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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华传说

第六十五章 我的夫君 (2)

与他是否有关。我亲眼看着那个曾经温柔善良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师门清白,不惜陷害唐门。我知道这些,可是我对他的爱意从来就没有消减过。只是,只是……”一滴一滴凉凉的东西落到了我的手背上,“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都可以,我并不在意他是什么样子,我只怕他不爱我了,他不记得我了。我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是了……”

这么想着确实很崩溃,但是绝没有现在来得崩溃。我确实曾经怨过上天要夺走我温柔善良的那个莲华,可是正是因为这样,就等同于老天要夺走莲华对我的爱,那样我真的承受不了的。

只要他能爱我一点点,能记得我一点点,让我爱他一万年都可以,只要换来他爱我一点点。

花落叹了口气,“你这小家伙,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说到底,不就是个男人么,别哭了……你简直跟陛下一模一样,你们两个都是死心眼的,一个男人不爱她了就失魂落魄要死要活的,一个女人不爱他了就伤心欲绝愁怨难眠,你们真该学学我这个心态。”

要爱,也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要堵死在一条路上。

傻瓜啊,为什么要深爱?条条大路都通畅,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你自己觉得并没有什么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这回事,当你自己经历过了,说不定就要跳崖自尽了,”我抽了抽鼻子,“你看,像我这么没心没肺内心强大的人都这么忧郁,更别说你了。”

花落小受被我驳了面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那怎么了,只能说明你运气没我好。”

我瞪他。

他也很配合得闭上嘴。

……

又过了两天,王爷终于忍不住,要亲自上阵了。这回花落没拦,只是在他耳边叮嘱了他几句要他当心之类之类的话。

王爷回头看了看我,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说:“岩龄,你跟朕一起上战场。”

我一僵,“王爷,这不太好吧。上次我在那里站了大半天,后来还是被押回来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战场上对你来说根本没有用处啊。”

花落小受取笑我,道:“笨,当然是因为你可以在战场上给陛下鼓励嘛,顺便狠狠地打击公子莲华。”

王爷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岩龄,朕是要带你去见封璧婪的最后一面,朕想让你见证朕赢了一场漂亮的仗。”

我恍遭雷击。终于,终于这一天要来了?王爷终于要去用他已经找到的办法去对付莲华了吗?

那我……

“怎么,不要去见他的最后一面吗?”王爷笑出声,“岩龄,看来你对他已经死心了。”

终于,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低哑而暗沉:“我,我想去看看我儿子。”

王爷的眼睛变得十分幽深,“真的……只是看曲罕?这一仗结束,朕会帮你把曲罕带回来,其实你不去也可以。”

我深吸了口气,“王爷,罕儿,我的罕儿他只有三岁,我要确保他什么都不会看到,我希望他不要留下什么阴影。可以吗?”我看向他。

王爷没说别的,只是淡淡地说:“上来吧。”

随着马蹄声渐渐飞远,我迷茫地看着一路与我擦身而过的风景尘埃,听到了不远处若有若无通过空气传来的鼓声。

那是南平国的战鼓。在之前的两天里,莲华又用计谋消灭了世昌国将近二十万的大军。可是为什么王爷有对付莲华的办法,却要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而不是早点拿出来呢?白白牺牲了这么多人,那都是世昌国流动的血脉啊!

随着鼓声越来越近,我也渐渐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然后抬头问王爷我刚才所想的问题。

王爷轻笑一声,“那些人,是必须要死的。朕无法亲自下手,自然要借封璧婪的手来给朕铺平道路。还记得半个月前,你在皇宫里见到的那些贵胄吗?那些都是拥有一方势力和兵权的藩王。他们在暗中密谋已久,集结了这将近八十万大军,暗藏在他们的领地。朕没有心腹,因当时谋朝篡位,并没有拿到任何可以仰仗的东西,甚至一枚兵符都不在手中。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我的脑中嗡嗡作响。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吗?是不是如果我选择跟你回皇宫,但是假以时日你得不到我,就会把我和罕儿一起毁掉?

王爷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轻轻地摸着我的脑袋,温声细语道:“岩龄,你是不一样的。那些地位权势,因为朕不在乎,所以得不到,就毁掉,不能让别人得到来威胁到朕。可是岩龄,朕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信仰和支持朕活下去的动力就是你。为了你,朕可以抛弃一切朕不在乎的东西,朕都不会手软。你想要什么,朕都通通给你,朕只怕,你不肯要。”

我闭了闭眼。

“朕可以容忍一切,不管你爱的是不是朕,也不管罕儿是封璧婪的骨肉,朕要的不多,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哪怕你恨朕,这些都好。朕只有这么一点点要求,只要这么一点点就够了。”他把头轻轻搁在我的侧脸旁。

如果我给你整个世界,能够换来你侧目瞥我一眼的驻足,那么……成交。

我闭了闭眼。

王爷,你为何,为何爱得如此卑微?你是如此高高在上仰仗天恩的皇帝,统领一个国家,是人上人,为何在我面前,就好像我绣花鞋旁边微微沾上的泥土一般?

人都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以前总是不明白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如今看到你,我终于明白了。如果有下一辈子,我愿意做你灰暗世界中的那一朵唯一有颜色的花,我也愿意用我的一点绿色来照亮你空洞的眼。

我欠你的,你一定要记着。

……

战场上,我通过漫天的狂沙,在一点一点缝隙拼凑起来的空间中看见了对面一匹白马上的一角红衣。

我侧过头去,“王爷,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对付他,你要用什么办法?”

