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节
的是时间。”
话说陈远与慕容焚玉二人,一路上经历无限,这里不再一一赘述,只说慕容焚玉起先教她轻身之术,过淮河时仍旧没有学会。只见河水波浪接天,如何能过得去?陈远便向慕容焚玉道:“我有些笨,你背我过去好吗?”慕容焚玉白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太重,我背得动你?只怕连我自己也得淹死在里面。”陈远惊讶道:“你不也是神仙吗,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慕容焚玉道:“这背人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除非有特别的使力之法。但我虽然背不动你,却有力气把你扔过去,你想不想试试?”陈远嗔道:“你不知道想法子,就知道逗我玩。”
慕容焚玉走到一株大树下面,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天门处便飞出一柄紫色长剑。慕容焚玉将这长剑照着大树一挥,将这树木拦腰截断。
陈远又见神剑,高兴地不得了,连忙上前去问:“这把剑好好看,叫什么名字?你送给我好不好?”慕容焚玉一面使着宝剑,把树木去头去枝,从中间竖着劈开,一面向陈远道:“此剑乃是我魂魄所化,怎能给你?我把它叫做‘紫玉’。”陈远呆了一呆,道:“那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自己的剑?”慕容焚玉道:“你若想要,等过了河到了临安,我去给你向我师父求一柄剑就是。但你在那时之前就不仅要学会轻身之术,还要学会御剑飞行之法了。”
陈远听得有剑,立刻惊喜无限,道:“我听人有名句,说是‘干将莫邪,青霜紫电’,你说我的剑,叫‘紫电’好不好?”慕容焚玉道:“既是我给你的剑,那就是早有名字的了,若是你自己独有,那等你修到那般境界,名字会自然出现,这时候起却是枉然。有道是‘青缨飞凤舞,紫电化蛟龙。’都是别人已然起过的名字,你就不要用了。”陈远道:“原来如此。”
###神洲始祖
只见慕容焚玉把一段木头从中间剖开,做成一个简单的小船形状,推入水中。
陈远问:“我们就乘这个过河?”
慕容焚玉道:“正是,上来吧。”
陈远见这所谓的“船”小的可怜,哪肯上船?于是向慕容弦道:“你看这水面这么广,这小船一到水中央肯定会被冲得没了方向的,我死也不坐这个过河。”
慕容焚玉瞅着她,道:“我发现你怎么这么难伺候?你自己一时半会儿学不会轻身术,又不愿意坐这小船,那怎么过河?”
陈远自然没有法子,她极目远望,心中却想,要是附近有渔民,再有一艘像样的船载着该有多好。正这么想着,突然见水面浓雾遮掩之处,一艘船缓缓驶来。陈远大喜,向慕容焚玉道:“快看快看,那里有船!”
慕容焚玉顺眼瞧去,真的见一艘船向这边驶来,船上还模糊有一笠翁。
陈远立刻向那边招呼,口中喊道:“船家船家,快来这里,我们想过河。”
慕容焚玉却拦住陈远,道:“这船不能上。刚刚河面一片大好,一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就突然来了一片雾,雾里出来一艘船呢?这里面定有古怪!”
陈远道:“难不成有妖怪?肯定是水中恶鬼作乱,骗咱们上船,然后把咱们吃掉。焚玉姐姐,是不是这样?啊?”慕容焚玉也不答话,只是看着那影子,略有所思。陈远又道:“若真是这样,我倒有一计,那就是咱们先把这人骗上岸来然后拿住他,咱们抢了他的船过河。你觉得这计划如何?话说,你有没有把握打得过他?”
慕容焚玉道:“在水上不一定,在地上的话应该没问题。”
陈远哈哈笑了起来。见那船夫走近,这陈远更加喜上眉梢,便喊道:“船家你是好人,我们过不去了。你能载我们过去吗?”
那船家把船划到离岸十几米远的地方,便停下来,往岸上看了一眼,道:“我这船是用来铺网打渔的,不是载人的,况且,你们用这跟树干不是一样?”
慕容焚玉道:“有树干倒是不假,只是没划过船,怕被冲走。”
那船家道:“那也罢了,你两个上来吧。”
陈远道:“你离那么远……”
那船家道:“这么远你们就过不来了吗?”
陈远看了看距离,心中思量,自己虽然轻身术学得不怎么样,但这十几米,又是踩着水面的话,应该能过得去。于是一个纵跃,就往水中跳。哪知慕容焚玉一把拉住她脚根,硬生生把她拖了下来。向那船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过得去?”
