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园子浅谈,夜梦惊醒
红的花,绿的草,健壮的小树绿荫匆匆。
和风阵阵,日光明媚,最适合踏青不过的好时节。
这时,走廊门口出现个身穿浅青色衣服的女子,云莲,她传话说:“玥姑娘,爷邀你去静海堂园子坐坐。爷吩咐过,玥姑娘从今日起便能行动自如。若是不方便步行到园子,便叫家丁用轿送去。”
我愣了下几秒,摇摇头,“不用了,我能走过去。”
云莲得到回复才转身离开。
花蕊忍不住问:“玥姑娘,你的伤才好转,刚刚下床走路都稳不住,爷为何把你叫去园子啊?虽是暖和,出了门总是要吹吹风,若是再感染风寒可怎么得了?”
花月一掌堵住花蕊滔滔不绝的小嘴巴,说:“你就消停阵子吧,总是讲个不停。刚才那话要是被爷听见,莫说又逃不过一顿罚,晚饭还想不想吃?”
花蕊听罢诡异的点头回应,小脸沮丧,继续架着我沉重的身子前行。
平时听着她们拌嘴,肠子都悔青了,原来有人在身边陪着是多么幸福的事。
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我想起姐姐,她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我还这样没义气的跑了。
既然都跑到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了,还必须得充满希望的活下去,等找到机会就拍拍屁股走人。
什么时候会有七星连珠?
因为七星连珠,我穿越了,肯定能穿回去,可是除了七星连珠之日是不是还差什么?
我七魂六魄丢了几个,不在状态的走进园子,叫花蕊的一声惊呼给唤醒。
“玥姑娘,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嗯?我很好,没事没事。到了?”
目光瞥向一角,戈颀已静候多时,笔直的目光投来,我目光友善却浑身不自然。
不知为何,在醒来以后,我的那些急躁的活跃的细胞全都消失不见,反而不知觉的增多几分唯唯诺诺之态,活像生长在古代的温婉女子。
不知何时起,我看见戈颀时总会胸口郁结,感觉我和他之间气氛奇怪,一股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夹杂在感官里,十分难受。
这些,我都无法对任何人提起,就没深究。
眼前只是个简单的花园子,种满珍贵各异的花花草草。
以前听花蕊说起过,里面的花草也都是花蕊、花月、云蔷、云梅和云莲喜欢的花种,大抵是些山茶、杜鹃、月季、牡丹、芍药等,挨着墙角的地方种着杏花和梨花。简直是花的国都,空气带着淡淡芬芳,沁人心脾。
戈颀抬首凝眸,示意我坐下。
花月正用木托盘端着糕点和一个银白色酒壶、两个酒樽过来。
花蕊上前接替她,往雕刻着简单的蟒蛇图案的石桌上摆放。
石桌上栩栩如生的石刻蟒蛇图案一下子吸引我,一双微微泛绿蟒蛇眼珠竟是用绿宝石镶嵌的,整个画面活灵活现。
我问:“这桌子的石刻图案颇为特别,有什么故事?”
我没敢称呼他名字,试着不着痕迹的省略掉。虽然称呼对方的名字是现代人的基本常识,偏偏我对他叫不出来,可能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可能是因为这离奇的遭遇和境况。
戈颀冷眸鼓动,悄然无声的喝退花蕊和花月,连之前在他身边伺候的云蔷也颔首退下。
他独自倒上酒,也给我的酒杯满上,说:“没有,得一友人指点,刻上此物求吉祥顺意。”
我应该相信,也没有理由不去相信。“真的很漂亮。”再次赞美着。
后又四处张望,对自己身在何处开始感兴趣。
“这里是骨国的弥水城?”我装作惊讶的模样。“我一辈子都没想过能有机会来弥水城,现在算是因祸得福。”我浅笑,隐瞒说谎的嘴脸。
那也是实话,我怎么会料到自己将出现在弥水城。
我的目光始终没有停留在戈颀身上,更不敢看他的眼睛。就怕一旦看了,谎言就不攻自破。
“不会说谎的女人。也罢,你想掩饰的我都不过问。”他饮酒叹息。
“这里是骨国国都弥水城里最繁华的地段,隔了一面墙就是皇城。远离皇城的地方,可都是荒凉萧条的贫民屋。”
“在这里,穷人和富人差别那么大?”莫非穷人堪比非洲人,富人就像富得流油的美国人?
