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通灵眼
美食在眼前，只能看不能吃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这是方浩文的秉持的观念。
而事实证明，鬼也是能吃东西的。在方浩文闻着满屋的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长达十分钟历经煎熬之后，神琮灵终于耐不住他继续在嘴里反复念叨着“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我要吃饭”并且无限循环的话，决定给他一口饭菜。
神琮灵突然有些怀疑这小子生前怕是个饿死鬼投胎。
然而并没有。
总而言之最后，尽管神琮灵有些不爽这小子和自己的新室友东方子希住了一天这个事实，但还是非常好心的给了他一份今天中午的饭菜。至于是怎么给的，方法也是完全出乎东方子希和方浩文的意料——
在方浩文把“我要吃饭”这四个字说道第108遍的时候，刚刚熬出一锅番茄蛋花汤的神琮灵的忍耐指数终于抵达了上限值。
他冷着一张脸将锅里的番茄蛋花转移到汤碗当中，端上了餐桌后撒上了一把翠绿的葱花漂浮在透明的浅红色的番茄汤的表面。在给自己和东方子希盛好米饭，摆上筷子和勺子之后，他又回到厨房，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个不锈钢的小碗，往里面盛了些米饭，从番茄蛋花汤里夹了几块番茄和蛋花，又往碗里加了些辣椒、肉片、笋丝、豆干和金针菇。
不锈钢的碗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红彤彤的番茄、浅黄色的鲜嫩蛋花、绿油油的辣椒、油香四溢的肉片还有软乎乎的金针菇，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丰富又色香味俱全的一顿超级好吃的饭菜。毕竟闻闻空气中那肆意流动的食物的香气就能明白了。
但是，香归香，方浩文已经不是人类而是鬼了，这是一个现实。
所以——这他妈的还是根本吃！不！了！啊！
在食欲和生前作为人类“到了饭点就会饿”的饥饿本能的双重折磨下，空气中弥漫着的饭菜香气无疑是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在下一秒，不出意料之外的，方浩文暴走了。如果像漫画里那样表现夸张的话他现在脸上不仅仅是流宽面泪而且还妥妥的绝对是血泪。只听他大声控诉道——
“我操你二大爷的神琮灵你太过分了吧！我现在已经变成鬼没法吃东西也就算了，但你不能把饭菜做得这么好吃用香气来诱惑我！用饭菜的想起诱惑我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单独盛出来一份！我他么明明吃不了你还单独给我盛出来一份饭菜！我就算现在变成鬼了没有饥饿的感觉但是我还有食欲啊喂！美食在眼前只能看不能吃这特么的根本就是耍流氓毫无人性惨绝人寰道德沦丧世风日下丧心病狂人心不古……”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神琮灵突然出声狠狠地呛了还在疯狂输出的方浩文一下。对方当即便陷入了沉默状态。神琮灵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这世界终于清静了，然后看向方浩文，又道：“再说了，谁说不给你吃的了。”
接着，他将那只不锈钢的饭碗放在了地上，然后从身上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张符纸后扔进了那只碗里。说来也非常奇怪，被点燃了的符纸在落进碗中的饭菜之后就以肉眼可见的几块的速度燃烧了起来，很快就蔓延到了所有撞在碗里的内容。仅仅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不锈钢饭碗里的饭菜就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没有任何烧灼痕迹依旧晚好无损的不锈钢饭碗。
紧接着，方浩文突然觉得自己的嘴里产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在他生前作为人类的时候非常熟悉，但是在变成了鬼魂之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的一种本来已经司空见惯了的感觉。
那是进食的感觉。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在自己的口中刺激着舌尖上敏感的味蕾，就好像真的吃到了先前被神琮灵装进了不锈钢饭碗当中的食物。软糯香甜的米饭，滑嫩的蛋花，酸甜多汁的番茄，鲜辣的辣椒，焦香的肉片还有鲜美的金针菇。然后，方浩文就惊奇地发现自己作为鬼居然重新感觉到了人类才会拥有和感觉到的饱腹感。
“天啊撸~太好吃了！”方浩文忍不住发出了超级满足的感叹，他敢打赌这一餐不仅仅是他变成鬼魂以来的第一次，而且绝对还是他变成鬼魂以来吃到的最好的一餐，“看不出来你做饭居然这么好！妈耶这饭菜比我以前高中食堂的饭菜好吃太多太多了！”
然后在下一秒，方浩文甚至还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就在半空中飘呀飘的。显然是灰墙满足了。