那船家道:“这么粗的树干都能截下来,这么点距离就过不来了吗?我在这山野水源过得惯了,什么人没见过?这天底下的走兽,那是我的亲戚,水里面的神魔,都是我的好友。我虽是一凡夫俗子,但我认识的却不止凡夫俗子。”
慕容焚玉双手握拳,拜了一拜,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此话一出,那船家一下子把头上斗笠摘下,哈哈大笑起来。
陈远自然不知道他笑的是什么,再看慕容焚玉,却皱起了眉头。陈远问:“怎么了?”
慕容焚玉叹声道:“我说错话了……我就不该问,早该料到是他。”
陈远问她:“是谁?”
慕容焚玉道:“你自己看。”
却见那船家丢掉斗笠,双手向天,止不住地大笑,接着轰隆一声响,四周浓烟升起,把船家包裹其中。天空中“呱”的一声叫喊,一庞然大物自云中降落下来,扑通一声落进水里,激起大浪,等大浪与浓烟尽数散去,陈远眼前已然成了另一番景致——只见一只半蹲着的金蟾,蟾头上坐着一紫袍道人,相貌俊俏,半截刘海儿遮住一只眼睛。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六道仙人,刘海蟾!
原来这刘海蟾有几样吐出特征陈远并不知晓,第一是他座下的金蟾,那是他成仙时的重要道友,第二是遮面的刘海儿,前无古人。后人争相模仿以求其俊俏,但大多都不知道这造型的始祖就是这位道教高人。后来陈远也效仿他,把刘海遮起了自己练功毁掉的右眼。还有一点,就是每当别人问起他是谁,他都要跳将出来,大大炫耀一番……
陈远还没反应过来,慕容焚玉已经跪下,道:“弟子出言不逊,还请师傅恕罪。”
刘海蟾哈哈一笑,道:“我今天很高兴,你俩快上船来吧。”
慕容焚玉与陈远登船,焚玉问他:“师父怎么会来?”
刘海蟾道:“只因前日自东胜神洲回来,去寻王重阳玩,我问他我乖徒儿在哪,他就说,是跟一个小丫头南下,认丘处机做师父。我听他说这小丫头生的跟天上的嫦娥似的,就好奇赶来看看。”陈远道:“原来你是来看我的。我跟嫦娥仙子哪个好看?”刘海蟾道:“我可不告诉你。等你日后有了本事,自己到广寒宫去看看。”
陈远道:“我要是拜了丘道长为师,你就是我师祖了。你来见我,就没有什么礼物送我?”
刘海蟾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小丫头,刚认得了你就好意思张口要我东西。也罢,你要什么?”陈远道:“我想要一柄剑!”刘海蟾略一思忖,随即向陈远道:“好吧,我出道时也有一口宝剑,名唤‘青芒’,且送与你作礼物。”只见他手捏剑诀,往空中一指,便有一道霞光飞来,霞光中裹着一柄乌青宝剑,古重沉实。刘海蟾道:“此剑非同小可,拿起如轻羽,打人似千钧。”说罢将宝剑给了陈远。陈远跪谢。
刘海蟾将两人送过淮河,便化虹光而去。两人复向南行,未及临安,陈远已学会踏剑之法,行程便快了许多。到临安后,自观中得知与丘处机失之交臂,慕容焚玉才领着陈远夜闯禁宫。慕容焚玉重伤。
三人逃出禁宫,躲进密林深处,陈远见慕容焚玉伤口难以愈合,而呼吸渐渐弱了,忍不住痛哭起来。慕容焚玉柔声道:“小丫头别哭,凡间人物,有几个能活过百年的?虽然最后还是没能让丘道长正眼瞧我,但我说来也活了千年了,世间命运早已看得通透,只要丘道长没事就好。”陈远道:“他那样对你,你又何必如此待他?”
