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倾城离殇难成双 (2)
将来到了黄泉路上我都不知道有什么面目去见爹和娘！”
“大哥，我……”风灏南的话让风灏栎无地自容。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感情纠葛和优柔寡断，或许风灏鸣就不会死。
“好了，大哥知道你在想什么！咱们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咱干一杯，也敬一敬地下的老三。”风灏南爽朗地大笑。在沙场上看多了生离死别，他已经可以做到将最深的感情掩埋。
风灏南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望着夕阳的余晖，不禁感慨万千：“二弟，大哥有件事情想要交托给你。”
“大哥，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我知道这些年你比我更加辛苦。但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身为战场中的一员，早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奶奶有你照顾我很安心，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若惜。我死以后她一个人无依无靠，请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待她。我并不需要她为我守节，将来如果她能遇见真心待她的人，你就让她去吧！”
“大哥，你正值壮年，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呢！”风灏栎在心里哀叹，蜻蜓的身份究竟该不该跟大哥坦白？或许不说出来也好，让风灏南留一个念想，在他的心中蜻蜓和若惜是两个人。“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
兄弟二人正准备上马往回走，忽然听见了嘹亮而急促的号角声。
“怎么回事？”风灏栎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望向风灏南。
风灏南趴在地上静静听了一会儿，立刻脸色大变。这个号角声是准备迎敌的讯号，但是这个时候金军不应该会进攻，可是他不仅听到了号角声，还有千军万马冲过来的马蹄声。“军情有变，我们马上回去！”
风灏南脸色凝重，立即上马往回赶。
这一仗打了整整一天一夜，明军死伤过半，极为惨烈。金军仿佛事先知道了他们的部署，居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的防御全部打乱，几乎就要攻破城池。在最紧张的时刻风灏南身先士卒，带领着明军誓死抵抗，虽然伤亡惨重，万幸的是暂时击退了金兵。
督军是魏忠贤的心腹，他在军营来回穿梭巡视了一番，走回营帐中对正在包扎伤口的风灏南大发雷霆：“风将军，我大明百姓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你用兵如神作战英勇，可是你瞧瞧……这一次吃了败仗，我一定要向皇上禀明真相，重重罚你！”
“我大哥已经受了重伤，你如果不闭嘴就马上滚出去！”风灏栎最受不了太监掐着兰花指耀武扬威，恨不得将他的爪子剁下来。
“你……”督军太监气结，气急败坏地叫道，“你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但是你无权过问军中的事，该滚的人是你！你一来我们就打了败仗，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在出卖我们！”
风灏栎平时在朝中与魏忠贤周旋较量，两人的势力不相上下，虽然魏忠贤不服他，可是表面上也对他客客气气，这个死太监居然敢跟他叫板。
他一掌击碎了屋内的桌子，身形一晃到了太监面前。等太监反应过来，风灏栎的手掌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督军太监被风灏栎掐得喘不过气来，他看着风灏栎眼中杀气腾腾，忽然意识到死亡在一步步靠近他。
“我现在想杀你，魏忠贤也保不住你。我也很想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跟我翻脸。”风灏栎加重手上的力道说道。
“你……我是督军，代表……皇上……你杀了我……是要被砍头的！”
督军太监结结巴巴地说道。
风灏栎冷哼一声说道：“你死后谁有胆量跟皇上说是我杀了你，你不过是个被阉割了的走狗！”
“风大人手下留情！”孙承宗听闻督军太监怒气冲冲地前来找风灏南便料到双方会起冲突。风灏南驰骋沙场这么多年，养成了冷静隐忍的习惯，但是风灏栎却不同。孙承宗在朝多年，对风灏栎的性格脾气也有所听闻，他平时虽然并不仗势欺人，却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地耍威风。
风灏栎敬重孙承宗的德高望重，重重一推将督军太监推倒在地。督军太监尽情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风灏栎骂道：“你敢……敢对我无礼！”
简直是愚不可及！孙承宗失望地摇了摇头，转头对风灏栎说道：“风大人莫要节外生枝，目前最重要的是整顿军务！”
风灏栎瞟了督军太监一眼，向孙承宗抱拳致敬，然后退到了一边。
风灏南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军帐中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孙承宗和督军太监。