“好了，吃饭吧。”神琮灵催促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东方子希坐下来吃饭，同时自己也坐在了自己习惯的座位上。东方子希回过神来后赶紧在椅子上坐下，端起饭碗又看了看已经吃饱了飘在客厅里的方浩文，然后看着神琮灵迟疑道：“所以……他这就算是吃好了？这么简单？”
“嗯。”神琮灵点头，从自己面前的小汤碗中夹起一块番茄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后咽下去才继续说，“就像扫墓的时候，有些人会给已逝之人烧纸钱或是别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其实那些已经离世的人的鬼魂是能收得到的。”
“哦哦……”东方子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原本她打算继续好好吃饭，但是在筷子刚刚同时夹起一块辣椒和肉片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关于她能够看见鬼魂的这件事。在东方子希过去所经历的十八年光阴当中，她是从未见过鬼魂这些东西的。正因如此她也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魂。再者，作为一个接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接受马克思主义教育的根正苗红崇尚科学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接班人，要有马克思主义的科学观，所以是不可能会相信这些伪科学或者是不符合实际的事情的。
但是现在，在经历了与自己同年龄却已经离开人世变成鬼魂的方浩文成为朋友，还有昨天深夜时他们一人一鬼险些遭到恶灵的袭击的这两件事情之后，东方子希的这个想法开始产生了动摇。要是在亲眼目睹并经历了这两件事情之后，要是还固执己见的认为鬼魂这些是不存在的，那估计就是傻子了吧。
可问题就在于，既然自己能突然看到方浩文，为什么在过去的这么多年当中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呢？方浩文说自己是他目前遇到的唯一一个能够看得见鬼魂这些东西的人类，可是她过去就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些，这说明她的这个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能力，是最近才出现的。
可是到底为什么她会突然之间拥有这样的能力？
在东方子希向神琮灵道明了自己的疑惑之后，神琮灵沉默了下来。从他脸上认真和严肃的神色来看，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这也就意味着他多半是知道自己的这个能力到底是什么。思忖许久后，神琮灵抬头，看着她，说道：“先吃完午饭。吃完饭，我会告诉你关于你的眼睛的事情。”
于是，在午饭之后，当一袋厨房垃圾被扔到了安全通道处的垃圾桶里，当厨房里的洗碗机开始工作清洗放在它肚子里的碗筷盘子和勺子一类的餐具的时候，东方子希和神琮灵已经坐在了书房的小沙发上，方浩文飘浮着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下，开始了一次深刻的三方会谈。
神琮灵特意泡了一壶普洱茶，有助于肠胃消化。他先是给东方子希沏上了一杯普洱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摆在面前。他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东方子希，说：“你想知道些什么，问吧。能够回答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可是不知为什么东方子希觉得现在坐在自己面前不是她那个神秘莫测的驱邪师室友，而是路边摆摊算命的瞎子神棍。
想到这里，她喝了口茶压压惊，赶紧拉住了自己已经跑偏了的脑回路，然后问道：“其实是关于我能够看到鬼魂这件事情的。就是在前两天吧，我吃完饭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了方浩文这个鬼魂跑到了家里来。他说我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够看到他的人类。可问题在于，如果我真的有能够看到这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的能力的话，为什么我过去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过一次。”
说着，她抬起头看着神琮灵，又道：“神小哥你是驱邪师吧，那按照你专业的眼光和知识来看……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说实话，能够看到鬼怪这些东西的能力，在未知的情况下真的会让人感觉有些害怕。她应该庆幸自己目前看到的方浩文是一个善良的和自己同龄的很有趣的鬼魂。如果是像昨晚看到的那个恶灵……说实话东方子希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吓得魂不附体然后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然后就是恐怖片的走向了。说实话有时候觉得被这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察觉到自己能看到他们，然后被盯上，真的很可怕。