“是。”戈颀喝下第三杯酒后说。
一块类似桃酥的点心送进他嘴里后,也没勾起我的食欲。我的眼角瞥过他的绝美脸庞,高耸的眉和鼻翼,微薄的嘴唇皮。
突然想到许多人说的,薄唇人,负心郎。
我不由自主的笑,愉悦的念头只一闪而过。
我确信眼前的戈颀还不至于,从他的举止看来,他是个严谨的人。但我对他了解甚少,除却他给我红线诊脉看伤,没有更多的交流,今天会坐在这里紧张的聊天是个意外的收获。
“我以后可以你叫你戈颀吗?还是我该换个称呼?”
一直纠结在心的问题突然被我讲出来,就松了口气,轻松的想像天空涤荡的朵朵白云。
“随你。”
他的手指将粘在手上的糕点屑随意捻弄几下。白皙温润的手指像女子般纤细灵巧,干净的不染尘埃,我以为是眼花,忍不住多看几眼。
“我们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也没亲口说过感谢。”
“第一次醒来就说了。”他生硬打算我的话。
“再多的感激怎么是一句话能够报答的,等有机会,我会还清的。”我有些垂头丧气。“至于我为什么会摔挂掉,也请让我保留我的秘密。而且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
我把袖子撸到胳膊上,双手撑在石桌上拖着脸颊,开始回忆起这意外的时空之旅,简直是荒诞离奇,还有点莫名其妙。
“可以。”戈颀的话简洁干脆。
我以口若悬河的架势阻止他起身离开的脚步,讲着讲着,把心里对这个时空的疑惑慢慢的引出来,得到他的回答。
戈颀说到,这里叫骨国,国都弥水城。邻国有沥国和娣云国。
在这里,满大街的人有多半是人类,其他的极有可能是蛇精或者其他妖魔鬼怪幻化成的人形。因此,这是个称之为人蛇混杂的时期。因为那场万年前的战争,蛇界之王与天界各路天神大战,为蛇族寻求更高的地位,在战胜战神之后终于得到天帝的妥协。协议规定,将人间交由蛇界之王管理,期限一万年,万年后人间将恢复其先前的模样。
因而,我惊讶的记住了我所到来的这个时空,它正处在人蛇协议期。
戈颀同样提到,这已是协议期的最后五十年,五十年后,人间将恢复原本模样,一切都会消失,重现。
他还说,所讲述之事都是几千年来延续不断的传说,信与不信,自在心中。
客观的来讲,我不愿去相信,可潜意识里已经败给这个传说。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想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那天从上午到下午,我都在园子里和戈颀聊天。
其实,除了将讲骨国,他的话并不多,可以用“春雨贵如油”来比喻。
我向来习惯了滔滔不绝,什么都联想,什么都随口道来,说的天马行空,只保留一点点的戒心来隐藏我的秘密。
而那天,我一直悬于心口的问题没有讲出来,就是我该什么时候离开。
我总是望着戈颀的脸发呆,脑海里一片空白,总以为会得到点希望,可是换来的总是畏缩恐惧。暂时的我把什么时候离开的问题藏在心里,可能时机一到我就离开这里,找我自己的快乐去!
大约四五天后,夜里,狂风大作,乌云遮明月。
花月将窗户全部合上,花蕊抱来新被褥,说是戈颀吩咐的,还交代近日天象有变,时节怪异,夜里容易着凉。
想到戈颀的关心,我不由自主的欣喜若狂,立刻抱着新的棉被蜷缩在床上,问到散发着淡淡熏香气息的被褥,愈发令人迷醉的味道,睡意渐浓,眼皮快就盖上了。
夜里的风很狂躁,我睡得很死,什么也没听见,跟死猪相差不离。
“啊——”我大叫一声。
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紧紧捏着柔软的被子,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头发也都被汗水打湿。
我明白刚才是做了个噩梦。
梦里,我是那个自己编造的谎言里的农家女孩,每日的主要家务事就是砍柴,洗衣,淘米,做饭,日子惬意不过。有一天,在山上砍柴累了便倒在大树边睡着了,谁知从早上睡到了晚上,怎么也醒不来,像是有个东西拼命的拉着我的眼皮,不让我睁开双眼。当我终于能够醒来时,我看见了一个双眼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男人,他长得极好看,跟戈颀不是同一种漂亮,或许比戈颀更令人难以接近。
他只说了一句,“今晚,可以把你自己给我吗?”
