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来世今生债难偿 (2)
的人心狠手辣，以季如月心高气傲的个性，万一受到了一点儿侮辱性的对待，咬舌自尽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他如何跟季海雄交代。
紫蝶握着风灏栎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吧，她们带走如月是为了要挟你，只要你还活着，她就不会死！”
风灏栎勉强挤出微笑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还能说什么呢？
“什么人！”风灏栎其中一个手下一声大喝，纵身从院子后门跃了过去，双手提着一个人扔到了院子中，“你是不是喋血令的人？鬼鬼祟祟偷听我们说话，找死！”说完便准备一掌劈下去。
“别别别，二哥，别打，是我！”风灏鸣急忙扯下蒙着脸的黑布，爬过去抱住风灏栎的脚喊道。
风灏栎一阵头疼，他扶起风灏鸣骂道：“你半夜三更穿着夜行衣跟着我们干什么？”
“我要跟你们去救如月！”风灏鸣抬了抬头表示决心，“她有危险我不能不管。”
“你连照顾你自己都有困难，怎么救她？”风灏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弟弟。
“总之你不带着我，我就自己去。万一不幸让我遇见喋血令的杀手，我壮烈牺牲了你记得多烧点儿纸钱给我，你知道我开销大！”风灏鸣倔强中带着一丝威胁。风灏栎用手指指了指他的脑袋，气急败坏地说道：“行……你长本事了！你喜欢跟就跟着吧！”
“相公，你别生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紫蝶对风灏鸣的印象不算太差，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从小家长的溺爱和兄长的纵容，让他变得任性妄为我行我素，可是在骨子里，他是性情中人。
风灏栎带着众人离开山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幽静的树林中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月光透过茂盛的树叶洒落下来，显得斑驳而凄凉。风灏栎脱下斗篷披在紫蝶身上，无声地握紧她的手。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到了市集，风灏栎沿途留下了锦衣卫的联络标志，让手下的人赶来增援，然后找了一家酒楼吃饭。风灏栎满脑子都在担忧季如月的处境，一直沉默不语。忽然风灏鸣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道：“二哥，你快看呀！”
风灏栎顺着风灏鸣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黄莺带着三个女子走进了酒楼，在风灏栎等人不远处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朝风灏栎举了举，然后灿然一笑一饮而尽。黄莺带来的那三个女子中，其中两个是她的手下，另外一个是被人挟持点了哑穴的季如月。
黄莺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风灏栎面前让紫蝶觉得很意外。当季如月看到紫蝶和风灏栎在一起时那种绝望的眼神，让风灏栎觉得很内疚。
黄莺越来越喜欢这个游戏，她从来不把天下男人放在眼里，所以想不明白蜻蜓和紫蝶的叛变是为了什么。她饶有兴趣地勾起季如月的下巴，望着她带泪的双眼说道：“你日思夜想的相公已经另结新欢了，现在的你对他来说只是负担和累赘。如果你死了，他一定会谢谢我，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他的蝶儿厮守终生了。”
季如月别过头去不看黄莺得意的模样，她唯一的遗憾是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她被挟持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度日如年。她可以坚持下来，是坚信风灏栎会来救她，现在，风灏栎来了，带着另外一个女人！
季如月怨恨的目光盯着紫蝶，虽然她以轻纱掩面，可是季如月却依然无法忽略她的特殊魅力。
从紫蝶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季如月就有危机感，因为风灏栎看紫蝶的眼神是那样的柔情似水。她忌妒、愤恨，但是为了保持大家闺秀的矜持一直隐忍不说。她以为紫蝶只是风灏栎生命中的一段插曲，即使恍如天籁之音，也总有过去的时候。
风灏栎，依然是她的！
可是命运的捉弄让季如月崩溃，一夜之间父母双亡，父亲临死之前才告诉她，这个夺走她丈夫的女人，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她接受不了！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认这个姐姐。她才是季家的大小姐，是季海雄唯一的女儿；她才是风家的二少奶奶，是风灏栎明媒正娶的妻子。
自从紫蝶走了以后，季如月改变自己，收敛起所有的任性，温柔体贴地照顾风灏栎的起居饮食，帮他打理家中的一切事物。她并不奢望风灏栎会像爱紫蝶那样爱她，她只是想让风灏栎明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在全心全意地等待着他。她想让风灏栎回头看她一眼，即使只是短暂的瞬间。
季如月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她知道她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紫蝶的再次出现会毁掉她所有的幸福。她的痛苦和绝望，风灏栎永远都不会明白！
