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节
出来,濯水先感觉到他的浮躁了,可是迈了两步就腿力不支,清扬一碰到她就知道是吃了甜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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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厢冷眼看着门外阳光下那两人,魏清扬长身坐在马上,说不出的英挺好看,而他怀里的人似微皱着眉,虽然笑着,可是很痛苦吧?为什么,是因为吃甜食了吗?马嘶过后,一阵尘土。
“她吃甜食会肚子疼?”矣厢看着门外更大片的阳光,因为少了挡门的人,更加明晃晃的耀眼。
“嗯,腹中绞痛,四肢无力。”夙魅这么回答他说。
矣厢低头,轻轻笑起来,就算这样,也还是一次次吃下了他做的那些玉米花吗?第一次是他不知,她是知道自己不能吃甜食的吧,还是珍藏着,甚至让君濯玉替她收好,无论后来有没有吃,都很有诚意了。第二次他没有加糖,可是她没有吃,她只是尝了一口,那样的辜负,就算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也还是可以装作不要紧吗?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最后一次,他加了那么多糖,所以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所以不能吃糖葫芦,所以只可以买花生米吃……
“我先走了。”矣厢起身离去。
夙魅呆在那里,看着桌上的发簪,他就这样走了吗?伸手,拉住矣厢的袖子,“她说,希望你可以照顾我。”抬头看着矣厢,夙魅只能这么说,她没有任何立场,他从没和她说过濯水以外的任何事情,她也只能和他说这个。
“我说过会看着她死去。”矣厢要拉开她的手,夙魅没有松手。
“那你会回来吗?”夙魅听到绝望的花儿开了,却还是这样问下去,什么都没有问过,最后一次,总该把想问的事情问清楚。
矣厢看了她一会,“对不起,不会了。”
夙魅紧紧握着的手松开了,这样直接呢,他没有任何犹豫,并不会因为结果究竟如何而改变心意,无论再接下来怎么发展,他都不会回来,他拒绝得好彻底。
矣厢一路尾随,因为濯水肚子不舒服,清扬也缓步行着,马走得很慢,矣厢很快就跟上了。
他在后面很远处,也看不到什么,只是,隐约看到清扬在说话,估计只是平常话题,濯水一直轻声笑着,偶尔侧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而清扬似乎真的没有停止的一直在和濯水说话。
“对了,你和浅影,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丫头玩一玩啊?我一定要做干娘的,这个逃不掉的!”濯水呼呼说着,很是有长远考虑,远大目标的,自言自语接着说,“生女儿的话就当干娘,好好揉捏揉捏,生儿子的话不如就定给我家那丫头,肯定不吃亏的。”濯水这么絮叨着,看一眼清扬,他脸色没变,只是脸红。这么好看的人,加上浅影也很好看,生出来的儿子该不会很差,说不定好看得过分!
这么想着还是想到西泽了。
若论到好看,西泽真是当之无愧的,因为一直跟着她,带了些女子的阴柔,反而在眉眼间更加见得倾城绝世,那样好看的人,竟然死了……
一直送到了界碑那里,写着:溪凝两个大字的石碑立在山道上。
过去两步远,清扬勒了马下来,扶濯水下马来:“休息一下吧。”
濯水看看四周,一片荒凉的山道,左边就是悬崖,对面仍是高山,右边只是峭壁,这样的路,也都是有人走的,为了生存,无论什么路,都要往前走过去。
清扬没有扶她坐下,却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极轻声可是她听见了。濯水一愣,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也不是不知道来人是他。只是,清扬这样的提议,她并不能完全理解,也不能完全接受。
“水儿,唯一一次。”清扬这么说着,凝神看着濯水,那样的表情,濯水一时也无言以对。唯一一次……就算一次,也不可以的!
