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儒家风云
张良风尘仆仆赶来，卫庄和盖聂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打算。“小圣贤庄出事了？”盖聂率先开口询问，张良点了点头，默认了盖聂的询问。
“胜七在门前守卫，并且递出了邀请函，内容是邀请小圣贤庄的三位负责人，我，大师兄伏念和二师兄颜路到帝国做客。”盖聂此时的眼神有了变化，变得警惕而又危险。
而在他身边的卫庄亦然，“张良先生，这是个局，不能去！”盖聂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只是，违抗帝国的命令，整个小圣贤庄将要遭受灭顶之灾。”张良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而墨家众人此时也无话可说，张良判断的很对。按照帝国的法律，违抗命令是死罪，不仅会牵连三个负责人，还会牵连到整个小圣贤庄。盖聂沉默了一阵，卫庄也陷入了沉思。
“实在不行，顺从帝国的指令，由我暗中保护。”两个人同时说了出来，众人不仅有些讶异。而张良却在心中有些欣喜，这两个，真的是。一纵一横这次没有看向彼此，但心意早已经互通。“那就麻烦两位了。”张良作揖，随后便独自离开了，他要回去和两位师兄商量对策。
“我以为小庄不会参与此事。”两个人回到房间后，盖聂不由得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张良是我故友，我帮他情有可原，倒是师哥你，为何要趟这趟浑水？”
卫庄走进盖聂，带着威压问了出来。“子房助我良多，我帮他也是应该。”
“那正好，你我联手，应该能确保他们没有问题。”卫庄自信满满，盖聂一阵无奈。
而此时，小圣贤庄内，三人正在下棋对弈。“师兄，腹背受敌，可要小心了。”而此时的伏念手执黑棋，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又走了一步。“师兄，纵横的两位会保我们安然无恙。”
张良在下棋之时谈到了之前的事情，“即便如此，小圣贤庄也逃不过此劫，子房。”伏念开口了，虽然残酷，却是事实。而张良在静默了良久之后也有了自己的论断。
“就算如此，我们此次前去，如果能得到纵横两位的保护，至少能多保存小圣贤庄一刻，不是吗，师兄？”张良看着伏念，而伏念此时也抬起了头，与他对视了良久。
下棋的进度暂停了一段：“也许，你说得没错。”伏念再次执起黑子走了一步。张良和伏念执白子跟上，棋局完毕，一如当前的形势，让人捉摸不透。三个人各自回到了住处。
“二师兄，你相信我吗？此次我的决定，去帝国的决定。”张良停了下来，眉眼低垂。
“子房，我和大师兄都支持你的决定，小圣贤庄可以当做你的凭借。不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和大师兄会全力支持。小圣贤庄在帝国的控制下生存，本就如履薄冰。如今，又出了方士儒生议论嬴政之事，小圣贤庄更是多事之秋。况且，法家时刻想着一家独大。”
“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圣贤庄随时不保的隐患。只是，如果小圣贤庄遭受灭顶之灾，这些儒家弟子便是所有的陪葬者。”颜路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张良看到了颜路眼中的悲伤。
“二师兄，这是帝国的决定，无法阻止，只能弥补。”颜路点了点头，再次开口。
“小圣贤庄可以毁灭，但是儒家思想不能由此中断，子房。”颜路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让张良一阵恍惚。他的二师兄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奇人，他的武功修为与大师兄不相上下，他的学识也是丝毫不差。君子无争，含光无形，坐忘无心，三个人，大师兄伏念是持太阿剑，二师兄颜路是持含光剑，而自己是持凌虚剑。在修习上，大师兄是圣王剑法，二师兄是坐忘心法。与世无争的二师兄如今却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张良心中有了无尽的悲伤。
“二师兄，你说得没错，儒家思想不能由此中断。”他早已经想好，自己的归途。而这个归途，他的两位师兄，一个都不能参与，纵横两位会保护着他们安全离开。
张良有了自己的决断后，便和颜路拜别，如今，他能凭借的，只有纵横之力。如果小圣贤庄注定要走向覆灭，那么，这次的行动，就是一次绝路，无论如何，都要让其他两个人绝路逢生，在夜色中，透着冷寂的风吹拂着张良的青丝，他神情淡漠却又充满了决绝。
小圣贤庄是他的成长之地，也是唯一能够庇佑他的地方，只不过，如今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步步走向覆灭。而两位师兄，是照顾他的人，也是他最为重要的人，如今，同样的，他却要和他们一同去送死。张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冷风吹打着自己，不曾有丝毫的退却。“子房，回去吧，外面冷。”颜路的声音在背后突兀地响起，张良睁开了眼睛，向后看去。
“二师兄，你为何还未曾回去？”张良的眼中浮现了疑惑，颜路在原地站定。
“我是原路返回，看到你迟迟不曾离去。”张良走进颜路，在他身边站定。
“师兄，我对不起小圣贤庄。”张良的话语中充满了愧疚，他望着远方，却望不到尽头。
“在韩国覆灭之时，你和大师兄收留我，教我知识，剑法，给了我能遮风挡雨的家，温暖而又坚实。我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们的功劳。小圣贤庄是我的家，你们是我的家人。可如今，我既护不了家，也护不了家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们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而当你们陷入危难之时，我却无能为力。真的很无用，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