神琮灵看出了她的内心所想，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说道：“东方子希，你听说过通灵眼吗？”
东方子希有些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阴阳眼吗？”然后她就看到神琮灵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的答复。
通灵眼也可以叫做阴阳眼。阴阳眼是民俗迷信中的一种通灵的特异功能，代表能看见鬼魂等其他人看不见的超自然现象存在。而阴阳眼这项能力从未通过科学检验，然而，仍有不少人相信阴阳眼的存在。
从古至今，民间都流传着一种说法：“初入世小儿，五谷不多，未食他生，故六根清净，可观灵物。”孩子在刚出生都有开天眼，可以看到一些奇奇怪怪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两岁之后天眼关闭，孩子就慢慢学会走路等一系列动作，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普遍在两岁之前没有记忆的原因。一般来说，在小孩未满12周岁之前，都是可能拥有这种能力的，不过一般的小孩子能够看到这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的能力最多也只会到两岁的时候。
科学界对这一现象的解释是这样的。有调查显示，3~8个月的宝宝在图像认知方面确实有着常人无法超越的巨大优势。尤其是对一些常人无法观察到的具体差异和磁场感应，宝宝更是有着独特的识别和感应能力。宝宝在5个月后这个能力开始慢慢消失，随着年龄的增加，直到两三岁以后完全退化，对这些事物不再敏感。
诚然，虽然小宝宝对于这些奇怪的东西的感知能力的确是强过大人，但是也只限于两三岁以前。但是有些人，却天生就有着“通灵”的天赋。他们在过了两三岁这个年龄之后还能够看到，或是隔一段时间还能够再次那些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就能够说明他们的通灵眼是天生的。民俗信仰中，阴阳眼可以是先天带来的，也可以因为后天多种方法“开”阴阳眼的。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开天眼。神话传说中二郎神杨戬的第三只眼可以照天地，射妖魔。这也是一种阴阳眼。同时阴阳眼的功效也分为好几种，比如通灵、抓鬼、长生不老，等等。
“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你是先天拥有通灵眼并且拥有‘通灵’的天赋。而且我现在能看到，你的通灵眼，已经开了一条缝。所以你才能够看到方浩文。至于你过去为什么会看不到这些，我想就是因为在这那之前，你的通灵眼封上了。”神琮灵不紧不慢地说着。
东方子希若有所思，但同时又问：“等等，所以它……为什么会封上？”
“这个就难说了。两三岁之后就看不到这些东西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拥有通灵眼。不过拥有通灵眼的人，在很小的时候开了眼后，过了两三岁的区间都会继续开着眼，但是这也会导致弊端。”神琮灵看着她说，“一般来说，先天通灵眼的人，如果在两到三岁之后没有对自己的通灵眼使用过什么方法让它封上的话，都会夭折。”
第十八章 通灵眼与通灵师与驱邪师
“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你是先天拥有通灵眼，并且拥有‘通灵’的天赋。而且我现在能看到，你的通灵眼，已经开了一条缝。所以你才能够看到方浩文。至于你过去为什么会看不到这些，我想就是因为在这那之前，你的通灵眼封上了。”
神琮灵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发现的这一切，端起面前的茶杯又小小地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那样稀松平常。
听了对方给出的回答后，东方子希若有所思，但同时又抓住了一个新的关键点追问道：“等等，所以它……我是说我的通灵眼，它为什么会封上？”
“这个就难说了。两三岁之后就看不到这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拥有通灵眼。不过拥有通灵眼的人，在很小的时候开了眼后，过了两三岁的区间都会继续开着眼，但是这也会带来很多的弊端。”
神琮灵看着她沉吟了半晌后，继续说：“一般来说，先天通灵眼的人，如果在两到三岁之后没有对自己的通灵眼使用过什么方法让它闭上的话，绝大多数都会夭折，就算不夭折而死，也会体弱多病，被各种病痛缠身，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通灵眼会让他们从小的时候开始就能看到那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正因为是自己才能看到而别人看不见，再加上这些东西一般人都不会相信，所以在旁人眼里这些拥有通灵眼能够看到妖魔鬼怪的人无异于是怪物和异类，会被绝大多数的人视作是不祥之人，并且对他们产生排斥与厌恶的情感。这对拥有通灵眼天赋的人来说要承受心理精神甚至是身体上的压力。”