“清扬,我看……”我们就此告别吧……没说出口,清扬已经俯身过来,准确吻到了濯水,濯水一怔,就要推开他,忽然肚子里疼痛难当,竟然没有气力再做别的事,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俊俏的容颜。
矣厢勒马看着前面的人恰分开来,刚才的情景虽然隔了段距离,还是看得八九不离十。这样的相处方式,就是她和一个已经成亲的人之间该有的吗?手里的剑却还是对着清扬而去,清扬背对他,矣厢并不喜欢暗箭伤人,可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清扬却浑然未觉的样子,濯水要伸手去栏,清扬却已经抢先反手到背后握住了矣厢的来剑,另一只手仍是支撑着濯水,离开唇瓣的嘴唇寻着濯水脸上而去,一直到额头……濯水咬咬牙,没有避让,余光往矣厢那边看过去。
清扬他做到了,他们成功了吗?矣厢没有更进一步,只是抽剑返身上马离去,往来时的方向回走。清扬松开濯水说:“我们也走吧。”想不到出了溪凝也仍是不安全。
濯水愣愣看着他,刚才那个人,真的是魏清扬吗?还是他知道了什么,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知道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
上了马,清扬揽着她的腰,温柔问了句,还疼吗?濯水摇头。清扬抱紧她吻她的发轻声说:“水儿,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爱你,再也不会等你,我输了,我放弃。”即使娶了妻,即使没有了希望,他也没有断了念想,所以他才会刻意避开触碰到她,而今日,他真的不再坚持了。
因为,完全没有了任何希望,连绝望,都不再存在。
她比自己坚定,比自己坚强,比自己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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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水有些低落,在路上一直和清扬说送得够远了让他先回去。直到到了下一个小镇的一家旅馆里,濯水和清扬吃过晚饭。
“清扬,不必再送了,再送就出南堂的地界了。”濯水这么低着头说。
“你生我的气?”清扬有些担心地问。
濯水抬头:“没有啊。”说着嘴角含笑,“只是和你一样觉得一刹那失去了很多东西。”清扬失去的,是对年少梦想和追求的执着,他真的是放弃了,濯水可以感觉到,以后的浅影,应该会有另一番幸福。或许清扬开始是照顾浅影的,却并不会存着想法去爱她,现在,清扬可以尝试,而且终会成功的。
她失去了什么呢?一个最好的姐姐,和一个……仇人。
当晚清扬并未离去,睡在她隔壁房间。矣厢其实从他们进客栈就在门外不远处观望,他不是没有离开,是掣马行至一处悬崖峭壁,马忽然人立而起,然后堪堪停在了那里,既然前面无路,他就返回来了。只是这样的理由,怎么想来都有些牵强,只是矣厢顾不上这些。
他没进门,只是在对面树上看着夜色,就这样睁着眼过了一晚。第二日清晨清扬和濯水告别,他吻她的额头说着什么,濯水笑着点头然后上马离去,矣厢也跟上去。
这么一路行来,濯水走得算是很快的,没有中途去哪里游玩,也没有偏离主道,一般都是快速而直接穿过城镇往目的地赶去。有时候她也披星戴月,有时候路上会遇到许多人,他们都叫着她的名字,或是巧遇或是认出或是有事商量的模样。矣厢听到各种不同的称呼。
有普通人模样的叫着,溪儿姑娘,有江湖人士叫着,濯溪小姐的,有人甚至惊诧地说,原来龙少侠是女子啊?也有人笑笑说好久不见,溪儿。认识的人都是低声交谈,轻声唤小姐,或者是濯水,或者是水儿,看来每个人叫法都不一,只是,没有一个人叫的是君小姐,没有人提及她的姓氏。或者有人是不知,其余人为何如此,他也说不清。
这样的跟随根本无甚意义,只是矣厢找不到其余的事情可以做。除了跟着她,除了看着她以外,他找不到其他事情去做。
渐渐入了北方地界了,这次只用了月余,濯水也些微露出中毒的迹象,偶尔她早晨起得晚了,看着天色也有些茫茫然,为何自己会如此贪睡。矣厢只是冷冷看着,并不现身,也不露出任何关心或是高兴的表情。
这样的跟踪也很耗费体力,矣厢又一次休息了一下,第二日起来已是午时,他不敢到濯水房间确认,便下楼去询问掌柜的。
“昨晚比我先一刻到的那位姑娘什么时候走的?”矣厢看一眼门外,竟然已是中秋天气了。
“哎?那位姑娘尚未起身啊,公子和那位姑娘是旧友?”掌柜的好奇看着矣厢,这样两个人,能是什么关系?一个仪容不整,一个冷傲俊秀。
“我去看看她。”没有过多解释,矣厢跟了这么久第一次近距离靠近濯水,她竟然还在沉睡,矣厢看了许久,知道毒性已经开始扩散了,她恐怕也明白自己中毒了,只是濯水也没表现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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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落幕时分濯水终于醒了,她付了房钱听得掌柜的说,有位公子相貌堂堂的,去看望过她,问她可见到了,还一边打量着她的模样,濯水没有洗脸,他什么也看不清。
