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生死与共爱无悔 (2)
夫人的胸口放声大哭。风家落到今天的地步，季如月对风灏栎反而没有了怨恨之心。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应该与风灏栎订下婚约，不应该在被强暴之后嫁给风灏栎。
如果这一切是命中注定，为何老天要做如此残忍的安排。
“老夫人，二少奶奶，不好了！”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报，“魏忠贤带着一大队人马硬闯进来了。”
风老夫人擦去眼泪收敛起悲伤，吩咐道：“管家，你马上收拾东西，送二少奶奶从后门离开。如月，你去城外的别院小住，那里是先皇赐给风家的，没有皇上的圣旨任何人不得擅闯，魏忠贤再嚣张也要给先帝几分面子。
你要相信灏栎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不，奶奶，我不走！”季如月拉着风老夫人的衣袖哀求，“您让我留下来吧！”
“快走！”风老夫人推开季如月，径自朝大厅走去。
风老夫人来到大厅看到魏忠贤坐在正上方，冷笑着望着她说道：“风家不愧是将门之后，几代为官想必家底丰厚。老夫人，您好福气呀！”
“哼，你这阉贼，那里是你坐的地方吗？马上给我滚！”风老夫人大声呵斥道。
魏忠贤冷哼一声说道：“戴罪之身还敢这么嚣张？你以为你还有两个孙子可以给你撑腰吗？不知死活的老妖婆！来人，给我拿下！”魏忠贤仗着皇上“便宜行事”的特权，发誓要将在风灏栎身上受的气，连本带利讨回来。
魏忠贤一声令下，他的手下立即朝风老夫人扑了过去。风老夫人挥舞着手杖，击退了这些人的攻击。
“呦，好功夫！老夫人宝刀未老呀！”魏忠贤确实意外，风老夫人居然还会武功，“可惜呀可惜如果你再年轻个二十岁，或许能走出这个门，但是今天……哼！给我拿下！”
魏忠贤的手下抽出佩刀朝风老夫人砍了过去，风家的家丁立即冲了上来。风灏栎临走之前调集了一大批锦衣卫高手暗中保护家人的安全，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大家都不敢上前阻止。风老夫人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体力不支，在四把钢刀刺进她身体的时候，她的双眼依然死死地瞪着魏忠贤。
秦大海赶到的时候，风家上下一片哀号。风老夫人浑身是血躺在大堂正中央，气绝身亡。秦大海握紧双拳慢慢走到风老夫人身边，跪了下来：“老夫人，我来晚了呀！”秦大海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但是在他的骨子里却有着一份最单纯的义气。
风灏栎出事以后他一直都在留意着风家，并且暗中照看，当他接到消息，魏忠贤带着大批人马出动的时候，他立即赶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秦大海又伤心又内疚，问身边的丫鬟道：“你们家二少奶奶呢？”
“魏忠贤来的时候二少奶奶已经被送去别院了！”
秦大海站起来抹了抹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已经死去的人他无能为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替风灏栎保住季如月。他起身正要去找季如月，却看到季如月一身素衣走了进来。
季如月走到风老夫人的身边，跪下来替她整理着凌乱的发丝，泪水无声地滑落：“奶奶，如月对不起您。您生前最疼如月了，您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您打扰您！管家，吩咐下去，替老夫人设灵堂！”
风家的下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设灵堂不是摆明了向魏忠贤示威吗？
“我们风家世代受到大明天子的重用，深受皇恩。今日君要臣死，我们无话可说。奈何佞臣当道天地昏暗，我们亦无能为力。老夫人是先皇赐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她生前坦坦荡荡，死后一样要风风光光！”季如月的话语铿锵有力，让下人们受到了感染，都分散开来，着手办理风老夫人的丧事。
秦大海第一次对季如月有了新的看法。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跟在风灏栎的后面任性妄为的小女孩，当家族面临着生死抉择的时候，她以柔弱的肩膀挑起了责任和义务。“二少奶奶，我帮你！”
“谢谢秦大人，相公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我替他高兴！”季如月带泪的脸庞挂着凄凉的微笑，她走到门边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默默地说道，“相公，不要回来，不要再回来！即使今生无缘再相见，我也不会怪你！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与紫蝶一起幸福地活下去。”
季如月披麻戴孝地跪在风老夫人的灵前，风家风光的时候宾客盈门络绎不绝，到了现在，风老夫人去世，除了秦大海，上门吊丧的人一个都没有。
“没关系，奶奶，我知道您不想见到那些虚伪的人，由如月送您最后一程，您安息吧！”
