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疑是,故人归?!
一抹焦黄色在夜空中跳跃,那抹不和谐的黄色来源于姜尘的染黄了头发。
周围一片静寂,我只觉得身体不断的被我自己摇晃着——我的双腿在不断的发抖,我咬着嘴唇,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
是的,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平日里的怨毒去哪了?!我只是单纯的很害怕,手机和我可爱的瑞士刀都被我放进包里,而我可爱的包包被我用来袭击苏青蔓。没有了武器的蓝菲儿,就像一只刚刚出生的角马,没有力气去于饥饿的金钱豹抗衡。
姜尘捏着我的脸,他说:“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他顺势用另一只手把我的小熊发卡扔在地上,刘海儿柔顺的垂到脸颊,严丝合缝的掩盖住了我曝露在灯光下的,我棕褐色的伤疤。他继续说道:“只要没有疤。”
我努力摆脱他的钳制,然后拼命的伸手去抅着我的小熊发卡,我说:“能不能还我小熊发卡。”
姜尘的,眉毛一挑,“好啊!”
然后只一脚,踏碎了我的小熊发卡,踏碎了我的小俊哥,他送我的最后一件东西。那是我生活的全部念想。
我是那样的歇斯底里,我的拳脚动作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我发疯了似的踢着姜尘,咬着他的肩膀,我的心里最柔弱的部分仿佛扎进了一根竹签,它让我疼得眼泪瞬间地落了下来,我想杀了我面前的这个人,我用尽全身力气,折腾到最后连求饶的力气也不剩的时候,我还在用我的指甲死死的扼着姜尘的喉咙。
我,只能任凭姜尘不怀好意的向我的脖子吹气。
再无力面对眼前的这一切,我只能把头别过去,不去看,不去听。
姜尘的手触碰到第三颗纽扣的时候,我的眼角渗出了泪水,那个瞬间,我能想到的,只有和姜尘一起同归于尽。
那个瞬间,我以为,时间停在那里了,因为当姜尘的手触碰到我的第三颗纽扣的时候,他的手就停在那里了。下一个瞬间,他的身体毫无征兆的压了下来,我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然后我看见了一个站着的人,他的左手还在揉着刚刚打完姜尘的他的红肿的右手。那个人的出现让我觉得我已经抵达天堂,在我晕倒前,我轻声呼唤着那个人。
我在眼帘合实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小俊哥。”
之后,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杨俊臣的梦,我梦见小俊哥还没有死,我梦见他还和以前一样教七岁的我和蓝琪儿关于汽车的一切。我还可以像原先一样,沾满手机车的油,然后被他催促去洗手,在我‘噔噔噔’从洗手间跑出来后,趁他俯下身来要求我伸出手来给他检查的时候,从背后抽出两只脏兮兮的手向他英俊的脸上用力一蹭,“非洲版”的小俊哥也是一流的帅哦~~~画面就一直这么温馨着定格在小俊哥又气又笑的脸上,然后出现一辆崭新的越野车,那是爸爸曾经的新车,小俊哥说要借用,爸爸就允许了,我一直拽着小俊哥的手,我说带着我。小俊哥的车就这样开走了,我就在后面跑一直跑到小俊哥的车开出了我记忆的画面,然后“嘭”的一声,我梦里的所有画面都碎了。
真的只是一场梦,梦得却跟事实一模一样,直到我的小俊哥在呼吸停止前的那一秒,我都在做着这个冗长的梦,然后紧紧握着小俊哥失温的手,小小的我把下嘴唇咬出血来,也没有丝毫感觉。
当阳光再次照进我眼眸的时候,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陌生的窗,陌生的墙,唯一令我熟悉的,就是摆在相框里的,一张阳光下最干净的面孔。然后面孔的主人向我走来,“你醒了?”
我用力的抱住我面前的这个人,“小俊哥”,我喜极而泣,紧紧地抱住,不再松开。
我天真的以为我可以到达天堂,只可惜,我还留在人间这个刑场,等待着故事的后续。
打断我的,是一个金发的帅哥踢开房门,他大声叫喊着:“夏迥,吃早餐了。”
我条件发射般的松开我面前的那个‘杨俊臣’,然后捧着他的脸静静望着。
那个被称之为夏迥的男生,直到他把护照和身份证一起拿给我看,我还将信将疑的问着:“你真的不叫杨俊臣么?”
夏迥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昨天打的是压在你身上的流氓,又没打你,美女,你的大脑是怎么死掉了?!被猪吃么?!”
一旁的金发帅哥接话:“我可没吃过。”
夏迥尴尬的咳了一声:“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可是其实他姓朱,而且,,,他正在学中文,并且,他拥有着很低的语言天赋。真抱歉,吓到你了。”
我沉默的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夏迥的那张脸,乍一看的确很像,但真的不是!
我的情绪很复杂,然后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为什么救我?”
夏迥抬头看了一眼我:“我闲的!”
夏迥仿佛能够看破我所有的伪装。
我微微缓和道:“那谢谢了!”
夏迥摆了摆手,“就当是救了一头牲口!”
“喂,你怎么这样?!”
夏迥轻蔑的看了我一眼:“你,吃饭不?!”
“用不着!”我把头别了过去,然后耻辱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肚子,超级大声的‘咕噜‘一叫。
下一个镜头,我坐在他们的餐桌旁,我面前的盘子里是一份鸡蛋火腿三明治,旁边摆了一杯冲剂冲出来的果汁。
古巴用他蹩脚的汉语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朱古巴。”
我没忍住,‘扑哧’一笑,“你是不是有一个弟弟叫朱古力?!”
古巴忽然眼睛放光,认真的说道:“那是我哥哥,怎么,你,认识他?!”
我岔气了。。。
夏迥向我解释:“我和古巴作为交换生来到了中国的这所高中,我是华裔,而他的血统,由二分之一的美国血统,四分之一的韩国血统和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构成。”
“那他爸爸是美国人?妈妈是中韩混血?!”我咬了一口三明治。
夏迥用力的摆了摆手:“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美国男子喜欢上了一个中国女子,与此同时,一个韩国男子也和一名美国女子坠入爱河…”
我独自凌乱着。“那你们的父母也会放心你们自己来这边吗?”
夏迥继续解释:“我还好,古巴他家则完全不担心,因为古巴在家排第七,”
“天啊,他们家居然有七个孩子,他们家孩子真多。”我打断夏迥,然后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果汁。
古巴在一旁很不满意的说:“不,是十二个,现在妈妈正怀着第十三个。”
我发誓我是真的很想忍住,却还是将嘴里的饮料喷了夏迥一身。
夏迥忽然正色道:“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公吗?!”
也许是因为夏迥长得像我日思夜想的谁,也许是因为他们是敢于跟我说话的陌生人,我竟然还能与他们这样交谈,在那个慌乱的清晨,我没有忙着嫌弃我的伤疤,也没有忙着等谁出房门然后像鬼魅般的吓她。
小俊哥,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原来在我画地为牢的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也会有日光渐渐渗透进来,这种感觉,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