慕容焚玉道:“你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冷漠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脑海中重演着我的幼年,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孤儿。而我还依稀记得母亲的模样,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我与王重阳师兄遇见他时,他还是个乞儿,连个家都没有。又是寒冬天气,蜷缩在人家墙角里借暖。他其实从小就有一副大人模样,板着脸,都没人见他笑过。王真人收他作徒儿,学艺勤奋刻苦,又聪明机智,让真人很是欢喜。有家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一个没有家的人的一生,他观看世界的眼睛里闪耀着的全是冷漠,因为一生都没有见过别人未曾以一种冷漠的眼神自他身旁走过,也没有人在施舍乞儿时眼神中闪烁的不是可怜他。只是可怜他!可怜与鄙视是绑在一起的,没有人在接受施舍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你说是不是?他一生都在追求生存,而不是在研究关爱,所以不会,甚至只是简单的表达。我也这样过,可我后来遇上了好人,马钰夫妇,是他们教会了我这些。我们的世界里没有各种各样复杂的感情,只有强烈,与不强烈。我看得出,他对我是强烈的。他对王重阳道长也是强烈的,可是这两种不同……这两种不同……”
陈远道:“我明白了。”这两种是不同——他把王道长当做亲人,把慕容当做爱人,因为不知道如何区分这两种强烈……真的他越表现得厌恶,就说明他越在乎。
有一些伤痕停留在儿时,被成长一层一层的覆盖,从表面越来越看不出来,却越来越深入心底。
陈远放下慕容焚玉,走到丘处机面前,道:“我没有本事救她,你要是再不救,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丘处机道:“我也没有那种本事。”陈远道:“你带她去求你师父。”丘处机道:“好。”于是先拍住她灵台,以免魂魄逸散,然后踩上玉龙,向全真堂去了。
陈远这时才发现,在刚刚的打斗中自己也受了伤,揭开衣襟,腰间横过一道剑痕,鲜血脉脉流动。在林中行了些许时候,越发继不上气,最后晕倒过去。时梦时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一阵清醒,睁开眼来喊了一声:“我就这么死了吗?不行!”然后就没了动静。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醒转过来,见一中年妇人,花白的头发,正在唤她。她还没看清楚模样,就又昏死过去。后来几次都是突然有了意识,却睁不开眼睛,正要努力动弹一下身子,就又昏了过去。来来回回十余次,她才觉得伤口处难受得很,但心中却是欢喜,劝自己说,大概死不了了……
###洛阳凤仙
等她醒转过来,见自己横卧在床上,却不知这是谁的房间。只听外面熙熙攘攘人声嘈杂,更不知这是身在何处。忽听门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陈远问道:“这是哪里?”那妇人道:“你先别说话,这里太危险,咱们得赶紧走。”于是将她背在身后,出了房门。只见门外是庭院,她原来是在人家宅子里面。门外迎来两个年轻女子,也是身穿道服,手中提着剑,剑身上还染者鲜血。这两名女子走到妇人跟前,叩拜行礼,那妇人示意不必多礼,问道:“外面情况如何?”两名女子道:“来人太多,已经抵挡不住了。”那妇人道:“这剑上的鲜血,是杀了人吗?”那两名女子道:“怎敢?只是出手伤了几个,想吓吓他们,可是这些人却跟不要命了一样。”妇人一面与那两人对话,一面背着陈远往后门走,而后门一条道,直通上山。那妇人道:“你们两个快些去让她们回山,布劲箫长龙阵。”两名弟子领命而去。
那妇人向陈远道:“我看见你怀中书信,你是去临安寻丘道长拜师的吗?你叫陈远是不是?”陈远听她言语温柔,想到自己差些死了,又想到与她日夕相处的慕容惨状,竟流下泪来。那妇人道:“我也是王道长门下,北七真之一。你知道我吗?”陈远曾经听慕容焚玉说过,王重阳只收了七个徒弟,其中有一名巾帼女子,号曰:清净散人。便问她:“你是清净散人孙不二吗?”孙不二道:“正是。你既然是丘道长的弟子,那我就当你是自己弟子一样。”
陈远道:“我不是丘道长弟子。”
那妇人惊问:“怎么?是他不收?”
陈远于是就把临安城禁宫所发生的事情,都与孙不二说知。孙不二这才知道,原来慕容焚玉已死,她给慕容焚玉做过十余年的母亲,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这时听到她的死讯,怎能不心痛?当年受王重阳道长点化,慕容焚玉东渡求访刘真人,两位夫妇已是半百年岁,她便向丈夫马钰说道:“我已这般年纪,是生养不得的了,你养个小的,生个儿子也好。”哪知马钰与她夫妻情厚,哪肯抛她去寻别人?便对她说:“我这些日子也多少寻思,你说我与你相知这许多年,你要我去寻别人,我是说什么都不干的。这些年虽然别人都叫我善人,但说到积德行善,那其实都是富贵人家的借口。这些年来我在外面也经过不少人事,你说远近闻名的这些个富户,哪个没做过那伤天害理之事?无奸不商,无吏不淫,这都是行当底下的规矩,从古至今,就未曾变过。我心中每每想到,夜里就要失眠,你说这家业,亮堂堂堆在这里,早晚是个祸胎。我这几日听王道长讲三教,颇觉有理,明日我便想拜他为师。只恨你是妇道人家,却不能听到世间玄妙。”孙不二听他这么说,才知道他已经有了散财求道的念头,她一贯与夫君举案齐眉,今日听他这么说,便向他道:“夫君可莫要忘了,我自幼未曾裹足,未嫁与你时,还是个江湖中人。若君家非要修道,我又何尝不可做个女道士呢?”
那时候王重阳虽然已得吕喦真传,却未曾立教。于是马钰建全真堂,奉王重阳为创教教主。又立王玄甫、钟离权、吕喦、刘操、王重阳为全真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