“风将军，这一次敌军突然偷袭，你有什么看法？”孙承宗问道。
风灏南刚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风灏栎与督军太监的争执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督军太监说风灏栎是内奸纯属污蔑，却无意中提醒了他。敌军能够在他们森严的戒备之下长驱直入，他们的精心布置形同虚设，如果对方不是事先拿到了他们的布兵图，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而布兵图只有风灏南和孙承宗两个人有，其他的副将手中只有自己负责的那一小部分，敌方想要全部收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风灏南沉思了很久说道：“我们当中有内奸！”
“我说吧，咱们肯定是被人出卖了！”督军太监尖叫，风灏栎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孙大人，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把人揪出来，还死去的弟兄们一个公道。”风灏南感到愤怒，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无论是谁他都会觉得很难过。
风灏栎与风灏南送孙承宗离开军帐，两人也闷闷不乐地回到风灏南暂时休憩的府中，紫蝶和蜻蜓都在大厅中等候。
蜻蜓见到风灏南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相公，我听说你受伤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你不用担心。”风灏南温柔地微笑，轻轻拍了拍蜻蜓的手背安慰着她。
风灏栎望着蜻蜓眼中闪烁的泪花，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紫蝶，暗中向紫蝶使了一个眼色。可是紫蝶没有理会他的暗示，而是径自走到风灏南身边说道：“大哥，让我替你把把脉看看伤势吧！”
风灏栎今天已经把他和紫蝶的夫妻关系告诉了风灏南，风灏南对紫蝶再无戒心，放心大胆地伸出了手。风灏栎一直在留意紫蝶的神色，她眼中掠过的惊讶虽然一纵即逝，却没有逃过风灏栎的眼睛。
“大哥的伤并无大碍。大嫂，你扶大哥回房休息吧，稍后我把药煎好再送过去。”紫蝶微笑着说道。
蜻蜓暗中注视着风灏栎与风灏南兄弟二人的眼神交流，虽然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内心的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她扶着风灏南回房，忍不住回头看了紫蝶一眼。
紫蝶转身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风灏栎就一把拉起她的手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迫不及待地问道：“蝶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前天晚上我们说过的话你该不会忘了吧！”
“灏栎，你别那么紧张好吗，冷静一点儿！”紫蝶上前轻抚风灏栎的脸庞。
当战鼓和号角响起的时候，蜻蜓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当时紫蝶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战况的惨烈她在城墙上看到了，千军万马的厮杀让心理素质坚强的她也感到虚脱般无力。
厮杀结束以后，渐渐熄灭的战火中，无数士兵的尸体躺在平原之上，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的伤兵，呻吟之中是痛苦和绝望。紫蝶的心在颤抖，真实的战争竟是这样的残酷。她忍不住双手环抱着自己，感觉浑身发冷。
紫蝶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对于山海关的形式她在闲来无事中也细心研究过，以明军的兵力即使遭到敌方的偷袭，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唯一的可能便是布兵图被外泄了，导致明军措手不及。
紫蝶忽然想起蜻蜓曾经说过，她是用一样东西从师父手中拿来了解药，莫非……紫蝶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此刻她望着风灏栎愤慨的眼神和严肃的质问，她知道即使她想帮蜻蜓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以风灏栎的缜密心思或许早就已经猜到了。
无可奈何之下紫蝶只好将风灏南身上的伤势情况和盘托出。风灏栎不由得踉跄了一步，紫蝶急忙上前扶住他，倒了一杯水说道：“灏栎，你不要吓我，你没事吧？”
紫蝶不想将风灏南的病情说出来，除了不想影响军心，最重要的是怕风灏栎担心。他已经失去了弟弟，如果再在这个时候失去哥哥，紫蝶很害怕风灏栎会崩溃。
“刚才我看到你替大哥把脉的时候神色有异，你老实告诉我，大哥究竟怎么样了？”
紫蝶低下了头，不敢与风灏栎对视。
“蝶儿，不管情况有多么恶劣我都要知道。”
“蜻蜓的内力已经无法压制住大哥体内的那股气流，凭大哥自身的功力，最多还能撑十二个时辰，一旦气流冲破玄关，大哥他……”
风灏栎握紧双拳，十指的关节在咯咯作响。这么多年来他们兄弟虽然天各一方，但是感情却并没有因此而疏远。风灏栎忽然感到了上天的不公平，风家世代忠良，可是他们得到了什么呢？
