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覆手是阴谋
“啧啧,当皇帝真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一门职业啊!”
楚然一怔,正想左右看看是谁这么口出狂言敢说皇帝痛苦,转到一半的脑袋却突然顿住。因为他发现说出这句话的正是方芜。他心里最可能却也最不可能的人。
“方芜,你为什么觉得皇帝痛苦?”好半晌他才把脑袋转回正常位置。
“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啊。当个明君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吧,累得慌死得快;当个昏君贪图享乐沉迷酒色吧,被人讨伐死得更快。运气好点的,可以享受寿终正寝;运气背的要不是被后宫里的……额,男人杀了,要不是被自己的……女儿杀了,或者被大臣逼死,你说多可怜?”方芜笑,这可是纵观中华历史五千年得来的经验之谈啊,不过方才两次差点说错了,看来还是有些不习惯。
“你为么说倒确实有道理。”楚然愣了半晌才淡淡道,“哪一次朝代更替不是血雨腥风呢,本朝先帝不也是篡位前朝的嘛……”说着他瞟了一眼方芜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垂下头去喝茶。
然而他却明显可以感受到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打在头顶,从方芜身边传来,不知是易景言还是沈一风。
“主子啊,当皇帝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至少可以有很大的权利啊,对吧?”易景言干巴巴笑着,不知说什么好。
“权利?景言你还小对这些事不懂。皇帝其实是这个世上最没有权利的人,因为一个好皇帝不可以任性。”楚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方芜站起来,迎上他讶异的目光扬眉一笑。又看了看天色,“雨停了,我们走吧。咱小老百姓讨论这些没用的。”
说着大步往马车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三人看着她就像看天外来客一样被雷劈了的表情。
一直走走停停,又赶了五天的路才走到怀化城的边界。
这几天天一直阴沉着,有时会突如其来一阵暴雨,叫人措手不及。
昏沉的天幕下方芜站在界碑前茫然地望着,就像望着自己茫然的过去和未来。
“主子你怎么了?”易景言轻轻碰了碰她。主子时而会露出这样伤痛的表情,她的心里一定很苦吧。
沈一风神经大条毫无所觉,用马鞭指着前方两条岔路道:“左边那条是往符阳去的,贺知年将军的水军就驻扎在那里。右边一条是往季良去的,那儿也多水少山。两边都不像是可以藏什么谷的地方。主子要往哪儿走?”
“既然说是边界就不可能在城内。诶,那条道通往哪里?”
其余三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在岔道的右边几米处有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甚至不能被称作路,更像是路人踏出来的乱草径。斜斜地顺着山坡往下,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没听说有这么一条小道,属下不知。”沈一风道。
“就往那儿去。”方芜率先往前走。这么窄的斜坡马车是肯定下不去的,只能丢在这里走路下去。
到下面才发现别有洞天,竟是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渔村。依水而建,家家挂网晒鱼。
她们步行了有十几里,此时天已经暗沉,像是暴雨将至的情形。天气原因,大部分人都已关门睡了。
“看来晚上要在这住了。”方芜指着一户门面较好的人家说,“一风你去敲门,就说我们遇风暴要借宿。”
“主子……”沈一风黑线,“我不太会做这个事,而且我这么五大三粗怕会吓到人家,还是景言去吧。”
“去,主子我这是锻炼你。”方芜一脚踹在她屁股上。
她恹恹地去了,敲了两下门。开门的是一个清秀少年,一看沈一风“砰”一下又给关上了。
她吃了一鼻子灰,转头哀怨看着方芜,好似在说:主子你看吧。
哪知一会儿门又开了,这次是一个中年女人,笑得很淳朴:“几位是有什么事吗?孩子脸皮薄,见笑了。”
“大娘,天黑了,我们想借宿一晚可以吗?”沈一风立刻接口,想想又加一句,“食宿费我们会付的。”
“这……”大娘看她们有四个人面露难色。
“大娘不必为难,这两位都是我的夫郎,我们只要一张床就行。”方芜瞬间反应过来,张开双臂搂过楚然和易景言大声道,当然也顺便占点小便宜。
“那……”大娘看向沈一风。
“没关系,她可以睡柴房。”方芜立刻心领神会并迅速向沈一风使了个眼色。
“是……我睡柴房。”沈一风苦着张脸从怀里掏出几个银锭交给大娘。
大娘被这么多银钱吓懵了,颤抖着手接过,连忙招呼:“快请进,快请进。”
方芜进去的时候还是一手搂着一个,方才那清秀少年显是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看见这一幕羞涩地低下了头。
“阿何,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客人倒茶。”大娘催促了一声,叫阿何的少年应声进了内屋。
饭桌上摆着两盘青菜四碗米饭,看得出来正在吃晚饭。看到她们,大娘的夫郎忙起身往厨房走去,只剩下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孩锲而不舍地扒着饭,眼睛嘴巴鼓鼓地瞪着她们。
方芜坐下来逗弄小女孩。新的菜很快被端上桌,一盘鱼干,一碗菜糊汤,一碟腌萝卜。
她们四人围了一桌,阿何一家都退到了一旁,只有那小女孩怎么拉都拉不动,赖在桌上要吃鱼。方芜反正不太喜欢吃鱼,全部都让给了她。
几人都很饿,正吃得欢乐,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喝骂声,打砸声。听到这声音,阿何,小女孩以及大娘的夫郎都是一惊,齐齐跳到了大娘身后。而后便听有人喊:“不好了,江盗来了!”
与此同时,盛京一处大院内。
“主子,日杀她们一个都没回来。”
“真是废物,连个病秧子都解决不了。月杀你去,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我结果了她!”
“是。”
“等等,和星杀联系一下,看她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再把这个带给符阳都丞,告诉她近来江盗猖獗,该清理清理了。”
“是。”
一声冷笑,伴随着楠香袅袅,空气中化出狰狞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