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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使你沉迷

第 64 章节

东西的立夏,浑然不知门外的守护王子,一直都在。

她只是在把那幅赵宇临终前托他的妈妈转送给自己的画收进行李箱时,绝望地想着,她和景桓从今往后,可能真的再也不会再见了。

这是一件每每想起,都让自己胸口发疼的事。

深吸了一口气,立夏着手把卧室里的行李都打包好。在离开之前,她有两件事必须要去做,那就是把这间花店处理掉,以及在最短的时间内协助赵宇妈妈办完赵宇的后事。所以这一晚收好自己的物品后,她又开始清算起花店里的物资,并在网上找了家靠谱的网站,发布了一则店铺转让的广告。把这一切都做完了,她觉得全身都困乏得很,便直接在书桌上趴着,不到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但这不安稳的一觉,持续了不到五个小时就醒了。

醒来后,立夏睁着惺忪的双眼,靠在椅背上发了好一阵子的呆。她不愿再回到床上睡个回笼觉,就到洗手间里洗漱,简单下了碗面当早餐吃下。看着窗外那还只娇羞地露出肚皮白的天,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在这个离平常营业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的钟点,打开了花店的门。

现在是早上6点50分。花店所处的这条街道,没有其他街道早上叫卖着各式早点的热闹,相反的还很寂静,一般都要等到7点过半,才会开始有人烟出没。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立夏转身就要走回花店里,眼角余光却扫到了花店的台阶上竟然坐着一个人,一个正把头轻轻地倚靠在墙边、看似睡着了的人。

她手里还握着的钥匙,就这样在没有了力道的束缚后,火速地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以与地面亲吻时发出的清脆的哐当声,作为这次运动的终结。

向来浅眠的齐景桓,在听到这一声响后,顷刻被惊醒了。他眨了几下眼睛,以适应清晨朝阳的亮度,而后目光柔柔地看向目瞪口呆的立夏。

怎么可能不会目瞪口呆!立夏简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这个正缓缓起身向自己走来的男子,身上仍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头发微乱、面带倦色,却全然无颓废之感,反添了一丝慵懒随意的迷人味道。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他该不会就这样在花店门口坐了一夜吧?他一向都很注重形象的,不应该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啊!

“你没睡好,脸色不好看。”齐景桓轻皱着眉,俯身把掉落在地的钥匙捡了起来。

“你,你在这里,一整晚?”受到了过度惊吓,立夏发现自己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被吓得不见了。

齐景桓微勾着嘴角,没有回答。他拉起立夏的手,把钥匙放进立夏的手心里,道,“我先回去了。”语落,他即刻迈开步子走开了。

立夏呆望着齐景桓逐渐远去的挺拔身影,眼里如遭遇到了连日强降水而不堪重负的池塘,溢出了阵阵咸咸的液体。

景桓,你让我该如何是好。

蹲下身子,她抱着膝盖无声哭泣。直到远处传来的一阵刹车声,惊得她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把眼泪擦干,立夏走进了花店,戴上手套投入到料理花束的活儿。

心知经过了昨晚那样彻夜守在门外的疲劳,景桓今天定是不会再来买花的了。但是她还是在看着那一桶花开灿烂的木兰花时,习惯性地从桶里挑出了九朵来修剪。她把花抱到柜台上专心地打着包装,却突然听到了一把低沉的磁性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今天动作真利落。”

立夏闻声抬起头,只见齐景桓换了一件白色衬衣配棕色休闲裤,如往日般淡漠的俊庞上可见倦意,一双有神的黑眸下,出现了淡淡的眼圈。她迅速敛去眼里的心疼,没有开口接话。

齐景桓见状,也不再出声。他接过立夏包装好的花,搁下钱就要离开之时,突觉喉咙一阵痒得难受,禁不住轻咳了几声。

“你没…”立夏的话刚说出两个字就止住了口。她收回目光,不准自己把关心和担心泄露出去。

幸好刚才那两字说得很小声,景桓应该没有听到。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可是,听觉灵敏的齐景桓并不如立夏的愿。那两个字,他不仅清晰地接收入耳,而且还自动在大脑里补齐了立夏那句未完全说出口的话:“你没事吧?”

