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逆流成河
这“赤焰雪莲”，乃是世人对“连城公主”与她这位洛宁国三王爷之女“殊落郡主”的统称，只因两人一为公主一为郡主，一喜穿红衣一癖穿白衣，一性烈如火焰一沉静如雪莲。
如今这些，他尽数知道。如果他凭政治上的手腕为所依，恐怕难以全身而退，时隔五年，他都不肯放她于一个安宁的世界吗？！不肯给她一份安宁与祥和的日子吗？
“陈叔跟随裴将军多年，又常在瑟儿身边，这世上，能拉得住他的人还没有几个。”木未央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情愫。
但愿是如此，听在紫色华衣男子耳中，却字字敲打着他的心。
央儿，你我，何时开始，已站在对立的两边吗？
一旁的席瑾笙却是开了口：“央儿，你可知‘满庭芳’是为了找你而建？你可知听闻你的前来他丢下一切匆匆赶来？你可知...”
“瑾笙，住口！”紫衣男子冰冷地声音响起。
木未央冷冷一笑，道：“原来这‘满庭芳’，不过是一个诱我上饵的一个局。”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郡主殿下你还是担心，担心公主的那个随从吧！纵使他能力不凡，纵使赤衣门门人在暗中随护，面对从天突然而降的千年玄铁之笼，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逃得出吧！”紫衣男子面容严峻在月光下半明半暗，让人看不真切。
木未央还未来得及开口，两条红色的轻纱直向紫衣男子冲去，不出所料，从黑暗中跃出两个人来，拉住了轻纱，三个人厮打在一起。
木未央倒是不担心裴锦瑟，她既然是赤衣门门主，区区两个人，自然奈何不了她。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陈叔，对面这个人在如此在如此紧迫时间里依然能周密谋划，想必一步步已尽在他的掌控之中，陈叔，必然已落在他的手上。
“你要如何？宫莫宸！”木未央立于月光下，目光飘向远方，轻风追逐着她的发丝，素白的衣裳在偌大的庭院中显得寂寥与单薄。
“你留下！”宫莫宸冷冷地说道，不带一丝温度。
留下？这就是他的条件吧！这也不正是他设下一切的目的？！这个局布了有多久？
木未央突然莞尔一笑，那冰冷地眸子里竟是渗出一道寒星般的光芒，朱唇轻启，幽幽地组鹌鹑几个字来：“太子殿下，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小女子一条生路。”笑容在她的脸上如花般绽放，却如同冰冷地礼仪，连那阴冷的语句，如小蛇般钻进宫莫宸的脑中、心中，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噬咬着他的心。
宫莫宸心中滋生出一丝恨意来，说：“如果你不想要他的命了，尽管离开！还有不知世人知道这‘诀衣阁’赤衣门门主，乃是洛宁国铁骑将军的女儿，会生出什么想法与事端来。”
木未央不再理会宫莫宸，只悠悠的对裴锦瑟说道：“瑟儿，别打了，带陈叔和‘诀衣阁’所有的人离开，除了我留下以外，任何人不得滞留。”
裴锦瑟急道：“姐姐！”手中轻纱却是愈加狠厉。
“你若还当我是你姐姐，就赶紧带他们走，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木未央面容严肃起来，有一种威严与庄重，令人难以抗拒。
裴锦瑟见此，急急收了轻纱，，从怀中取了枚不知名的弹丸，扔向空中，空中立时绽放出一朵美丽的彼岸花，艳绝美丽，令人惊羡。
裴锦瑟目光关切地看了看木未央一眼，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宫莫宸眼睛望着深邃的夜空，好似看些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看，只一个声音在夜色与月光中轻轻地挤开一条缝来：“‘诀衣阁’的秘法，世人的确难以窥得一二。”
席瑾笙只轻轻走道木未央身边，想要伸开双臂给她一个肩膀与怀抱，却被木未央巧妙地躲开。
越是在乎的人，越是容不得一丝欺骗与背叛。
越是在乎的人，越是容不下一粒沙子。
守望那么长，却长不过时光，当剪子把层层时光剪成匹匹锦纶，有些东西，就已不再。都道烟花易冷，最冷的不过是人心。
谁可以？把悲伤掩饰的天衣无缝。
逝水流年，谁零落了谁的年华。
把万劫不复藏在心头，微笑里却悲哀的渗透出覆水难收。
似风散雨收，雾轻薄。
闲梦远，竹林绵翠。
画楼停春，风过处。
一女子立于窗前，着一身月色色纱裙，三千青丝轻轻挽起，上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簪，未施粉黛，却透漏出一种完美气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窗前是一片青翠的竹林，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只雪白色的小狗，正在竹林里玩耍，样子可爱至极，惹得窗前的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女子正是木未央。
