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节
掉在了地上：没有亮一盏灯的客厅里，却摇曳在一片烛光的怀抱之中。是的，是烛光，是此刻在地板上摆成“Marryme”七个英文字母形状的蜡烛所发出的，柔黄的，浪漫的，让自己的眼泪就这样没有知觉地偷溜出来的，醉人烛光。
而声称“头痛”的齐景桓，就是在此情此景下如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般，突然降临。
手捧着一束九十九朵的玫瑰花束，齐景桓穿着帅气得体的西装，嘴角边漾着一抹温暖、柔情的笑，在立夏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一步步走到立夏面前，单膝跪下。他打开一个装有闪闪钻戒的红绒盒子，举高至立夏跟前，用他那把富有磁性的声音，庄重道：“立夏，从高中你胡蛮地乱闯入我的世界、打乱了我所有的人生计划的那刻起，我就在不经意间，把一颗心，遗落在了你的身上。这些年里，你用你的坚持和固执，还有那份热切的、独一无二的爱，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吸引，最后，爱上你。一辈子很长，承诺用话说出来太轻，所以，我想要用生命中接下来的所有光阴，配合行动，去照顾你、保护你、爱你。请给我这个机会，嫁给我，好么？”
立夏听着这番真挚的告白，一颗心早已乱跳得不像是在自己胸腔里的。她捂着嘴巴哭泣，脑袋里一片空白，自动中止了思考的能力。
齐景桓耐心地给足立夏反应的时间，注视着立夏的这双墨眸中，在这一刻，只有赤裸裸的爱意。
他在求婚。
真的让自己等到了这一天吗？
好半天，立夏才回过神来了。她还未能相信眼前所见的真实性，哽咽着开口问道：“景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你不是在做梦。”齐景桓郑重地再问了一遍，“立夏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我齐景桓，给我这个用余生去守护你的机会吗？”
“愿意，愿意，我愿意！”立夏边说边用力地点着头。
得到心爱之人的应允，齐景桓嘴边扬起的弧度，更是加深了。他从盒子里取出钻戒，动作极其温柔地套在了立夏因激动而些许颤抖的无名指上，“从这一秒起，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这一辈子，都只能属于我齐景桓的了。”
立夏扑上去，紧紧地抱住齐景桓，学着齐景桓的口吻，也霸道地宣布道，“从这一秒起，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齐景桓，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属于我立夏的了。”
齐景桓轻抚着立夏柔顺的长发，不由地轻笑出声。半晌，他稍稍拉开和立夏的距离，抬起立夏的下巴，捕获了这诱惑他许久的红唇。
夜，无限旖旎。
次日，齐景桓按照原计划，带着立夏飞回中国，到户口所在地的民政局登记领证，正式给两人之间捆绑上了有效且神圣的法律关系。那个午后，阳光明媚得好似有千阳在空中一同绽放着圣洁光芒。立夏知道，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那日的灿烂。
在民政局门前，立夏把红色的结婚证紧紧地按在狂乱跳动的心脏位置，一张施了少许脂粉却不掩素净的俏脸上，因兴奋而微微现出醺红的美态。
齐景桓忍不住轻吻了一下立夏的脸颊，搂住立夏的腰贴向自己，在立夏的耳边轻唤：“老婆。”
立夏立刻甜甜地回了一句“老公”，而后把脸埋在齐景桓宽阔的胸膛里。在她的心房里荡漾的幸福，随着循环的血液，渗透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
My?love，let?we?be?together，never?depart，ever?and?ever。
……
“景桓，我好想你。”陷入回忆漩涡中的立夏，痛苦地把脸搭在了膝盖上，嘴里不住呢喃着，“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既然如此，怎么舍得离开我。”
伴随着狂乱的海风灌入耳里的这句话，让立夏浑身打了个激灵，彻底呆住了。
是因为想念过度，所以产生幻听了吗？这无论何时都能让自己沉醉得不认得自己的带磁嗓音，除了他，还会有谁！
###二十七、找回全世界（5）
“这么想我，怎么舍得离开我。”
声音的主人再度发话了。似乎，想要以此来打破立夏以为自己产生幻听的错觉。
所以，真的是他。
毫无预兆地，就这样突然出现了。
教人毫无防备。
立夏僵着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但却拾不起一丁点的勇气，去做一个简单无比的回头的动作。
理智正在和冲动，进行着激烈的拔河比赛。两者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齐景桓凝视着立夏强忍着颤动的背影，平静如幽潭的黑眸里，风生了惊喜、思念、爱恋和，不解。他定定地站着，等待着立夏的转身，放柔了声线，道：“终于找到你了。”