季如月闭上眼睛任凭泪水肆意滑落，忽然大门口传来一阵喧哗，魏忠贤再次带领着人马冲了进来。他的宗旨是斩草除根，昨天上门挑衅只有风老夫人在场，季如月被提前送走。那座别院是先皇所赐并且亲笔题词，魏忠贤不敢公然冒犯。可是今天季如月却主动走了出来，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魏忠贤进入肃穆的灵堂，看到风老夫人静静地躺在棺木之中，不由得升起了得意之情。风家无论有多么风光，那都已经成了历史。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跟他作对，即使风灏栎回来，他也只是一个通缉犯。
“魏公公是来上香的吗？”季如月起来走到魏忠贤的身边问道。
魏忠贤从来没有把季如月放在眼里，对于季如月的问题更是觉得幼稚可笑：“上香？这个老太婆受得起吗？”
“这里是我奶奶的灵堂，举头三尺有神明，魏公公，您还是积点德吧！”
“哼，你以为风家还跟以前一样吗？让我上香，我呸！”
季如月微微仰起头，让即将落下的泪水慢慢渗回眼眶，她直视着魏忠贤的眼睛说道：“魏公公果然不是一般人，做了亏心事却能如此心安理得理直气壮。我原本以为是你胆识过人，现在我才明白，这与胆量无关。”
“你想说什么？”
“死者为大，一般正常人怎么会冒犯死者呢？我们还要为下一代积福的嘛！但是魏公公不一样，您哪里来的下一代？”季如月轻蔑地笑道，“您身边围绕着这么多干儿子干孙子，将来你死了，你觉得会有人为你送终吗？”
“你……”魏忠贤气得浑身发抖，他最讨厌别人提及他的缺陷，“好你个臭丫头，居然敢跟我叫板，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来人！”
魏忠贤唤来贴身的几个太监，指着季如月说道：“风家二少奶奶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上等货色，不过比起怡红院那些莺莺燕燕要强上许多。
我把她赏给你们了，你们好好享用吧！”
季如月望着那些太监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穿梭，她不由得一阵恶心。
“别以为太监不是男人，就算他们不能像风灏栎那样满足你，至少玩玩你还是可以的。”魏忠贤奸诈地望着季如月说道。
季如月一想起那些太监会触碰她的身体，她就恨不得马上死去。
“把她的衣服给我剥光！”魏忠贤要当众羞辱季如月，让风灏栎知道什么叫作撕心裂肺。
季如月眼看着几个太监一步一步逼近她，她握紧拳头让自己镇定，指甲陷进手掌，鲜血直流都感觉不到疼痛。
秦大海忍无可忍，挡在季如月的面前，对着那些太监怒目而视：“魏忠贤，你眼中还有锦衣卫吗？”
“哼……锦衣卫？风灏栎垮台之后锦衣卫迟早都会由我来接手。如果你识时务就乖乖地站到一边，我或许会考虑让你继续做同知，否则，跟我作对只有死路一条！”魏忠贤要接手锦衣卫需要时间，秦大海是风灏栎的心腹，如果他能够投靠他的麾下，那么以后的事情会顺利许多。
秦大海厌恶地笑了笑，将季如月护在身后说道：“我这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什么事情都敢做，唯一不敢做的事情，就是对着你们这些掐兰花指的死太监点头哈腰，我要是你们……”秦大海指着魏忠贤身边的那些人说道，“我都不好意跟祖宗的姓，简直丢人现眼！难怪你要改姓魏，不敢继续姓李！”
魏忠贤气得脸色发青，他愤怒地挥了挥手，他的手下便大批地涌向秦大海。秦大海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心理准备，他只是想拖延时间等风灏栎回来。依照今天的情况，他拖延不了多久了。他在心中默念道：“灏栎呀灏栎，我也算对得起你了，如果黄泉路上咱哥俩还能遇见，你也别怨我没本事哦！”
“住手！”季如月从秦大海的身后站出来一声娇喝，“魏忠贤，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在我奶奶的灵堂前居然还敢动刀？我看你们谁敢！”季如月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冷笑道，“我会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样子，你们要想清楚，风家世代为官，深受皇恩，我相公虽然在外未归，但是并不表示你们可以在风家为所欲为。
“我相公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只要一天没被大理寺定罪，他就还是朝中的大臣。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最后的气节季如月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在场的人犹豫了，风灏栎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虽然现在落难了，但是在锦衣卫中依然有他的心腹和余党，势力不容小觑，秦大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锦衣卫的手段比东厂更加残忍。
皇上与风灏栎的关系十分密切，如果风灏栎回来见到皇上，皇上下令特赦，那么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他报复的对象。大家握着刀相互看了看，谁都不敢先动手。
