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花好月圆落惆怅 (1)
洞房花烛泪
蜻蜓浑身战栗，从她接到这个任务的第一天起她就不明白师父的用意，而现在师父提出的交换条件一定与她的任务有关。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准备听从师父的安排。此时远处已经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风灏南就快回来了！蜻蜓的脸色变得苍白，哀求地望着喋血令主。
“好徒儿，今天晚上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好好享受男人带给你的快乐吧，为师会再找你的！”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临走的时候以特殊的手法解开了丫鬟和喜娘的穴道。
蜻蜓急忙盖好红盖头坐回床。丫鬟和喜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揉了揉发涨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风灏南已经在一群朋友的簇拥下到了房门口。“侯爷，今天是你成亲的大好日子，咱们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看看夫人是怎样的国色天香，把你这么一个当代豪杰迷得七荤八素……”
“各位，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风灏栎挡在大哥面前劝解道，“咱们还是不要妨碍我大哥入洞房了，我陪你们继续喝酒去吧……”
“哈哈，二爷，你现在这么护着侯爷，等到了你成亲的时候咱可不买你面子了！”众人哈哈大笑，在风灏栎的拦截下，半推半就地回大厅继续喝酒。
风灏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着紧闭的房门竟然很紧张。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很兴奋，可是现在呢？他嘲笑了自己一番，美艳动人的新娘子难道会比敌人更可怕吗？他推门进去，喜娘和丫鬟说了一些吉祥话便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风灏南和蜻蜓。
“若惜，累不累？”风灏南用喜秤挑起了喜帕，替若惜拿下凤冠关切地问道。
若惜在一瞬间再一次泪如泉涌，她扑进风灏南的怀里摇了摇头。她的丈夫永远都不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差一点点，他们就阴阳相隔了。
“你怎么啦？是不是后悔嫁给我？”风灏南手足无措地擦拭若惜的泪水。
“不，相公，我这一生都不会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即使将来需要我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也心甘情愿，哪怕只能跟你做一夜的夫妻！”若惜握紧风灏南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的脸上。为了这种温暖的感觉，用生命去交换也是值得的。
“傻瓜，你是我的妻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困难都应该由我来替你扛，我怎么会让你受苦呢？我们会一辈子做夫妻，等我们老的时候我还是可以牵着你的手，去散散步，种种花，多好！”
若惜依偎在风灏南的怀里，静静地聆听他对美好未来的设想。他以身报国的雄心壮志，让她迷恋他的英雄气概。如果时间可以在这一刻静止该有多好，让这宁静和祥和变成永恒。她闭上眼睛，风灏南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若惜战栗着抱紧风灏南，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若惜听着风灏南沉稳的呼吸，知道他已经进入了梦乡，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来之不易的幸福她不想就此放弃，即使她现在愿意离开风灏南，师父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师父究竟想在风灏南的身上得到什么呢？
若惜不想坐以待毙。“对不起了，相公！”若惜用了七成的功力点了风灏南的昏睡穴，换上夜行衣，躲开风府的守卫和家丁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紫蝶幽幽地望着空中皎洁的明月，轻抚着自己的长发，静静地听着后院飘来的箫声。她很佩服沈墨的毅力，竟然每天晚上都要等她房间里的灯灭了以后才回去睡觉。读书人就是死脑筋。
“谁？”紫蝶轻喝一声，从窗户外跳进来一个人。
蜻蜓摘下蒙面的黑纱出现在紫蝶面前。
“是你？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你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紫蝶回身关上窗户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蜻蜓、紫蝶、黄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三人却没有深厚的感情。因为她们都是杀手，要做一个合格的杀手首先要学会断情弃爱，包括忍受没有朋友的孤独。
“我知道，但是我帮不了你！”紫蝶坐到古琴旁边优雅地抚起了琴。她可以猜到蜻蜓来找她一定是想知道师父下一步的行动。
“帮我就等于帮了你自己！”蜻蜓走到紫蝶跟前，一把按住了她的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是吗？”紫蝶依然冷静而恬淡，对于蜻蜓的话漠不关心。她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当初替蜻蜓隐瞒蒙古死士的事情已经算仁至义尽了，虽然她也动了私心。
