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伤人，心碎
盖聂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又将之前与黑衣人会面之时的情景回想了一遍。“那个很掌握的情报很多，而且，他今天说的，绝不是全部。”盖聂回来后的第一想法便是如此。那个人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契机，告诉了自己一个模棱两可的情报，让自己亲自去研究。
盖聂如今并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之上。而且目前他的重点并不是在于调查苍龙七宿的秘密，小庄既然已经开始了追查，那么自己就不必过于急躁，他目前应该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黑龙卷轴的最终的秘密，那和卷宗里面最终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盖聂始终没有补觉的意识，还是照常起身，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他的做事规律，休息习惯从来不会轻易被打乱，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而到了半下午，他又看到了天明匆匆而来的身影。“看来，已经在班大师那里学完了。”
盖聂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他走了过去。天明看到熟悉的身影，眼前一亮。“大叔！”
盖聂应了一声:“天明，这是学习完机关术了？”天明很是兴奋地点了点头，向盖聂炫耀。
盖聂一时之间拿他也没有办法，便关切地问了一句:“天明，你是不是累了，需要休息？”
只见天明坚定地摇了摇头:“大叔，我不累，我想要让你教我剑术！”天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与此同时，他定定地看着盖聂，希望他能同意。盖聂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盖聂此时还没有发现天明的状态不对，只是单纯地觉得天明是勤奋好学，有上进心而已。盖聂只是示意天明释放部分内力向他展示一下之前练习的成果，却未曾想过天明一出手便是尽了全力。原本平静的院子里起了变化，盖聂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波动都显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他几乎释放了自身全部的内力！”盖聂想到了这一层，心中寒意更盛。他终于发现了天明的不正常。虽然天明此时发出的内力，气场对盖聂的影响不大。如果让盖聂来，不仅仅是恢宏壮阔了，还会带着凌厉强劲的杀伤力，比天明此时会更为可怕。
只不过，还是太不一样了。天明是小孩，根本控制不住如此浑厚的内力，他只是一时意气，想要完全收回去，必定会伤及自己。这一刻，由不得盖聂作过多的犹豫。他逆着气流上前，尽全力引导天明收回内力。与此同时，盖聂封住了天明身上的部分穴位。
自然是为了进一步控制住天明，让他将自身的内力收回去。盖聂强力带动引导一个与他内力能匹敌的人，也是颇为辛苦的。在长时间的消耗过程中，盖聂有些虚脱。只不过，他勉强支撑住了，没有让自己倒下。盖聂的身形有些不稳，但还是强撑了下来。
盖聂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天明那不可控的内力逐渐收了回去。只不过，即使天明本人没有收到强烈的内力反噬，但是，部分内力的冲击天明还是承受了不少。最终似乎是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冲击，天明陷入了昏迷之中。而这一切差不多处理完之后，盖聂将天明抱了回去。
盖聂此时也相当虚弱和难受，他用一只手捂住了胸口，不断地抑制着体内的不适和疼痛，脸色尽管有些苍白，但他还是在硬撑。即便如今的他，看起来是毫无血色的样子。
盖聂使劲闭了闭眼，让自己保持清醒，继而又睁开。他的眼神依旧清明，但眼神中想要掩饰的痛苦色彩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盖聂最终走出了屋门，坐在了院落之中。
他把天明一个人留在了院落内休息，而自己则打坐调息。体内的内力以丹田而起，在四肢百骸缓缓地流淌，盖聂觉得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暖意。内力修复是一个享受的过程，但内伤的受伤过程却是极为折磨人和痛苦的过程，如果内伤过重，自己的身体就会处于崩溃的边缘。
那么，他本人还有什么力气和能力去调动内力去疗伤？“虽然天明的情绪不知因何而起，而且他的做法尽管来得有些突兀，但还是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自己伤得并不重。”
盖聂调整了个大概，便返回到屋内，亲自探了探天明的脉相，并无大碍。盖聂呼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些许，他在等待着天明醒来。这下好了，今天的练习也要搁置了。
不久之后，天明悠悠醒来，有些迷糊的他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当时也是一时气愤便动用了全身的内力，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天明无法将自己的内力收回，感觉到无边的痛苦袭来，他的第一感觉便是，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只不过，就算会死，也想要再看大叔一眼，天明想着。只是转瞬之间，他便感觉到入了一个极其温暖的怀抱之中。
之后他的痛苦慢慢减轻，直到他彻底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被人抱住了。
盖聂因处于风暴之中，因抵抗而产生的痛苦，以及嘴角渗出的血迹，却被天明忽视了。应该说，他根本来不及去看，去关注他家大叔的具体情况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此时，他醒来了，他家大叔却未曾转醒，也可能是太过于劳累睡着了。天明悄悄起身，用手去抚摸盖聂的脸庞，动作即使做得很轻柔了，却还是惊动了睡着的人。
盖聂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天明，眼中的惊喜和释然并没有掩饰住。“天明，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天明此时半天说不出来话，他家大叔一没有问他原因，二没有丝毫的怪罪于他，只是急切地问着他如今的状况，这就是他的大叔，永远只知道关心别人。
