太过于脱离这个时代的话——唐克里斯特夫妇在知晓了海尔诺发现男孩的经过后果断邀请了他加入他们的晚餐。
“我……”男孩刚一开口，就觉得似乎有些失言，于是赶紧转变用词：“在、在下名为……阿伦德尔·洛尼，突然拜访贵宅……实在是万分抱歉……”幼小的身躯严严正正地起身鞠了一躬，动作非常标准。
“在下……是由于……”名为阿伦德尔的男孩哽咽了一下：“是由于……在下的父亲母亲……”
“啊呀呀，请务必不要这么多礼……在叔叔阿姨这里就当做是在自己家好了……”艾德娜最见不得小男孩哭，何况还是因为失去双亲这种“人祸”理由。她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亲自把男孩扶上了他的座位，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落座。
“谢谢……阿……”刚想叫阿姨却又觉得这似乎不合礼数，做出了一个口型的阿伦德尔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唐克里斯特夫人。”
“就叫阿姨吧——”看穿了他的尴尬，艾德娜及时解围：“以后不要用那些敬语就好了，小小年纪学什么大人呀……”
“……啊、是，阿姨。”阿伦德尔点了点头，但还是免不得有些拘礼。
“是叫阿伦德尔对吗？你的家乡在哪里啊？需不需要我们送你回去？”莫兰开口问道。
“你没事问这些干什么！”艾德娜面对自己丈夫的低情商询问有些生气——小孩子看起来已经很可怜了，这时候提送他回去的事情不是显得在赶人家走吗！
“啊不不，没关系的。”阿伦德尔摆了摆手：“我的故乡在共和国，离这里很远。不过虽然父母……但我还有亲戚，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用叔叔阿姨送的，您们能救助我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共和国啊……”海尔诺默念，怎么会这么巧呢？
“刚好我过几天要去一趟共和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海尔诺发出邀请，然而反应最大的却不是被邀约的那一方……
“诶诶？海尔诺你要去共和国？什么时候定下来的啊……”
“啊、啊哈哈……这个……本来是打算吃晚饭跟你们说的啦……”一激动就忘了自家有宠儿狂魔属性的父母的海尔诺默默汗颜：“学校这次放假只放一个星期，下个星期就要回去集合去共和国参观学习。”
“哎呀，这学校怎么这样啊……”艾德娜抱怨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么快又要走了……”
“嘛，艾德娜，海尔诺也都12岁了嘛，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想我当年……”
“就你话多！”又在桌底踹了自己丈夫一脚，艾德娜转向阿伦德尔：“说起来，阿伦德尔你今年多大？看起来你和我们家海尔诺差不多大啊……”
“我今年13岁，阿姨。”阿伦德尔恭敬的回答，但海尔诺还是注意到了他吃饭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嘛，在外面饿的昏过去了现在多吃点也是应该的。
“比海尔诺大一岁，那就是哥哥了呀。海尔诺去学校的路上有个人陪着也不错，毕竟乌利尔不能跟着去共和国……”
“妈妈，我都12岁了……”海尔诺黑线道：“别老让乌利尔叔叔跟着我了……再说了，他年纪也大了，我都看到他有白头发了。”
这句话一说，虽然身为当事人的海尔诺觉得他说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整个饭桌都因此瞬间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
莫兰：哎呀孩子这么快的独立的我这个当老爹的似乎在他的人生里参与的不够啊……
艾德娜：这难道是孩子的青春期！？这么早就开始叛逆了吗……难道他已经开始【——】和【——】了？不会出去【——】女孩子了吧……
乌利尔：我……老了……我……老了……我……老了……
于是，虽然桌上的几个大人想法不一——以艾德娜脑洞最大——但全都选择了沉默。
“诶——诶诶……怎么了吗？”海尔诺不明所以。
“不！没什么！完全没有！”X3
什么嘛。
虽然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但一顿饭还是其乐融融吃完了。其间，大家做出了“阿伦德尔就和海尔诺一起去共和国”、“要出去给阿伦德尔买衣服买吃的”、“饭后艾德娜准备教育一下海尔诺”等等决定。
“那么，我去给学校老师写信。”海尔诺准备起身。
“写什么信啊！用这个～”莫兰突然兴奋了起来，他跑进房间，然后抱了一个大黑盒子出来——
这东西别人说不知道也就算了，海尔诺要是不知道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国王那家伙手底下的人从共和国弄来的玩意儿，说是叫什么……什么……啊对！叫‘电话’！最近已经配到所有重要机构了，你们学院肯定也有～来，试试，据说全国各地都能对着说话呢！”
——“电话”这种东西已经被发明出来了吗。
也对，在上一世的世界线中，“电话”就是差不多在“电灯”之后被发明出来的。可是，早期的电话机……
“老爸，你确定这台电话和学院的那台连上电话线了吗？”
有线电话这种东西是需要连线的啊，从洛兰可学院到瓦伦多市的唐克里斯特宅起码有一千多公里，如果是刚刚拿到的话……电话线应该都没铺吧……
“电话线？那是什么东西？”
——果然。
“两台电话之间要通话的话，必须要有一根线连着啊……您觉得您说的话凭空要怎么传达到对方的电话机里啊……”
海尔诺无奈的解释着，一旁的阿伦德尔却向他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啊哈哈……那个……学校老师有教。”打了个哈哈，海尔诺把这个话题含混的带了过去。要不是阿伦德尔那惊讶的一眼，他都不会注意到自己进行了大大超出了帝国人认知水平的发言。
——真是随时都不能放松警惕啊……
“我家海尔诺不愧是埃——”刚打算说S院的莫兰仅仅发出了一个开头的音，就想起来了还有阿伦德尔在现场，这个需要保密：“不愧是洛兰可的高材生啊……”
“老爸你别调笑我了，你自己不也是那里毕业的吗？”海尔诺瞥了个白眼：“好啦，我回去写信了，您那台电话好好收着吧……”
说完，拉着阿伦德尔就跑回了房间，留给了其他人两个背影。
“这孩子，也不知道吃好了没有……”艾德娜叹了一口气，由他们去了。
反手关上房门，还谨慎的锁住，海尔诺严肃的看向阿伦德尔。
“阿伦德尔·洛尼，是你的真名对吗？”
“是。”
“家住共和国？”
“嗯。”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到帝国？还是帝国这么南边的地方……共和国人一般都会选择比较近的北部不是吗？”
“我……”阿伦德尔被海尔诺连续的提问弄得有点懵。
“不打算回答吗。那么我换个问法，你来到帝国，来到我家，究竟有什么目的？”
“——诶？目的什么的……”阿伦德尔背着手用右脚蹭了蹭地，开口道：“我……我只是逃亡的路上实在没力气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结果就碰巧来到你家了……”
“是吗？”海尔诺眯起眼睛。
“啊那个、你要是不喜欢我在这里的话，我、我可以马上离开的！真的！……你们能给我吃东西给我衣服穿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并不是不喜欢你……”看到对方窘迫的反应，海尔诺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我只是，想排除我家附近的一切不安全隐患，希望你能理解。”
“……嗯。”
“那么，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现在是洛兰可帝国皇家魔法学院一年级的学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会跟我一起去共和国。”
“嗯，我是阿伦德尔·洛尼……”他低下头，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那个……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成为朋友吗……？”
“——啥？”海尔诺被阿伦德尔突然的一句话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展开？自己刚刚明明凶了他没错吧……
“那个……为什么想要跟我……呃我是说我刚刚才对你说了那样的话，为什么想要跟我这样的人做朋友呢？”
“因为……”阿伦德尔把两只手的食指绞在了一起：“因为……”
“因为？”
“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他抬起头，冲着海尔诺难看的笑了一下。
“……抱歉。”海尔诺扭过头。
“果然……还是不行吗……”
“不。”海尔诺轻轻摇了摇头：“我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对不起，怀疑你什么的……”
“……诶？那么……”
“呐，阿伦德尔和海尔诺，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哦。”海尔诺笑着拉过阿伦德尔的手，掰出小拇指，勾上自己的——
“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仪式，虽然显得相当幼稚，但阿伦德尔仍从内心深处获得一股力量——
“突然……想流泪……是怎么回事……”阿伦德尔使劲吸了吸鼻子，他感觉到心里那块硬硬的大冰块，正在被小拇指上传来的这一阵暖意，所慢慢融化着。眼前这个男孩和自己并不熟悉，甚至一开始对自己还抱有敌意——但是，面对自己提出的成为朋友的请求，却这么轻易但又真挚的答应了下来……
“感觉，就像……光……一样……”
然而，或许海尔诺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用如此充满童趣的方式来缔结这么一份普通的友谊，自己本来就是出身黑暗的人，理论上完全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是，也许是出于同情，又或者是自己的一时冲动。但无论起源如何，这份简简单单又充满童趣的契约，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成为了面前叫做阿伦德尔的男孩人生中难得的一棵救命稻草。
“海尔诺，今、今后作为朋友，请、请多指教了！”
“嗯。”海尔诺笑着点头：“阿伦德尔也是，请多指教。”
繁星满天，两个小男孩就在一间普通的房间里定下了对彼此的约定。而在将来的某一天，这份契约或许会闻名整个赛尔蒙德大陆也说不定……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阿伦德尔·洛尼 Arundel Lonie讲道理，这并不是阿伦黛尔，也没有安娜和爱莎。
另，海尔诺和阿伦德尔成为朋友的消息从里尔利亚帝国南部的瓦伦丁市到彭布斯特共和国北部的约泽兰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玩梗233
PS：帝国和共和国的设定部分来自于《英雄传说6》系列和俄罗斯、美国、日本和天朝，当然，也仅仅是参考。
第二十一话
“哇——帝国人过年都是这样的吗！好厉害——”
虽然只有短短七天的假期，但里尔利亚帝国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古国，所有的帝国人在新年这几天都会放下手上的工作专心为新的一年做准备——唐克里斯特家也不例外。
往常都是一家三口加上乌利尔一起出门采购，而今年采购的队伍里还加上了共和国来的阿伦德尔，于是就有了上述感叹。
“……这个很普通好吗。”
“——不。海尔诺你看这个水晶的凤凰，看起来就很高级对吧？”
“那个只是假的而已，而且那不是凤凰，是我们国家的守护神兽‘银凰’啦。”
“没差啦没差啦～”阿伦德尔挥挥手，随即又转向另外一个摊点：“哦！哦哦！海尔诺，你快过来看！这个亮闪闪的灯！好漂亮……”
海尔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跟过去：“那个只是用了光魔法的普通烛台而已。”
“……什么嘛……”
临近年关时候的瓦伦多市变得比往常更加热闹，几乎是每条路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地摊，有的地摊高级一点会支个帐篷放张桌子，有的干脆就铺一张布席地而坐，贩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从日常用品到各种珍稀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而前来购买的顾客也是络绎不绝，还算是宽阔的瓦伦多主街此刻已经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人们在这几天会格外的不吝啬财产，为的就是能够在新的一年更加幸福。
“共和国没有过新年的习俗吗？”海尔诺扭头问身旁正抱着一串用长长的竹签穿起来的糖果吃的不亦乐乎的阿伦德尔，虽然他觉得那就是糖葫芦的翻版。
“唔……有倒是有，不过唔——远没有这么热闹就是了。”
“那都是什么样的呢？”
“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饭啊什么的……唔有时候家里人出门太远会回不来，共和国也没有新年假期，所以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
“新年都不放假啊？”走在两个孩子身后的艾德娜惊讶的问。
“嗯，我们国家假期很少的，只有国庆节和月神节会有几天假期——不过月神节也快取消啦。”
“听起来很辛苦啊……共和国人……”
“大概是吧，不过大家工作的都很充实，像我们家的钱就都是靠家人的努力一点一点挣来的……共和国在薪水这一点上是绝对丰厚的啦。”
注意到阿伦德尔在提到父母的时候还是哽了一下，海尔诺叹了口气——
想当初自己要不是在完全崩溃了的时候被王叔抹去了记忆，并且完完全全投入到训练当中，以自己的心性应该会疯掉吧。
“啊！阿伦德尔，去看那个！我记得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有的——”自然地拉起阿伦德尔的手，海尔诺带着他直接冲向了另一个摊点——
——情不自禁的，就想让这个孩子快乐起来。
“喂——喂喂！等等啊！糖果掉啦……”
看着前面两个孩子的唐克里斯特夫人艾德娜捂着嘴会心一笑。
“老公，你说，是不是我们家海尔诺更像哥哥一点？”
莫兰挠挠头：“这孩子啊，从小就早熟，老是喜欢装大人……”
“虽然这样挺好的不是嘛，但是还是会担心他没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呢——嘛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当年一时兴起给他找了那么多培训老师吧！？”
“这不是咱——哎哟哟哟脚疼疼疼疼！”被夫人狠狠踩了一脚的莫兰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对对就是因为我——”
