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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

第十六章 同行(心动只在一瞬间)

第十六章同行(心动只在一瞬间)

东南形胜,草长莺飞。两马相拉的华贵马车稳稳奔驰宽敞的官道之上,前有骑士护卫,后有随侍旌旗飘扬,在辽旷的山野之中显得飞扬尊贵,异常招摇。

楚渐行端坐在主座之上,手持一卷古籍,未尽束的发丝微微扬起,虽然面色仍是冷漠非常,但华辉耀目,还是让一向冷不近人的他多了一份柔和。袁真端正的坐在他右侧,一路上传送公子谕令及处理各处飞来的情报。清闲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对面。

楚恒月靠在左旁的座位上一动不动的闭目休息,尉南雪侧靠着他的肩膀睡的正香。

两个人安静的可怕。

袁真好不可惜的低下头继续。

南雪和童心未泯的三皇子可是一对活宝,竹林一聚尉南雪欺不得公子故意拿三皇子撒气,答应为公子做事之后转瞬就被公子派去守卫三皇子的安全。当时三皇子笑的很猥……嗯,奸诈,尉南雪也差点掀了石桌,却被公子一句话堵了回来。之后朝夕相处,三皇子处处使绊子可碍于南雪的武功不敢太过放肆,南雪也从不给他好脸色可碍于同楚渐行的约定不敢欺负得太过。总之这两个人相忌相斗渐渐臭味相投成了莫逆之交。

果然是天意难测,世事难料。

马车走了半晌,驶出进繁华幽丽之地,在一座座缭绕着烟气的连绵青山之前停下,这里的山不是很高,两只红木雕梅花柱架着一张鎏金大匾高高在上,上书‘明锦山庄’四个大字。一条青色的石板台阶蜿蜒曲折通向前方,在弥弥的雾气里失了踪影。

袁真抬头方要请示公子,只听哐当一声,对面上两人直直从座位上掉了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车厢里铺了上好的兔绒毯,坐榻又低矮,睡着睡着摔下去也是常理,可问题就在于掉下去的两尊神,一位迷迷糊糊的在厚厚的毛毯上蹭蹭脸没醒,一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自顾自的继续睡。两人横亘在他们脚下,正好挡了出去的路。

袁真扶额哀叹,楚渐行扫了他们一眼,不搭不理的直接跨过,玄衣飞扬一闪便飘下了车。袁真见自家公子没有叫醒他们的意思,也就循着下脚的地方一步步走出去。车厢虽不小,没有公子踏雪无痕的功夫,这两人又横躺竖卧,一不小心就会碰到。这两位向来记仇捣蛋,他不是公子,得罪他们这一路上可有得受了。

三皇子以出门游历为由紧跟着公子不放,公子未曾像往日一样拒绝,一方面是公子看护这个堂弟长大,情分并不一般,另外则是皇上向来宠爱这个儿子,放任不理托公子照料些,是以公子虽然冷清,到底还是任他跟随了。

公子在杭州初遇南雪之时就彻查了她的身世,对她深感兴趣想收为己用,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把她安排给三皇子当侍卫?

也由此,天雷勾上了地火!

南雪才不过及笄,楚恒月尚未及冠,两人年岁差的不多又都是少年心性,自朝阳镇出来,两人闹了足足一旬,在整支队伍被他俩整的鸡飞狗跳后突然化敌为友,到了杭州之后,公子忙于处理政事,这两人白日里化了妆戴着面具到处闲逛,晚上就甩掉随身的隐卫不知道去哪里鬼混,日日如此,公子不多加管束他们也就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这两位养成了上车就睡,下车立即不见踪影的良好习惯。

步步惊心的跨到车外,公子还站在大门之前,袁真静静阖上车门,看到南雪两人还是死睡不动在心中暗叹一句。随即下了车,在楚渐行身后稳稳站定。

银衣侍卫手持长缨立在两旁,惘然十三剑立在袁真之后,依旧是呈半月形状。

不多时后,一片人影从山上涌出来,像一片迁徙的雁一样井然有序。当先的白衣人身未至声已来:“不知是天极公子大驾光临,余某有失远迎。哦,余某糊涂了,应该是长宁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智纵天绝,余某向来佩服得很!”

白衣人立于小峰尖上,淡淡的雾气遮住他的身子,好像是折于凡尘神仙。

“故弄玄虚”袁真暗诅一声,上前一步到公子身后:“公子。”

楚渐行眸光一斜止住袁真后话,任由白衣人肆意挑衅。

白衣人目力甚远,瞭望楚渐行在远处一声不发,又开口道:“公子登门拜访,不知有何贵干?”