我愣住,看着越来越逼近的身子,全身开始发抖。我开始寻找出口逃避他的接近,可他动也不动的一根手指便将我扔到了床上,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同时又在爆炸,只得本能的大口了一声。
就是那一声大吼,我从噩梦里醒来。
随手掀开被子,听着外面呼呼作响的风声,想象着在狂风里舞蹈的树叶杂草,全身的热气渐渐消散。
从床上下来,把窗户打开,却见到不远处的那三层高的阁楼还亮着灯,明晃晃的亮光洒在各处,就像月光那般朦胧。
柔软的光与狂躁的风和迷乱的夜打交道,又是一种比较诡异的场景。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沿着厚重的木板小路出了幽静的厢房,出了那道门,望着阁楼,想着这种怪异的夜。
我一直思考,我还是我自己吗?
我竟变得特别的安静,竟开始怀疑现在的自己不像以前的自己。在我摔到山崖后,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着想着便忘记了时间,转眼间就到了阁楼下面,起初并没有要上去的意思,不知不觉的就抬脚往上走。
我还记得,这阁楼是戈颀住的地方,一般他在修璘轩歇息的话,阁楼就会亮着灯,而他不在家时,阁楼便是黑压压一片的。这都是花蕊给我说的,自我能够下床活动后,我也没有机会在夜间见识阁楼的神秘之处。
“咚,咚,咚。”我的脚步声很轻,不会打扰到上面的人休息。
我仅仅是想上去站在高处观望夜景,如果有烟花,该是多么美丽热闹的夜。
突然,我感应到上面的人还没有休息,窸窸窣窣的声音陆续传下来的,我也越来越近接三楼。
“哈哈——”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里略带着张狂得意。“果真是形神兼备,好一个绝妙女子!”
“画上之人罢——”
我听得出是戈颀的声音。
我真真切切的听到那句话,心里一直就记下了“形神兼备,绝妙女子”。我的双脚还在不听使唤的往上走。
“是谁?”
再细细理解这声音时,我已经看见了戈颀严肃的发黑的脸色,无意识的将迈在半空的脚步收回,全身精神抖擞,扯出一个意味浅浅的假笑。
“是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睡不着?”戈颀很是吃惊。
“我这里有客人,你回去吧。”
他让我离开,我却对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更加感兴趣,里面到底在进行什么把话夜话呢。
“我不能进去?”我越发纠缠不休了。
戈颀一个挑眉的动作叫我的自信心失去一半,即将打退堂鼓时,另一个声音传来。
“那就请那位姑娘一同饮酒畅谈罢。”
戈颀也松了一口气,一个眼神示意我赶快进去。
我提起裙子便往上跑,比刚才寂寞孤单的姿态自然多了。
一进去便开始找那个人,果然,一个全身紫色华服的男人正神采奕奕的盯着我,他好像对我也特别感兴趣。
只见他对着戈颀点了下头,似乎又在回味什么,再看向我时眼里明显的多了几分熟络和温和,也或者是善意的倾慕。
我慢吞吞的走到桌边,挨着个凳子就坐下,突然很后悔自己冒冒失失的跑进来聊天。
“那个,那个,你们继续吧!”我尴尬的笑笑,苍白着脸色望向戈颀。
戈颀正好落座,故意沉默了半晌。
“你就是被救回来的女子,看来伤势已经痊愈,还能半夜上阁楼。”
他的话警醒了我,我是大半夜跑出来的,弄不好就成了幽魂。
可是我发觉他的怪异目光又是在针对戈颀,那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的,你好。请问你是?”我挠挠头,气氛好不融洽啊。
“本宫乃骨国二皇子慕容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