王爷瞥了我一眼,沉着道:“封璧婪有与生俱来的三花聚顶,是武学界的鬼才。如今三花聚顶冲破封印,他将三花聚顶中释放出来的灵慧天赋尽数吸收,并不是好对付的,甚至,他只要练成了元气衣,便能刀枪不入。半月前,朕在一本古籍中查到,只要将兵器谱上的追命琴拿出来,拨断琴弦,将弦丝拿捏手中,趁三花聚顶者不备……”

接着他没说下去,大概是看到了我有点崩溃的表情,他也没那个心思说下去。如果我记得不错,那追命琴原本是瑶鹤之物,如今是在王爷的手中,连同薄凉大侠的狂狮吼和灵云的噬魂箫。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许我无力阻止,但绝对免不了胆战心惊!

正在思绪纷乱之际,莲华在对面清浅笑道:“曲子霄,你来罢。”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莲华一句刚罢,王爷这厢已经飞身出去,同莲华开始在空中缠斗。

瑶鹤隔了几方地,通过千里传音传给我听。我只知道我的耳边围绕的全是他的声音:“岩龄,你一会儿找个适当的时机赶紧过来,莲华已经入魔,他撑不了多久的。等你回来,我想一切事情都能够得到解决的。”

我急忙在脑子中跟他说:“瑶鹤,你让莲华他小心王爷手中的弦丝,那是你的追命琴上的琴弦,莲华的三花聚顶似乎会被那些弦丝给攻破……”

接着我就听到瑶鹤在那里骂爹骂娘的声音:“他X了个XX的,那可是我爹留给我的好东西,曲子霄怎么给说拆就拆了?!”

再接着,我周围的一切突然寂静下来。也许这一战只是两位主帅之间的战争,其他的士兵都只是心情忐忑地抬着头,看着王爷和莲华在空中一来一去的斗招。

以我的眼力望去,只看到王爷拿着一把普通的剑,与莲华厮杀着。他一直处于下风,不知是莲华太强了,还是真的莲华练成了如他所说的元气衣,刀枪不入。

我的心莫名地提了起来。莲华啊莲华,你的注意力一定要集中,不可以分心啊,只要不让王爷钻了空子就好。

他们就这么连接的打了一刻钟,莲华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而且招招皆往王爷的命门处罩去,又都是攻招,王爷连连败退,脸色苍白。

正当这时候,我身后的世昌国的士兵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把弓箭,举起来,要往莲华的地方射过去。

我尖叫,“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你们难道没看到你们的陛下也在上面吗?万一射错了人怎么办,这责任你们谁担得起?”

一名将军冷冷地对我说:“岩龄姑娘,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我们只是照办罢了,”说罢,转头,大吼了一声,“瞄准,射!”

万箭在这一瞬齐发,一支支尖锐的箭一起冲上了云端。我瞪大着眼睛看着空中那些箭,仿佛它们要把我的心给射穿。

莲华妖冶的红眸往下瞥来,唇畔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然后就那么静静地停在空中。

那些箭直直地往莲华那个方向飞去,但是奇怪的是,它们都还没有碰到莲华,就自动被弹了回去。倒是王爷的肩上不小心中了一箭。

我的心都要提起来了。

王爷一双冷目紧盯着莲华已经背过身去的后背,也不管底下是不是还有箭冲上来,抽出腰间的弦丝……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寸长的弦丝如一把利剑般没入了莲华的左胸,正中他心脏的位置。

莲华的身子剧烈一抖,口吐鲜血,回过身朝着王爷的胸口就是一掌,将王爷打下云端。而他,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感觉我的心好像就这么被人活活剖开了一样,那么的撕心裂肺。我的耳朵,我的眼睛再也听不到,看不到除了莲华以外的人,仿佛在这个灰暗的世界中,莲华是那一朵唯一有颜色的花,是唯一能照亮我空洞眼睛的一片绿叶。

“莲华——”

我对着空气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大喊,“莲华——”

可是没有,没有跟上回一样,他没有再出现在我的眼前,用他温软的唇贴在我的唇上,也没有用他银白色的长发缠上我的。我也没能,看到他那双漂亮妖冶的凤目,那么鲜血淋漓,又那么触目惊心。

电光火石之间,我失去了莲华,失去了我所有的信仰和希望。

“莲华——”

我很想大哭一场,就跟以前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哭不出来了。我的眼睛空空荡荡的,可是又十分沉重。

莲华,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满心的绝望,随手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是我那天偷跑出来后,本来为了开锁的那支金步摇,后来梳妆时,没有忘记把它戴在头上。

我要去找莲华,我要去找他,我要去陪他……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也许这样的方式太过绝望,太过极端,可是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当他再次唤醒我对他的爱时,我就知道这一次,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我空洞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右手高高举起了金步摇——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看见了那双妖冶鲜艳的美目,离我的眼睛只有仅仅一寸的距离。几缕银白色的长发被风吹起,柔柔地亲吻我的侧脸。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的视线终于有了一个焦点,滚烫的液体大片大片地淌过我的脸颊,沾湿了他的长发。

他的指尖触到我湿润的眼角,温柔地说:“娘子,不要哭。”

他的嘴角还流着血,左胸口,那个属于心脏的位置,好似流不光的血液无情地顺着鲜红的衣衫流下。

他没有穿铠甲。

我张了张嘴,声音带着点哭后的嘶哑:“莲华……唔。”

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突袭上了我的唇,卷起漫天浪花。

我哭得更凶,抽抽噎噎的,“莲华,夫君……” 他扇了扇长长的睫毛,血色的瞳仁里透着点点光泽,似乎要努力挤进我的视线里。

他说:“娘子,我在这里。”

我看着他惨白却平静妖异的俊颜,崩溃这种情绪从他的眼穿透到我的血液里,顺着血管流遍了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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