濯水也知道他跟着,只是没有办法解决,当初以为清扬那样做了之后他万不会继续跟来的,就会留在溪凝,照顾姐姐,这样,这样……就好。
自己睡眠的时间开始不受控制了,而且极易觉得困倦,濯水只能加快速度赶往北方,可是如果劳累过度了,会让毒性更快发作,濯水只能赌一赌,她相信夙魅是有数的,夙魅知道她有事情还没做完,时间上应该会宽限一些的。这样的毒,也算是很安逸的了,可以在睡梦中安然离世,也没什么不好。
眼看就要进北堂地界了,濯水有些烦躁,再无法甩开身后这个人,恐怕想安下心来做事就很难了。又有一次她竟然睡了一整天整夜,醒来是第三天的早晨了,如果不是结账的时候掌柜的这么说,她都无法相信。而露宿在郊外的时候,她就没办法知道自己有没有遗忘一两天。即使她住在野地里,矣厢也只是在较远处生火,并不和她一起,也不靠近,也不说话。
濯水很头疼,躺在床上想着办法,又有些头脑发昏,想要吃玉米花,可是渐渐就意识模糊起来,昏昏沉沉睡去了。矣厢进了门看她睡熟了,马上就要到北堂境内了,他也在思虑是否要跟进去,毕竟她这次要做的事,他已经遭遇过一次。夙魅告诉他,濯水想到的办法很简单,只需要她嫁给季星宇或者季子後,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他不明白濯水这样的安排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可以事半功倍的解决这么复杂的一件事情,而且据说还是可以和平解决的办法,人员损伤低至没有。
矣厢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人,她竟是那么不介意究竟嫁与谁和谁共度余生,那开始的时候何必那么认真的和他开始一段自己并不介意的婚约!矣厢伸手出去,却只是触摸濯水的面庞,他感觉好久没有能这样确定她的存在了,她活着的信息,并不多了,可能她明日就不会再醒来,可能她再也不睁开眼睛,露出那样略带茫然又坚定的眼神。
手里的温度慢慢有所升高,矣厢俯身,凑近了去,不由自主要吻她。
“西……西泽……”濯水轻声唤了这个名字,微微蹙眉,接着没有了生息。矣厢却是已经停下来,所有动作都变得很突兀,他站起身看着睡着的人,她那么放不下那件事,那么放不开那个人,究竟对她来说,谁才是最重要的,究竟对她来说,褚矣厢这个人算什么,为什么她从不曾这样为自己悲伤过,是因为他还好好活着吗?如果是这样,他可以代替史西泽去死,他可以,只要她说一句,他都愿意,如果她告诉他,真的这样可以让她每天惦记的人,是自己。
矣厢返身离去,静悄悄没有惊动任何人。原来,他是会这么迁就别人的,他也会有放下自尊自傲的时候,只是,每一次,都是为了她,为了同一个人,别人无缘得见,也就无法得知了。
濯水再也无法安稳躺着,矣厢走后她一个打挺坐起来,她怎么可能睡着,就算中了毒,也还是在他触碰到自己的刹那醒过来,所有,就有了后来那样的故意。濯水结了帐策马离开,披星戴月她不是第一次,心情这么恶劣就是少有了。不管怎样,前面的路她都不想要他跟着去,无论是轻易解决,还是走到最后那样艰难的一步,都只是她的事情了。
渐渐月西沉,日头渐上,濯水昏昏沉沉的,仍是快马行着,绕过山路,忽然想到昨晚的事情,濯水闲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样的触感,濯水的手移到自己唇瓣,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感受到那样的亲吻,她甚至已经可以呼吸到他的呼吸,那时的她,竟然还能保持心跳平稳,能够呼吸均匀装作睡熟了,能够让他上当,可是现在,她却无法做到,神思恍惚中,又一个拐角处,拐出一个人来。
两匹马同时受惊,人立而起,对面的人勒着马看去,只看到濯水竟然被掀下马去,男子吓了一跳,赶紧下马查看。“姑娘你没事吧?姑娘?姑娘,伤着哪里了没有?”
濯水听到有人叫她,声音轻柔,迷迷糊糊看去,竟然是西泽!濯水激动的抱住扶起她的人,眼泪已经到了眼里,“西泽,是你对不对?你没有死,我没有杀你对不对?西泽,我好想你,我知道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你没事,我和他也没有任何妨碍,一切都很顺利是不是?”
“姑娘?!”男子推开她一些,有些嫌恶的表情,“姑娘请自重,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人,你认错人了。”
濯水这才看清,虽然对方清秀却没有西泽那样的美丽,由于西泽一直跟随她,难免会露出小女儿的情态,有时看起来会很妩媚,面前的人就不会。“对不起,不好意思……”濯水道着歉让开去,男子回身上了自己的马,走过她身侧,看着不忍,叹了口气。
“姑娘,前面的路还很长,一路小心。”
濯水点点头,说过谢谢,呆坐在道旁,原来,心底里,还是无法接受,西泽的死,仿佛一个开端,从那以后,所有事情都变得不顺利,她开始束手束脚,因为再也没有以往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