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孙皇室
盛夏气象炎热，京都的莲花都开了，在炙热焦阳之下竟仍是妖艳多姿，如同丽人妩媚。
天瑞京都偏北，气象大气，着满堂的莲花就好似是美人中和英雄的霸气，每每一开便引得文人墨客趋之若鹜。
六月初七这一日，下了两日的雨终于停了。
微雨初晴，风光明媚，一连多日暑气被驱散了许多。肃王爷公孙述与韩王爷公孙简相伴出游，在京郊景湖边上的静水楼上定了位子，只为观赏着天瑞京都开的最美的莲花芙蕖。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锦衣华服的公孙述举着杯子，对着眼前一片春色摇头晃脑的吟了句诗。坐在他对面的男装少女嗤笑着横了他一眼，“莲花不过是比家里的红些绿些，那里值得上这般赞誉。”
“小雅，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公孙述眉毛一挑，打开扇子笑道：“须知百花之中，牡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是为花中之王。而月季花容秀美，芳香酸郁，是为花中皇后.。可偏偏是着莲花啊，出淤泥而不染，有倾国倾城之色却坦然存于人世，洁净本心，不随外物，是为花中真君子。”
小雅应和着做个鬼脸，冲着一边眉目如玉的品茶男子嘿嘿一笑，“我记得苏嬷嬷做的芙蓉糕很好吃，是不是四哥？”
站立在轩窗之前的公孙简背负双手纵览美景，闻言转首淡笑道：“心如佛则勘物像佛。心如屙，则勘人如屙。相由心生，境随心现。”
公孙述闻言哈哈大笑，合起扇子敲了敲小雅的头，“听见没有，你就是个大俗人。”
“四哥你不明是非！我明明是朴实天真！”小雅狠狠的瞪了公孙简一眼，拾起桌上摆的糯米球，一个个的朝着公孙述扔过去。
“饶命啊！饶命啊！”
公孙述喊着饶命躲到公孙简一边，小雅果然住手，气呼呼的瞪着他，撩拨的他又咧开嘴笑道：“小雅，你不是俗人，是吃货，哈哈哈哈哈……”
见小雅眸子里燃起两堆火，公孙简好意的让开位置，坐回到桌椅上。等两人偃旗息鼓之后，他示意仆从上前收拾了残局，淡笑道：“这世上最美的莲花，应当是大秦国芙蓉殿里的雾中红莲，我幼年时随晋王叔出使大秦，曾有幸看过一眼，妖娆妩媚中掺着清高净洁，想来当年也衬得起元康皇后的绝世容颜。”
小雅全胜归来，坐在重新摆好点心的桌案前，接着叹息道：“我也听皇叔赞叹元康皇后之美，据说有幸见者无不倾心，只可惜一代容华芳魂已逝，奈何啊奈何……”
公孙述虽然被追杀的惨烈，可停战之后，看形容却还齐整。
听到两人谈论起大秦国的元康皇后，脑海中突然浮现另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犹记得当日佳人一身嫁衣艳如牡丹，国色倾城，遮面红纱坠落之后的芙蓉玉面精致如画，让他这花丛老手也生出七分心意来，最终以她和亲公主的身份逼迫自己忘了那一幕。
熙和公主，不正是元康皇后的女儿么？
又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公孙述凑过去，小声道：“若说如同元康皇后一般的美人，倒不是没有。”
“你是说宫里的柔娘娘？”小雅托着下巴扫了他一眼，大眼明媚：柔妃虽美貌，可在我看来，艳色太过，不过是胭脂俗粉而已，阿执姐姐虽然没有她的容颜艳丽，可胜在气质高洁，也算是不分上下。”
“呵呵，你倒是有些见识。”
公孙述折扇轻摇，故作神秘道：“我说的自然不是柔娘娘，我说的那人啊！在这巍巍之都只怕无人能比得过。”
“呃？”小雅双眸一亮，扯着他袖子说道：“真的么真的么？我京都真的有这般美人？”
公诉述依旧缓缓摇着扇子故作神秘状，任由小雅撒娇耍痴，眯着一双狐狸眼就是不开口。坐在一边的公孙简含笑看着他们，直等到小雅急的要举手打人才笑道：“六弟说的大秦前来和亲的公主熙和，现如今居于摇光宫的容妃娘娘。你昨日再从上京回来，又没见过，怎会知道？”
“就是。”公孙述薄笑着接道：“容妃容颜倾国倾城，初次向太后请安就把柔妃压得死死的，还被戏称做是‘天下第一美人’，那容貌气质。”他停顿一下，一脸陶醉状：“果真不愧是元康皇后的女儿，三哥真是有福气……”
“你就扯吧！”