“大叔，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事？我知道，所有的祸是我闯的；而最后能够将其解决，是大叔的功劳。我自始至终都处于昏迷，完全不知道大叔具体的状况如何？”
天明避开了他家大叔的问题，直接询问起了盖聂此时的状况，盖聂淡然地摇了摇头。“大叔没事，自己已经调息得差不多了。如今，关键是天明的状况如何了？”盖聂继续追问。
“大叔，我没事。”天明想要起身，盖聂知晓了他的意思，便率先起身，给天明让出一些空间。就在此时，盖聂出了些状况。他在起身过程中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原先被压制住的伤势又复发了。盖聂只觉得喉头腥甜，胸中一阵尖锐的疼痛，盖聂在一瞬之间捂住了胸口，眼神中的痛苦也一闪而逝，口腔里的血液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渗出，蔓延。
盖聂此时摇摇欲坠，已经无力将其拭去。他再次闭了闭眼睛，掩去了神色中的痛苦之色。
而他嘴角渗出的血迹，是天明帮他拭去的。他在盖聂站起的那一刻，就发现了他的异常。紧接着，就彻底看清了他家大叔此时的状况。天明一出手就扶住了盖聂摇摇欲坠的身体，与此同时，他拭去了盖聂嘴角的血迹。盖聂想要起来，开始了他的挣扎。
“大叔，对不起，天明对不起你。”带着哭腔的声音进入了盖聂的耳中，盖聂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挣扎。“大叔，对不起，是我的任性，才对你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害。也是我，让大叔你随时面临伤上加伤的局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大叔，对不起。”
接下来，便是泣不成声的声音传来，还有死死抱紧不撒手的动作。盖聂一时之间也动不了了，盖聂没有再挣扎，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天明的冷静。只是，让天明彻底冷静下来，着实是不可能的事情。盖聂此时也没有什么力气，所以挣脱开天明有些吃力。
其实，他也是在积攒自己的力气。最终，盖聂还是恢复了一些。“天明，这一切，并非是你有意造成的。你也不曾想到过，会有这样的后果，这并不能怪你。”盖聂的状态和力气并未完全恢复，说起话来还有些吃力，并且带着无法忽视的虚弱之色。
盖聂大概说出了天明的心结，天明却始终不肯释怀，尤其是在看到大叔为了这件事伤得如此之重。之前他家大叔必定已经打坐调息了，才来到了自己的身旁。如今，还没过片刻，他的内伤再次复发。连他都无法压制的伤势，天明不敢想象，他家大叔受的伤，究竟到了哪一步，究竟是是有多严重。在他进行恢复，压制之前，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天明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可恶，他也希望这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只是，大叔此时的状况无比真实地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做梦吗？天明不能否认，这是真实的事情。这是摆在他眼前，令他无法忽视的事实。看着他家大叔因他而忍受了不知多少痛苦，天明的心仿佛被人凌迟一般痛苦。他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无边的悔恨和痛苦将自己淹没。天明此时的身体都在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悔恨亦或是痛苦，他始终不敢去看盖聂。
之前盖聂的状态他已经彻底看清，如今，他更不敢去看。他眼中的泪水不断地划过脸庞，滴落，还有他刻意压制的哭声。天明的整个身体在颤抖，盖聂能够感受得到。“天明！”盖聂能给予的，是一个无比坚实和温暖的怀抱。而此时，天明更加有些情绪激动了。
“天明，大叔都说了没事。这只是刚刚使用内力过度而出现的状况，不会太影响大叔了。天明不必，不必如此伤心和害怕。”盖聂知道，天明见不得他受一点伤害。如今，自己伤得虽然不算太重。至少在自己的人生经历中，这一次的伤势可以说是不值得一提。
然而，在天明看来，自己所受的伤势很重不说，还是因自己而起。其实，最为关键的是后者。而盖聂觉得自己能做的，便是尽量减轻自己伤势的严重性，帮助天明走出来。如今的他早已经被愧疚，被悔恨，被痛苦所淹没，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盖聂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应该从自己那里入手，试图让天明走出来，不因自己的伤势和愧疚和痛苦。
天明显然不会相信他家大叔的话，这还是他家大叔极力压制的结果，如果是真实的情况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呢？自己能否还承受得住？大叔能忍受的伤势，天明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因此他毫不怀疑他家大叔此刻的伤势，绝对不会是他口中所说的，没事的状况。
只是，大叔的良苦用心，天明本人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大叔是想要自己走出来，是不想让自己痛苦，才会刻意降低自己伤势的严重性。他为了自己一次次承受了无边无尽的痛苦。
而自己却一次次地在伤害着他，天明深刻感觉到了自己的可恶和任性。突然之间，他开始厌恶起了自己。天明彻底安静了下来，哭声听了，原本激动无比的神色恢复了冷静。只是，他的神色有些涣散。“大叔，请说实话，告诉天明你如今真实的情况。”
语气很冷静，冷静得不似常人。盖聂并没有隐瞒的必要，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番。“伤及肺腑，内力损耗造成了一定的虚脱，伤势不会立刻见好，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息和压制。有随时复发的可能性，时隔长短问题，并不是十分确定。”天明一字一句地听着。
他家大叔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不曾漏听。伤及肺腑，内力大量损耗，以至于处于虚脱状态，还有最为严峻和痛苦的一点，伤势随时可能复发，短时间内并没有治愈的可能性。盖聂的语气很淡，似乎不是在说自己的伤势，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而在天明听来，他家大叔柔和的话语此时就像一根根刺，扎在了自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