“蝶儿，大哥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风灏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我……”紫蝶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有人大声喊着捉拿刺客！
无语英雄泪“大哥……”风灏栎第一时间想起了重伤的风灏南，抱了抱紫蝶嘱咐道，“留在房间里别出来，等我回来！”
“灏栎！”紫蝶眼看着风灏栎冲出去却无能为力，此刻她多么希望她还是以前的紫蝶。武功给了她生存的技能，但是现在她只能处处拖累风灏栎。
风灏栎看到院中乱成一团，府中的守卫与一群黑衣人在厮杀，他一眼便看出这些黑衣人中有一部分是女人。又是喋血令！风灏栎杀开一条血路冲进风灏南的房间，只见五个蒙面人正在围攻蜻蜓。
风灏栎不得不承认，喋血令主是一个有能力和魄力的领导者，她教出来的三个弟子无论是武功、胆识、谋略，每一样都不输给男人。蜻蜓独自应付五个高手居然丝毫没有落败的迹象。
风灏栎在短暂的感慨之后加入战圈，蜻蜓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带灏南先走，我来断后。”
风灏栎没有犹豫，当他冲到床边想要背起风灏南的时候，惊讶地发觉风灏南已经醒了，正愣愣地看着场中六个人的打斗。风灏栎能够理解风灏南此时心中的惊讶与愤怒。“大哥，安全离开这里再说吧！”
风灏南犀利的眼神望了望风灏栎，突然一跃而起，拿起床边的长枪刺了过去，加入了蜻蜓与蒙面人的打斗。蜻蜓没料到风灏南居然醒了，分神之下被蒙面人一剑划伤了手臂，风灏南将她护在身后，刺死蒙面人。
五个蒙面人在三个人的联手之下很快被击毙。蜻蜓握紧的手在猛烈颤抖，她含泪看着风灏南疏离的眼神，欲言又止。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风灏南艰难地开口，沙哑的嗓音让蜻蜓觉得心如刀割。
“相公，我是若惜，我是你的妻子。”蜻蜓泪如雨下。
风灏南将蜻蜓拉到自己面前，正视着她的眼睛问道：“若惜？我的若惜是一个真诚善良的好姑娘，我爱她，是因为她的单纯。你不是若惜，你到底是谁？”风灏南歇斯底里地吼道。
“相公，无论我是谁，我是你的妻子，我爱你，这些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事实？什么是事实？”风灏南狠狠地推开蜻蜓，将她推倒在地上，以长枪指着她的眉心问道，“说，为什么要接近我？是谁指使你嫁给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相公，你说过你会好好保护我，你说过你会一生一世照顾我，现在你却用枪指着我？”蜻蜓往事历历在目，那些美好的誓言萦绕在耳，却已经物是人非，“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已经不重要了，你杀了我吧！可以死在你的手上，我绝无怨言！”
“我问你，布兵图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风灏南想起了堆积如山的尸体，那些战死的兄弟，他们失去了年轻的生命，又有几万个家庭破碎，这个世界上又多了那么多的孤儿寡母。他心痛，他愤恨，他绝望的不是他没有死，而是出卖他的人竟然是他枕边的人。
蜻蜓知道她跟风灏南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当他知道是她出卖了他，让那么多的人枉死沙场，今生今世他都不会再原谅她。蜻蜓缓缓爬起来跪倒在风灏南面前，流着泪说道：“相公，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你为什么要承认，你为什么不继续骗我？”风灏南握着枪的手颤抖不已，“只要你说不是，我会相信你的！可是为什么，我情愿你继续骗我……”
风灏南的枪头在离蜻蜓咽喉半寸处停了下来。
这个女人与他朝夕相处了两年，两年来的夫妻情深，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她的温柔体贴，她的善解人意，给他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了欢声笑语。风灏南的手一松，长枪掉落在地上。
风灏南双膝发软跪倒在地上，对着战场上枉死的兄弟们磕头，泪流满面：“我对不起各位兄弟，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
“相公，你别这样……”蜻蜓宁愿死在风灏南的手中，也不想看到他现在颓废绝望的模样。风灏南的铁骨铮铮让她觉得安心，但是她却亲手摧毁了他的坚强。
“走开，你别碰我！”风灏南推开蜻蜓撕心裂肺地吼道，“滚，马上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滚！”
“相公……”蜻蜓抓着风灏南的衣袖使劲地摇头，“你让我去哪里呀？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宁愿死在你的身边！”
风灏栎在这一刻似乎真的能体会到蜻蜓的绝望和心痛。当初他转身离去的时候，紫蝶是不是也这样痛心过？在感情上，蜻蜓并不是不值得原谅，可是她泄露了布兵图，无论她有什么样的苦衷，风灏南都说服不了自己，他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风灏栎想要上前去扶起风灏南，却听到了外面一连串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