小雅嗤笑一声，“那容妃若真的如此之美，为何我微服游玩之时却听不到一点风声？你这般贫嘴多舌，亲迎容妃回来，却连提也不提。更何况宫里人都知道，三哥并不宠幸容妃，她进宫多日，三哥从未留宿在摇光宫，反而是去阿执姐姐的潇湘殿多了点。太后对她好些，不过是看在两国相交的情面上，不想多生是非而已。”
“哼！”公孙述扇子在桌子上一拍，怒目道：“公孙呀，你真真是个俗人！”
小雅见他生气更是高兴，往后一躲凑到公孙简身边，摇着他的胳膊柔声道：“二哥二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公孙简替她隔开公孙述敲过来的扇子，淡淡回道：“容妃美名远播，不过深锁宫中，极容易被百姓遗忘。更何况她进宫排场并不算大，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异国公主身份尴尬，三哥需考虑多方，纵然她容色倾城，也不得宠爱过甚。”
小雅疑惑的眯了眯眼：“难道四哥你真的见过她？她比杨执姐姐好么？”
“容妃一国公主，久居深宫不出，那是我能见到的。”他顿了顿，瞧着轩窗之外的美景感叹道：“不过那人容妃进宫我倒是在场，虽说珠帘遮容，可是看其举手抬足，风姿身段，向来即便够不上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会比三哥后宫的那几位差。”
“哈哈！我说的是吧！”
公孙述啪的一下坐回椅子上，摇扇笑个不休，就好像是夸了他自己一样。
小雅嘴一撇，正要反唇相讥，却见四哥的随身侍卫项北带着一个俊秀的青年大步走起来。
小雅眼睛一亮，也不顾身边两位兄长，扑上去抱着那青年大笑道：“穆平哥哥，穆平哥哥，你是来找我玩的么？”
杨穆平脸色极为难堪，又不能推开她的身子，只能在原地苦笑：“公主，这样不合礼数，微臣还有要事禀告……”
公孙述嘿嘿两声，在后面凑合道：“你能有什幺事，不过是整日里跟在三哥身后做个木头！还是精通吃喝玩乐的真纨绔，假木头，哈哈哈……”
“公孙述！”小雅一脸怒气的扯下玉佩扔过去，“你给我闭嘴。”
眼见着两人又要开战，杨穆平一脸的隐忍，公孙简终于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淡淡道：“行了，你们两个都快娶妻嫁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个性子。”
他只说一句，又对着穆平道：“莫非陛下也来此赏莲？”
此话一落，小雅微微一怔，放开了穆平的手臂。公孙述暗暗稳稳的坐在座位上，一张嘴长得大大的。
穆平道是欣喜他们都安生了下来，连忙笑道：“正是，陛下今日空闲，就带着容娘娘来这里赏莲了，听禀到三位殿下也在，便遣微臣来请三位殿下一同小聚。”
“容娘娘？”
“她也在！”
一声疑惑一声惊喜，公孙述与小雅各自哼了一声，齐齐转开脸。
公孙卓勤于政务，除非要事，极少出去出游，即便是在京城微服也只带过有武功且武功不弱的杨贤妃。
公孙简也不想，这次皇帝出游带出来的竟然是容妃。
大秦皇帝与元康皇后唯一的女儿，那位容颜绝丽可惜身份尴尬的……和亲公主他恰到好处的惊讶了一下，颌首道：“既然如此，我等子该去拜见陛下与容娘娘。”
杨穆平淡淡一下，摆手一让，在前面带路。
公孙述拉着不情不愿的小雅，奸笑道：“打个赌怎么样？容娘娘一定回视你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哼，赌就赌，我就不信她会比阿执姐姐更好！”
“嘿，那就这么定了，你若是输了，就把你前些日子得的那柄古琴给我，我要送人。”
“好！可公孙述，要是你输了，我可是要你软剑红翡！”
“成交。”
啪的一声，击掌成誓。
杨穆平退开面前一扇最为精致的小门，侍立在一边。
公孙简三人依次进去，正见着公孙卓长生而立在轩窗正前，伟岸的身子气势威严尊贵。他身边坐了个身着淡黄衣衫的女子，正侧着头看外面的风景。长发漆黑如瀑，小耳如玉洁白。
听闻声音她缓缓转首。
一瞬之间，绝代容光铺泻眸底。
便如暖阳照在未开放的花苞上，温暖的感觉细密的铺展在任何一个角落。细致光洁的花瓣上脉络清晰，似乎能用一双眼睛看出生命流动的声音。
就在她转首的那一刻，公孙简清楚的听到。
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