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山洞交谈
卫庄被他师哥突如其来的拥抱给震住了，此时的他在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能力，他的师哥就在他面前，抱着他，离他如此之近，他却没有作出丝毫的反应。不知道是没有来得及还是全然给忘却了，卫庄愣了半天。盖聂此时的思绪过于复杂，透露着明显的脆弱，也无暇顾及卫庄此时的反应了。过了一段时间，卫庄终于反应了过来，回抱住了盖聂。“师哥！”
卫庄温柔地低语了一句，盖聂在此刻闭上了眼睛。“小庄！”他作出了回应，不再言语。
“师哥肯跟我回去了吗？”卫庄再一次询问怀中之人，“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外面太冷了，师哥。”卫庄补充了一句，盖聂应声同意。卫庄此刻显得有些得意了。
他牵着盖聂的手，把他带了回去，两个人进入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避雨。“师哥，附近只有这一个地方能够避雨了。”卫庄的语气透露出了几分无奈，盖聂的手此时握紧了卫庄的手。
“没有关系的，小庄，此处能够避雨就行，我们可以生火取暖！”盖聂的话语传来。
“师哥，我去砍些树枝当柴火，你帮忙生火。”卫庄拿着鲨齿剑就出了山洞，盖聂在洞内等待着。洞内有些潮湿阴冷，盖聂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运功御寒。卫庄的速度很快，他抱着一堆柴火走了进来，却看到他师哥正在运功御寒。他把柴火放下后，直接把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盖在了盖聂的身上。盖聂暗中察觉到了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停止了运功。
他看了看身上披着的黑色大氅，又看了看衣衫略有单薄的卫庄，皱了皱眉。小庄，快穿上，你这样太容易着凉了。“明明是师哥比我冷，都开始运功御寒了。”卫庄显然是有些不服气，不肯去接大氅，还把那东西往盖聂的身上紧了紧。“师哥，你先生火，生了火就不冷了。”
卫庄友好地建议道，盖聂拗不过他，自然先生火，再这样僵持着卫庄真的会出问题，况且他还中了毒。盖聂的动作也不慢，他架起了火堆，用火石点燃了火柴，顿时山洞内灯火通明，无尽的暖意袭来。卫庄很是佩服他家师哥的能力，很是满意地坐到了盖聂的旁边。
“小庄，你的伤。”盖聂伸手就要去查探卫庄的伤势，看到卫庄的右臂处的黑色，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未曾想到银针附带的毒性如此可怕，显然不能让它就这么蔓延下去。
“师哥！”卫庄伸出空余的左手，手指按上了盖聂的眉头，开始温柔地按揉。“师哥总是有化不开的愁绪，真的是太心疼了。”卫庄兀自低语着，他想要抚平盖聂所有的忧伤。
盖聂依旧攥着卫庄的手臂，此刻却低下头去。卫庄被他师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他的师哥的意图，不由得有些慌乱，急切地将手臂抽出。“师哥，不可以！银针上的毒性太大，并且未曾确定是什么毒，师哥绝对不可以轻易冒险！”
卫庄此时的语气不容拒绝，盖聂顿了一会儿。“不行，小庄，毒性深入就来不及了，必须想办法将毒物给逼出来。”盖聂此时也有些急躁了，又要去抓卫庄的手臂。
“师哥，我另有一法，放血去毒。”卫庄解下了自己的衣衫，将右臂露了出来，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在火上放置了一段时间，将匕首递到了盖聂的手中。“师哥，我一个人不行，帮我。”盖聂神色间有些不忍，卫庄看出了他的心思，心中顿时充满了暖意。
“小庄，还是用我的方法吧，相对来说比较温和，也能减轻痛苦！”盖聂不肯放弃。
“不行师哥，你的方法太过于危险，必须用我的，我的相对安全。”卫庄不由分说地将匕首递了过去，盖聂接了过去，此时他的神情没有了疑虑和不忍，既然决定了此发法，就由不得他有任何的不忍或者犹疑，越快承受者的痛苦就越少一些，盖聂执起了匕首。
