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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情

第 61 章节

信,因为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万无一失,无法,无法肯定……

如果她没有对西泽说出那样的话,如果她不曾说过让他服从矣厢的命令,如果那段时间里她并没有和矣厢关系那么融洽,如果发展得再慢些,如果……西泽就不会死掉了。西泽不会听从她以外任何人的命令或是建议,不会被人欺骗,不会由于表面现象而错失实质,他不会到鄞城来,不会,不会被自己杀死,所有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已经是这样一副局面,究竟谁胜谁负,谁又会真的得到幸福和快乐?这样的赌局,这样的尝试,本就不该。

矣厢早起听说她已经离去,加快了速度赶上去,知道她一定会选山路避开自己,所以料定了她肯定走那条路。可是,好不容易追上了,看到的也就只是那样一幕,她抱着一个陌生人,在路上喜极而泣的模样……于是马掉头,比来时更快的往回走,不管去哪里,反正她也是死定了,反正是这样注定的事情,又跟去做什么,要是实在世上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就去陪她,好过现在这样看着,看着,想着,想着,无法做什么,无法做任何事情!

说不定,这样放弃也没什么不好,没什么……

濯水坐在道旁的一方石头上,茫茫然不知天色,不知时日,不知前路和来途,她那么坐在那里,想着自己做过的事,想着那些或成功或失败的计划,想着她的得失,忽然好绝望,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失去了……

眼泪忽然涌出来,止也止不住,她就那样凄然地坐在那里一直不停的流泪,不说话也不发泄,也不想什么,她的玉米花早已吃完,她现在没有任何控制思想的办法,所有的想法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留不住好的,也赶不走坏的。

像是西泽死时没流尽的眼泪都一起流了出来,怎么都无法停下来,最后她眼前一黑,从石上跌下,倒在了地上,本来跌破了的手肘又一次受到创伤,只是她没有喊疼,也没有立即爬起来,其实,她却是睡着了,昨晚本来毒发,可是濯水死撑着又这么跑了这么一个晚上,现在再也撑不住了。

她就这么倒在路旁睡着了,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只是冲刷干净的脸庞显得清丽动人,楚楚可人,恐怕无论是路过的好心人,或者是小偷强盗乃至山贼土匪,她暂时都无法抵挡,也就是说无论现在谁路过捡到她,她暂时都会无能为力,只能任人处置。

这样的处境可谓堪忧,山里要找善人不已,而要找山贼土匪却是极容易的事情,谁若是只劫财倒也罢了,劫财劫色也罢了,若是给上她一刀,恐怕就是死的最冤枉的了。濯水若是死后知道自己是这么死了,恐怕得气得跳脚,这样的死法,她非得把一生的怒气都发泄出来的。

此间暂且不提。

矣厢行至回程大半之后,忽然又扭头回来,掉头不久就看到那个被濯水抱住的男子,正对着他过来,矣厢不知故意与否,直直对着对面的马冲过去。对面的男子吓了一跳,今天真是倒霉,不过半日,竟有两个人这般冒失。

两匹马都同时人立而起,然后两人稳住了马停在路上,矣厢冷冷看着那人,那人也有些怒气的看着矣厢。只是触及矣厢的眼眸,只觉寒气逼人,心里先怯弱了半分,慢慢转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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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若有事,请先行。”男子对矣厢这么说着稍微让开了些。矣厢的剑出鞘,对方吓住了,这样狭道相逢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事情他见的多了,却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自认家教甚严因而举止总是有礼,谁曾想会有人如此这般不讲道理,可分明看来也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公子,莫不是以前得罪于人了?

“不知兄台可是与在下有隙?”男子又是礼貌一问。

矣厢没料到对方坦然若此,竟然不闪不避,他的剑反而刺不上去了。矣厢收剑,从他旁边过去,没有回话。他并不知道濯水现在的处境,也不想得悉为何刚才濯水会抱着这个人,他只是想,他不该放弃。

他只是想,她说过:如果你放弃了,我就不会坚持下去了。也就是说,只要他坚持下去,她就不会放弃的,她不会放弃吗?可是,既然他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放弃,在她和子後私交甚深的时候没有放弃,在她想要把自己嫁给一个陌生人的时候没有放弃,在和她成婚当晚没有放弃,在西泽死后没有放弃,在他父亲死后亦没有放弃,就算历尽了屈辱,他屈尊降贵跟她到辽城,照顾她那么久,他不就是不愿放弃吗?就算他不承认,可是,即使她说不喜欢他了,即使……即使她杀了恃月,他仍旧不愿放弃,否则为什么就是静不下心,就算进了寺院,入了佛门,还是无法安心,他还是决定去找她。就算是去杀她,也不能不去找她,不见到她,不愿意放弃……

