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合纵联合
如今，只剩下了流沙和墨家众人，卫庄死死地盯着盖聂，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神情。而低头沉思的盖聂注意到了卫庄近乎炽热的目光，不由得抬起头来。盖聂的眼神虽然清亮淡然，但由于他内心的状况，染上了几分疑惑，暖棕色的眼眸像是染上了一层水雾，让人看不真切。卫庄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盖聂以及流露出几分感情色彩的眼神。
他不由得愣怔了一下，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盖聂的疑问：“小庄，你究竟为何而来？”
“来做个了解！”卫庄的话语中充满了危险，盖聂的眼神也恢复了几分锐利，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的内力如今消耗殆尽，他只能不动声色地观望。
“我们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内力，现在的我们根本无法与流沙抗衡。难道，上天真的要让墨家在此覆灭？”班大师在内心分析了一番，不由得有些失落，他叹息了一阵。
然而，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缓缓而来。张良从不远处踱步而来，站在了两派的中间。“各位，今晚你们的决定，将会改变天下的命运。”墨家的人看到张良重燃希望，而赤练的开口却将他们再次推向了深渊，墨家再次陷入了骚乱和被动之中，似乎是被背叛后的不可置信。
“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却来晚咯，子房。”此言一出，盖聂眼神有了波动，还是要彻底揭开么？他看了张良一眼，张良未曾言语，墨家众人却仿若晴天霹雳。各种指责和难以置信的言语蔓延开来，也增加了两派之间无穷的战意。在剑拔弩张的时刻，张良再一次开口。
如今风云变幻，势力迭起。而长久以来，两派明争暗斗，却未曾找到真正的根结所在。如今，一味斗下去也只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张良分析了当今的局势。
“你想说什么？”高渐离在默默地听完张良的解释后，不由得问了出来。
“流沙和墨家有着共同的敌人，任何势力想要对抗他，都只是以卵击石，只有放下恩怨，联手合作，才能取得一线生机。”话音未落，墨家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绝不可能！”大铁锤率先发话，带着杀气和愤怒，就要冲奔上前，被高渐离暗中拦下。
“这是个为金钱就能出卖灵魂的杀手组织，永远不可能成为值得信任的伙伴，与流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高渐离显然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有些反对和怀疑。
张良叹息一声：“我们中有人来自韩国，有人来自赵国，魏国，楚国。战争让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和亲人，失去了一切。我们这些失去故国的人，此刻却在他国的土地上自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这岂非正是嬴政最想看到的？”这个时候，透露着冷寂，无人言语。
一个人从丛林中缓缓走出，发出的巨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盖聂心中有了推断，难道是？
当他看到了出现的人，他的眼中有了清明。是天明修复好的机关无双，自己的猜测并未有错误。张良先生把他作为两派合作的关键，是极为明智的。盖聂的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大家请注意看，肩头上写的是什么？”盖聂始终低着头，他知道事情的经过，便没有感到过多的惊讶。此时的他反而想起了天明同他提起此事的情景，渐渐陷入沉思。
“大叔，你说我如果救机关无双，是不是不对的行为啊？”天明略带疑惑的语气想在耳畔。