“啊哈哈哈～”看着自家丈夫为了讨好自己而做出的丑态，艾德娜笑出声来——事实上，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即便莫兰像其他男人一样移情别恋了都不是不可能，但他却始终只是老老实实的爱她一个人——即便是已经年近半百，依旧找到了初恋的感觉呢。
“唉——”老婆开心莫兰自然也跟着开心，但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海尔诺他这么早熟……以后的路可能会不好走呢……”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自己就是这样吧——”莫兰仰头望天：“小时候没有经历过‘毛头小子’的阶段，难免长大了会去经历一遍，而到了那个时候，代价就没有现在这么小了……”
“嘛……”艾德娜低头沉思，但不一会儿又笑起来：“说不定我们家海尔诺就是神童，3岁的时候就有20岁的心智了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大过年的咱们在这就别担心啦……”
“说的也是——诶咱们赶紧跟上去吧，别一会儿两个小家伙走丢了……”
随便瞎说的艾德娜并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猜中了真相，不过怎么说，也该算是身为母亲的直觉吧。
一行五人左看看有看看，艾德娜带着两个小孩买东买西，而莫兰和乌利尔手上的包裹也越来越多，直到太阳下山唐克里斯特夫人才有了归意——这也不能怪她败家，只是因为一年都憋在唐克里斯特宅里假装贵妇实在是要了她这个当年的孩子王的命了。
“呼呼～！买的真开心！走～回家吃好吃的去！”
一家人看着完全陷入自我兴奋状态中的艾德娜互相对视一笑——
“有这么棒的母亲女主人老婆真好啊……”
晚饭上，在从阿伦德尔嘴里套问出喜欢的菜色之后，艾德娜竟然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共和国风味的菜肴，看的两个孩子目瞪口呆。
“尝尝看？地道不地道？”
“啊——好好吃！……阿、阿姨为什么会做共和国的菜？”把一勺食物送进嘴里的阿伦德尔立刻瞪大了眼睛，连带着旁边也惊讶万分的海尔诺两人一起直直的望着艾德娜。“嘛，海尔诺，妈妈以前不是有跟你说过我出身萨尔吗？萨尔离共和国那么近……”
“——诶？有吗……”完全不记得自家母亲又说过类似话的海尔诺做茫然状。
“哼，你妈妈我嫁给你爸爸以前可是姓托雷斯的豹子哟！”
“诶！？托、托雷斯？那么妈妈您……”海尔诺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来自萨尔市，还姓托雷斯，也就是说——
“嗯哼～马里乌斯是我表哥。”
“……那么说来……艾格妮丝阿姨和父亲……”
“诶？为什么突然提她？她是你爸爸的表妹啊……”疑惑的看着自家儿子长舒一口气的样子，艾德娜有点摸不着头脑。
海尔诺则心虚了看了一眼自家老爹——
“误会您了七年实在是对不起！您还是我心目中的正人君子！”
当然，坐在一旁拼命吃饭的阿伦德尔表示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饭后，海尔诺收到了学院寄来的信，说同意带上阿伦德尔，不过车票学院不包——想了想S院的穷酸样子，海尔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论到底S院是不是真的穷，但至少看起来……是真穷。虽然仍然有许多不解，比如“S院明明有很多很多优秀的毕业生为什么他们都不捐钱”、“入学的时候大家交的学费也不少啊”等等，但S院本身从外观到内里真的就是一股没有钱的样子……
“……难道都用到什么东西上了吗？”
“喂！喂喂！海尔诺！有在听吗？”艾德娜呼唤着走神的儿子。
“啊、啊啊哦哦，什么事？”
“我们在说你们赶紧去收拾东西，明天吃完晚饭后天就要走了不是吗？”
“诶？明天？——啊！明天就是新年啊！”恍然发现时间过得飞快的海尔诺也患上了著名的假期综合症。
“这孩子，平时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就傻了呢……”
“我、我马上去！阿伦德尔，走吧——”
看着两个孩子离开的背影，艾德娜叹了一口气。
“唉，孩子大了，总是要在外面飞的……”
一旁的莫兰看妻子暗自神伤，走过来搂住了她的肩膀。
“别太伤心了，海尔诺是个好孩子，在外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再说了，他要是敢不寄信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
“好啦好啦，放暑假的时候他就又回来啦。”
“……嗯。”
这边莫兰把妻子劝回了房间，而另一边海尔诺却坐在床上发呆。他把所有行李全部抖落出来，可是没有丝毫的心情收拾。胸口有奇怪的气闷感，却又不知道从何抒发，这种感情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要是难过的话哭出来就好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阿伦德尔看着海尔诺一脸惆怅，立马发现了症结所在。
“诶——？哭什么？”
“你刚才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想离家’这个词哦！”
“什、才没有……”被朋友指点才发现自己怀着怎样心情的海尔诺扭过头去，把自己的脸隐藏在阴影里。
看着眼前不好意思的海尔诺，阿伦德尔索性坐到了海尔诺的旁边，自说自话起来。
“我啊……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觉得特别开心，终于能离开家人的唠叨了。可是当我第一次回去的时候，再到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取而代之的是‘想一辈子不离开爸爸妈妈’……或许你会嘲笑我吧，明明是男孩子，还这么恋家。”
“可是这种感觉是真的啊……在外面的新鲜感一过，脑袋里马上就会被各种想家的思绪填满。想爸爸，想妈妈，想家，想妈妈做的家乡菜，想原来一起玩的小伙伴……”
“尤其是，在今年——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
说着说着却发现一个温热脑袋抵上了自己的胸膛，阿伦德尔低头一看，一个小小的黑色脑袋正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正在极力控制着不要放声大哭出来。他微微一笑，用双臂环上了那个单薄的后背——
“这没什么丢脸的啊，哭就哭好啦……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小孩子，没必要刻意像大人一样板着脸啊……你这样一定很累吧……”
努力想止住眼泪却完全做不到，面对这种陌生的情感，海尔诺几乎是完全没有思考的，就一头扎进了阿伦德尔的怀里——
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
“唔……阿、阿伦德尔……我……”
“嗯，我知道。”
眼前这个在各个方面都显得非常成熟的小男孩在感情方面却异常脆弱呢……不过为什么自己的眼前也模糊了？不是今天才下定决心遗忘以前的事情重新开始努力吗……
仰起头，一滴眼泪还是顺着阿伦德尔的脸颊滑落。
——果然，自己虽然劝着别人，但也是个脆弱的笨蛋啊。
“我，要变强。”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里尔利亚帝国位于大陆南方，是大陆上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之一。海岸线绵长，物产丰富，经济发达，人口众多。全国信仰银月教，通过对月亮女神和银凰的信仰获得魔法。
第二十二话
安塞尔火车站是帝国有史以来除了帝都之外兴修的第二座火车站，距今已经有将近五十年的历史了，这座用帝国特产的白石砖搭起来的老旧建筑一直到今天，仍让人由心而生一股景仰感——在那个普遍是二三层小楼的年代少见的突破了30米的高度，占地达到20万平方米，并且投入使用至今从未维修过一次。
即便海尔诺在去年已经来过两次，但这次站在这里还是觉得震撼无比。空中弥漫着内燃机车特有的油烟味，来来往往的旅客从中穿梭不息——
就更不谈第一次到这里来的阿伦德尔了。
“——什么啊……帝国竟然有这样的建筑吗！”仰望这座宏伟建筑的阿伦德尔不禁说道。
“当然啦。”带着莫名的自豪心，海尔诺点了点头。
以上，就是两个小孩提前到了安塞尔而进行的余兴活动。由于海尔诺出门前的一再阻挠，乌利尔这次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安塞尔，一路上只有阿伦德尔这个外国人一起，海尔诺也乐得当一回导游陪着他瞎转。
闲逛了一会两人决定往学院大门走，其他人应该也快到了——由于多了一个外人阿伦德尔，集合地点由S院改为了普通院大门口。
“哦喂——！！这边！～”学院门口的阿瑞儿看到海尔诺出现立刻挥手大声打起了招呼。
不同于在S院上课的时间的朴素简便着装，即便气温只有个位数，阿瑞儿依旧穿得相当亮眼。浅蓝色的俏皮棉袄下面搭配红色的格子裙，脚上一双棕色的翻毛鹿皮小靴子，一头棕色的长发此刻也披散下来，鬓边两缕梳到后面用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绑住，和小裙子相互呼应，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精神。
饶是平常以“性冷淡”自居的海尔诺此刻也不禁感叹了一句：“好可爱”。
“哪、哪有什么……可爱什么的……”被夸奖了的少女低下头，用长发挡住了脸颊上的红晕。
“咳咳、阿瑞儿，其他人呢？还没来吗？”
“——哦哦！来啦来啦！”远处穆伊搂着一脸不情愿的沃克斯的肩膀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看来你们俩在假期里好好沟通了一下感情啊。”海尔诺打趣穆伊道。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啦～”穆伊摆摆手：“哥哥过年也不回家，家里只有我和我老爹两个人，今年过年就去找沃克斯玩啦！诶说起来我老爹竟然和沃克斯他爸爸认识呢～”
“放、放开啦——”努力挣开一旁笑嘻嘻的穆伊的手臂，沃克斯整了整褶皱了的衣服。他和旁边穿着随意的穆伊不同，即便是在这种休闲的时候也是高领制服和西裤搭配的贵族风格——虽然前者才是真正的贵族。
“我、我家父亲，起码也是帝都第一大财团的拥有者！怎么会可能会有不认识的贵族！”
“啧——还是和之前一样无趣啊～”穆伊瘪着嘴摇了摇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海尔诺身边的阿伦德尔：“哦——这就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共和国的小哥儿嘛，你好，我叫穆伊·托雷斯，虽说勉勉强强算个贵族，但是你叫我穆伊就好啦。”说着穆伊还用双指比了个打招呼的手势。
“啊、啊啊你好！我、在下名为阿伦德尔·洛尼，请多指教！”
“嘛～都说了不用拘礼了，旁边这个是沃克斯，沃克斯·阿尔弗雷德，著名的中二少年哦！”
“穆伊你说谁！？——”沃克斯挥拳作势要打人。
“啊哈哈、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是‘中二’……”汗颜的看着面前两人，阿伦德尔用食指抠了抠脸。
“哦对哦，这个词还是海尔诺教给我们的，用来形容沃克斯那样的行为～大概就是在学校中的二年级那种‘错的是世界啊’‘我才是真理’啊这样的人吧……”
一旁的海尔诺黑线连连，这种词，真的不好解释的……
“啊，罗伊卡他们来了。”阿瑞儿出声提醒道。
由于碰巧和凛和拉瓦在同一个方向上，三人就在中途汇合了一下一起过来。有了前面三人的变化，再看这三人顿时给了海尔诺一种“新年假期真的只有七天”的感觉，因为这三个人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变化——
罗伊卡依旧穿着贵族制服，用格子发卡别住两边的碎发。凛也依然穿着一身素净的长袍，打扮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魔法师。至于拉瓦，那就更不用说，依旧是一头竖起来的火红头发加上一身机车风的皮衣，怎么看都像不良少年。
“唔，看起来到齐了啊，那我们走吧。”罗伊卡看了看周围，数了数一共八个人。
“诶？不用等老师来吗？”海尔诺疑惑的问道。
“艾斯老师和我说要我们自己去就好……”
“喂喂，你们有人知道目的地在哪吗？”
“反正到了那边会有人来接的啦，安心安心～”拍拍海尔诺的肩膀，罗伊卡越过他走向了安塞尔火车站——火车站距离学院并不很远。
“——总觉得，有点不安啊……”看着同学们的背影，海尔诺摇摇头。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等车的时间在八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中很快就过了，顶着车站工作人员各种不放心的眼光，八个孩子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帝国的火车大部分仍然采用的是内燃机车，虽然电力已经被发明出来并开始应用，但毕竟还没有达到能制造铁路电网的程度——当然，还有少量原始的蒸汽机车就不提了。帝国从安塞尔往北的铁路修的比南部完善的多，由于北部大多是平原地形，铁路的铺设就简单了许多，不像南方山峦起伏，不足以打隧道的地方只能用汽车来代步。但从安塞尔去往共和国的路途还是相当漫长，即便是直达火车也要将近一整天才行，所以学校慷慨的给孩子们定了软座——和硬座的区别也就是软一点再多一个小桌子。
两个小时之后，火车进入了萨尔市的范围。
“哇——雪啊！”扒着车窗，阿瑞儿发出了惊讶的感叹，这个来自于帝国南部的小姑娘这辈子也没见过几场雪。
“雪有什么嘛，我家这边一下可以下一个月，积雪积到小腿那么厚！”穆伊凑过来搭话。
“哼！就你知道得多！”
“呃——”刚想出来的话茬被堵了回去，穆伊一下找不到别的话来缓解尴尬。
“啊哈哈、其实共和国也和这边差不多呢……我们国家北边的有些地方地方几乎常年不能住人……”及时发现气氛不对的阿伦德尔一句话打破了尴尬，获得了穆伊暗自比出的大拇指一个。
“诶诶，这样啊……说起来阿伦德尔，共和国有没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习俗啊？有句古话说‘入乡要随俗’嘛……”阿瑞儿问道。
“这个嘛……吃饭之前和方便之后要洗手啦，见到长辈要问好啦，不能随便大叫啦——”
“我问的习俗不是青少年儿童注意事项……”阿瑞儿鄙视道。
“啊哈哈——”阿伦德尔挠了挠头：“似乎没什么差别啦，就是有一点，共和国人会比较冷漠一点吧……不像帝国这么热情……”
“唔……北方民族的传统吗……”一旁的凛凑过来充满学术意味的说了一句：“我之前似乎有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北方人会因为气候的问题待人接物都不会像南方人一样热情洋溢——”
“那我打赌穆伊是基因变异。”拉瓦也凑过来。
“拉瓦那你可要打输了哦。”海尔诺憋着笑说道：“我今年回家才知道的，穆伊的母亲是我爸爸的表妹，所以他算半个南方人～而且还算我的表弟！”
“什、什么鬼啊！海尔诺你不要瞎说哦我告诉你！”
“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你爸爸嘛。”
“嘁……”
从一路打打闹闹到睡得东倒西歪，九个小时过后，列车员开始每节车厢通知。