既然他坚持了这么久,既然他从没想过放弃,在想都没想的情况下就坚持了下来,那现在,他绝不会在想到放弃的时候就放弃了,这样,岂不是毫无意志力。矣厢忽而慢一些,忽而又快一些,他也不知自己在挣扎什么,既然要回去,就快些,否则她跑没了,他去哪里找去,又得游魂似的找个几天。

这样忽快忽慢的,濯水却不知道,她睡得正沉,如果有人欺负于她,她恐怕也不会醒过来了就给人两巴掌然后开心的离开……照着样子,只需要有人在矣厢之前到来,她的死期就不太远了。

矣厢竟然这样慢吞吞走了一下午,到那里时已是日暮时分,秋天的夕阳很红很美,此时就在矣厢正对面,而濯水赫然还倒在白天那个地方,马已经跑没影了。矣厢有些气结,她以往也是这么四处都是床,倒下就睡的习惯,现在中了毒,越发不管不顾了。

生气归生气,矣厢过去下了马,探脉试呼吸,然后抱了她上马,缓缓往前赶路,这样的宁静,竟让他的烦躁慢慢消褪了。矣厢只觉得眼睛发涩,刚才走近了才看清她的模样,她脸上的泪痕,她肿起的眼睛,她咬得苍白了的嘴唇,她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他可以想的到,他只是不再生气了。谁和死人生气,别人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你再怎么恨,他都不会受损。

矣厢的吻落在她发上,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也很好啊。她说的,没有人认识,没有矛盾,没有痛苦的生活,如果她抛开将要做的一切,他也可以抛开恃月的事情,他可以做到吗?他不清楚,她又可能脱离家族吗?这样没有前途的事情,他想来做什么,离事实太遥远,与现实太偏移。

这样迎着夕阳缓慢地往前走,矣厢不禁悲从中来,过往的错事仿佛全部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曾问过夙魅,解药是什么,可是得到的答案,是解药还没制作出来。夙魅对毒药精通,可是对解毒之法,却只略同皮毛,毕竟,她是要杀人,不是救人为主。

到了客栈,矣厢只要了一间房,找小二要了热水,给濯水洗了澡,然后抱她上床睡觉,看着熟睡的女子,拉好辈子出了门。只是站在门口就再也走不远,倚在门上不愿离开。他不知还能去哪里,没有她的地方,他不知做什么才好。就这样一直站在,一直等着,能感觉到房里的呼吸很均匀很平稳,他也静下心来。

濯水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天红霞,窗子被染成了红色,这是秋天最后一个落日了吗?她这次又睡了几天?为什么从路上到了客栈里?她没继续多想,收拾了东西出了门结账继续赶路,依然感觉到有人跟着,濯水已经无可奈何了,只能装做没看到,装作没察觉出。

她不是不知道谁送她到客栈,谁帮她换了衣服,可是又没有露面。她现在已经在北堂境内,往辽城去,这次没有按照上次的路线,她换了一条路,会经过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庄,因为有人在那里等她。

矣厢跟她跟到一处偏僻的郊外,竟然有间像模像样的酒馆在那里,就一个大堂,后面一个院子,门口挂着一面酒旗,还亏得看起来倒也宽阔,因了周围都是树丛环绕的缘故吧。

矣厢没有进门,看她进的门去,也没有小厮应门,她进去后在正对外的一张桌前坐下,似乎有些兴奋,脸上浮现出一些潮红,也可能只是由于骑马很快加上骑了很久的缘故。

濯水在桌上用手敲打起来,仿佛是闲极无聊了,在那里谱曲一般,分明房间里没有人,她去那里做什么?喝酒也没见有人来上酒菜啊。可是矣厢正想着的时候,从侧里出来一个他熟悉的人,是那个女医师,看起来同上次没什么区别,带着笑容,让人一瞬间暖道心底的笑,走到了濯水身边。

矣厢这才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吧,上次他睡梦中拉了陆姑娘的手,就被狠瞪了一会,因此记忆深刻。矣厢看到君隐了,才发现君隐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他一下子愣了。濯水从君隐手里接过孩子,笑容较以往都更真切了些,说着什么话。矣厢感觉自己痴了,他应该要做点什么的,他应该不止是站在这里。为什么,动弹不得。