你关心我。

所以,丫头,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齐景桓回头看了立夏一眼,说了句“我没事”后,才继续移动脚步。但在这走到门口的短短几步路,他又自制不了生理反应地轻咳起来。

肯定是夜里吹风受凉了。

立夏的柳眉因齐景桓的这几声咳嗽纠结成了一团。终是压不下担忧,她不由自主地跑到了门边,目含忧虑地遥望着齐景桓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

傻瓜,你这样为我,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你。

唯一能为你做的,恐怕,就只剩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了吧。

把快乐和完整的幸福,都还给你。

立夏吮了吮发酸的鼻头,愣愣地看着街头那对男生正蹲在女生脚前给女生系鞋带的小情侣,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知道吗,那个远方,那间高中里,有一个脸皮忒厚的女生,整日整日地缠着班里最优秀却也是最冰冷的男生,不退缩不放弃,哪怕这个男生,从来都吝于在她身上停留多一秒的目光。

没关系的,只要我的眼里能够找到你的存在,就足够了。

真的没关系的。

花店的生意只做到了中午。下午,立夏匆匆赶去了赵家,帮着赵宇妈妈料理出殡和葬礼的事宜。当忙完这些回到住处时,已经是过了晚上九点。

她疲倦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忽想起了关于花店转让的事儿,便又爬了起来打开电脑,上网查看自己贴上去的那条店铺转让的广告。

一个回帖都没有。

这一片空白,让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性质为何,她根本不敢去深思。

躺回床上,她拿着手机,思考着要不要给齐景桓发条信息。挣扎了片刻,她任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着,编辑了一遍又一遍的简讯,却又一遍又一遍地删掉。

景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还会咳嗽吗?没有我在你身边烦着你,你会去看医生吗?

你还会感觉到,其实,我很担心你吗?

还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爱你。

立夏哀叹了一口气,走到书桌前,拿起夹在日记本里的那张齐景桓的照片看了好久好久,久得,干涩的眼睛里又不小心分泌出了液体;久得,甚至不小心睡着了。

他一定没有去看医生。

接连两天来买花时,齐景桓都会忍不住地咳出声,而且听起来,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他的脸色看上去,也一天比一天差。到第四天,他从一踏进花店的门起就开始咳嗽,每一声都好似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了强装不在乎的立夏柔软的心房上,刺疼得心痛。

“喝杯水吧。”立夏实在没有办法再假装无动于衷了。她倒了一杯温水摆在柜台上,劝道,“你生病了,去医院看看会比较好。”

齐景桓摇了摇头,掩着嘴止不住又咳了几声。他喝了半杯水,稍微理顺了呼吸后,道,“不用。没大碍的,我走了。”

“可是……”立夏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齐景桓已经转身走开了。

都咳成这样了,还叫没大碍?

齐景桓,你这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我?

立夏紧咬着下唇,目光幽沉地盯着那齐景桓剩下的那杯水,神情凝重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被黑云团簇的阴暗天空。

这样,叫她怎么安心离开是好。

看来,只能把计划先缓一缓了。

在景桓的身体好起来之前,怎么可能敢离开呢。

知道齐景桓有“小病不上医院也不吃药、任其自由发展自我痊愈”的坏毛病,立夏在傍晚关了花店后,急匆匆地到最近的一家药房里,根据齐景桓的症状让医生开了些药。明天齐景桓来买花时,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一定要让他把药一起带走。

还能管景桓会怎么想呢。这个时候,她只想景桓能赶快恢复到精神焕发的健康状况,而后自己才能放心的,悄然无声地从景桓的世界里抽离,从此再也不出现。这次,她一定不会再让景桓找到。

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能让自己走得了无牵挂而已。

立夏发现自己越来越懂得自我劝说了。

###三十、宁负众人望(1)

但是事情,却调皮地不按照她所预设的来发展。

隔日早上,立夏开着花店从早上八点半等到了下午关门时间,都没有等来这段日子以来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齐景桓。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一秒一秒地记载着时间流逝的足迹,却也让她的心在“噗咚、噗咚”一秒一秒地越跳越悬空,回归不到最初的位置。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一不详的念头已经纠缠了立夏一整天了。她盯着放在木兰花束旁边的那袋处方药看了逾五分钟,后抓起药走出了花店。

该怎么去阻挡心里那排山倒海来袭的担心?