黄莺解开季如月的哑穴，指尖划过季如月白皙的脸颊，故作遗憾地说道：“风夫人，以你的花容月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男人目光的焦点，可惜呀，你的对手是以美貌闻名江湖的蝶恋仙子。我真是替你可惜呀！”
“你不用惺惺作态，我不吃你这一套！”季如月冷哼一声说道，“我落在你们手上，只怪我自己命运不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季如月把头扭到一边，微微扬起头，让即将落下的泪水慢慢渗回眼眶。
“风大人，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黄莺玩弄着自己的长发，步履轻盈地走到风灏栎面前说道。
“你想怎么交易？”风灏栎戒备地将紫蝶护在身后问道。
“蝶恋仙子是我喋血令百合堂的堂主，她背叛师门罪无可恕，师父让我带她回去，接受烈火焚身的处罚。但是有风大人的保护我的任务又很难完成，无奈之下才请了风夫人来帮忙。只要你把紫蝶交给我，我马上放了你的妻子，怎么样？”
黄莺这一招太狠了，风灏栎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气冲脑门。在这个时候无论他同不同意都不行。他望向季如月，她含泪的目光露出让人心疼的幽怨。他该怎么办？
“好，我跟你回去！”紫蝶知道，即使风灏栎做出了选择，黄莺也不会遵守诺言。但是此时此刻，她怎么忍心让风灏栎做这样的抉择。
“我不要你救，我宁愿死也不会受你的恩惠！”季如月伤心欲绝，风灏栎的犹豫让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成了灰色。即使能平安回去又能如何？她再也回不到从前，就连仅剩的希望也被剥夺。此生，风灏栎不可能会爱她，“风灏栎，你记住，是你欠我的！下辈子，我还会缠着你！”
季如月使出浑身力气撞开守在她身边的一个女子，用力向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如月！”风灏鸣忽然从后面窜了出来，扑过去将季如月按倒在地。
风灏鸣刚才去了茅房，回来的时候发觉气氛异常便悄悄躲在了一边。
季如月想要自寻短见，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所有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电光火石的瞬间，风灏栎已经抽出长剑朝黄莺刺了过去。
“你放开我！”季如月推开风灏鸣吼道，“你这混蛋，滚开……”风灏鸣的出现让季如月仿佛又看到了那如噩梦一般的场景。如果不是风灏鸣，她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样如此委曲求全的地步。
风灏鸣刚才被季如月压在身下，手臂受到重创，传来钻心般的疼痛，他退后一些跟季如月保持距离。这时场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两方人打得难解难分。紫蝶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风灏栎和黄莺的打斗，他们俩人之间的实力还是差了一段距离，风灏栎即使有手下的配合，在短时间之内依旧奈何不了黄莺。
季如月意外地发现紫蝶竟然没有上前帮忙，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风灏栎和黄莺。此刻黄莺的两个手下已经被杀，风灏栎的手下也死了两个。季如月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刺向了紫蝶。
紫蝶始料不及，在意识到危险靠近时已经来不及了，季如月的剑刺进了她的左臂。
“蝶儿！”风灏栎没料到季如月对紫蝶的恨这么深，在这个时候居然会出手伤害紫蝶。他一分心，黄莺便趁机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季如月不懂武功，拿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狠下心肠闭上眼睛刺出剑，在内心深处她并没有想过可以刺中紫蝶，以紫蝶的武功完全可以躲开。当她睁开眼睛看到鲜血染红紫蝶裙摆的时候，吓得不知所措。
风灏栎分身无暇，剩下的两个手下已经死在黄莺的剑下。黄莺得意地冷笑：“紫蝶，今天我要破了你的不败神话！”
紫蝶对于死亡并没有太大的恐惧，她看到了黄莺的剑在向她靠近。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只好闭上了眼睛。风灏栎勉强提起一口真气，一掌震偏黄莺的剑。他想起了风家家传剑法中的最后三招，祖上有训，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得使用，因为这三招不仅伤敌，也会伤害自己。风灏栎用尽最后的功力使出夺命杀招，准备与黄莺同归于尽。
最后一式，黄莺与风灏栎同时出剑。
风灏栎的剑刺进黄莺的胸口，黄莺惊诧的眼神望着他，难以置信她居然会死在这个男人手中！黄莺的剑，却没有刺进风灏栎的身体，因为在最后那一刻，一道人影扑过来挡在了风灏栎的面前。
风灏栎傻了，长剑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仿佛心碎的声音。
风灏鸣之死在风灏栎使出家传剑法中的夺命杀招时，风灏鸣就知道了二哥的用意。
在风灏栎的心中，在场的每一个人，他都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维护。自从父母死了以后，他习惯了去照顾家人以及全心全意地付出。