蜻蜓冷笑，虽然紫蝶的脸上依然看不出喜怒哀乐，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波澜，可是她知道紫蝶已经不是从前的蝶恋仙子了。“昨天晚上我听到风灏栎和秦大海的谈话，我知道是你故意放走了风灏栎，是不是？”
紫蝶淡定的眸子凝望着蜻蜓，微微笑了笑说道：“昨天晚上是你向风灏栎通风报信，让他带领锦衣卫来围剿的是不是？”
紫蝶的反问在蜻蜓的意料之中。那天她接到师父的命令，潜伏在京城附近的所有喋血令的人都会出现，为了免除后顾之忧，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她决定冒险赌一把。于是她把喋血令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偷偷放在风灏栎的房间里，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设下埋伏。
让蜻蜓没有想到的是，风灏栎埋下的炸药并没有炸死喋血令主，甚至连紫蝶和黄莺都逃走了。可是她以为经过这一次锦衣卫的围剿，喋血令至少元气大伤，师父在短时间之内不会有时间来找她算账，等她和风灏南成亲以后，她就跟随风灏南出征，到时候师父更加鞭长莫及。无奈人算不如天算！蜻蜓没料到师父在逃脱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她。她不想放弃已经得到的幸福，更加不想让任何人伤害风灏南。
紫蝶见蜻蜓不说话，就知道她猜对了。她的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愤怒，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平静地说道：“你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很多姐妹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既然我这么做就已经预料到了后果。喋血令中的每一个人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既然做了杀手就该有随时丧命的觉悟！”蜻蜓冷笑道。
“那丁香堂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姐妹们呢？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她们的生死吗？”
“你不要满嘴仁义道德来教训我，那天你明明已经跟风灏栎交过手，以他的武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他却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为什么会这样你心知肚明！这件事师父应该还不知道，如果让她发现你对风灏栎手下留情，你猜她会怎么对付你？”
“我从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紫蝶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想保护你的丈夫是你的事，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我不是要威胁你，我是要跟你合作！”蜻蜓第一次在紫蝶的脸上看到了愤怒的表情，她知道紫蝶对风灏栎肯定动了心，“只要师父还活着一天，我们都别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想杀了师父？”紫蝶没想到蜻蜓会有这样的念头，“就凭你？”
“加上你！我知道以我的武功一定杀不了师父，加上你我们是有胜算的！你难道不想摆脱现在的生活吗？你难道不想堂堂正正地站在风灏栎的面前，跟他厮守终生吗？”
“你太天真了！”紫蝶望着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蜻蜓叹息，“别说我们杀不了师父，就算可以我也不会跟你合作，师父对我们毕竟有养育之恩！”
“哼，她养我们教我们只是让我们替她杀人，她对我们根本没有半点师徒之情。这么多年来我们为她出生入死，什么都还清了！”蜻蜓含泪说道，“我受够了，我只想做回一个普通的女人，跟我的相公白头偕老。”
“那是你的事。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紫蝶拨弄着琴弦。她理解蜻蜓，甚至能够感同身受，但是她不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师父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她不知道，她唯一了解的事情就是，即使加上黄莺也未必能够杀得了师父。
“我奉劝你也不要做傻事，到时候不仅会赔上你的性命，还会连累风灏南！”
“既然你不肯帮我就算了。我绝对不会再心甘情愿受师父的控制！我知道你也爱上了一个男人，犯了跟我同样的错误。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傻，可是我要告诉你，我比你更勇敢。我已经在努力地自己争取，即使失败了我也没有遗憾！”蜻蜓说完之后越窗而去，留下紫蝶望着跳动的火苗静静地发呆。
紫蝶仰望夜空，想起了与风灏栎一起观望星星时的那份快乐和喜悦。
蜻蜓说得没有错，是她不够勇敢，她还不敢义无反顾地去追寻自己的爱情。
那天看到风灏栎和季如月站在一起，她的心只能隐隐作痛。
她只是一个杀手，又怎么配得上正直善良的风灏栎，只有季如月才能给他平静的生活。可是她又怎么舍得放弃这个在她耳边说要一生一世保护她的男人。她渴望爱情，渴望温暖，却又害怕动情之后带来的刻骨铭心的伤害。母亲死前的模样无数次出现在紫蝶的梦里，没有人了解她有多么的无助，她很想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能够替她遮风挡雨。但是母亲的经历又让她不敢轻易相信男人。矛盾的心理折磨得她几乎要发狂。