“天明，不陷入个人恩怨，你做得很好。”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天明生性纯良。对于很多事情，不同于成年人，将恩恩怨怨分得如此分明。或许，他早已经忘却了别人对他的伤害，当他人陷入危难之时，他只看到了那个人的困境，去可怜同情他，甚至是救助他。
“面对曾经要致他于死命的敌人，天明却能够平等地对待，甚至是用生命保护他，治疗他。身为墨家巨子的天明，是否也在用自己的行动去传承上一代巨子的侠义与兼爱？上任巨子放流沙离开机关城，新任巨子又救护了机关无双，这是流沙欠墨家的两笔人情。”
张良看了卫庄一眼：“如果各位还不能放下恩怨，见识胸怀岂非还不如十二岁的少年！”
张良的眼神在两派之间流转，不仅如此，他还专门看了盖聂一眼，浮现了有些得逞的笑容。随着张良的策划，情势转变，而盖聂此时的神色完全放松了下来，他的脸上浮现了笑意。
“张良先生果然智谋过人，很久没见到能把小庄逼得无话可说的人了。”盖聂想到此处，不动声色地看了卫庄一眼，卫庄此时正在低头沉思，盖聂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转移了目光。
合作已成，他也就放心了些许。夜色已尽，天光熹微，墨家和流沙一同撤离。
到了目的地，盖聂直接被卫庄带入了房间内。墨家众人神色慌乱，想要出击阻拦，却被张良打断。“既然两家已经合作，卫庄兄是不会伤害盖先生的，况且两位是同门师兄弟，大家尽可放心！”张良劝说了一番后，墨家众人放下了武器，返回了各自的房间内。张良在门外，不仅扶额：“卫庄兄啊卫庄兄，我知道你想念你师哥，不过这也太急躁鲁莽了吧！”
张良一阵无奈，最终趁着夜色离开了此地。而此时，屋内依旧是一片黑暗。卫庄抱着盖聂不放，盖聂没有办法去点燃烛火。“小庄，先放开我。我去点灯，屋内太暗了！”
“师哥。”卫庄在黑暗中开口了，声音有点低哑，却并未放开盖聂的意思。盖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放弃了挣扎和提出任何建议，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静默之中。
彼此间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卫庄在黑暗中执起了盖聂的手，想要给他传输内力，却被盖聂回握回去，拦了下来。“小庄不可，我的内力会回来的。这只是暂时失去了内力而已，小庄如此帮不了我。”卫庄的手没有收回去，与此同时，就着抱人的姿势，卫庄凑近了盖聂，在他耳边低语，灼热的气息喷在了盖聂耳边，盖聂有些尴尬和不适应，但他没躲。
“是呀，我的确帮不了师哥，师哥内力尽失，我也只能在旁边观看而已。在此之前，也是师哥拼死战斗，我在千里之外，未曾有任何察觉，师哥也是能撑。”
“小庄，我并非此意。”盖聂听到了卫庄略带嘲讽的话语，连忙出口解释。“这件事是我疏忽，落入敌人圈套，我借助天明的内力与逍遥先生全力一战，有幸逃出生天。况且，在星魂到来之时，若不是小庄帮忙，恐怕不会如此顺利逼走星魂。是小庄在旁边对星魂造成了震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若我猜得不错，蒙恬的撤离也与小庄有关，对吗？”
卫庄不可置否，盖聂也没有停止他的分析：“而这一切，都是小庄做的。小庄带领流沙来到此处，就是为了进一步促成两家的合作，这不是你我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吗？所以，小庄并不是没有帮忙，而是帮了我大忙。天明助我脱离敌人包围的困境，小庄助我脱离两派继续争斗的局面，小庄，谢谢你。”盖聂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注视着卫庄的眼睛。
即使是在黑暗中，盖聂的眼睛依旧明亮，像是天空璀璨的星辰，耀眼夺目，纯粹无暇。他的眼中总是装满了真诚和善意，是最为真挚和美好的眼眸，让人眷恋，移不开目。
两个人的眼眸中只剩下了彼此，各自装着原原本本的自己，即便是处于黑暗中，也能互通心意。寂静能尽显内心世界，而沉默无疑是最好的掩饰。卫庄在黑暗中嗤笑了一声。
“我的师哥就是聪明，把事情的原委都猜了个遍，还都猜对了。只不过，师哥在这期间究竟受了多少伤，我必须知道，即便不能帮师哥恢复内力，我也要帮师哥治疗伤口。”