“子房，小圣贤庄有自己的命数，而我们，也有自己的命运。这不是人力所能轻易改变的，这不能怪你。当初收留你，并不是想着让你救助任何一个人，或者救助小圣贤庄。再说了，你为小圣贤庄所做的，已经很多了。如今，小圣贤庄处于多事之秋，危险不断，不论如何，就算全部覆灭，也要记得自己的使命。”张良顺着颜路的视线看去，是遥不可及的星空。
“子房你看，星星虽然渺小，但是，却能一直照亮星空，不是因为他们寿命极长，能与这天空的生命相比，而是因为他们生生不息，延绵不绝。星星随时会陨落，也会黯淡。只不过，当有一颗星辰陨落黯淡，就会有新的星辰升起，将夜空照亮。”
“子房，你记得，星空如此耀眼，从来不取决于星星的寿命长短，而是在于他们的延续和不断替换。星星能够做到的，我们也能够做到。不论如何，即使小圣贤庄终要陨落覆灭，我们也应该想方设法将儒家思想延续下去。只要它在，终有一天，它会重新璀璨，”
“也许，大师兄看不到，我看不到，你也同样看不到。但是，后人能够看到，不是吗？”颜路看向了张良，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照亮了黑暗，温暖了冷寂的心。
“师兄，我明白了。”张良还以笑意，他们一同迎着冷风站立了良久。而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他们却毫无睡意。“师兄，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你的与世无争是因为你的遭遇而产生的。对于你，我只有敬佩，比起你，我的遭遇不值一提。”
“也许吧，不论是灭门还是屠杀，都过去了。耽于恩恩怨怨，永远得不到解脱。我的家族，是权利斗争的牺牲品，是被同为一宗的人暗算杀害。相比于子房的外敌入侵，家中遭难，是更为惨烈些。只不过，既然活了下来，就应该有自己生活方式。子房放下了没？”
“师兄，说实话，子房未曾放下。如果子房能够活着，一定会复仇。”张良的眼神充满了狠厉，不同于他平时的温润有礼的样子。颜路注意到了他此时的神情，有些无奈。
“子房，我深知你未曾放下。因此，我希望你活着。”颜路不由得叹息了一阵。
“不，师兄，你才最应该是那个活着的人。只有你，最与世无争的你，才能够将儒家思想完完整整地保存下来，而不是一心想着只为报仇，不顾一切的我。”张良立刻否定了颜路的话，转而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师兄，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和大师兄活着。”
“这是我对你们最合适的回报，你们给予我新生，而我能做的，是保住你们的性命。我救不了小圣贤庄，曾经庇佑我的家。但我必须救得了我的家人，那就是你们！”
张良的语气充满了决绝和不容置疑，而颜路此时也没有出口反驳。也许，正是因为他无法反驳的缘故。也许，黑暗终究会过去，而黎明，也终究会到来。只是，不曾知道，究竟是谁，能够看到，一切，都只是未知数而已，就如同这漆黑的夜一样，让人看不到尽头。
两个人最终离开了此处，回到了各自的住处。而不远处的伏念也离开了，张良和颜路的对话，他全部听了进去，儒家思想必须有人延续，而这个人，显然不会是自己。
自己是掌门，有自己的使命和归途。而那两个人，他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可以死，但是，那两个人，却是不能死的。自己是殉道者，并不意味着那两个人也应该是殉道者。
停顿了良久，伏念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如今，走廊之上，空无一人，只有冷寂的风在其间流动，发出了声响。也许是冷得厉害，冷风已经有了冰的气势，打在了走廊的柱子上，发出了脆响，有些刺耳，让人不想侧耳倾听；也有些残酷，让人不忍再去看见。
星空依旧耀眼，黑夜依旧冷寂，冷得惊心动魄。天地间，从来不会因人事而有丝毫的改变。也许，生离死别，灾难祸患只是人间的事情而已。覆灭也好，生存也罢。
而在另外一处，纵横两位也未曾入眠。他们在冷寂的夜色中依旧保持着清醒。除了在商量对策，准备必要的东西之外，还在分析着儒家三个人的性格。“儒家的掌门人很执拗，师哥，就算这次把他救下，然而在小圣贤庄被灭门的时刻也终究会有问题的。”
卫庄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虽然残酷，但很准确。盖聂在夜色中开口了：“小庄你说得不错，但是，这次依旧要保住的是三个人，不论后面如何变化。况且，子房也不会任由他们陷入危难之中，对于小圣贤庄，对于他的两位师兄，他从心底里很是在意，才会想到让我们出手。二当家颜路性格淡然，与世无争，即便是在小圣贤庄被灭之时，也有机会救他。”
“至于子房，我想，凭借他的智谋，也是能够逃出生天的。伏念先生我不好判断，也许他会为了他的两个师弟牺牲。还有，就是小圣贤庄的儒家弟子，能生存的也许不多。”
说到此处，盖聂的眼神有些悲伤和黯淡，他想起了墨家当时被灭的结局，留下的也只是首领和为数不多的墨家弟子。小圣贤庄不知道能留下多少，也不知道能死多少。
也许，一切都是未知数。卫庄注意到了盖聂的愁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师哥，世事事态如何变化，不是你能决定的。至少，你能尽力而为，力所能及地救助你想救助的人。尽管不尽人意，但是问心无愧。如今，我们至少要让他们平安回到小圣贤庄，再想着之后的救人之事，走一步看一步，不是吗？”卫庄在夜色中环住了盖聂，把他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盖聂感觉到了暖意，与此同时环住了卫庄，两个人在夜色中互相取暖，相拥入眠，这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再冷寂的夜，如果有了他人的陪伴和温暖，也是足够幸福和安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