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可以理解。毕竟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在正常人眼里这个人就是个说谎精，这样一来排斥对方也算是人之常情。但是身体上的压力……在东方子希的眼里说是身体上的伤害这个说法更为恰当。显然神琮灵对这个说法是进行了润色的。
想想吧，一个能够看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那些东西，和一些“不干净的脏东西”的时候，在一般人看来这的确是一件挺诡异离奇甚至是毛骨悚然的事情。要是放在现代或许还好，但是如果是在古代，封建社会科学不发达，很多自然现象都要用一些传说故事来解释，迷信猖獗是难免的。
想象一下，一个能够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人，要是在古代……这估计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甚至还会有人把他当作是妖魔鬼怪的子嗣。估计赶出居住的家园那都还算轻的，只要不被绑起来一把火烧死什么的就已经不错了。
想到这里东方子希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在仔细回想了一番神琮灵之前说过的这段话后，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这种能力会给人招来不必要的关注和压力这个我能理解，但是天生通灵眼的人在两到三岁还没有想办法让通灵眼闭上就会夭折而亡或是体弱多病，这个又要怎么解释？”
神琮灵继续向东方子希解释道：“民间自古都流传着一种说法：‘初入世小儿，五谷不多，未食他生，故六根清净，可观灵物。’孩子在刚出生都有开天眼，可以看到一些奇奇怪怪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两岁之后天眼关闭，孩子就慢慢学会走路等一系列动作，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普遍在两岁之前没有记忆的原因。”
“这个说法我听说过，而且科学界对于这一种现象的解释，是通过调查发现3到8个月的宝宝在图像认知方面确实有着常人无法超越的巨大优势。尤其是对一些常人无法观察到的具体差异和磁场感应，宝宝更是有着独特的识别和感应能力。宝宝在5个月后这个能力开始慢慢消失，随着年龄的增加，直到两三岁以后完全退化，对这些事物不再敏感。”东方子希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内容，“所以，这样的解释，也能说明为什么刚出生的孩子能看到那些奇怪的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吗？”
神琮灵点了点头肯定了东方子希的猜测：“对，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其实这两种说法有相通的地方。刚出生的孩子天眼还未闭上，所以能够感觉到或是看到那些一般人都看不见的东西，在两三岁以后天眼关闭，实际上也是对孩子的一种保护。他们没有通灵眼，所以在两三岁之后天眼关闭就再也不会开启，不会看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里面的某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可以健康无恙地长大成人。”
“但是如果是天生携带通灵天赋的孩子，他们天生就拥有通灵眼，这样的天赋让他们在过了两三岁之后依旧能够看到那些东西。但是这样一来，也容易吸引这些东西，尤其是一些不干净的脏东西，缠着孩子。这样一来，孩子夭折而亡或是长大后体弱多病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听神琮灵讲到这里，然后又想到他之前还说过自己有天生通灵眼的这件事，东方子希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当然更多的还是一种逃过某种劫难后的心有余悸的庆幸感。说实话，现在的人啊，要长这么大还真的是不容易。先不说感谢同事和室友不杀之恩了，在小的时候还得感谢自己的另一双眼睛及时闭上了。真是累感不爱。不过，按照神琮灵告诉她的说法，她是天生通灵眼，但是在东方子希从小到大的记忆当中，她的童年和别人相比没有什么不同或是怪异的地方。身体健康活蹦乱跳吃嘛嘛香，而且也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是在她很小的时候通灵眼就已经封上了。真是万幸啊。
就在东方子希庆幸于自己有一个正常人的美好童年的时候，神琮灵又说话了：“不过之前我就发现，你的体质很特殊。先不说你的生辰八字是罕见的命理“‘八字全阴’的问题，你的体质很明显是三火不旺，而且就连你的命格也是天生的灵媒，再加上你的天生通灵眼，你就是一个天生的通灵师。”