他的手法很熟练，又快又准，很显然是用过这种方法的。卫庄忍着痛苦，额头上沁出了薄汗，紧咬着牙，一声不吭。盖聂的动作也不慢，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煳肉味，还有流淌的黑血。盖聂立刻就地取材，待到卫庄手臂上流出的血液变为红色之时，立刻拿布条缠绕上，止血。看着盖聂的动作一如既往地熟练，卫庄不由得发出了笑声，惊动了身旁的盖聂。
“师哥，你做得真好！”即便是透露着喜悦的夸赞，盖聂还是听出了些虚弱的声线。
“小庄，不要说话，注意休息。”盖聂给卫庄包扎完毕后，就着他们现在的姿势，盖聂伸手直接把卫庄揽入怀中。卫庄神情一震，立刻就要起身。“别动，小庄，你抱我那么多回，我抱你一次又如何？”盖聂此时的话语很严肃，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色彩，强制命令型的。
卫庄愣了一瞬，转而恢复了常态。“真是世事无常，如今，轮到师哥来照顾我了么？”卫庄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那我就好好重新享受一下被师哥照顾的待遇。”卫庄充满了得意。
黑暗之中，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虽然盖聂主动抱住了卫庄，但是卫庄也不会只是让他的师哥抱着，他的手臂环住了盖聂的腰。“师哥，如今的局势谁也改变不了。”盖聂知晓卫庄的意思，他极具耐心地劝导也是为了让自己放下。“六国是如何瓦解的，那么，诸子百家也会面临同样的局面。每个团体间都会因利益不同而起冲突，利用这个就能瓦解任何团体。”
“永远的利害冲突，无尽的生死抉择，这就是纵横。师哥，你还记得吗？”盖聂此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卫庄说得没错，不论是从墨家，儒家，还是农家的局势来看，能操控这一切的，无非就是利益之间的联合或者冲突罢了。罗网一直在做的就是编织一个新世界，由他们为主力，无与他们有利益冲突的新世界。只不过，盖聂始终不信，罗网能够成功。
“小庄，我。”卫庄却在此时起身，挣脱了盖聂。盖聂眼中带有疑惑“小庄你这是？”
“师哥我好了。”卫庄只回答了这么一句。“师哥，天下大势只能顺势而为，不能任意妄为。罗网是否能够真正成功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来到了这里，就应该用自己的方式行事。”
盖聂明白卫庄的意思，他也释怀了不少，先前的忧虑也没有那么浓厚了。“师哥，在鬼谷之时就曾经听过荧惑守心，意味着王朝势力的衰落，你是否记得？”卫庄想起了神农令上的内容，不由得同盖聂交谈起了这个。而盖聂此时也被卫庄的话题吸引了过去。
开启了他记忆的闸门，“师父，荧惑守心是什么意思？”盖聂手捧古籍，询问面前的鬼谷子。鬼谷子顿了顿，开始了他的解释：“三十七年，楚惠王灭陈。荧惑守心。心，宋之分野也。荧惑守心原本是与宋国之事有关，只不过，如今出现荧惑守心的现象，意味着衰落还有战争。”盖聂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似乎心有所感，合上古籍，紧接着便叹息了一声。
“永远不要碰见荧惑之石，是最好的。”鬼谷子笑笑，同时无奈地抚了抚盖聂的脑袋。
“聂儿就是太善良了，世事难料，不是你所能控制的。碰见又如何？坦然面对就是。”
“记得！”盖聂神色间浮现了笑意，卫庄坐在了盖聂的右侧，用未受伤的左手揽住了盖聂。
“你我曾亲眼看到荧惑之石降落，就在断崖处，而且荧惑之石就降落在了东郡之地。”盖聂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在火光的映照下，两个人显得尤为平静。卫庄也不忘将盖聂往自己的怀中紧了紧。“小庄，你确定没事了吗？”盖聂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卫庄一阵无奈。
“师哥，我哪有那么脆弱啊！倒是你，师哥，此次农家之行要艰险得多，真不希望你拿着木剑行动，太危险了！”卫庄看了一眼盖聂手中的木剑，顿时有一种把它拿去烧火的冲动。
盖聂自然注意到了卫庄恶狠狠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无奈。“小庄，无妨，用木剑也能战斗。”卫庄很不喜欢让自己的师哥置身于危险的感觉，此时的他也只能尽全力保护此人。