“魏忠贤，你马上滚出风家。有本事不要欺负老弱妇孺，等灏栎回来你冲着他去呗！”秦大海开始胡言乱语，连他都不确定风灏栎究竟还会不会回来。
魏忠贤望着手下的这一群饭桶，气得七窍生烟。风灏栎的人还没有回来，光凭名字就把这些人吓得手脚发软，如果他真的回来并且重掌大权，岂不成了心腹大患！他拔出身边手下的一把钢刀，斩杀了一名畏缩不前的侍卫，拿着滴血的钢刀斩钉截铁地说道：“后退者，死！你们怕风灏栎回来找你们算账，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死无全尸！”
魏忠贤的威胁十分奏效，在他的淫威之下众人纷纷举起钢刀朝季如月砍了过去。秦大海气急败坏地将季如月交给他的两个心腹手下，吩咐道：“他奶奶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你们俩听着，拼了命也要将风夫人安全送走！”
“秦大人……”季如月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秦大海与魏忠贤的手下打成一团。秦大海纵然勇猛，却也抵不过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敌人。
他挥舞着大刀杀红了眼，他的周围血流成河。
季如月被秦大海的手下护着，却冲不出包围圈。她看着场中的厮杀，心中平静如水。曾经，当她看到那鲜红的场景，她会感到无助彷徨甚至惊慌失措。那个时候，她总是坚信风灏栎会在她为难的时刻出现，救她离开腥风血雨。每一次，风灏栎都没有让她失望。
可是现在，季如月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对风灏栎的信心。她听到耳边有风声呼啸，看着秦大海沾满鲜血的身影在场中晃动，她觉得头晕目眩。当她看到有人手握着钢刀刺进秦大海的身体，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季如月挣脱保护着她的人的手，义无反顾地冲到场中央：“秦大人……对不起，是我们风家连累了你！”
秦大海用刀强撑着身体，单膝跪在地上，望着季如月眼中闪烁的泪光，他笑呵呵地说道：“想不到我秦大海死的时候，居然也有人为我难过！老子这一辈子花过钱财万千，睡过女人无数，值了！二少奶奶，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灏栎，告诉他，老子算是对得起他了！”
“秦大人，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可以见到相公，亲自跟他说的！”季如月泪如雨下。
“我等不到了……”秦大海看着血液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身体，他杀过很多人，现在终于尝到死亡是什么滋味儿了。他让季如月把他扶起来，对着魏忠贤吼道，“阉贼，老子记住你了。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再找你算账！”
秦大海的话音刚落，季如月便听到了钢刀落地的清脆声音。秦大海重重摔倒在地上，炯炯有神的眼睛依然盯着魏忠贤的方向。
魏忠贤被秦大海的眼神看得浑身冒冷汗，气急败坏地喊道：“来人，拖下去喂狗！”
“魏忠贤，你这混蛋，你还有没有人性……”季如月歇斯底里地吼道。
“哼，我会让风灏栎后悔，跟我作对就该知道有这样的下场！”魏忠贤指着季如月说道，“你这辈子最错的事情就是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季如月擦去眼泪冷冷笑了笑，此刻的风家已经一无所有，最后剩下的就只有尊严。她整理好自己的长发和衣衫，一头向柱子上撞去。
魏忠贤眼疾手快，将季如月拉了回来，“想死呀？没那么容易！你相公的诏狱让人闻风丧胆，我现在就把你关进去，让你试一试那些酷刑，你会后悔你娘把你生下来。”
“阉贼，你会有报应的！”季如月求死不得，倔强地瞪着魏忠贤。
“你现在跪下向我求饶还来得及！”
“你做梦！你派人杀害我父母，陷害我相公，即使你把我千刀万剐，我也绝对不会向你求饶！”
“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你的嘴巴硬，还是诏狱的刑具硬！”魏忠贤大手一挥吩咐道，“把她给我押下去，好好伺候着。把老太婆的尸体抬到院子里，不许入殓下葬，等着风灏栎回来。”
季如月瞬间崩溃，泪如雨下：“魏忠贤，你这个狗贼王八蛋，你连死人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灏栎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
魏忠贤上前狠狠打了季如月一巴掌，他讨厌听到有人诅咒他。“带走！”
风家上下所有的下人都被关进了东厂，风老夫人的尸体放在院子中无人理会。魏忠贤的狠辣绝情在朝廷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无奈敢于站出来的人却寥寥无几。朝中几位顾命大臣在杨涟的带领之下联名上书，向皇上求情。
奏折还没递交给皇上就被魏忠贤拦截下来。杨涟等人感念风灏栎对先皇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