既然有那样一个客厅，不出她所料的是，客厅旁的卧室一如她的推测，窗前一片竹林，曾经的话犹在耳畔：“房间不需太大，摆设不需太多太华丽，客厅里几把梨花木椅，一个小茶几，再有一盏灯，当天黑了下来，灯光如萤火虫一样明亮温暖。对了，客厅正对门处要挂一幅画：一棵柳树，一方池塘，烟雾弥漫，自然而清新，就取名叫它‘烟锁池塘柳’！多美！”、“旁边是个卧室，简简单单温温暖暖就好，但窗外一定要有一片竹林，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青翠色的景致，再坏的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如今，这一切全部在这个富丽堂皇宅第里如此呈现出来。
只是，再也不复当年的心境。
只是，当话语最终被呈现出来时，却不是她的初衷。
不是时机，不是地点，不是合适的人和物。仅此而已。
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美好。
又如何呢？
木未央用素手轻轻理了下被微风吹乱的几根发丝，然后走到门前推来门，走了出去。
木未央走到竹林里，趁那只小狗不备偷偷地把它给抱了起来，软软的触感温暖柔和，怀中可爱的小狗令她喜爱至极，小狗似乎并不介意生人将它抱起，只瞪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望了望木未央，就急不可耐的往他怀里钻，想要找个比较舒服点的姿势，木未央不禁轻轻一笑。
“你若喜欢，送给你，”熟悉的声音响起，木未央猛地吓了一跳，手一松，小狗差点掉下去，她连忙用手抱好小狗。
他什么时候到的？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木未央轻轻把小狗放到地上，然后站起身来，转身欲离开。
“拾墨，把这小狗给处理了，”冷冷地声音在木未央身后响起。
木未央连忙转身把小狗护在身后，清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子。
“我不许你动它！”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男子挥手让那个叫“拾墨”的人退下，脸上竟绽放出笑容来。
木未央见此，心中不由一阵恼怒，飞身一跃，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根竹枝，直直向男子刺去。
谁知宫墨宸不躲，任由竹枝刺进皮肉。
木未央一愣，手一松，竹枝“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眼见宫墨宸的胸前顷刻之间，开出一朵红色的花来。“你为什么不躲？”以他的身手，他明明可以躲得开的哪怕他会有一瞬诧异自己会武功。木未央觉得自己真想离开这儿，这个男子，让她无法掌控自己，无法淡定从容，。她不喜欢，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好不容易从那个漩涡里逃离出来，她毫不容易可以淡然的面对所有，宠辱不惊，她不想再如此失控。
宫莫宸看着一脸无措似乎又带着疏离与抗拒的木未央，心口一阵又一阵的紧缩与疼痛，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竟似铁般沉重：“央儿，我只想，可以留下你可以把你留在我身边。”
木未央静静地一言不发，抱起小狗，离开竹林。
明明近在咫尺，却已是远在天涯。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已不再会回来。
木未央回到房间，把小狗放在软榻上。小狗倒也乖巧，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竟睡起大觉来。木未央对这只小狗愈加喜欢的紧，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头，然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一个身影闪入，静立在一旁，道：“主子，裴姑娘那里捎来消息，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三王爷那里裴姑娘也已打点好，说请主子去陪她玩几天，不会起什么疑心，主子不必担忧三王爷知道了是否会担忧。
木未央面容平静，随手端起桌上一杯茶来，轻轻啜饮，似有所沉思，然后悠悠说道：“与这所宅第相关的所有人和事，一个不许漏，‘满庭芳’那里停止追查，这个我自有打算。““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想法让裴将军对于出入边境的人严格暗查，，做好做出有详细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是，属下告退。”
一阵风过，一切归于平静。
木未央脸上蓦地显出一丝疲惫来，还有一丝厌倦，她猛地把茶杯摔到地上，破碎的瓷片和无色的液体在地上铺散开来，地上竟有泡沫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