“真想让渊虹剑尽快回来！”卫庄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师哥，你很喜欢钓鱼吗？”
盖聂对于卫庄突如其来的疑问略显迟疑，随即他便想起了今天的一些事情。三个人一同钓鱼的场景，而此时盖聂也起了心思，没有急于去回答卫庄的问题。“小庄你觉得？”
盖聂抛出了这么一个疑问，让卫庄有些错愕。只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恶狠狠地瞪着他家师哥：“师哥，你来这套是吗？”盖聂显然不会在意卫庄的怒气，依旧没有回答。卫庄偏过头去，沉思了一阵，还是老老实实地作出了一番分析。“我也无法判断，师哥究竟是为了应承朱家还是真的喜欢钓鱼，在鬼谷之时，我们偶尔捉鱼，若说钓鱼，真的没尝试过，也没有见师哥单独尝试过，因为不能断定。”盖聂听及此，低笑了一阵。
“说不上特别喜欢，也许更多的是新奇罢了。小庄问起这个，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吗？”盖聂反问了卫庄一句，卫庄继而点了点头。盖聂看着火光渐弱：“我添个柴！”盖聂说着就要起身，缺却被卫庄拦下了，他就近拾了一些柴火，添了一些进去，火势很明显变旺了些。
“师哥，这种事情还要劳烦你亲自来吗？”卫庄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你师弟难道连个柴都不会添了吗？”卫庄紧紧环住盖聂，让他感觉到更加舒服和安稳一些。而此时，盖聂也有些困倦了。“师哥，若是累了，就休息吧。”卫庄注意到了盖聂的神色有些倦怠和疲惫，
盖聂觉得不能在卫庄怀中待一晚上，便要挣扎着起身。“师哥别动！”卫庄说话了。
“小庄，你也需要注意，不能就这个姿势坚持一晚上。”盖聂的态度很明确，平常在床榻上，卫庄主动拥他入眠，盖聂早已经不曾介意过，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如今。他们是在山洞中，这样的姿势显然不行。盖聂还是脱离了卫庄的怀抱，站了起来。
“师哥，你等我一下。”卫庄此时再一次走出了山洞，盖聂有些不明所以，只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坐在原地，等待着卫庄的到来，卫庄归来之时，盖聂注意到了他手中的东西。
那是苇草，很多的苇草被卫庄抱了进来，铺在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卫庄快速将它们铺好后，又把自己的黑大氅铺在了上面。“师哥，这样就是个简陋的床铺了，你试试舒不舒服？”
卫庄此时躺了上去，与此同时邀请盖聂一同躺上去。盖聂此时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躺在了卫庄的身侧。“不错，很柔软很舒服！”盖聂对这个卫庄铺成的床铺评价了一番，而此时卫庄的神色也很得意。他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作品，而这个作品同时也得到了在意之人的认可。盖聂此时是平躺着，正好能看到山洞的顶部，他看着空旷的地方，放空了思维。
晨沉沉睡去之前，他侧过了身，直面卫庄，而卫庄此时也有了睡意，他看着盖聂因困意有些无神迷离的眼眸，忍不住便吻了上去。盖聂早已经习惯了卫庄的主动亲近，况且他现在困意袭来，任由卫庄去了。卫庄也很满意他家师哥的顺从，将他直接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光光终究会熄灭的，唯一能够抵御严寒的地方便是自己的怀抱。他的师哥是不惧严寒和孤寂，就像他外出找寻火柴之时，他的师哥面对着潮湿阴冷的山洞，会选择运功御寒。
“想必师哥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卫庄抱着盖聂，在火光中思索着。“不过，是自己不想再让师哥活得这么辛苦了而已。”卫庄将怀中地盖聂紧了紧，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