卫庄的话不容置疑，盖聂没有再拒绝。卫庄再次探查了盖聂的脉息，他的师哥并没未什么伤。不过，他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察觉到盖聂的胸口的位置气息有些不对，应该是被敌人的招数攻击了，而且，他的师哥是在毫无内力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承受了。
想到此处，卫庄的神情有些薄怒。“师哥，是谁伤了你？”卫庄的语气有些低沉。
盖聂知道此时的卫庄很愤怒，周身透露着冷冽的气息，很危险。“是我和逍遥先生的计划被星魂看出端倪，三个人持续内力攻击，我们抵挡不住，最后这一击，是少司命伤的。”
听完盖聂的辩解后，卫庄的脑海中又记住了一个人。最终趁着盖聂不注意，卫庄不由分说地把盖聂打横抱起，直接抱到了床榻上。盖聂坐在床边，卫庄离开床榻去点燃了烛火，屋内灯火通明。盖聂的脸庞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柔和，卫庄走了过去，与盖聂并排而坐。
“师哥，你先在床榻上打坐，我帮你把运功恢复。”卫庄建议了一番，盖聂到了床榻中间跑腿而坐，卫庄也跟着上去了，跑腿而坐。盖聂背对着卫庄，卫庄此时运转内力，将双手放在了盖聂的后背，开始传输内力。内力源源不断地传入盖聂体内，此时的盖聂体内没有内力。
随着卫庄将内力传入，盖聂此时感觉到了体内的充盈，不似之前的空虚，真气在他体内流转，而之前被攻击之时所造成的伤痛也在慢慢消失，这一晚上，他经历了很多事情，也是在生死的边缘行走了一回。对于他来说，这一切，仿佛是不切实际的梦境。在那个漆黑的屋内，面对失去内力的众人，他曾坚定不移地开口鼓励：“只要我们活着，就会有希望。”
而如今，他的确活着，活着带领着墨家众人脱离困境，活着与星魂对峙，活着见到了卫庄，活着看到了两派的联合。他又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了一回，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卫庄感受着盖聂体内的变化，他的伤势在自己的内力运转下慢慢恢复了，卫庄时刻注意着盖聂的状态，也不忘将自己的内力释放到最合适的力量，保证既不会伤到盖聂，也不会不对他的伤势恢复起到作用。在卫庄探查他师哥的脉息之时，他就有些欣喜，虽然艰险，但是他的师哥的确没有被伤得太厉害。“看来那个小鬼帮师哥挡了不少伤害。”
“看来这小鬼还是有些用处的！卫庄在心中腹诽了一阵，他的内力传输也未曾落下。
盖聂背对着卫庄，同时也在专注于吸收卫庄的内力，并未注意到卫庄的神色变化。
最终卫庄感觉到盖聂的伤势已然恢复，便收回了内力，他没有立刻离开。“师哥，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盖聂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身体内的痛楚已经消散，除了内力未曾恢复，在这一战中造成的伤势都恢复了，随着伤势的恢复，他的整体状态也恢复了不少。
“小庄，我好多了。”盖聂的作出了回答，让卫庄放心了许多，他松了一口气。
“师哥，你的内力，我无能为力，只能等到十二个时辰以后了。”卫庄言语间有些失落。
“小庄，你知道我中的是尸神咒蛊？”盖聂未曾提过此事，卫庄却猜出了个大概，他有些讶异，因此语气也有些惊讶。
“师哥，你别忘了，当初我们各自选了自己感兴趣的诸子百家，阴阳家我比你了解得多。师哥是在中了阴阳家的咒蛊后失去了内力，据我所知，阴阳家能让人失去内力的咒蛊只有尸神咒蛊，而它的作用则是让拥有内力之人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失去内力，我说得没错吧，师哥！”
卫庄的神情间充满了得意，像是在向他人努力地展示他的成果。而此人，正是他非常在意的师哥。“小庄说得十分准确，还是小庄对阴阳家更加了解一些。”
而此时，卫庄的笑容也在黑暗中扩大了，似是很满意盖聂的回答。“师哥，你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盖聂表现得很听话，乖乖地躺下，而卫庄熄灭了烛火，将盖聂搂在了怀中，两个人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