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墨 墨语·凝香 【七】
……
夜深之时，他被噩梦惊醒。
醒来看见那人正睡得香甜，唇畔还凝着些微的笑意。
还好，他的梦不属于那个人。
可到底是梦到了什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再去探究梦中究竟遇到什么，让他惊吓至此。
记忆有了空白，想不起来的梦中。
人却是已经没有了睡意，小心的趴到霜非雪的胸口，听着那安稳的心跳声，刚刚残余的惊吓已然被安抚了下去。
他从未同霜非雪说过，每晚的噩梦总是让他无法安睡。
渐渐的，他习惯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闭着眼睛等待天空破晓的那一刻。
似乎只要在这个人的身边，时间就会变得缓慢。
你的心底到底住着一个怎样的人？
这句话在心底潜伏着，但自己总是没有勇气去问。
在你眼中，我究竟是如何的存在呢？
棋子？亲人？亦或是我从来不曾存在于你的眼里和心理。
睡意袭来的时候，总想着等一下再睡，让他在好好的看看这个人。
无论是如何的存在，于我而言，你都是我心头的逆鳞。
所以，你所不希望的未来我会拼尽一切去阻止它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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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静了，雪似乎又停了。
这个人的身边总是这样，那些扰人的风雪总是在排斥他。
也许，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无比珍视的人不是他。
霜非雪的手停在半空，想要抓住什么，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的瞳仁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而收缩了一下。
脚下像是生了根，再难前进一步。
“我曾把你当作我心头的逆鳞，即使知道那是你精心为我设下的局，也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所以，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走到今日这一步，怨不得，也不想去怨了。我累了，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于你而言，我到底是你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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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问过霜非雪同样的问题。
“你可想好了，那个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若是他日后发现了什么，保不准会做出一些傻事。”
“只是宸墨，独属于我的宸墨。”
“原来，是这样。霜非雪，你活该受这生生世世的煎熬，你不懂情，也不会爱，却执拗的认为他是属于你的。”
“管好你的嘴。他的事情若是泄露半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自然知道，雪帝的手段我可不想亲身体验。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太小看那个孩子，他的未来不属于任何人。”
那是多久之前的交谈？恐怕连他本人都记不清了。
但，说得不错。
宸墨和那个人一样，一样的不可掌握。
宸墨到底不是那个人，那个人是不会动情的，因为他没有心。
宸墨动了情字画地为牢在他霜非雪的身边，如飞蛾扑火的勇敢追逐他的脚步。
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理所当然，却又那么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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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的傻墨儿，你还是那么天真，天真的让我忍不住想要去怜悯你。”
霜非雪笑出了声音，他早就说，只有薄情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可惜，令人遗憾的是他的这个徒弟并没有学到至关重要的那一点。
“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天命者。可你不该去探究那些不该去探究的事情。”
“果然，是你在背后推手。是我痴妄了，是我痴妄了啊。”
从骨髓深处深处的冷意让卫墨不由得缩了缩身体，卫庄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千辞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他身下流淌的鲜红色液体，提醒着他，那个对他说，至死不渝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若早些听了你的劝告，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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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有哪里怪的，心里也总是惶惶不安。”
“小辞，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他，不会对我不利的。”
那年雨落，千辞撑着那把油纸伞为他挡去落下的雨水，明明知道千辞是绝对不会欺瞒他的，可偏偏却忽视了他的心思。
“小辞，等一切结束了。我们也找个山美水好的地方过一下隐世的生活，你觉如何？“
”你说的，都好。“
”我们可以养些花草，闲来无事去溪边垂钓，或对弈厮杀。你温酒我煮茶，那样的平静真是连想想都让人心动不已。“
“我陪你。”
那时候的自己是有多天真，竟然会有那种奢望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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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酒煮茶，退隐山林。你不是说好会陪着我的，怎的先我一步离开了。”
卫墨的眸光有些涣散，毁琴已经是他最后可以做的事情了。
他已经很累了，虽然放心不下的还有那么多，可他没有力气和精力去管了。
“不能睡！”
即将陷入沉睡的卫墨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他很熟悉的声音。迷离的神智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努力的伸出手，有人抓住了他。
“为了这种人放弃你的坚持，不值得。”
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偏偏碰上自己这个死心眼的。
“他是为了保护你才甘心死在你的手上，你如果就这么放弃了。可对得起他！”
卫庄不敢赌他在卫墨心中有多重要，可千辞不同。如果是他的话，卫墨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他们这一世生作了兄弟，可终归是他错过了太多。
卫墨睁开眼，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卫庄。
这人的心思怎么在他面前从来都学不会遮掩，不过倒也是真性情了吧。
”如果我不撑下去，也是对你不起。留你一个人，我怎么舍得。“
原本涣散的眸光重新聚拢，那样的明亮，那样的清澈。
是啊，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覆盖在身上的纹身变得火热，锁骨的皮肤上也开始被纹身所侵蚀。
小辞，我可能要失约了。
无论是碧落，还是黄泉，我好像都去不了了呢。
天命者的三次天命，年少无知的为了他葬送了两次。
如今，这最后一次。
让我再搏一把，只要活着总是可以做些什么的。
所以，来世不要再记得我了。
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