紫蝶一夜无眠，眼睁睁地望着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曾经，她喜欢黑夜，因为夜色可以掩护着她做许多肮脏的事情。现在，她渴望白天，因为她想要摆脱以前的生活。她洗了把脸便缓缓走下楼去，走到楼梯的中央便看到风灏栎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紫蝶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走到风灏栎的面前微笑着说道：“这么早？”
“嗯！吃早饭了吗？”风灏栎强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低声问道。
紫蝶摇摇头。
“一起吃！”风灏栎回头对正在忙碌的伙计喊道，“帮我弄几碟小菜和糕点送到雅间！”风灏栎吩咐完便对紫蝶说道，“走吧！”
紫蝶没有拒绝，她发现自己总是不知不觉间沉溺在风灏栎的笑容里。
这个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男人，让她的心阵阵刺痛。关上雅间的门，风灏栎微笑着拉起紫蝶手，轻声问道：“蝶儿，有没有想我？”
紫蝶低下了头回答：“没有！如果你不会出现，即使再想念也是枉然！”
来日方长苦风灏栎听出了紫蝶语气中的冷漠，托起她的脸心疼地问道：“怎么啦？
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你的脖子怎么受伤啦？”风灏栎看到紫蝶脖子上的伤痕，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这些日子忙着筹备大哥的婚事，因此没有时间过来。他的相思之苦只有自己明白。
“没事，不小心弄伤了！”紫蝶拨开风灏栎的手，从他的眼神中她真切地看到了关怀，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原来，被人疼惜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风灏栎不相信是意外。
“灏栎，别问了好吗？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我现在依然站在你面前，我还能见到你，这就足够了！”紫蝶握着风灏栎的手说道。她该怎么向他开口，告诉他朱常洵差一点儿强暴了她。他可以冲进皇宫去替她出头吗？
即使可以，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冒这个险！
“蝶儿……”风灏栎把紫蝶抱在怀里，“对不起，最近我太忙所以才会忽略了你。你别生气，我答应你，我以后会天天来看你，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不，灏栎，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紫蝶靠在风灏栎的胸膛，这种温馨而温暖的感觉让她越来越依恋，她害怕总有一天她会舍不得放手。可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她很清楚风灏栎不属于她。终有一天他会用三书六礼迎娶另外一个女人做妻子，而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既然注定没有结局，何必再让两个人都继续泥足深陷呢！
“蝶儿，你在说什么？”风灏栎把紫蝶从怀里拉出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是我冷落了你，但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
紫蝶捂住风灏栎的嘴巴微微摇了摇头：“灏栎，我并不是介意你这些天没有来看我。我只是希望你能认清事实，能够跟你走完这一生的人是季如月，不是我！”
听了紫蝶的话风灏栎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只是介意他跟季如月在一起。风灏栎轻抚着紫蝶的脸庞笑着说道：“我说怎么我一进来你对我就爱搭不理的，原来有人一大早起来就在吃醋呀！”
风灏栎的这个理解让紫蝶哭笑不得。在爱情面前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会吃醋会妒忌，但她现在是很认真地在跟风灏栎谈正经事。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多了一个女人，而是世俗的鸿沟无法跨越。
“灏栎……唔……”紫蝶后面的话被风灏栎用吻堵住了。
风灏栎的初衷只是不想让紫蝶继续说下去，可是他一触及她的唇，这几天的思念就化成了柔情，让他小心翼翼地吸允着她的甜蜜。紫蝶满腔的委屈和决心都融化在风灏栎的吻里。她依偎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渐渐回应他的亲吻。
许久，风灏栎放开紫蝶，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以后不许再说傻话了。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像我大哥一样争取自己的未来。”
“我怕有一天你会失望！”紫蝶转过身不敢正视风灏栎的眼睛。
“不会，只要你支持我鼓励我，一直留在我身边，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像大哥和若惜一样，得到最终的幸福！”
紫蝶无可奈何，她根本就没办法告诉风灏栎，风灏南和若惜根本没有幸福。他们的未来甚至还布满了荆棘，他们可以一起走多远的路还是未知数。
风灏栎从后面抱着紫蝶，亲吻着她的长发，这一刻的满足感前所未有。
好，那就继续沦陷吧！紫蝶纵容自己的感情，她已经可以预见两个人痛苦的结局，既然如此,就好好珍惜过程中的快乐,不要再去计较他身边是否还有其他女人，至少现在他就在她的身边。
紫蝶握着风灏栎揽着她腰肢的手，轻笑着问道：“你这么早来找我就是想陪我吃早饭吗？”
“是啊！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风灏栎拉着紫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