她的功力,显然还不够深啊。

这个钟点的街上,聚集了大半外出觅食的附近居民。

立夏步履匆忙地在这两边都开着坐满了人的大排档、飘散着缕缕饭菜香的街道上走着,完全忘了自己还未吃晚餐。她越走越快,目的地直指齐景桓所住的那栋平民楼。

当站在这栋墙砖部分脱落、因被四周高楼的遮挡而不得已屈就在阴暗中酝酿潮湿的三层楼高的小平房楼面前,立夏还是不由地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在此之前,她早听赵宇描述过无数次齐景桓所住地方的环境有多糟糕,但当时她只当赵宇是故意夸大其词,好让自己能心软。而今站在这里,亲眼所见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赵宇会经常说齐景桓的忍耐力,强得会让人羞愧得想自杀了。

她从未来过这个地方。不是没有冲动想要过来看一看,只是每次这股冲动,都被自己强行控制住了。因为,她只怕一不小心被景桓撞见了,会把自己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在乎,给出卖地赤裸。

眼下,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么一个条件如此恶劣的地方,景桓是怎样毫无怨言地住上一个多月的?

你可知道,你若不懂得心疼你自己,我会有多心疼。

拭去眼角的那滴泪,立夏按着赵宇生前提到过一次的门牌号,在一楼左手侧的尽头找到了“107”号房。她抬起手,弯着指关节轻放在门上,刚想敲门,却又担心如果今天景桓已经自己去看过医生了、此时正好好地在里边坐着,那自己这一来,不就成了自动送上门了吗?要是这样,她可没有把握还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垂下了手,转过身刚走出一步,脑海里又迅速跳出了另一种骇人的可能性:万一景桓今天没有来买花,就是因为病情加重了呢?他一个人住,那么谁来照顾他、送他上医院看病?万一,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事的话……

不,不会的!

立夏紧张地闭上眼睛,摇着头驱赶着这个灰暗的想法。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踌躇了好一会儿后,终于鼓起勇气敲下了这道掉了红漆正在还原木材本色过程中的木门。

没有人应声。没有人来开门。

这种安静,让立夏更觉心慌。她大着胆,不甘心地继续敲门。直觉告诉她,齐景桓就在里面。这一直觉甚至让她完全无视掉了齐景桓不在家的可能性。可约两三分钟过去了,依旧是无人回应。她越来越着急,在门前来回走动,捏着手机的手心里已是一片冷汗。无暇去思考妥当不妥当,她在手机里快速键入了齐景桓的手机号码就要拨下,几乎是同一秒弹出在屏幕上的信息提示,阻碍了她的拨打。而这条来自一串没有储存却早已是烂熟于心的号码的信息,正是齐景桓发来的。她立即点击了查看——“是你来了吗?备用钥匙在角落的花盆底下。”

看完信息后,立夏却更加担心了。按照齐景桓的提示,她迅速蹲下身,果然在那个没花没草只有一抔干裂的黄土的花盆底摸出了一把钥匙。暗自命令着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和理智,她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一转动,打开了门。

这屋,小,光线并不太明亮,只有一盏白炽灯在执行着照明的任务;这屋,小,摆设却井井有条、干净整洁;这屋,小,只需一眼即可把全屋内的东西都收入视野中。但现下这些简陋的让人心疼的条件都不在立夏的思维范围内,此刻她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在这张铁床上躺着的,半闭着双眸、脸色苍白、俊朗的五官因生病而紧绷着的齐景桓。

“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齐景桓,迷迷糊糊地用虚弱的声音呢喃着。

立夏回了神,立刻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温水,又自己试了一下水温确定不烫口后,匆忙走到床边动作极轻地扶起了齐景桓,把杯子放至齐景桓不见血色的唇边,轻声道:“水在这,慢点喝。”

齐景桓并未睁开眼帘,只是下意识地喝着已在自己嘴边的水。

立夏在扶着杯子给齐景桓喝水时,无意间碰到了齐景桓的手,那不正常的热感,让她心下一惊。她忙伸手覆在了齐景桓的额头上,一股滚烫的热量瞬间源源不断地自她的手心传入她的身体里,这感觉,好似是把手放在了一颗刚从沸腾的开水里捞出来的鸡蛋上。她不禁惊呼道:“天啊,你在发高烧!”

齐景桓听着耳边这把熟悉的嗓音,吃力地微侧过了头。他微睁开眼,见是立夏,立即轻扬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你来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照顾你自己?走,我陪你去医院。”立夏又气又难过,想用一己之力撑起齐景桓高大的身躯,却发现娇弱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办得到。看着齐景桓这副有气无力的病态样,她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以谢罪。

若不是因为自己,景桓又怎么会病成这样?

“没事的,我喝杯热水,再睡一觉,就会好的了。”看出了立夏的担忧,齐景桓边咳嗽边安慰道。

“你都发烧了,还说没事?”立夏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帮齐景桓捂好被子,“我这就去找医生,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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