在风灏鸣的生活中，其实二哥是他的精神支柱和依靠。这么多年来，他不是不想帮二哥分担重担，只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做。经历了那么多的是非与变故，他终于懂得了什么是义务，什么是责任。
可是太晚了，因为他醉酒之后的情难自禁，他毁掉了季如月的纯洁，也毁掉了风灏栎的幸福。风灏鸣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一种罪孽。
风灏栎接住风灏鸣缓缓倒下的身躯，浑身战栗不已：“灏鸣，你振作一点儿，二哥马上替你疗伤，你会没事的！蝶儿，你快点救救他！”
紫蝶蹲下身替风灏鸣把脉，绝望地摇了摇头。
黄莺的这一剑，刺穿了风灏鸣的心脏，即使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医术再高，只能医病，却不能医命。
“不会的，蝶儿，你想想办法……”风灏栎在很多时候都对风灏鸣失望透顶，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死，还以这样的方式。风灏栎总觉得风灏鸣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等他懂事了他就会成熟，可以承担身为风家子孙的责任。
“二哥……算了，不要再……勉强二嫂了！”风灏鸣看着鲜血一点一点地离开自己的身体，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和惊慌，“二哥，对不起……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撑得很辛苦……我……我为你挡剑，你是不是很感动？”
风灏栎抱着风灏鸣，将内力注入他的身体，却如泥牛入海，什么反应都没有。
“二哥，不要再为我浪费真气了！”风灏鸣握住风灏栎的手，忽然吐了一大口鲜血，他用最后的力气露出微笑，说道，“其实……其实你不用……为我难过，也不用太感动的。我只是觉得很累……很想睡觉！二哥，对不起，我从小到大做任何事都让你失望……我也不想的！”
“你别说了，我从来没怪过你。只怪我平日里忙着公事忽略了你……灏鸣，你别说话，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明知道已经没有可能，风灏栎还是不想放弃。在他的心里，无论风灏鸣多么顽劣，他也能够包容他，他只是希望弟弟可以好好活下去。
“二哥，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很喜欢爬树掏鸟窝，可是每次你都骂我！”风灏鸣想起了过往的生活，眼神开始涣散和迷离，虚弱地说道，“其实我很喜欢听你骂我，因为……只有你骂我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有人管的孩子……”
“灏鸣，你别说了……是二哥没照顾好你。如果你有什么事，将来黄泉路上我怎么向爹娘交代！”风灏栎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跟大哥都是风家的骄傲，你更是我的骄傲！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弟弟。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这么不争气，我一定……一定帮你承担照顾家的责任！”
“不用等到下辈子，这辈子你也可以的！”
风灏鸣艰难地转过头望着季如月，轻声说道：“对不起，如月，其实……我爱你！我并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季如月瘫倒在地上泪如雨下。“原谅？你让我怎么原谅你？你毁了我的一生你知道吗？”
风灏鸣凄凉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今生让我先欠着你，来世我就可以再与你相遇，把欠你的还给你。二哥，我好冷，我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你要撑下去，奶奶在等你回家！”风灏栎点头安慰道。
“嗯……我想……见奶奶……”风灏鸣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灏鸣……”风灏栎探了探风灏鸣的鼻息，彻底绝望了。
从父母死后，大哥常年在外征战，家中就只有祖孙三人相依为命。这些年来风灏栎做的努力，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奶奶安心，让弟弟开心。
如果没有家人作为动力，他一路走来撑不到现在。
风灏鸣突然之间死了，让风灏栎觉得他的世界成了灰色。他愣愣地抱着风灏鸣的尸体一言不发，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紫蝶默默守在风灏栎的身边，她能理解他的心痛和无助，“灏栎，如果你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
风灏栎看了看紫蝶和季如月，抱起风灏鸣的尸体说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回家再说吧！”
季如月虽然痛恨风灏鸣，可是亲眼看着他惨死，对她的心灵同样造成了震撼。她想起了与风灏鸣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她的眼中，他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她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每一次她受到了风灏栎的伤害，躲在角落里暗自神伤的时候，风灏鸣总是会出现在她的身边，没有轻声细语的安慰，还找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