“彭布斯特共和国，李斯特市就要到了，请旅客们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感谢您选择利用里尔利亚帝国皇家国际铁路，让我们下次旅行再会。”
“啊啊——”沃克斯伸了个大懒腰，揉了揉眼睛道：“已经到了吗……”
“看起来是啊。”海尔诺回答道。他们下午快两点才从安塞尔市出发，九个小时过后，现在车窗外的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
但是车站的灯光却恍如白昼。
“好漂亮——！”两个女孩子看着车窗外无数的照明灯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在帝国，这种电灯只能是有钱人才能用到，而在李斯特这个边陲小市的车站，竟然有这么多。
列车慢慢停稳，孩子们各自拎着各自的箱子下了车。即使已经是这个时间了，车站依旧人来人往，这就和阿伦德尔说的共和国有一部分国土不能住人所以南方的人口密度很大有关系——共和国的人口较之帝国而言只多不少，从上一任大总统开始共和国就颁布了鼓励生育的政策，所以共和国和阿伦德尔差不多大的孩子也被叫做“婴儿潮”，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孩子们艰难的找到了前来迎接的人。他举着一个不显眼的小木牌，上面写着“欢迎洛兰可学院的各位”——这不禁让海尔诺想到了前世的火车站，还真是有莫名的熟悉感呢……
跟着那名向导，孩子们出了火车站上了准备好的客用车，然后直接就被一路带到了宾馆。向导说了句大家都累了，今天早点休息，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大家也确实没心思再做什么了，一路舟车劳顿现在早已经是疲惫不堪，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两人一间的分房和在学院的时候一样，多出来的阿伦德尔和海尔诺住一起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一会，四个房间的灯就全部熄灭了，被摧残了一路了“鲜花”们终于得以好好的休息一顿，疲惫的一天也就此过去。
——————
“S院的孩子们来了？”
“是。属下全程跟随那名向导，已经确认。”
“很好，群孩子里有没有一个长这样的？”
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捏着一张纸片递到答话人面前，如果海尔诺在这里他会立马认出来这是相片——然而这个人大概只会认为这是一张特别精致的画像吧。
“有。”
“那就好——”
“不过属下还有一件事要说。”
“什么？”
“这次来的孩子有八名，您给我的任务上说只有七名。”
“八名吗？”声音沉默了一会，继续道：“好了，我知道了。任务完成的很好，去领报酬吧。”
“是！”
———小剧场———
“啦啦啦～穆伊是我小弟弟～啦啦啦啦～穆伊是我的小弟弟～”
“海尔诺。”
“嗯？”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能拜托不要这么污吗？”
“卧槽我以为你会说我幼稚——”
“……是在下输了。”
第二十三话
清晨明媚的阳光冲淡了冬日里的些许寒意，八个孩子都按时爬起来集合在宾馆一楼大厅。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盖德·厄尔尼，很荣幸能够担当各位的向导一职，我会在各位在共和国的六天里一直为各位服务。”
“那么，欢迎各位来到彭布斯特民主共和国，希望我们交流愉快。”
面前高大的金发男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浪荡的气息，但说出来的话却相当礼貌，帝国来的七名学生回以帝国礼，而阿伦德尔也已共和国礼冲他鞠了一躬。
“请务必多多指教！”
离开临时住宿的宾馆，孩子们今天日程的第一项是到共和国的国立李斯特军械士官学校报到——那里将会是他们在共和国的活动据点，并以此为中心进行为期六天的交流学习。
士官学校距离他们下榻的宾馆并不很远，坐上向导盖德的客车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趁着盖德去停车的时间，孩子们站在学校大门口好好观察了一下这个他们将要度过一周的地方。
和帝国一片洁白的建筑风格不同，共和国的建筑更偏向灰色和黄色，学校所有的楼房都盖得相当朴素，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装饰，看得出来应该是以实用为主的设计——这点和S院倒是有些相似，没有普通院那种园林一样的感觉，反倒充满了军队的冷酷感，完完全全凸显出了作为士官学校的严肃。
透过高高的铁栅栏门，可以看到学院里三三两两走过的穿着士官学校制服的学生，其中大部分是男孩子，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显得非常精神帅气，也有少量的女孩子，但她们大多都剪了短发，不是很好辨认。
校园的绿化做得相当一般，一眼望去所见之处几乎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不过路上盖德和他们说过这所学校建校还没过十年，大概后期环境什么的还没有跟上吧。
“那么，请跟我来。”
跟着盖德，七个孩子走进学校的大门。
——七个？
“喂喂，你们有没有发现……身边突然少了点什么？”穆伊突然发问。
“啊、啊啊……阿伦德尔不见了！”阿瑞儿惊慌的跳了起来。
“诶？什么时候——”海尔诺四下看了看，并没有阿伦德尔的身影。
——能够逃脱自己对气息的察觉溜走，应该不是走丢吧？
“啊啊啊怎么办，明明说好了是带他来找亲戚的……”一路上把阿伦德尔的话套的干干净净的罗伊卡担心地说：“这要是走丢了我们应该怎么和阿伦德尔的亲戚交代……”
“不，或许他是自己走的……”海尔诺突然说道，他在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纸条——
“感谢一路的陪伴，我们有缘再见啦——阿伦德尔·洛尼。”
“……”全员都陷入了沉默。
该怎么说这个自作主张的“哥哥”呢——海尔诺无奈的想道——大概是为了避免和我们在一起牵连我们也成为他仇家的对手吧……
“虽然仇家这种东西也是我臆造出来的就是了……”
暂时搁置阿伦德尔离队的不安，七个孩子来到了国立李斯特军械士官学校负责接待外宾的接待室——
“……在此，我仅代表国立李斯特军械士官学校全体师生和工作人员，欢迎各位的到来！”
终于听完了负责人冗长的致辞之后，七人被安排到普通学生的宿舍休息——和S院的时候一样，宿舍仍然是两人间，这就意味着海尔诺又被单独丢在了另外一个房间。
“那个、海尔诺，要不我跟你换，我去睡单间——”穆伊无奈道。
“不用啦……一个人都习惯了……”
随便打发了一句的海尔诺突然感受到了背后穆伊传来的心疼的眼神，刺了他一身鸡皮疙瘩——
“真的不用了啊……”
士官学校的宿舍楼很像海尔诺曾经在前世出任务的时候去到的那种老式建筑——木制的玻璃窗框，用胶漆漆了一半的墙壁，以及裸露的水泥地面……唯一能体现共和国特色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的玻璃比帝国要普及的多，因为“玻璃”在这个世界线里是共和国的科学家发明的。
推开宿舍门，里面是一张高低床和两张桌子。其中一张床上已经铺上了床单，相应的桌子也放上了许多私人物品，应该是已经有人住了。
“什么嘛，这次竟然不是一个人吗……”海尔诺反手关门，把自己的箱子靠墙放好，并从中取出必需品放在桌子上和床上，着手开始整理自己的床——由于下面的床已经被先来的人占了，海尔诺只好爬到上面去铺床单。
“海尔诺——”穆伊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
“——干什么啊吓死了！”
“嘿嘿～我就来看看——哦！你这次有室友了啊！”
“是啊，不担心了吧？”
“嗯啊，哦对了！罗伊卡要我通知你半个小时之后楼下集合，我们去听课。”
“听课？”
“嗯嗯，好像说是士官学员这边同意让我们旁听两节核心课程，之前可是不让的哟～”
“核心课程啊……听起来很有意思呢。我知道了，待会会下去的。”
穆伊左看看又看看，发现实在没自己什么事，就打了声招呼走了。海尔诺则看了眼怀表之后继续铺他的床——良好的睡眠是必要的，不是吗。
半小时后，七个孩子准时集合在了宿舍楼下。
“啊啊，不愧是帝国最高级学院的学生啊……竟然如此准时……”盖德向导感叹着，并给他们一个人发了一张名牌：“进入教学区之后切记要随身带着这个名牌，不然哪都去不了哦！”
“承知。”跟随向导一路来到教室，期间由于着装“奇特”，不仅被路过的学生全程注目礼，还被查了三次证件——
“嘛，毕竟是士官学校嘛，不能混进闲杂人等是第一要义啊……”盖德苦笑着解释，然后安排七个孩子坐到指定的座位上。
“那么，我先告辞。”
一眨眼的功夫，盖德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总觉得……这种属性很熟悉呢……”罗伊卡默默的说。
“你不会以为盖德是班主任的兄弟吧？”
“有可能啊！”
“……少女以后少看点小说……”
过了大约十分钟，其他来上课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教室。似乎是之前已经被通知过了，所以他们见到海尔诺等人的时候并没有太惊讶。和海尔诺他们在外面观察时候的学生一样，这些学生也都规规矩矩的穿着制服，坐姿端正，随身携带的物品几乎完全统一。
又过了一会儿，教官带着标志性的文件夹走了进来。
“授业开始。”
“起立——！行礼——！”
“坐！”
学生们整齐划一的落座，几乎没有杂音。
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七个孩子也不明就里的跟着全班的学生一起起立行礼，然后落座——如果海尔诺还记得前世的小学是什么模样或许他此刻会感到怀念吧。
讲台上的教官轻咳了两声，打开他面前的文件夹——
“今天，我们来讲半自动步枪的特点以及它在作战中的作用。首先，哪位同学来回答一下，我们之前讲过的，什么是半自动式步枪？——罗德，你来说说看。”
“是！”一名从背影看上去相当高大的男学生站起来作答：“半自动步枪，是一种能够通过子弹发射之后的火药产生的气体压力自动装弹的步枪，和非自动步枪相比，能够能迅速的装弹，并且在精准度上也有了相当大的提高。最早是在赛尔蒙德历1081年由‘约泽兰军事科技研发部’研发出来的。”
“很好。”教官点点头，示意男生坐下，又叫起一名女生：“艾米丽，你说说看现在的军队现役装备中半自动步枪有几种，都是哪些？”
“是！”一名有着黑色短发的少女起立：“目前，我国军队现役的半自动步枪一共有三种，分别是PBT-01型半自动步枪，PBT-01改型半自动步枪和PBT-00试验型半自动步枪。”
“正确。”示意女生坐下，教官继续说：“通过之前的课程我们知道，半自动步枪之所以叫做半自动，是因为虽然它在装填方向上已经完成了自动化，但在射击中仍然需要人来一颗一颗的发射……”
讲台上的教官仍在眉飞色舞的讲解着半自动步枪在战场上的实用性，而帝国学生这边，除了海尔诺，其他人都处于茫然状态——
在帝国的时候从来就不知道有“歩枪”这种东西，更不提是否是自动步枪。如果需要射击的话，用魔法不就行了？
海尔诺却是异常兴奋——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在他的上一世都出现过，并且枪械这一部分正是他了解最深的部分——一半出于工作需要另一半则出于爱好。
“呐……海尔诺……你之前就知道这种东西的吗？”阿瑞儿在旁边小声问道。
“啊啊——算是吧……”海尔诺回答。事实上他们在帝国国内虽然没有接收到任何有关枪械的信息，但作为十几年前帝国唯一进行过小规模战斗的对手（虽然在《和平公约》签署之后已经渐渐成为了友邦），研究其国防力量肯定是帝国军方的重要一环，这应该也是为什么把他们派到共和国来学习的原因之一，毕竟他们毕业之后是必须要在军方呆满五年的准军官——共和国要是知道这一点的话一定不会同意让他们来听这种课吧。
“咳咳，看来有来自帝国的同学对我的课产生了疑问。”
虽然阿瑞儿和海尔诺讨论的声音很小，但在这么一个纪律严明的教室里，毫不夸张的说“掉下一根针的声音”教官都可以听得到，何况是谈话声——
“那么我可以问问是什么样的疑问吗？”教官的脸上带着些许骄傲，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帝国人虽然有着强大的魔法，但近年来自己国家飞速发展的科技已经可以完全超越帝国所谓的魔法——虽然这两者现在处于和平并且已经近乎要结盟的状态，但人民心底的攀比心却丝毫没有减弱——就像越是要好的两个朋友越要比谁的东西好一样，绝对不能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也是这个原因，除了必要物品之外，帝国进口共和国的物品甚少，反之共和国亦然。
被全班注视着的阿瑞儿顿时觉得如芒在背，这样下去会丢国际脸的吧，她扭头看向海尔诺求助，对方冲她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那个，是关于半自动步枪应该通过什么样的原理升级成为全自动步枪的想法……”海尔诺站起来，随便扯了一个想法——他关于这方面的想法可是多到数不过来。
“哦？说说看。”教官很显然也没想到帝国来的学生会有这种想法，他接到的通知明明写着“帝国人并不认识枪械也不懂得操作枪械，只要糊弄过去就可以了”这样的字眼。
“依照共和国现有的技术已经完成出了半自动步枪，那么在这个原理上，只要增加一条辅助弹道，同样是通过气动，不仅让子弹弹出同时也让下一发直接进入弹道不就可以吗？”
“……”整个班都因为海尔诺的一番话而陷入沉思，包括讲台上的教官，一时间也忘了让海尔诺落座。“但是。”海尔诺打破了寂静：“照目前共和国的三种半自动步枪来看，子弹的形状和材质都需要有所变化，不然是无法满足自动换弹的……当然，这些都是我的设想……”
“这位同学，你的名字？”
“在下名为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
“你之前在学校学过这方面知识？还是你自己的兴趣？”
“只是在下的一点小爱好而已。”
“那么，按照你说的，实现这种全自动式步枪的可能性有多大？”似乎忘了自己是教官的身份，明明站在讲台上却已经开始请教于学生。
“接近百分之百吧。”知道前世的半自动步枪到全自动步枪过度只用了十年，既然目前共和国已经在半自动的路上走了九年多，那么全自动应该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他猜得并没有错，几乎就在一个月后这位教官准备把他的想法递交给“约泽兰军事科技研发部”的同时，共和国宣布发明出了第一支全自动式步枪，原理和海尔诺所讲的几乎一模一样，当然，这都是后话。
“请坐。”心理暗暗吃惊的教官表面上仍然需要维持教学：“我们继续来讨论关于这种步枪在战场上的实用性……”
一节课很快过去，不仅随行的六人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海尔诺，共和国的学生们也都围上来向他询问关于枪械的设想，等到他终于打发完了所有共和国学生之后，来自身后的六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又要解释了……”
一下午加上一晚上的追问让海尔诺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上天给他第二次机会，他一定选择沉默——
洛兰可和帝国的面子什么的，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和平万岁。