立夏的眼眶，早已是湿漉得好似暴雨天后下水道系统不完善的城市街道。她抬高下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应该要怎么办是好。天晓得在这一秒，她是多么想一个转身，扑进齐景桓温暖的怀里放声大哭、倾诉牵挂。但是，若自己不能克制住这股如洪水猛兽的冲动，那么这一年的隐忍，又是为了什么？
那就逃吧。在理智还未被冲动击得溃不成军之前，当一个没出息的逃兵吧。
这么一想，立夏屏住呼吸，拔腿就要开跑。
只是她忘记了，观察，向来是齐景桓力压群雄的优势所在；更何况，即便一年不见，齐景桓还是能够一眼就看穿她的下一步动作啊。
所以就在立夏刚移动步子之时，齐景桓就适时从身后把立夏牢牢地锁进了他的怀里。其力道之大，根本不是立夏一个弱女子可以挣脱得开的。
或许更是因为，无心想要去挣脱了吧。
立夏心痛地闭上眼睛，毫无说服力地冷声说道：“放开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什么叫没有任何关系？”齐景桓柔柔地在立夏的耳畔低语，“你是我的老婆。”
“不，不是，我们已经离婚了……”
“没有离婚！那份该死的东西早就被我扔进碎纸机里了！”齐景桓的情绪因立夏的话显得有些激动，“你应该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会签的。”
我永远都不可能会签的。
景桓，你可知道你的这一句话，会轻而易举地击垮我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堆砌了有十分之一的断情墙？
立夏抑制着就要冲口而出的强烈欲望，任泪无声地一遍遍冲刷着脸上的每一寸皮肤。她只怕自己一启齿，就会自动缴械投降，把她那对齐景桓从未停止燃烧过的爱火，暴露在空气中吸收氧气，越燃越旺。
齐景桓紧抱着立夏，语调渐渐回归了平淡，但却放任爱意在话语中流淌：“知道吗？这一年，我找你，找得很辛苦。不是因为到处寻找觉得辛苦，而是因为，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让这颗心煎熬得辛苦。在这些天里，我也终于领悟了，以前你等待我出现的那些岁月，是有多么难熬。等待，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等待，确实太痛苦，太折磨了。感谢老天，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找我！”立夏命令自己不能被打动，奋力地在齐景桓的怀里挣扎着，“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别动，我怕弄疼你。”齐景桓没有回应立夏的质问，只是柔声劝说着，并不自觉地放松了力道。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立夏，立即趁机推开了齐景桓。她后退了两大步，忍着胸口的疼痛，红着眼眶，用力喊道，“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来找我！你还不明白吗，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请你不要再来烦我！”
听着这番绝情的话，齐景桓浑身一震，一抹伤痛爬进了他的眼瞳中。他没有再上前去抱住立夏，只是一直用这种质疑中带伤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立夏。
立夏迅速撇开了脸，逃避着齐景桓的注视。
数秒后，齐景桓沉着声，坚定地道：“你是爱我的。立夏，你的眼睛，不懂得说谎。”
“不，我不爱你，我不爱…唔…”突然被堵住双唇的立夏睁大了双眼，再说不出一个把彼此的心都弄疼的字眼。
齐景桓恼怒地扣住立夏的后脑勺，狠狠地吻着立夏，不想再听这个自己深爱着的女人说出那些痛伤自己的话。
反应过来后的立夏，挣扎着想推开齐景桓，但因在力气上天生处于弱势并未能如愿。而在这个渐亦转为温柔的吻中，她也渐亦暂时抛开了所有顾虑，卸下伪装的冷漠面具，情难自禁地伸出手环住了齐景桓的脖子，和齐景桓一同投入地沉沦在这一触即发的激情中。
这一吻，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立夏感觉自己就快窒息了，齐景桓才不舍地离开了这张被他吻得些微红肿的唇。他垂眸注视着立夏，充满怜爱地轻轻擦拭着立夏脸颊上残留的泪痕。
这般温柔，这般体贴，这般真实的触觉，却让立夏瞬间回过神来。她迅速往后退，拉开了与齐景桓之间的距离，大声喊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对我？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啊？”
“我……”
“我根本配不上你啊！”立夏抽泣着打断了齐景桓，方才因吻而止住的泪水，再度卷土重来，“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继续爱！”