濯水接过自己的孩子,看了看就向子衣道谢,“真是麻烦你们了,不知道无想她有没有什么问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都已经这么大了……”濯水已经语无伦次了,这是她自己的孩子,不知怎么的全身上下都是一种酥软酥软的感觉,心里一阵暖过一阵,好似知道自己生存在这个世上,还为了这个孩子。

“一切都还好,无想她很乖巧,从小就不吵闹,身体也不错,没病没灾的,也没有半点患上寒症的迹象,你可以放心。”子衣安慰着,她看出来濯水现在心情的汹涌起伏,她要等濯水稍微平静些了才告诉她那件事。

“真的这么乖?无想现在已经快一岁了吧?”濯水算着日期,忽然抬头看到一个人走进来,他正走到门口,身形遮住了外面不算太大的太阳,因而房间里暗了一小会。

“褚公子好。”子衣说了句,回头看君隐,君隐还是无法原谅矣厢的样子,哼了一声。

濯水猛然吓住了,他竟然会进来,是因为看到孩子吗?濯水低了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往后靠了一点。

“既然他们都在,就把事情说一下吧。”君隐先开口了,他知道子衣这心性,怎么也无法忍心告诉他们这个坏消息的。

“什么事情?!”濯水先反应过来,不会是太好的事情,否则子衣不会不开口。濯水的紧张矣厢也看在眼里,他没有理会她刚才的退避,径自走过去,从她手里要接过孩子。

濯水看了看他,把孩子递给他,矣厢低头仔细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得很像濯水,眼睛大大的,眼珠很黑,睫毛好长,鼻子的线条比较像他自己,嘴唇也稍微显得薄了一些,也和他类似,矣厢看得出了神,这个——是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子衣姐姐,你说吧,究竟有什么事?”濯水放开孩子后就追问过去。

另一边,矣厢怕伤着了孩子,早就把手里的释锁放在了一边,而君隐则晃过去那一边拿了起来。那件事情对君隐来说并不算什么,反正,第一孩子不是他的,第二,那种事情不算什么大事,他不介意。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无想她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说话,你知道的,孩子小时候都喜欢模仿大人,从小就会咿咿呀呀的学声,可是,无想她从来没有过……”子衣说着有些歉疚,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为什么一同长大的孩子就会这样?他们无论是做什么都带着无想和无兮一起啊,可是结果却是这样。就连无兮想要和无想说话的时候,也听不到无想发出半点声音,这样的沉默让他们担心很久了。连小小的无兮似乎都有些担忧,小孩子不应该最喜欢和同龄人交流吗?就算是抵触大人,也不该这样啊?而且她和君隐算是从无想出生带着她到现在,无想早该把他们当父母了,却没有任何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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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发出过任何声音?”濯水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哑巴?不可能啊!不会的!“她出生的时候不是叫了的吗?”濯水忽然想到这里,抓住子衣的衣袖,紧紧的抓住。

“是啊……”子衣也无能为力,只能轻轻抚着濯水手背,让她再冷静一些。

“不要紧的,她现在还小……”这样的安慰似乎也不太有用。

矣厢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也没有看到君隐在做什么,君隐已经拔开了释锁,正饶有兴味的看着剑柄上的痕迹,剑身上的痕迹。真是把很好的剑!

矣厢是有喜悦的,看到自己忽然多了个这么大的孩子,而且长得这般漂亮,简直是惊喜过望了。他小心翼翼抱着怀里的孩子,孩子也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的,可爱极了。

她叫什么?矣厢还不知道呢,也没问过,正要开口说话,口刚动了一下,忽然听到怀里的孩子小声叫:“爹…爹。”这一下所有人都惊住了,矣厢是万分开心,差点没有手舞足蹈,如果孩子不在他手里,他是会的。濯水则是惊喜之后就有些颓丧,回过头看着他怀里的孩子,刚才她看了那么久,也没见怀里的孩子发出任何声音,是她十月怀胎生了这个孩子吧?也是她担惊受怕把孩子托付给子衣他们,她从未和孩子亲密接触过,但是,孩子亲近母亲是自然吧!为什么会叫一个陌生人做爹!

君隐夸张得大笑起来:“哈哈!莫不这孩子是个天才!子衣你听听,谁说这人是她爹了,就叫起来!”的确,子衣也纳闷,这孩子真的很与众不同,至少她和君隐从没提过谁是她爹,而且,就算说过,这个孩子这么小,能知道什么?

看来只能说是血缘关系了,可是,这个小丫头抿紧唇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矣厢,怎么说,小丫头一直都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少见笑容,这也很像是矣厢。濯水懊恼不已,真的心都碎了,居然是这么个结局!

矣厢这一回头就看到濯水的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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