作者是学文科的，所以枪械理论全部来自于百度，切勿考据。
第二十四话
“啊啊……终于……”被追问了一晚上所以解释了一晚上的海尔诺终于“逃”回了宿舍，他快速关上宿舍门，靠在门上舒了一口气。
“呼——嗯？”
漆黑一片的宿舍中，海尔诺敏锐地感觉到似乎还有一个人的气息。
“大概……睡了吧？”
他放轻脚步走到桌边把身上的东西放下，然后来到床边，打算近距离看看室友长什么模样——
“现在认清楚了明早也不至——阿伦德尔——！？”
“海尔诺——！？”
并没有在睡觉的“室友”几乎和海尔诺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阿伦德尔对“新室友”的想法和海尔诺相同，通过假睡来观察对方……
但是——
“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室友？”
“我还想问你呢，一声不吭就跑掉了，原来竟然是在同一个地方吗？”
“我也很好奇啊！怎么就会这么巧！”
“话说你当时为什么要离开？”
“我那是——话说你们在这住下了是不是说明要住一段时间了？”把海尔诺的问话草草含糊过去，阿伦德尔换了个话题。
“啊啊、嘛……算是吧……住一个星期就走。”
“诶诶～不错嘛，那找时间我带你们出去玩！这学校没什么意思，但是李斯特市里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呢！”阿伦德尔突然兴奋起来。
“诶、啊……嗯！”略带疑惑的看着他，海尔诺还是点了点头。
——总觉得，是不是在隐瞒些什么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海尔诺拉着阿伦德尔把剩下三间宿舍都拜访了一遍，依次说明，才回到宿舍准备睡觉。
“呐，阿伦德尔，我来之前你都是一个人住的吗？”海尔诺边换衣服边跟阿伦德尔闲聊。
“不算是吧，我之前有室友的，不过后来转学了就剩我一个了。”阿伦德尔坐到床上，开始解鞋带。
“转学？”
“嗯，转到帝国去了。那孩子挺小的，大概比你们还要小个三四岁的样子。你也知道，我们这边只要考试过了不分年龄也能入校……”
“诶？是个天才？转到帝国只能上学前学校不能去魔法学院啊，岂不是屈才了？”
“嘛，怎么说呢。”阿伦德尔撇撇嘴：“也许学业上是吧，但是生活上完全一团糟，该怎么说——好在转走了吧……”
“听起来就很辛苦呢……”海尔诺了然一笑，把白天穿的衣服挂到衣架上，自己爬上了床。
“那么，晚安。”
“嗯，明早见。”
平静的一夜过后，崭新的一天又到来了。和前一天一样，依旧是参加学校的各种课程，由于阿伦德尔比他们高一个年级，所以他们始终没到一个班上过课。
第二天也是。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也是。
……
循环了五天几乎一样的日程，帝国七人都渐渐有些疲倦——
年复一年都是这么个单一的日程，共和国的孩子们也是辛苦了。
好在，最后一天的时候日程安排终于有所变化了。士官学校方面考虑到帝国来见学的孩子们对共和国了解的“多样性”不足，于是最后一天大发慈悲只安排了上午一节课，之后的时间都用来自由活动，体验共和国的风土人情。
“——这才像是游学应该做的事情吧！”穆伊拄着脑袋喃喃自语。
“来之前都说了是来学习，不是旅游啦！”罗伊卡义正言辞的批评了穆伊这种“好吃懒做”的心态：“这几天收获很多啊，比如帝国里完全见不到的枪械、非魔法人士排兵布阵的方法、共和国的各种科技发明……很棒啊！”
“罗伊卡真的不愧是学霸呢……”阿瑞儿站在边上，一边把弄着一个手枪模型一边搭话：“不过这个东西看起来真的好厉害！射速都快赶上我了！”
“是呢……说起来，今早是实技课？”海尔诺接话。
“嗯嗯。据说是共和国倡导‘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原则，连带着也就让我们体验一次枪械的用法……”
“反正帝国人永远都不会用到的不是吗……比起他们这种绞尽脑汁才研发出来的东西我们用魔法就轻而易举的毁掉了……”拉瓦没所谓的说了一句，却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万一……我只是说万一的话……两个国家日后开战了，你们觉得魔法真的能打赢这些东西吗？”罗伊卡放小了声音，问道。
“怎么说……虽然没有试过，但是子弹的威力实际上和阿瑞儿的‘雷击’差不多，用任何属性的魔法屏障都可以轻而易举的防住吧……”凛分析道。
“但是，偷袭的话……”沃克斯想了想，继续说：“相当于‘雷击’的威力也有‘雷击’的速度……”
“命中要害就危险了。”海尔诺给出结论——
他在一见到共和国的枪械就开始研究和魔法之间的抗性了，一种是前世最普遍并且杀伤力相当大的武器，而另一种是这一世接触到的最奇妙并且也相当强大的能量。这两者究竟哪个比较厉害，这个结论不仅是他个人兴趣所追寻的点，更是关系到国防……
虽然才刚刚打过仗的两个国家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开战的。
“差不多到时间了啊……我们过去吧，如果可以的话就当场试试魔法对子弹……”
“啊啊，就这么办吧。”
一行人来到靶场，海尔诺眼尖的看到了阿伦德尔，随即冲他挥了挥手打招呼。
“——咦？海尔诺？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阿伦德尔从人群中跑过来。
“实际上我们被通知了上课……”
“诶？我们也——所以说这节课我们会一起上啊！”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好棒！枪械射击训练课可是我最拿手的课程！一会你们记得看我英勇的样子哦！”“……嗯嗯……”
——不知为什么再见面阿伦德尔就变得有些异常活泼开朗的众人，尴尬的点了点头。海尔诺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在宿舍发现他的那一个晚上开始，阿伦德尔其人就开始无限接近于穆伊的既视感……虽然这大概不是他的本性。
上课后，教官先是公布了一下授课内容，然后很亲切的为帝国来的七名学生重新讲解了一下枪械的基本用法——由于这种武器本身的操作就不难，再加上能进S院的学生哪个都不笨，教学这个过程进行的还是相当顺利。
而之后，就到了射击的环节。在S院的时候，射击这方面的训练米格里没少让他们做，半个学期以来，几乎是所有人，都有了显著的提高——当然，海尔诺和阿瑞儿这种已经提高不了的除外。然而，用非魔法器械射击，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第一次……
海尔诺这次也学聪明了，假装出了自己同样是第一次的样子。
他举起枪，瞄准，扣动扳机——
“脱靶！”教官喊道。
海尔诺松了一口气，继续他的“演艺”事业。
——事实上这种单发步枪对于他来说一百发全中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共和国研发枪械研发到“半自动”这个阶段了的话，在精准度方面也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除了没法保证命中靶心，仅仅不脱靶这还是小菜一碟的。
和表现差劲的帝国学生不同，士官学员的学生在这个项目上表现出了极强的能力，尤其是阿伦德尔——在这种教学步枪的条件下，仍然有着“全中”的成绩，并且其中三发还打中了靶心——这在海尔诺看来，作为一个13岁的孩子，阿伦德尔已经完完全全算得上是枪械方面的天才了。
“不错嘛！阿伦德尔……”海尔诺赞赏道。
“那是当然的！”阿伦德尔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啊啊——说起来下午是自由活动呢，阿伦德尔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好地方吗？”被对方举动无语到了的海尔诺及时转变话题。
“啊、对！下午……”阿伦德尔把手上的步枪随便一扔，顺手扯出一张纸开始列表——
“嗯……我们先去杜瑞思商行，那里有好多新型武器，再去阿姆杂货一条街，可以淘到好多好东西，然后去皮尔斯公园，超好看的公园哦！之后呢，我们去得利舍餐厅吃饭，那是李斯特最棒的餐厅，然后再去XX，再去XX，再去XX……”
——且不说他到底从哪里掏出来的这张纸和这支笔，就说已经完全进入忘我状态的阿伦德尔，就已经让七人无力吐槽了——这人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怎么感觉和之前在火车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
被阿伦德尔从上课一直推荐到了下课，七人最终还是决定在学校周围随便转转——由于第二天还有长达九个小时的旅程，众人必须保持一定的精力，照阿伦德尔说的那样的话说不定要玩通宵……
但围着学校转了半圈之后，大家都觉得有些……没意思，于是商议新的活动计划势在必行。
“好不容易来一趟共和国呢……要不要做些平常做不了的事呢？”阿瑞儿突然提议。
“诶？平常做不了的事是——”凛疑惑道。
“平常学院管得那么严，我们这边也是阿伦德尔这边也是……难得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干脆就做点学校不让做的事情嘛！”阿瑞儿兴奋道。
“诶——？有意思！我加入！”穆伊听到之后马上举手表示赞成——作为一个处在玩心正盛的年纪的男孩，半个学期的封闭学院生活简直把他憋到不行……
“哈哈，我也加入！”
事实上，无论是谁，除了海尔诺，在场的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即使他们再怎么早熟，“反叛期”这一阶段也是不会消失的——
“所以，要做什么呢？”拉瓦问道。
“唔——这个……去什么地方探险怎么样？”
“虽然提议很吸引人没错，但是地点……”罗伊托着下巴想着：“安全也是个问题……万一跑到森林里去回不来了那就不得了了呢……”
“啊哈哈——森林，怎么可能……”阿瑞儿看着奇迹般的加入了队伍的罗伊卡，笑着摇了摇手作保证。
“那边那幢老建筑怎么样？看起来也挺大，并且也已经废弃了的样子……”沃克斯突然指向了大家背后的一栋老房子——房子由于年久失修有些部分已经坍塌了，但它昨日的光辉却依稀可见，庞大的占地面积和奢华的装修风格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栋不属于现代共和国的建筑物。
“唔嗯……那栋房子似乎是建国之前的彭布斯特还有贵族的时候的建筑，后来年久失修，也没人管拆，就一直废弃在那里了呢……”阿伦德尔回忆说：“如果要探险这倒是个好地方！”
“那么就它了！”穆伊击掌说：“目标怎么定？”
“这房子少说也有我们学院那么大了……那我们就各自分开，谁最后被找到就算赢！”阿瑞儿想了想，说道：“海尔诺不许隐身！”
“诶、我——噗！好吧！”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的海尔诺笑了一声，然后表示自己绝对不作弊。
“喂我说，这哪还是探险啊！”阿伦德尔吐槽，但被阿瑞儿完全忽视掉。
“嘿嘿！～出发！”
一众八人兴致盎然的走向了那栋废弃的建筑，丝毫没有任何危机感。
——事实上也对，只是小孩子的探险游戏，会有什么样的危机呢。
然而数年后的海尔诺再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只剩下“当初如果没有来过该多好”的感叹……
第二十五话
商量好游戏时间后，八人各自选了一个方向进入这座废宅——和通常的豪宅样式相同，这栋建筑也分为东西两座和宽阔的中庭。
海尔诺略微观察了一下这座建筑的构造，就直直的走向了中庭的后门——
“如果说要找到什么好的藏身之地，地下室和卧室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由于这栋房子的卧室已经废弃，那么……”
海尔诺敲了敲墙上的木板，果然有一部分是空心的。
“真是的……密室都藏在一个地方还叫什么密室啊……”一边吐着槽海尔诺一边闪进了那块门板打开的缝隙——
眼前是一片漆黑。
海尔诺利用自己的属性优势在手上点亮了一个光球，顿时，四下明亮了起来。这是一间狭窄的门厅，往前，是一段笔直向下延伸进黑暗的楼梯，往后，就只有空荡荡的一个狭窄的楼梯间。海尔诺决定暂且不往下走，毕竟玩个游戏只要不被抓到就可以了。
众所周知，这种抓人的游戏有两种玩法。一种是把自己藏好让别人怎么也找不到，而另一种则是不停走动，在躲避的同时还寻找其他人——一般来讲大家都会选择后者，在避免被动的同时还能有赢面，除非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的藏身之所才会选择前者，就像海尔诺这样。
“叩叩——”
海尔诺休息了差不多五分多钟，密室的门被再一次敲响了。
“哦？竟然还有人能找到——也对，我能找到凭什么别人不能？”
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的站起身移动到门口，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连同刀鞘一起握在了手上——他只需要威胁来者不再出去就可以了。
“嘎吱——”门被推开。
海尔诺纵然跃起搂住对方的脖子将人拖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抓到了哟！阿伦德尔！”海尔诺笑着收回横在对方脖子上的匕首。
“呼——吓死我了……”失去威胁的阿伦德尔抓住海尔诺伸向他的手，一鼓作气站了起来，然后举起双手道：“我投降～我投降～海尔诺你竟然在这种地方藏着啊……”
“嘛，其实我也就是懒得跑……”默默解释了一句之后，两人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当中。
……
“啊，那个——”
“话说——”
两人同时开口，又继续同时补充了一句：
“你说……”
“你先说吧……”
对视了一秒，然后两人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阿伦德尔，你想说什么？”海尔诺先发问。
“唔……”阿伦德尔抓了抓本来就已经凌乱了的头发，说道：“我、我想道歉来着……”
“道歉？”
“嗯……就是在你们来了学校之后用奇怪的态度对你这件事……”
“啊。”海尔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我想说的也是这个……可以的话，方便告诉我原因吗？——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啊啊……这大概就是一个懦弱的男孩妄想逃避现实的故事吧……”阿伦德尔抬头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忆什么。
海尔诺也没有打断他。
过了一会儿，阿伦德尔开口了。
“我本来不姓洛尼，应该姓洛尔斯尼克，你知道这个姓吗？”他问海尔诺。
“——彭布斯特七大古贵族之一。”
“嗯没错，我们家即使是在建国之后都保持着贵族的习惯，直到我的上一辈——”
“我的母亲是帝国人，我父亲去帝国旅游的时候见到了她，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娶回了家。我母亲她在帝国是个名门闺秀，嫁到了我们家之后也完全没有辱没我们家的历史。”
“但是……问题出在我身上。”
海尔诺看到阿伦德尔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注入了什么能量一样亮了起来。
——应该是已经克服了吧，这孩子。