楚渐行盯着他居高而下的身影,眸光好像结了冰一样,冷冷的道:“余兆阁,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

言下之意便是,你若自己出来,一切还好商量,你若等我进去,就不必浪费口舌了。

余兆阁暗哧,明锦山庄卧山而建,山门之前的雾瘴有毒不说,前方绮丽植物是由白玉仙亲手布置,整合五行之法有进无出。楚不复纵然神可通天,遇上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阵法也是无计可施。

“楚公子还是进来了再说吧,余某今日就在这等着公子你上来赐教。”

余兆阁不欲多言,招手唤一个弟子送琴上来,抱琴席地而坐,弹起一曲《阳春白雪》。

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是为阳春;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是为白雪。余兆阁弹这支曲子,曲调轻松明越,旋律轻快入耳,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名家所奏之曲。映衬着良辰美景,倒也是绝妙。可偏偏就有些可以搞破坏的人。

‘铮’的一声,异地响起琵琶声。

心中一凸,余兆阁手下停顿,循声望过去,见一名黄衣少年抱着一柄琵琶站在香车之顶,容貌只是清秀,但胜在身姿清隽,衣袂飘飘,自有一番风流倜傥。

余兆阁大惊,怎么也想不到这是那路的高手。

南雪本来睡得甚是香甜。昨日休整的时候她和楚恒月偷跑出去逛了彭州夜市,赶路的时候两人都睡得迷迷糊糊的动都不动一下。楚渐行向来不多言,袁真除了公事之外就是个闷葫芦,一路上倒是安静。南雪是个有一点声音都在睡不下的性子,余兆阁在这里喋喋不休闹起她来,自然是让她十分气恼。

“喂,我塞了棉塞都能听见你在叽叽咕咕说个不休。”尉南雪眯着眼,一副没睡饱的样子:“你能不能安静一下。”

“敢问这位小兄弟的名号。”余兆阁遥遥发问。久久以后才听到对方甚不在意的回了两个字:“薛南”

正向楚渐行那方走的楚恒月听了这个名字无奈摇头,对着南雪无声吐出两个字:“懒人”

南雪,薛南,便是如此。

余兆阁可以确定从未听说过此人,但因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又把目光放回到楚渐行身上。据他了解,楚不复这个男人运筹帷幄从不失算,说不定有什么奇招。明锦山庄与朝廷虽注定对立,还是不要惹恼了他好。

“公子须知,明锦山庄不允外人踏入,余某身为庄主,也是循祖制而为,还望公子见谅。”

这语气已经放缓了许多,楚渐行前行一步,眸子里冷冽不减,又开口说道:“明锦祖师所留遗训,若有渡过毒雾破五行阵而入庄者,明锦山庄必以上宾礼待之,满足其三个要求。”

“正是”余兆阁颌首:“公子也应知道,我与白玉仙私交甚好,这五行阵正是由他改良,近年来尝试者无数,无一人能活着进庄。”

楚渐行转身对上南雪的眼睛:“薛南,过来。”

南雪抱着琵琶几步到了他面前,抬头问:“什么事。”

楚渐行双手后负,身子向前一探。那张俊美如昔的脸毫无征兆的凑过来,把处于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的南雪一下子惊醒,傻愣的站着一动不动。

坚韧的双唇擦着面颊而过,一如平常的冷冽气息里带着好闻的香气。直顺的黑发荡漾过她的脸,痒痒的酥酥的,像春天的风抚进心里,让某个地方,软了软。

楚渐行交代了几句就直起身子,看南雪还是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再看看周围,都是一副失神的模样,冷着脸唤道:“薛南。”

周围被吓翻了的一群人回过神来,连忙垂首。楚恒月一直盯着南雪,脸上阴晴不定。

“嗯”

好闻的香气消匿无踪,听他呼唤南雪立刻应声,有点慌乱的几步上前越过众人,十五年来第一次,脸红如霞。

她抱着琵琶站立在众人前方,探出左手来捂住心口。手下心跳如小鹿撞怀,带着些苏苏麻麻的触感。偷偷向后看了一眼,楚渐行玄衣飘扬,飘渺尊贵如临世天神,面上冷峻如山涧寒泉,一同往日冷漠。

和原来一样一样,可又不太一样。

要摆脱这种极为不适的感觉,南雪使劲摇了摇头,抱着琵琶跨进雾障之中。

小青峰上的余兆阁见到尉南雪进来,眉头一皱,运声劝道:“小公子武功不差,何苦来这里送死,白白给别人做嫁衣。”

这倒不是唬人的,迷烟雾瘴剧毒,除去山庄特意炼制的解药无药可解,余兆阁自信就算是一言堂的人来也束手无策。白玉仙改造的天地五行阵巧妙更是不可说,与四处景物融为一体奥妙无穷,使来人如坠入浓云密雾,耳目俱失效用,无法走出咫尺之地。

余兆阁见南雪如未听闻般抱着琵琶进入弥弥雾瘴,冷哼一声:“不知好歹。”坐下身去,十指挑动,飘渺琴音传过来,正是《阳春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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