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烦恼
窗帘被拉开的时候，萧祎芃立马便醒了过来。
兴许是酒精的缘故，这晚睡得特别深沉，早上起来，便不同往常的头脑昏昏，反而精神百倍，说不出的舒畅。
“早！”叶知秋拉开了窗帘，推开落地玻璃窗，开始给花花草草浇水。
“嗯。”萧祎芃起床，刷牙，洗脸，然后拿起刚刚叶知秋端来的清水一口气喝完，这才进了衣帽间。百余平米的衣帽间，被利用到的部分，还不到十分之一，大部分的柜子和衣架，都空置着。沈潆泓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她暴殄天物，平白浪费了设计者的一番心血。她从来都只是挑挑眉，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不是个购物狂人。没有必要为了填满自己的衣柜，便跑去疯狂地买东西。
依然是直奔休闲装区域，随手拿了套浅色休闲装，快速换了便直接下楼来。
楼下，叶知秋已经煮好了面条，见她下来，便招呼她：“过来吃面吧！”
远远地就已经闻到了香味，萧祎芃坐在餐桌边，一看到碗里面清汤寡水的面条，瞬间蔫了：“你煮面条怎么辣椒都不放？”面汤倒是带着猪骨特有的浓香，白白的面条上，却只躺着几片凤尾菇和几片绿绿的，不认识的叶子。
叶知秋在她对面坐下：“你都没吃，怎么知道我没有放辣椒？”
“我不会用看的啊！”萧祎芃反驳，拿着筷子搅动着面条，却迟迟不入口。
叶知秋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你昨天吃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过瘾吗？”
萧祎芃不说话了。
叶知秋拿起筷子：“先尝尝看吧！没试过，怎么知道就一定不合胃口呢？”
萧祎芃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塞进嘴里。恩，虽然很清淡，但是好像也不错的样子。只是，这些个绿绿的叶子，有点特殊的味道。“这个是什么啊？”说着，挑起一片问他。
叶知秋瞥了一眼：“芹菜叶子。”
萧祎芃瞪大了眼睛：“芹菜叶子也能吃吗？梁妈每次都扔了啊！”
“嗯！我们家煮面条一直都是放芹菜叶子的。也的确有些人不喜欢这个味道。不过，我想你口味那么重，应该不会排斥。”
“……”萧祎芃低下头继续吃面。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不讨厌。不过，这种自己的一切全在别人掌握的感觉却很讨厌。
“给我准备了手机没？”萧祎芃突然问。
叶知秋头都不抬：“你要手机做什么？”
“你说要手机做什么？”萧祎芃反问。
吃完了面，叶知秋起身：“好好上课，看你这个星期的表现，再考虑看看要不要给你配手机。”
不给配手机？萧祎芃傻愣愣地看着他。
叶知秋看了看手表：“已经7点35分了，吃完了就赶快去收拾收拾，准备走了。我去车库取车。明天我会提早一个半小时叫你起床。”
“干什么？”萧祎芃抬头。
“晨练。”叶知秋言简意赅。
萧祎芃疑惑：“你就不怕我再逃跑？”
叶知秋挑眉：“这里是你家。”
萧祎芃：“……”
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萧大小姐上课就从没有自己带过课本。以前背着个包去教室，也不过是为了装手机、充电器，还有一些小零食什么的。现在手机丢了，零食也被没收了，她干脆空着个手，站在花园边的小径上等着。
叶知秋将车开了出来，将她双手空空，身上的衣物也过于单薄，皱了皱眉：“上去拿件大衣换上吧！今天温度有点低。”
“不要！”萧祎芃打开车门，上了后座，完全将叶知秋当做司机。
叶知秋看了后视镜一眼：“今天星期一，你们是满课。第四节课后，我会来接你吃午饭，第八节课后接你回家。你乖乖地待在教室，不要乱跑。今天会比较冷，别感冒了！”
萧祎芃侧头看窗外，权当没听见。
7点50分，车准时开进校区，叶知秋在门口便将她放了下来：“我去停车。你直接去教室吧！”
萧祎芃下车。
叶知秋叫住她，拿出一叠课本和一支笔：“这是你今天上午要用到的书。”
萧祎芃接过，脚步沉重地往教学区走去。走到一半，才突然记起，她还不知道今天在哪个教室上课呢！又没有手机，连找个人问都不能。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一阵风刮来，微微掀动了笔记本封面，萧祎芃凝眉，翻开笔记本，第一页，赫然便是自己的课程表……
今天上课的教室在六楼。
萧祎芃疑惑，为什么每次上课都是安排在了六楼？故意的吗？上课铃响的前一分钟，她踩着点出现在了教室。
虽然是从后门走进来，但是她出现的那一刻，全班五十多双眼睛还是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让萧大小姐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头。几乎是一眼，她便在自己常坐的位子边上，看到了刘善美瘦弱的身影。她似乎比前几天更瘦了，面色憔悴，目光呆滞无神，直到走到了她边上，都没有反应。