阿伦德尔发现海尔诺看着自己，以为他是对自己的话抱有疑惑，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兜里掏出一个方块，放在了右手上。
一股小型的风旋慢慢转了起来。
“阿伦德尔你——”海尔诺有些惊讶。
“……嗯啊，我11岁那年被发现了可以使用魔法……那之后家里亲人对我的态度就急转直下，从一开始只是指指点点，到最后联合起来要谋杀我和我母亲……这台媒介机就是我母亲生前偷偷买给我的。”
“然后你们就一路逃到了帝国？”海尔诺想起来最初见到阿伦德尔的时候，感觉事情连起来了。
“嗯。我母亲原来是帝都人，她老家在瓦伦多，因为怕那些人找到她在帝都的家，特地拐了个弯，然而……”
阿伦德尔呼了一口气，海尔诺也跟着低下了眼睛。
“他们派来的杀手还是追到了我们，母亲她为了保护我……用光了她所有的魔力储备，然后就在我眼前……”
清楚地看到阿伦德尔颤抖的双手，海尔诺上前一步抓住了它们。
“……已经够了。”海尔诺轻声说：“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变强然后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吗？”
“你怎么——”被猜中心事的阿伦德尔惊讶的望着海尔诺。
“从你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了。”海尔诺微微一笑，拉着阿伦德尔准备席地而坐。
“但是命运还是很可笑……”
“嗯？”
“我偏偏，倒在了你们家门口……”
“我们家，怎么了吗？”
阿伦德尔复杂的看了海尔诺一眼，开口道：
“我的父亲在我还没记事的时候就去了……”
“难道——？”海尔诺顺着一想，觉得有些心惊。
“是啊，这次我回到共和国亲戚家，他们跟我说父亲曾经是一名优秀的共和国军官，但由于在‘寒冬战争’里被帝国一名将军的水属性魔法击中，留下了病根。有了我之后不久就……”“那、那不是……”我的父亲吗！
“我……我很抱歉……”海尔诺低下了头，他并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战争，本来就无所谓谁对谁错，但只要是伤人者，就都是罪人，只不过胜利的一方会被免除罪孽罢了——这在被伤害者心中，为成为永远的仇恨。
“这不是你的错啊海尔诺……”阿伦德尔反握住那双不大，刚刚却坚定的安慰着他的手：“我也努力的告诉过自己，这都是父辈们之间的仇怨，不应该牵连到我们身上……但是……”
“嗯，我明白……我明白……谢谢……”海尔诺抬起头，微微仰视着这名比他略微高一点的少年。
13岁，精通枪械射击，会使用风属性魔法，并且对这种大众普遍是雾里看花的问题已经了解得如此透彻——
“阿伦德尔，你以后一定会有很大很大的成就的。”海尔诺突然很严肃的说：“所以，请一定不要放弃变强的信念……”
“诶、啊，怎么突然……”阿伦德尔被海尔诺漆黑的眼睛瞪着有些发愣，然而那双眼睛里却一丝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有的，只是单纯的祝福。
“……嗯！一定！”
“嘿嘿，那就好——等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定期给你寄信的……”
“嗯嗯！我也会！当初没去帝国之前，我还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是他们说的怪物呢哈哈哈……”
“怎么可能——等等！”海尔诺突然减小了音量，并冲着阿伦德尔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给手上一直亮着的媒介机注入了更多魔力，一瞬间，媒介机几乎亮得刺眼——当然，楼梯处也看的更加清楚。
“海尔诺，怎么了？”阿伦德尔小声问。
“有人。”海尔诺将光源对准了楼梯，并收成了一束。
“啪，啪，啪。”从楼梯末端传来了几声单薄的掌声，随后一名全身黑衣的人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这么快就发觉了我的存在，不愧是我主亲自挑选的人才啊……”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并且自带一股傲气。“那么，请跟我来……”
不等海尔诺和阿伦德尔发问，男人就又消失在了黑暗当中，并且连海尔诺都没能再感知到他的气息。
“海尔诺，这究竟是……”阿伦德尔觉得自己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这样子——”海尔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阿伦德尔去看看进来时候的那道门。
“唔呃——！”阿伦德尔使劲推了推，无果。“不行，打不开。”
“果然。”
“别做无用功啦～跟我来就是了……”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谁也无法辨别他的方位。
“怎么办？”阿伦德尔有些慌张的问道。
“姑且下去看看吧……”海尔诺镇定的说：“看这样子我们应该是已经被监视起来了，后面又断了退路……只能往前走找找机会了。”
“嗯。”
惊讶于海尔诺临危不乱的语气，阿伦德尔跟上了前方那个细瘦的身影——坚定，而又勇敢。
走了大概两三分钟，长长的楼梯终于到了底。和地上建筑的风格相去甚远，地下给了海尔诺一种科技城的感觉——各种各样的实验台和工作台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并且每个台面前都有认真工作的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察觉到海尔诺和阿伦德尔的到来时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又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欢迎光临～”刚刚消失的黑衣人再次出现，这次海尔诺看清了他的脸——他有着清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漂亮的五官，金色的猫形瞳孔和一头长长的用头绳束起来的长发。这在旁人看来可能没什么，但在海尔诺的心中却敲响了警钟。
依此人之前的行动来看，多半就是海尔诺前世的同行或者相关从事人员，而他们这种人一般要求长成或者整容成大众脸，以减少目标对他们的识别度，比如长相平庸的王叔。但如果有的人长相令人极其印象深刻，那么这个人要么是马上自己就要死，要么就是有信心让见过他的人都去死——
比如曾经的他自己，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
“不把杀人的任务交给唐意。”并不代表唐意其人本身不会杀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他手上还结束了不少生命，只不过这些都是任务所需，并且他都没有告诉过王叔——这也是他有能力保持自己容貌到他来这个世界之前的原因。
“我不确定应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们这是哪里……”黑衣人继续说：“总之，先跟我过来。不要想着做一些特别的事情，你们都应该知道后果……”
看两个孩子都乖巧的点了点头，黑衣人满意的转身带着他们穿过这一大片工作区。
———小剧场———
“不要想着搞一些大新闻！你们都应该知道后果！”
“膜……！”
第二十六话
海尔诺和阿伦德尔被带进了最深处的房间，黑衣人示意他们进去，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的离开了。
房间不大，内装修也就和普通的办公室一样，几个文件柜，一张大办公桌，以及——
一个背对着他们坐着的男人。
“欢迎光临——落月。”
男人开口，虽然只是平常说话用的语气和音量，但却非常清晰并且洪亮的传到了两人的耳中。
“落……月……？”海尔诺仔细想着自己在哪见过这个词，但一时间却实在想不起来。
“落月，整个赛尔蒙德大陆上最强的非政府情报机构，除了古尼亚城国之外大陆上所有国家都有它的分部，主要经营情报交易和……暗杀交易。”阿伦德尔在一旁冷冷的说。
“诶阿伦德尔你为什么知——”海尔诺转头问，却因后者脸上愤恨的表情而停顿。
“哦？知道得很详尽嘛……”男人玩味的说了一句，随后转动椅子，面向两人。他用一双略显苍白的手摘掉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头银白色的卷发。男人有着极具北方风情的长相，五官深邃立体——然而他的右眼上却带着一个眼罩，破坏了他本人整体的美感。
男人盯着阿伦德尔看了一会，开口说道：“确实，我记得你是上个月那个B级任务的任务对象之一吧……”他满含深意的勾了勾嘴唇，继续道：“连个孩子都做不干净看来落月也是该清洗一番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打了个响指，刚刚消失的黑衣男人几乎只用了一瞬间就出现在了阿伦德尔的背后，并不容他反抗的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使得他只能被迫仰起头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那个独眼的男人。
“落月——你们就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是吗！？”阿伦德尔近乎疯狂。
“哎呀哎呀～小孩子说话不要语气这么冲嘛……”独眼男人摆摆手，说道：“我们也是拿钱办事，你就算再怎么算账也算不到我们头上呀……”
目睹着眼前这一幕，海尔诺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听到的“落月”这个词——在他童年往返于瓦伦多黑市寻找魔法书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人说他把情报卖给了落月而赚了一大笔钱，还吹嘘说自己已经成为了落月的D级“月奴”，以后街上什么事情都可以仰仗他——然而第二天这个人就死在了大街上最明显的地方，旁边还画了一个标志性的新月图案，任谁都知道这是落月做出来示威的。
看来这个“落月”并不好惹啊，但是，把事情都连起来的话……
他上前一步，抬起头，直视眼前独眼的男人。
“那么，您大费周章把我们——确切的说应该是我——诱导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男人饶有趣味了看了海尔诺一眼，说道：“哦？我什么时候大费周章了？”
“故意放阿伦德尔晕倒在我家门口，确保我到了共和国之后会有‘和朋友出门玩’的这个事件发生；在学院准备的向导身后派人24小时跟踪，确定我们时时刻刻的行踪你这里好做准备；关闭士官学校周围大部分店面，让我们只能选择其他的活动……以及，找人假扮沃克斯，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猜得很不错嘛！”男人鼓了两下掌，然后问道：“前面三个你看出来我都不觉得意外，但最后假扮你同学的理应是百分之百相近了，为什么还能察觉到呢？”
“因为沃克斯他……呃、从来不会正常说话……”海尔诺被自己的理由囧了一下，但鉴于确实是事实，他还是说了出来。
“哈哈，的确是我没想到的事。那你就不担心我已经把他抓起来杀了？”
“啊啊，你不会的。他毕竟是帝国首富家的二少爷，你要是把他杀掉了，他父亲发起怒来估计是落月也承受不住的吧……”
男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他说道：“既然你都能猜到，那我请你来的理由你也应该清楚才对啊……还问什么？”
“不，我不明白。”海尔诺摇摇头：“你要一个不是由衷听令于你的奴仆有什么用？”
——男人请他来的目的就是因为看中了他的能力，而想让他加入落月。
“不由衷？”男人反答道：“你错了。”
“我是个商人，而不是皇帝。我所要做的是让利益得到最大化，而不是创造一个所有人都听令于我的帝国——而你，现在在我看来是我最合适用来创造利益的工具之一。”
说罢，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片，用两指夹住，飞给了海尔诺。
海尔诺同样也用两指接住后，然而仅仅只用了一眼，就让他失去了所有辩驳推辞的勇气——
那是一张照片。
而照片上，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你——”
男人似乎很满意海尔诺的情绪，他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张纸读了起来。
“海尔诺·冯·唐克里斯特，男，里尔利亚帝国新晋贵族莫兰·唐克里斯特独子，现就读于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S院。”男人顿了顿，继续道：“性格沉稳，实战能力强大，在第一次实技测试中获得学院第一名。常用武器，匕首，魔法属性，光——”
“还有暗。”
“为什么……”
看到海尔诺惊慌的表情男人似乎更加愉悦了，他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海尔诺面前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你说，这样的人我收进落月是不是特别划算，嗯？”
海尔诺无法考虑是不是划算这件事，因为此刻他满脑袋都是自家父母的事，他在疯狂的思考，用尽所有脑力想要给自己一个父母依然安全无恙的可能性，然而无论是现实，还是各种各样的推论，都无法遵从他的妄想，尤其是自己现在正被迫看着的男人——“你要是还觉得加入落月的动力不足，那我可以再给你加重一些砝码……”
男人的手离开海尔诺的下巴，转而从身后的办公桌上摸出了一个遥控器。遥控器尾部连着一根长长的黑色电线，而机体上面，只有一个红色的方形按钮。
“原来……这也是布置好的么……”从进门的时候海尔诺就看到了房子的底边有的地方有连着的老旧的黑色电线，他原以为是原主之后的住户装上的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竟然也是对方做好的局。
“嘛，得不到你我就炸了这个房子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落月的精华都在地下，小范围的地上引爆完全不会危及到这里……倒是你的那些朋友～”男人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似乎丝毫不觉得手中是一个稍微不谨慎就会葬送六条人命的凶器。
“当然，还有眼前这个……”男人用闪电般的速度送海尔诺的腿上拔出了他的匕首指向正被黑衣人禁锢着的阿伦德尔。
“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啊～”他把刀尖架在了阿伦德尔的脖子上慢慢滑动，刚才还在拼命挣扎的阿伦德尔一瞬间僵住了——
“海尔诺……”
“你看，你的小伙伴都在呼唤你了～这样，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五分钟之后我杀掉这个孩子，十分钟之后我炸了地面上的所有人，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海尔诺，不要……不要……”阿伦德尔绝望的说着，他额头上的冷汗直接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到地面的声音都依稀可以听到。