“是吗？可是，在我心里，只有你才值得。”齐景桓坚定道，语气中夹含着浓郁的愧歉之意，“老婆，我什么都知道了。孩子流产了，并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你照顾好，才会让你受到这么大且难以弥补的伤害。对不起。但是，你私自决定自己一个人离开，把我抛下，一走就是一年，还没有任何音讯，让我担心让我着急让我痛苦，这是你的错，”他停顿了一会儿，观察着在立夏脸上交替出现的不舍、挣扎和纠结，继续道，“听着，我不在乎你还能不能怀孕、我们还会不会有孩子，我所在乎的，只有你，我只要你。我绝不允许你自作主张，替我着想什么完全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的东西。”他向前走了一大步，牵起了立夏微凉的左手，“我爱你。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啊！”立夏逼着自己狠下心，甩开了齐景桓的手。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就会自动重复播放着一年前在林伊芝病房外所听到的那段对话。那段不断残忍地提醒着自己已经再也没有资格做齐家人的对话。
该怎么去原谅自己。该怎么去求得全世界的谅解。该怎么去救赎。
景桓，我爱你，但是，却彻底失去了拥有你直至天荒地老的资格。
如果今天的绝情，能够还你完整的幸福，那么，请原谅我这短暂的伤害，好么？以后的痛，就让我一人，独自承受吧。
只要，你是幸福的，就足够了。
忍着那从胸口流窜至四肢的刺痛，立夏强迫自己收起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只留冷漠在脸上呈现。她用生冷中还带着厌倦之味的语调道，“你知道吗，从爱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在拼命追逐，一直都在你身后傻傻地跟着，乞求着有一天，你能够回头看到我。后来，你终于注意到我了，我却感觉爱得一天比一天不安全。齐景桓，你是人中之龙，那么优秀，那么耀眼，而我呢，充其量不过是个灰姑娘，而且是没有仙女相助、丢到人群中就会被淹没的灰姑娘。这样的我，怎么敢拥有这么好的你？”她极力控制着起伏的情绪，半垂下眼帘，不去看齐景桓认真倾听的俊脸，维持着平淡的语气把话说完，“从前，都是我太不自量力了，才会像个白痴一样，不顾一切地去爱你。我真的好累，爱得好辛苦。没有你的这一年里，我过得轻松多了，自在多了。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在不安全中去爱你了。所以，就算没有流产导致我不能再，再怀孕这出意外，我一样会离开你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爱自己。我把自由还给你，也请你，成全我吧。”
齐景桓静静地听完了立夏的这一大段话，黑瞳里的悲伤，如被墨污染的水池般，越来越浓重。他没有说话，双手在不觉间早已紧握成拳。
“再见了，就到这里结束吧。”立夏不带感情地留下这一句，而后绝然地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步步远离这片被悲伤肆虐的海滩。
齐景桓没有再追上去拉住立夏，也没有再出声挽留。他只是孤独地站在原地，看着立夏故作坚强而挺直腰板的背影越走越远，那本就些许湿润的眼眶里，终于积攒了足够多的份量，凝聚成一颗滚烫的泪滴，从他的眼角坠落，化作条条泪痕。
“太累了，不想爱了，是吗？那就，换我来追逐你，来爱你吧。”齐景桓在立夏的倩影彻底从自己的视野中淡出后，喃喃自语道。
强忍着没有回头的立夏，在快步逃离出那片海滩后，终是抑制不住那排山倒海之势来袭的心痛，蹲下身在路边痛哭。
###二十八、待你再回首（1）
整整一个星期，齐景桓都没有再在立夏面前出现过。
他已经走了吗？对自己，终于不再抱任何希望了吗？
立夏愣愣地望着刚插进花瓶里的娇艳兰花发呆。近七天里，她满心满脑所想的，都是齐景桓那张不见冷淡、只余忧伤在肆意行走的俊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景桓，你可知道，那每一个伤人的字眼，伤了你，更是把我自己，也伤得体无完肤。
仰起头，立夏用尾指拭去眼睛里多余的水分，逼着自己清剪掉所有和齐景桓有关的思绪，全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只是，这全被齐景桓占据了的、不留一分一厘缝隙的思绪，只怕是穷尽毕生，都不可能清剪得干净的了。
重重地发出几声叹息，立夏把花瓶摆回到货架上，花店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
“欢迎光临！”听到声响的立夏边说边转回身，那抹职业性的笑容，却在看清来人的长相后，彻底地僵在了嘴角。
他，竟然还在这个小镇上！
齐景桓没错过立夏这个诧异的表情，但他只当看不见，如陌生人般淡淡地询问道：“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