“一大早上的就哭丧着个脸做什么？”萧祎芃瞥了她一眼，在靠近门口的位子坐下。
“啊？”刘善美猛地抬起头，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看到是她，瞬间眼泪就“啪啪”地掉了下来。
“你还真哭起来了？”萧祎芃无语。
这边的声音已经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连老师也都忍不住偷偷瞅两眼，不过，大多都因为忌惮萧祎芃的身份，而不敢做得太过明显。饶是如此，也让萧祎芃倍感不舒服。
“别哭了！吵死了！”从坐下开始，这丫头的啜泣声就没有停止过。
刘善美看着她，努力憋住，不发出声音，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流。
“你……”萧祎芃开始后悔坐在这里，这简直就是折磨，“够了，别哭了，跟我出来。”说着，拉着她从后门走了出去。
六楼往上，便是天台。现在正是上课的时间，天台上没有旁人，萧祎芃甩开她的手，双手环胸，斜睨着她：“说吧！为什么哭？”
刘善美不说话，哭得更凶。
萧祎芃瞪了她一会儿，认输：“你跟你爸妈说过了没有？”
刘善美猛摇头：“不能让他们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留着，还是打掉？”
刘善美抽抽噎噎：“我不知道……”
“唉！”萧祎芃叹了口气，“你总得做个决定……拿掉吧！”
刘善美猛地抬头看她。
“你才十八岁……”萧祎芃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我不觉得你爸妈能够接受自己十八岁的女儿，成为未婚妈妈。”
想到这个可能性，刘善美一脸的惊恐，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
萧祎芃又叹了口气：“先别去上课了！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下来找我！”说完话，自己便回了楼下。今天好像的确是穿得少了点。风呼呼地吹来，真有些冷。
回到教室坐下，左右闲着无聊，萧祎芃便翻开书，摊开了笔记本，开始听课。
一节课上完，刘善美没有下来。犹豫着是不是上去看看她的时候，因为犹豫得太久，刚一起身，上课铃声就响了。萧祎芃想了想，算了，还是让她一个人静一静。终于，第二节课也上完了。相较于第一节课，还有几分好玩的心态，第二节课讲了什么，萧祎芃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突然想起，那是六层高的顶楼，她可别一个想不开，从楼上挑了下来。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萧祎芃站起身，准备上天台。才刚一转身，走出后门，便见到迈着大步走过来的叶知秋。
萧祎芃顿住步子，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叶知秋走到她面前，抬起来的手上是一小包吐司片和酸奶：“知道你饿了，随便吃点吧！”
萧祎芃愣愣地接过。刚刚一直担心着刘善美，也没觉得，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是饿了。
送完东西，叶知秋转身便走。
萧祎芃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便啃着吐司，喝着酸奶，上了天台，却见刘善美还缩在刚刚的那个角落里，抹着眼泪。真能哭！哭了这么久了，也不累吗？萧祎芃靠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她。
仔细看，刘善美今天穿得挺多的，还不算特别冷的天，就穿上了宽宽松送的厚大衣，以前常常扎起来的头发，今天也是披散着的，配上哭得惨兮兮的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堪。
慢吞吞地将吐司吃了酸奶喝了，包装扔进垃圾桶，萧祎芃双手插在兜里，走了过去：“我说你也哭够了没啊？你想搞得满世界都知道吗？你是嫌你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刘善美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萧祎芃翻了个白眼：“程枫是什么身份？是大明星。不说外面，学校里就有多少人关注着他？你缠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多少女同学孤立你就是因为他？突然间你和程枫就掰了，每天哭哭啼啼的，要是哪天还当着哪个同学的面突然孕吐，你觉得你还能瞒住谁吗？”
像是从来想到过这个，刘善美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眼见着又要放声大哭。
“先去医院看看吧！”萧祎芃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