海尔诺沉默了。
“明明……明明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避免的！为什么为了出风头，就拼了命的在期中测试上使用第二属性？A院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S院！？暴露自己所有的底牌很好玩吗？”
“把保护重要的人挂在嘴边就让你那么有满足感吗！？把自己的弱点拿出来告诉所有人，都没分清楚对方是朋友还是敌人！这是你应该做的吗！？”
“现在好了！爸妈，朋友，所有人的性命全都取决于你！掌握所有重要的人的生杀大权感觉很开心吧！？全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
“海尔诺……不要答应！”
“我做。”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了话，区别仅仅在于前者是近乎决绝的西斯底里，而后者则是冷漠镇定的波澜不惊。
海尔诺慢慢转头，看向狼狈的阿伦德尔，惨然一笑。
“阿伦德尔，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啊……”
“啪，啪，啪。”男人把海尔诺的匕首插回他腿上的刀鞘，然后鼓起了掌。“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示意黑衣人把阿伦德尔带到外面，然后自己走回办工作，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是用紫色的，通体用的是名贵的天鹅绒，只有一台媒介机大小，但一定价值不菲。
待黑衣人把阿伦德尔带出门外并关好门之后，男人走到了海尔诺的面前，把盒子打开，拿出了一枚淡紫色的新月形耳钉——
“这可能会有点疼，不过我觉得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男人撩起海尔诺左边的头发，露出他的耳朵，然后手上猛地用力，用那枚耳钉刺穿了他的耳骨。
一行鲜血顺着海尔诺的脖子一路流到衣领里面，但他却丝毫没有疼痛应有的反应——抽搐，亦或是呻吟什么的——恰恰相反的是，他甚至奢望着这种痛感还能更强烈一些，更持久一些，或者流血让自己失血过多而死——
虽然这都只是幻想。
男人用一抹暖白色的光，毫不留情的打碎了海尔诺想要假借痛感来赎罪的自我逃避。伤口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美愈合，就连痛感也随之一并消失。
——哪怕，再多疼一秒钟也是好的啊……
“好啦！从今以后你就是落月的月奴了，虽然我很想直接把你定为A级，但规则不是我定的，也只能委屈你从D级开始慢慢做啦～”男人轻快的语气就像碰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一样，他收起盒子，并贴上一个编号，放回了抽屉。
“127……说明我是第127个月奴么……”海尔诺用余光瞥到男人在盒子上贴的数字，默默想到。
“啊啊，说起来，你要做的月奴的话肯定就不能用本名了……”他用手点着下巴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想一个？落月里大多数的名字都是我想的呢～”
“——等等，我想先提三个要求。”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海尔诺抬起头直视男人的脸，用了一种极为冷静的语气：“就算你之前的威胁再到位，我现在加入落月你也只算是空手套白狼，作为商人，付出与获得我能力相匹配的成本是应该的吧？”
“哦～？有点意思，说说看。”意外于海尔诺冷静的如此之快的男人饶有趣味的询问起海尔诺的要求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加入落月的时候敢和他讲条件，和收到的信息一样，这确实是个有趣的孩子。
“第一，今后的任务中都不能要我做违背我国家和道德底线的事情。”
“第二，保护好所有我要保护的人，目前你知道的我父母和我同学，我再预支五个名额，超出不需要你负责。”
“第三，我的代号叫‘唐意’。”
“‘汤易’？什么奇怪的读音，好不容易我想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来着……”男人用一种极其失落的语气说道。“不过，成交！用十五个普通人的安全换一个高级月奴，听起来还算划得来，不过，既然你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商品，那么与此相对的，你就必须要淋漓尽致的体现你的价值了哦，海尔诺卿～”
“D级月奴，NO.127，唐意，承知。”“哦呀～学得很快嘛～”男人满意的看着眼前鞠躬45度不卑不亢的少年，他几乎可以预示到这孩子以后会成为整个落月最强的人，但在这之前——
“出去找你的小伙伴们吧，除了那个知道你加入了的孩子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哟！”
“是。”
——哪怕已经具有了成年人都不具备的能力，说到底他还是个需要打磨成长的孩子啊。
“就像天生适合做这行一样呢，这孩子……”男人在海尔诺离开后喃喃道，他伸手解开遮在右眼上的眼罩，轻轻的揉了揉眼皮，然后睁开了那只眼睛——
血红色。
“呀咧呀咧……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就是‘血眼·雷因’，估计会吓到的吧……”
———小剧场———
“违背你道德底线的事情是什么？这样算不算？嗯？”
“嘶——别、别碰那里！”
我怎么就这么污呢_(:зゝ∠)_
第二十七话（第一卷完）
走出银发独眼男人的办公室，海尔诺长舒了一口气。那间屋子里的气氛过于压抑，以至于他必须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才能够完美应对——
“完美……吗？”
仔仔细细把自己刚才的所有行为回想了一遍，海尔诺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完美呢……在看到父母相片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完全忘记了要先惊讶于相片的存在……”
“不过……这之后就又要回到原来的工作上了吗……还真是有缘呢……普通人碰到这种情况都应该相当厌恶吧……为什么此刻我的内心却相当平静……”
“在里面的时候的那些自责的想法到了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干净了啊……如此冷静分析得失的我到底是多么的冷血啊——”
“到头来念叨了十几年的‘保护重要的人’什么的……也就是我的自我催眠吧……”
“有些人，即便再怎么追寻光明，但属于阴暗就是属于阴暗——”
“是一辈子的烙印啊。”
“海尔诺！！”在外面等了半天的阿伦德尔一看见海尔诺走出来就激动得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一下子经历太多超出预想的事情让他——作为一个13岁的孩子——只能把同龄人中看起来比较成熟的海尔诺当做精神世界的一根救命稻草，至少目前是这样。
“……阿伦德尔……”慢慢抬起头，海尔诺看到了阿伦德尔泪中带笑的脸庞，然而——
在落月已经知情的情况下继续和他保持密切关系无异于把他的脖子架在断头台上吧——自己一旦有失误阿伦德尔必死无疑。
但谁能保证一辈子都没有一次失误呢……
——不能，再和他继续当挚友了吧。至少要这么告诉他，然后让他远离我……
然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和他做朋友呢，如此恶劣性格再加上如今已经满是污秽的身份，明显是已经与处在光明之地的他的方向背道而驰了……
“……”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没有留下一句话的海尔诺，阿伦德尔也沉默了。
自己在那间屋子里已经知道了海尔诺现将要成为什么了——月奴，换句话说，海尔诺已经加入了他杀母仇人的组织，而自己，恰恰是导火索中的一环。
默默地跟上海尔诺的脚步，两人无言的回到了地上的那间“密室”。在两人到达地面后，身后的楼梯也完全消失了。
“……海尔诺……你……”
“我们之后不要再联系了吧。”
“——哈？”
“你也看到了，我们之后要走不同的路，再在一起也只是给对方添麻烦。”
“——什、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做朋友——”
“我开玩笑的！”海尔诺言辞激烈的打断了阿伦德尔的话。
“什么……”阿伦德尔一瞬间以为自己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但“开玩笑”三个字是如此清晰，根本不能用“没听清”来搪塞。
“我说，那都是我一时的。玩。笑。”
“玩、玩笑什么的——我们不是都约定好了吗！还拉钩了！”
“……那又能算什么呢。”海尔诺轻轻的说——
明明是如此的违心！
——怎么会想失去这么珍贵的朋友！
阿伦德尔被海尔诺的话震退了几步，他瞪大了双眼不相信这种话竟然是从他认定的的一生挚友海尔诺口中说出来的……
“海……”阿伦德尔脸上还留着刚才因为见到海尔诺活着走出来喜极而泣的泪痕，这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讽刺。
“就这样吧。”海尔诺转过身背对着阿伦德尔：“你从内心也知道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已经做不了朋友了……”
望着那个一个小时之前还被自己依靠的瘦弱身影，阿伦德尔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泪水，但一边擦，一遍又有新的泪水溢满眼眶。他想起了海尔诺把他捡回家，想起了他们一起在帝国过新年，想起了在同一间寝室同吃同住的一个星期——而种种的这些，又怎么可能是“玩笑”两个字就能轻易否认的呢……
但是！他，海尔诺！记忆中那个笑得一脸温柔的人！竟然说出了那种话！这怎么可能……
阿伦德尔低下了头，轻轻开口：
“是的，我们已经做不了朋友了。”
犹如一道闪电劈在心头，海尔诺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让自己保持平静的站立没有颤抖。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但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被压迫的感觉还是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没错。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杀母仇人，我本来也不该妄想跟你做什么朋友！”大声的摔下这一句话，阿伦德尔狠狠地推开密室的门冲了出去——
都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让海尔诺不得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有什么理由怪他？这全部都是自己的错啊！
留在原地的海尔诺有些恍惚，他动了动左手，然后慢慢地举起到自己的耳边——
那颗耳钉的存在感是如此的强烈，让人无法忽视。
——这才只是个开始吧……
“从这里出去之后，从前所有的友谊必须全部斩断……”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也才能算上我这个不合格的‘守护者’所能做的弥补……”
“那么，做回那个‘孑然一身’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
回到建筑大门集合的时候海尔诺也假装出了一张和其他人一样的笑脸，但在场的几位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只一眼就看出来了海尔诺和阿伦德尔的不正常。出于礼貌，他们谁也没有询问，想着海尔诺总会说出来的吧——
毕竟是彼此交付了性命的七人。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海尔诺没有。
在回去的路上没有。
在返程的列车上没有。
在接下来的一个学期中没有。在这长长的三年半中。
一直没有。
———作者有话想说———
这一章之所以这么短是因为第一卷结束啦。
第一卷命名为INITIAL CHAPTER，表示开端。
接下来就是长大后的故事了，也会渐渐走进主要的剧情，（可能）就不会这么欢乐了……
诸位且看且珍惜。
TC（Transition Chapter）
第二十八话
赛尔蒙德历1093年10月，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本部，走廊。
“嚯啦！莉兹你等我说句话啦！”拥有一头明亮的天蓝色短发外加一双深紫色眼睛的少年在走廊上跌跌撞撞的追逐着前方的女孩子：“突然说一句‘去院长室’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啦！我还要准备接下来的期中测验啊啊啊！”
快步走在前方被唤作“莉兹”的少女应声停下脚步，让身后的少年险些撞到她身上。他扭过头，连带着一头嫩绿色的卷发也一并扫过少年的脸——
三秒后。
“院长，叫我们去。”用同样是绿色系的一双眼睛盯着少年，少女用一种毫无波动的语气说出了这个陈述句。
“哈——？”少年用双手拄着膝盖，有些微微气喘：“这、这算是什么解释——喂你等等啊——！”
没等少年把话说完，莉兹果断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真的假的啊……”少年哀叹了一句，随即也跟上了少女的脚步。
……
“叩叩叩——”
“请进！”
推开院长室的大门，少年和名为莉兹的少女立刻行了标准的帝国礼。
“A院，卡尔提德·芙兰，报到！”
“A院，莉兹·S·里斯维尔，报到。”
“哦哦哦终于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耳中，抬头一看，果然是在开学式上发言的学院长老爷爷。“琳达，这就是我说的那两个孩子。”
两人的视线从院长身上转移到了他旁边的女性，她穿着一件考究的礼服裙，肩上披着一件毛茸茸不知道是什么毛皮做的小坎肩，知性成熟的脸上还化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大气充满了魅力。
“万分感谢您，院长。”她稍稍鞠了一躬，然后说：“不过接下来的内容……”
“哦哦好的！你们谈！我正好出去巡视巡视教学——”
从来没见过院长对谁这样的两人都有些惊讶，但出于礼貌，并没有摆上台面。
待院长出去并关好门后，被叫做“琳达”的女性招呼两人来到了院长室的会客沙发，示意他们坐下。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琳达·威利，目前是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S院的院长。”
“！！”被女人的话吓到了的卡尔提德少年瞪大了双眼，而一旁一向面无表情的少女莉兹也稍微提起了些兴趣。
“他们差不多也该来了——”女人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继续道：“今天叫你们两个过来，目的有两个。第一，在看了你们两个到目前为止的测验结果之后，我认为你们已经具备进入S院学习的能力了；第二……”
“叩叩叩——”
“哦，来了，那我们待会再说。”琳达又看了看挂钟，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加大音量道：
“进来！”
院长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六名形形色色的男女鱼贯而入。他们看起来都约莫十五六岁，
但是穿着打扮却和这个全体穿制服的校园完全格格不入——尤其是其中有一个人竟然穿着不良少年才会穿的皮衣——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生还嬉皮笑脸的冲琳达送了个飞吻。
然而，卡尔提德和莉兹却不敢小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能够被身为S院院长的琳达所等待的人，用脚趾也能想到是些什么人吧。
“院长！～”打头的男生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和湛蓝的双眼，五官硬朗线条深刻，他穿了一套帝国流行的小西装，搭配上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完完全全可以体现出“男神”二字的所有精髓。要不是在场的一个性别不对（性向也不对），一个对此类诱惑无感，这名男生进来时候自带的玫瑰花背景一定会瞬间秒杀他们。
“啊啦，穆伊……”琳达回以微笑，然后往他身后看了看，像是在找谁——
“海尔诺呢？”
“啊哈哈……”被叫做穆伊的帅气男孩挠了挠后脑勺，尴尬一笑。
琳达大约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她转向一名深蓝色头发的女学生确认道：“他又不请假就跑了，罗伊卡？”
被点到名的女学生有着一头及腰的深蓝色直发，两鬓的部分梳到脑后用一个简单的格子图案蝴蝶结绑起来，显出温文尔雅的淑女感觉。她同样也长了一张温和的脸，一副金丝框的眼镜象征了她的学霸身份——
“是、是的……”罗伊卡把两只手放到身前合拢，轻轻鞠了一躬：“实在是万分抱歉，都是我的疏忽才——”
“行啦！罗伊卡你为什么要自责嘛！明明都是那个自说自话的家伙自己的问题……”一旁有着一头棕色披肩卷发的女生打断了罗伊卡的道歉。她有着姣好的面容和曼妙的身姿，如果管之前那名男生叫做“男神”的话，那这名女学生一定可以的当之无愧的被叫做“女神”——虽然在赛尔蒙德大陆并没有这些叫法就是了。
“阿瑞儿……”
“本来就是啊！仗着他自己——”突然注意到办公室里还坐着两个陌生人的阿瑞儿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虽然那家伙过于恶劣，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站在队伍后方的拥有深棕色发色的男生慢慢走上前来，他的穿着可以说是目前卡尔提德和莉兹见到的最符合学院风格的衣服了。一身标准的贵族制式便装搭配白绿色的披风和精致的手杖，以及规范的贵族礼——
“在下沃克斯·阿尔弗雷德。”他眯起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今日有幸得见二位，嗯，同学，还不知道二位阁下姓名——”
听到这句沉沉的低语，卡尔提德和莉兹都觉得倍感亲切——因为前几位虽然看起来相当“开朗”，但毕竟都自带一股距离感，但眼前这位明显就感觉和蔼多了——“当然了，不知道也没关系。吾可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尔等庶民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今后请务必记住我的名字！沃克斯·阿尔弗雷德！以及我高贵的家门，阿尔弗雷德，贵族！”
……
卡尔提德和莉兹：我们收回刚才那些话。
还有两名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生，其中一人有一头深绿色的长发，末尾处用丝带松散的收住，冷冽的五官让人觉得他应该很高冷；还有一名就是开头震惊了两人的那个“不良少年风”打扮的男生，火红色的头发高高竖起，在已经有些寒冷的秋日依旧只穿着一间皮质背心和阔腿裤，凶猛但不失英气的长相却有着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感觉……都是些奇怪的人呢……”卡尔提德趁着这几位年长的学生交谈时候，对着莉兹小声感叹了一下。
后者不置可否。
“咳咳。”琳达清了清嗓子示意几人安静下来，说道：“姑且先不管海尔诺去哪了，我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任务要交给你们——”
“我要你们一起去一趟‘红石要塞’。”
——什么！红石要塞！！？
卡尔提德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自己才刚刚一年级就要被派到校外去做任务吗！？况且“红石要塞”，莫非……
“‘红石要塞’吗？”穆伊开口说道：“就是被称作‘大陆壁垒’的那座红石要塞么……”
“没错。”琳达回答道：“这次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毕业考核，由于你们这一级缺少水属性魔法师和技师，执行这项任务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就临时抽调了一年级的两个孩子来帮忙——”
“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A院的卡尔提德·芙兰，他将担任你们的水属性辅助。”
听到琳达提到了自己，卡尔提德马上站了起来。
“——诶、大、大家好！我叫卡尔提德·芙兰，主攻水属性魔法，擅长武器是魔法杖……啊、那个，之后的行动中请多指教！……啊啊还有，叫我卡尔就好……”
说完又迅猛的坐下——看起来铿锵有力的动作却被红的几乎要冒蒸汽的一张脸所完全出卖了……
“哼～”琳达满意的笑了一声，继续道：“这位是来自D院的莉兹·S·里斯维尔，木属性，虽然魔法天赋并不很充分，但她是学院有史以来第一位研究机械的学生，所以交给你们作为技师——”
莉兹平静的站起来：
“莉兹·S·里斯维尔，请多指教。”
说完，又同样平静的坐下——如果此刻海尔诺在场的话一定会吐槽这女孩就是个三无属性吧。
“你们这些学长学姐我就不一一介绍了，到任务路上你们再相互认识。”琳达从随身携带的小手包中拿出一张叠的很整齐的纸，展开后，对在场的所有人道：
“这次的任务需要你们九个人前往‘红石要塞’缉拿一组走私人员，由于这群人躲避能力很强，我国在北方红石要塞附近的国防军并没有成功捉到他们，所以委托到了我们学院。”
“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人数，不明，保守估计十人以上，走私物品，不明。差不多也就相当于没有任务信息——”
“海……罗伊卡，你们去年都已经在军队里实习过了，应该知道怎么做这种任务的对吧？”
“是。”
“那么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收拾东西了，我已经帮你们定了今天晚上北上的列车票，米格里老师将全程随行。还有什么疑问吗？”
六人都摇了摇头，此举却让卡尔提德非常费解——难道不该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跳出来说“为什么要带上小孩拖后腿！？”这样的话吗……
“院长，关于海尔诺——”罗伊卡开口问道。
“啊啊，他啊……”琳达笑了笑，对着办公室靠窗的墙角处说道：“……不用躲了，我已经发现了哦。”
话音刚落，一个全身黑色的细瘦身影就显现了出来。他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微长的头发将将停在脖颈处，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略微解开的领口中若隐若现有一条同样是黑色的项链；下身是一条普通的黑色裤子，以及一双黑色的军靴。
此时少年正抱臂靠墙站着，双眼无聊的看着窗外。
“海！尔！诺！！你到底要翘班到什么时候！？课也不上，饭也不做……再这样下去——”
“跟你们没关系。”少年用他特有的略微沙哑的嗓音冷漠的说道。
“你——！”阿瑞儿被冷冷的堵回去心里异常气愤——这个人，从三年前那次共和国游学开始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不，也许是之前根本就是这样恶劣的人吧！自己在期中测验上“好了伤疤忘了疼”什么的……
“好啦，这样就到齐了！”琳达似乎还很开心：“那么，解散吧。”
“……”众人纷纷向琳达鞠躬行礼，然后一一走出办公室门——只有海尔诺，直接从学院长办公室的窗户跳了出去——
如一只猫一样轻巧落地，几个腾跃后又消失不见。
———久违的小剧场———
“这次你们要去红石要塞！”
“什么？红石要塞！？”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伙伴们！拿起你们的钻石镐！”
“……”
第二十九话
“汤、唐意——这是你这次任务的报酬，还有你要的‘红石要塞’的资料……”一位长相甜美穿着女仆制式服装的女孩子对着眼前一身黑的男孩说道。她有着一头粉红色的蓬松短发，身形娇小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谢了，希莱尔。”男孩转过头，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然而他却戴着一副巨大的黑边眼镜（金属制，帝国还没有研发出塑料），挡住了他本应作为资本的面容。
然而，一副眼镜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是有限，大概也只能防防陌生人，熟悉他的人依旧能够一下子就准确地认出他谁——没错，他就是三年半之前被迫成为“月奴”的——海尔诺。
海尔诺接过少女手中的厚厚一沓资料和奖金，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指。
“啊、嘿嘿……唐意你真厉害，才用了三年多就成了A级月奴……”被叫做希莱尔的女孩子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绯红：“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和你一样该多好啊……”
“你会的。”海尔诺淡淡道。眼前这个名叫希莱尔的女孩子和他几乎同龄，从他接手落月在安塞尔市的业务开始，这个女孩就一直作为他的线人而存在着，三年多的时间，他毫无疑问的晋升为了A级月奴，而希莱尔则仍然徘徊在C级——
但这并不能构成小看她的理由。
从海尔诺开始化名“唐意”为落月工作以来，上百次的任务情报都是经由她传递的，甚至有时候在情报不够准确的时候她能够进行更正，使海尔诺的任务更加顺利——可以说，即便是没有海尔诺这种“穿越”的属性，这姑娘也算得上是“开挂”的一种了。
“唔～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啊……我家男爵三天两头想要出去玩，我光是应付他就已经焦头烂额了啊……”
没错，她现实中的身份，是一位女仆酱——服务于帝国一位并不出名的男爵，并且似乎男爵的整个府上也只雇得起她一人的样子。
海尔诺冲她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是——是——我明白了——真是的～唐意你果然是个无趣的人啊……赶快回去吧你那边也很忙不是吗……”
海尔诺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了少女面前。
“嘛……真是忙碌的人生啊……”小小的伸了个懒腰，希莱尔继续回到了她的书桌前——那里还有无数多的资料等着她分析整理，归类存档。
离开希莱尔那里之后，海尔诺首先把关于红石要塞那方面的资料收进随身的背包里，然后绕了一趟S院宿舍，把得到的报酬照旧存在一个木制的杂物箱里——这个世界没有银行这一点让他很是困扰了一段时间。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前往火车站，准备与同学们会和——
而此时距离他们要搭乘的那趟列车停止检票还有十分钟。
——————
“海！！尔！！诺！！！”阿瑞儿大吼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再晚来一点车就要开了啊！！！”
一副无所谓样式的海尔诺敷衍了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回复阿瑞儿。
“你这——”阿瑞儿看着眼前这人，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三年前在共和国是那么光彩照人——
“好了，阿瑞儿。”罗伊卡及时叫住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面还有坐在她们对面的卡尔提德少年和莉兹少女的存在。
“唔——”阿瑞儿恶狠狠地朝海尔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赌气一样扭过头，强迫自己慢慢舒展开了眉头。
“啊哈哈、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呢……”罗伊卡开口道：“我叫罗伊卡，罗伊卡·费伦德，目前是整个小队的队长兼魔法攻击手，你们叫我罗伊卡就好。”
她温柔的一笑，然后笑着扯过旁边阿瑞儿的袖子——
“这个呢，叫做阿瑞儿，阿瑞儿·苏，是我们的强攻手啦～”全然不顾阿瑞儿呆滞的表情，罗伊卡继续说道：“我们还有两位强攻手，一个是穆伊，就是坐在你们后面那个金发的，还有一个是拉瓦，是那边那个红发不爱说话的。”
“至于魔法担当，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位，一位叫做沃克斯·阿尔弗雷德，想必你们在那天就已经记住了吧……”罗伊卡会心一笑：“还有一位，就是那边那个不苟言笑的美青年，叫做凛·希哦～”
“你们也发现了吧，我们虽然成为了小队，但其实并没有像卡尔这样负责辅助的成员以及莉兹这样负责机械的成员——”
“那个……”卡尔提德出言打断：“虽然有些冒犯，但是，嗯，那个……海尔诺学长……似乎很神秘的样子……”
莉兹在一旁也点了点头。
“他啊……”罗伊卡看了一眼海尔诺所在的方向，后者正在百无聊赖的看窗外的风景，她转回视线，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是名义上负责辅助但实际上负责潜行的成员……老实说，这次任务中我并没有打算让他参加的意思……”
“……诶、为什么……”
“嘛……”罗伊卡苦笑一声：“你们也见到了，他——”
似乎就是为了对应罗伊卡的解说，海尔诺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他们所在的车厢，去往了餐车方向。
“有些缺乏……嗯……纪律感……”罗伊卡小心的斟酌着用词，事实上她对海尔诺越来越明目张胆的随心所欲心中也颇有微词，但毕竟有过一个三年前开朗的印象存在，她此时依然还抱有一丝希望——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而不是青春期性格的反叛呢……
无意中猜中事实的罗伊卡无奈的叹了口气。
“哈～我们还是不要管他了，来聊聊天吧……”“——诶！哦、哦哦，好的……”看着海尔诺消失的背影，卡尔提德也在心中埋下了一个疑问——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
列车上的时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虽然三年间皇帝陛下曾数次下令整修帝国铁路，并提高列车运行速度，但实际上却收效甚微，这里面一部分出于帝国自身的技术问题，而另一部分则来自于帝国贵族和官员们上行下效的问题——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每年帝国财政拨款给‘红石要塞’的五分之一都会被贪掉么……”
装作去餐车而实际上找了个车厢与车厢的接缝处翻看资料的海尔诺感叹着——
“这样下去的话，不实行改革帝国很快就岌岌可危了吧。”
据希莱尔提供的资料来看，帝国对“红石要塞”的投资几乎占到了帝国所有军费的40%，如此大的投入比例，一是为了维护帝国形象，毕竟这是赛尔蒙德大陆上两个大国唯一接壤的地方——共和国和帝国的领土到了这个位置都凑巧变成了尖角状，到实际接壤的地方其实只有5km左右的样子；二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共和国与帝国不论如何友好，都始终是帝国的头号假想敌，而对假想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威慑。
但是，防御力堪称恐怖的“最强要塞”竟然把这种抓捕偷渡走私人员的事情交给学院生来做，这就有些值得寻味了——
“也就是说，他们不能做，或者是做不到……吗……”海尔诺在脑中假设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但由于目前来说线索还是太少，他也只能想个大概。
“哒，哒，哒……”
突然听到有人走过来声音，海尔诺不动声色的藏起手上的资料，继续假装看风景。
然而来人是穆伊——海尔诺最不想面对的人。
自从共和国之行海尔诺下决心要保护自己的同伴们开始，他就在渐渐的疏远这些人。这是一个既对他人同时也对自己异常折磨的过程，曾经有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海尔诺都在思考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有没有道理。虽然情感总是会涌出来干扰他的思绪，但第二天醒来时他又会恢复理智——这样做，是最彻底的保护同伴的方法，不能寄希望于落月，也同样不能寄希望于什么都掌握不了的自己……对其他人是，对穆伊尤其是。
“海尔诺……”穆伊略微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海尔诺没有回应。
S院给二、三年级布置的任务大多都是外出型的，其中二年级的时候还经常会回到学校上一些课，三年级的时候就完全把他们丢进了军队底层去体验生活了——也是托这个的福，海尔诺得以不那么痛苦不那么矫饰的疏远他们。等到四年级回到学校的时候，在每个人都有所变化的情况下，海尔诺的变化就变得“情有可原”了……
穆伊看着海尔诺无动于衷盯着窗外的样子有些恍惚——
之前和自己一起练习到躺在地板上大笑的，真的是眼前这个人吗？
“……是……在军队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穆伊轻声问道。
“……”海尔诺依旧沉默。
面对自己依旧珍惜却又不得不疏远的挚友，海尔诺只能用沉默来掩盖自己内心的兵荒马乱——
一旦开口的话，就前功尽弃了啊……
“你……要是实在不想说我——”
“叮咚——列车将要经过号称‘大陆最强要塞’的里尔利亚帝国‘红石要塞’，届时所有乘客都需要下车配合安全检查，请予以理解。”列车员使用了扩音器大声通知的声音突然响起，海尔诺随即迅速从穆伊身边逃离——
“……果然还是……不敢面对啊……”
回头看着海尔诺迅速离去的身影，穆伊摇了摇头：
“又——失败了么……”
———小剧场———
你看■■不是也把友好的■■■当假想敌么！
炸裂吧！水表！
Ps：本来还想拖到明天，一看到重石完全就激动地不可自已（这人有病
第三十话
“红石要塞”①位于里尔利亚帝国最北部与彭布斯特民主共和国的交界处，绵延弯曲5450米，建筑本身在平原上，但却有着整个赛尔蒙德大陆国家要塞都无法超越的五十米之高。
“要塞”始建于赛尔蒙德历548年，至今（赛尔蒙德历1023年）已经加固修缮39次。早期“要塞”主要由石块堆砌而成，而随着帝国技术的进步，至今她已经完全被砖石和金属加固数层，在高度上也由原来的三十米升至现在的五十米。
“要塞”最开始是由帝国首席建筑师■■■·■■■设计并主持兴建的，在此基础上，■■■、■■■和■■■等后来的著名建筑学家也曾参与设计、整改。目前，“要塞”可以统计的平均每年维护以及军事开支约占帝国每年总军事支出的40%左右，是帝国最大的军事开支之一。
“红石要塞”坚固与优美并存，任何军事建筑都无法望其项背，她当之无愧可以被称为“大陆最强要塞”。
注①：“红石要塞”之所以得名“红石”，是因为帝国北部岩石由于富含铁元素而呈现红色，“要塞”所使用的石材又大多就近取用这些岩石，所以建筑通体呈现出一种华贵的暗红色调，故被命名为“红石要塞”。
——节选自《帝国建筑概要》（旧版） 作者不详
“哈啊——”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处于坐姿而疲劳的身体，罗伊卡用手挡住嘴打了一个呵欠——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一大早起来上课、接受任务，来不及午睡就紧接着坐火车到现在——确实是有点累了啊。
“这个地方不管来多少次都会让人觉得震撼呢。”一直没有开口的凛没由来的感叹了一句——
其实真要说的话，排开海尔诺这个异端，三年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凛。如果三年前应该用“文静”和“睿智”两个词来形容他，那么现在，就该用“寡言少语”和“学富五车”来概括了。尤其是三年级实习归来之后，他几乎很少再开口说话，除非碰到特别感兴趣的东西才会赞叹一二，平常一些事情里如果室友拉瓦没有想到，那么他也就干脆不做——据说曾经有一整天拉瓦忘记了买菜做饭，他竟然也一天没有吃东西。
不过基本的合作意识，比起海尔诺来凛他还是不缺的，虽然交流不多，但对于队友的需要他却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然后用自己的特长去弥补——
“是、是啊——”惊讶于凛竟然开口的阿瑞儿回应道：“说起来的话，自从三年前路过这里就再没来过了呢……”她说到“三年前”的时候还偷偷瞄了一眼海尔诺，然而后者此时依旧在无所事事的看风景。
——最差劲了。
“那么，抓紧时间，我们赶快去负责人所在的地方吧——”罗伊卡推了推眼镜：“时间也不早了，赶快结束今天的任务就可以赶快休息了。”
众人纷纷答应，跟上罗伊卡的步伐，走出了红石要塞的火车站台后，一行人来到了要塞的办公区。
“这里是办公区域，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穿着一身帝国军装的安保人员拦住了他们。
“我们是来自洛兰可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受邀来贵处参观学习，请予以放行。”罗伊卡驾轻就熟的从随身的背包中掏出一沓证件，交给对方一一过目。
“啊——莱恩将军批准的啊！刚才是在是怠慢了，请进！”眼神扫过证件底部的签名，这名军人立刻冲他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帝国军礼，然后让开了路。
此时，沉默了一路几乎可以被当做不存在的随行教师米格里却突然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像是呛了一口口水——随即又回到开始的样子。
“米格里老师，不舒服吗？”罗伊卡小心的问道——作为教授，这一位算得上是最熟不起来的了吧。
“无事。”闭眼轻轻摇了摇头，米格里示意罗伊卡不用理他。
十人顺利通过了入口。
“话说……莱恩……将军……？”拉瓦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似乎是忘记了这是何许人也。
“竟然忘了吗！”沃克斯压着声音怒斥：“这可是去年和我阿尔弗雷德家族一同晋为贵族的莱恩家族独子啊！如此高贵的存在就被汝等庶民所遗忘了吗！”
“啊哈哈——”早已习惯沃克斯讲话方式的拉瓦摸头笑了笑，并没有回应他——
一旦回应了就会听到没完没了的帝国贵族史好嘛！
走过长长的走廊，众人来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红石要塞办公区312室——任务通知上写的负责人的所在。
“叩叩——”
“请进。”
推门而入，门里坐着的是一位灰发的英俊男人，他穿着帝国标准制式的军服，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他长得相当高大，由于在室内，军帽则被他摘下挂在了背后的衣帽架上。见到一群人的到来，他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微笑道：
“S院的各位吗？你们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阿诺德·莱恩。”
恰到好处的微笑，充满军人风范的行事，无论哪一项都很容易博的人的好感——更何况他本身还就是一名大家口中的“高官”。
“是的，我们接到您的任务，所以特地前来拜访——”罗伊卡道：“只不过没想到负责人会使您本人呢，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接待我们实在是万分感谢。”
“我这边才应该这么说，本来不关你们的事情的，是我们这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拜托你们，请务必不要拘礼。”
“是，请多多指教！”寒暄过后，莱恩直接带领他们到了会议室，开始了对任务的详细讲解。他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唯独到了米格里的时候瞳孔微缩了一下。
同时，海尔诺也敏锐的观察到米格里看向莱恩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看来这两个人不仅事先认识，还有不得不了解的过去呢。”海尔诺默默想着：“不过现在希莱尔不在我身边，找资料有点难啊……”
“咳咳，下面我来简要说一下任务相关的情报。”莱恩开口把海尔诺从他的各种猜测中拉了回来。
“你们应该已经稍微从你们的院长那里听到了些情报了，在这里我还是简单说一下。最近我们的岗哨发现了一伙行踪不明的走私人员，他们手法老练，躲过了我们所有能做的搜查。所以，我们需要你们来查清这伙人员的信息，并且进行缉拿，之后交到我们红石要塞看押。”
“出于身份问题，我们作为军队也无法过于深入的介入这种问题，因为我们只有在他们越境的一瞬间才有权利实施抓捕，而且这对于我们这些只擅长动武的士兵来说也实在是有些难度。”
“目前可以告诉你们的情报相当有限，但也不是没有。首先，这伙人应该是十五到二十人左右的团体，用公路偷渡。国籍不明，但大都应该是惯犯；其次，他们一般是在午夜我们的岗哨换班的时候进行偷渡。我们也调整过换班时间，但他们每次都能恰好找到那个时间，不早不晚。我觉得，他们之中要么是有人有很高的潜行技术，要么，就是我们要塞里有内应。”
“所以我们做了一个圈套，将明天午夜的换班空隙调整的非常大，并广而告之到了每个相关部门。无论是潜行者或者是内应都应该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上不上钩就看运气了。”
“嗯，这么说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明天午夜埋伏在公路的排查点附近，一有不对就实施抓捕，对吗？”罗伊卡总结了一下她笔记上的内容——随身携带一个小本子记笔记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
“嗯，是这样没错。”莱恩答道：“那么，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对方已经把任务说的很清楚了，接下来的情报没有也不会影响行动——
“莱恩将军，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这些事情照您来说是军队不擅长抓捕，但在国境线上拦截这种‘动武’的事情，难道军队不比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做起来更稳妥吗？”
“喂、海尔诺——”看着问出如此尴尬问题而不自知的海尔诺，阿瑞儿出声提醒道。
一旁的罗伊卡也微微皱眉——这个问题问的的确不妥。
“非常抱歉，我代表他向您道歉——”
“不用。”莱恩打断了罗伊卡的话，说道：“本来也想给你们解释一下的，既然有人问了那我说说也没关系，毕竟……本来就是我们这边的问题。”他苦笑了一声，继续道：“我想你们之中应该有人知道我们红石在帝国的军费支出中占有怎样的地位吧……”
“百分之四十。”穆伊答道。
“没错，然而这么多投入真正到了我们手上的少之又少，刨去日常的维护和后勤的费用，留下来给我们购买军备和练兵的资金就所剩无几了。再加上最近出于我个人的考虑，在红石的顶上开辟了一个临时的飞机场——”
“——等等，你是说飞机……”沃克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是的，十年前适用于战斗使用的战斗型飞机被共和国约泽兰军事科研部研发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上书帝都要求购入，然而帝都迟迟没有回应，更不谈拨款，于是我就自作主张兴修了机场，采买了几架飞机……”
“那、那个……不会吃不消吗……”卡尔提德担心的问道。
“是的——”莱恩呼出一口气：“怎么说呢，用上‘倾家荡产’四个字也不夸张吧……”
“那样的话……为什么……”阿瑞儿有些疑惑。
“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是吗？因为我就驻守在边疆，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只是时间问题……”
“……有那么严重吗……”
“我个人认为，有——啊似乎跑题了。”莱恩尴尬了笑了两声，带过了这个话题：“所以，我们的士兵们都比较缺乏练度，派去的人太多又容易引起目标的注意，就只能靠你们了。”
“这样。”海尔诺回应了一声，就继续摆出他那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众人也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很明显，他们的思绪都还停留在上个话题上。
会议结束后，莱恩邀请他们到军队的食堂吃饭。
军队食堂的菜色乏善可陈，草草的吃完告别了莱恩，众人去到了安排的临时宿舍。
一夜无话。
——————
午夜。
“阿诺德——”
“啊，来了啊。”莱恩转过头，微笑。
“等你好久了，米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