“额……八字全阴？三火不旺？通灵师？”东方子希直接还给了神琮灵一个懵逼三连。
生辰八字，简称八字，是指一个人出生时的干支历日期。年月日时共四柱干支，每柱两字，合共八个字。生辰八字在中国民俗信仰中占有重要地位，古代中国道家、星相家据此推算人的命运的好坏。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二十二个字配合起来计时即“乙丁己辛癸、丑卯巳未酉亥”属阴，只要八字中全部是这几个的都属纯阴按这种方法而言，阴年阴月阴日之中再加上阴时，就是罕见命理“八字全阴”。如今年是已丑年，这就是阴年，一年有十二个月、就于十二个地支相配，如正月是寅月，今年正月是丙寅月，这就是阴月，如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个日子就是阴日，一天有二十四小时、每二个小时为一个时辰，在一天之内把十二地支分成十二时辰、如上午11点到13点是午时，这就是阴时。
三火不旺，说的就是人身上有三把火的说法。第一把火是人头上的火。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把火也是寓意着神明护佑。而邪物不存在神明护佑之说。所以人们晚上出门一般都不戴帽子，不然会将火压住。老一辈说如果害怕就在头皮上挠几下，那样火会更大。
第二把火是右肩膀上的那把火。这把火有的说法叫无名火，右肩膀上的无名火照亮人的整个右身子。走夜路没有回头之说，有说回头不要一下子用力回头，也会将肩膀上的无名火熄灭。第三把火则是左肩膀上的那把火。这把火与右肩膀上的无名火对称，照亮人的左边身子，加上头上右肩膀火把将全身照亮。也有老人说这就是人的阳气，一般得癔症的人都是阳气太弱。由于人受到惊吓心气虚弱，阳气受到波动，易招邪祟。
这三把火会跟随命格和体质而时强时弱。如果受到惊吓，心肝胆气有一刹那会滞停，这时三把火会熄灭，即使复燃，因为收到惊吓而虚弱的心肝胆气燃气的火也会弱。如果跑动，就很像带着烛火跑，很容易熄灭。受到过大外物阻滞的话，因为气分散，火也会短暂熄灭。
正常情况，人身三把火，如果人没死，没被阴气缠身等，火还是会燃起来的。不过如果人死了、濒死、昏迷等不正常状态，火就会熄灭后不会在短时间内燃起来，甚至不会燃起来。所以，火灭了人不一定会死，但人死了火就一定会灭。
另外这三把火是人的生气之火，阳气之火，可以驱邪。一般普通的阴气是不敢也不会靠近火照的范围的。但如果火弱到不能笼罩你的身体，甚至短暂熄灭的时候，阴气就会在瞬间接触你。如果是不能照亮你全身，那么就等于阴气缠身了，如果是熄灭，那就甚至可能会出现“鬼上身”的情况。所以三火不旺的人很容易生病或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纠缠。
东方子希的生辰八字是罕见的八字全阴，而且还三火不旺。按道理这样的体质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在小的时候，通灵眼如果不能及时闭上封起来的话那早就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但是很显然东方子希本人也察觉了，虽然她这个体质说起来危险，但是从小到大，先不说从没见到过那些一般人都看不到的东西，东方子希一直都是身体健康，基本上没生过什么严重的大病，至于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纠缠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这可就有些矛盾了。神琮灵又观察了一会儿后，又说：“所以我才说你的体质很特殊。尽管八字全阴还三火不旺是个天生的通灵师，但是你似乎并不招惹这些东西。我想应该是有人在你很小还没有记事的时候就给你修改了命格，你才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一直活到现在。总而言之，目前来看你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你可以放心。”
“哦、哦……”在听完了神琮灵的解释之后，东方子希有些机械地答应了下来。在她接收了这巨大的信息量并且准备开始处理和吸收之际，又猛然地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疑问，对方还没有给自己解答，于是立刻停下来了接收消息的过程追问：“等等神小哥，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通灵师呢！”
“通灵师，说得简单些是一群能够和妖魔鬼怪乃至神明对话通灵的人。能够担任通灵师的人，大多都拥有通灵眼，先天开眼和后天开眼的人都有，在这当中最有优势的还是像你这样具有强大的通灵天赋的人，所以我才会说你是一个天生的通灵师。”神琮灵说道。
千百年来，人类一直都向往着能够通晓鬼神，因此也有了各式各样的通灵方式。通灵师，一种能沟通阴间亡魂的奇人异士。这个概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比较模糊，作为能帮助活人和鬼魂甚至是妖魔神鬼交流的一种媒介。通灵师自古以来就有的。在当今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加上无神论教育，使得国人认为是迷信，慢慢的就被人淡忘了。其实，通灵不是一种法术，而是修行过程中出现的一个状态。只要是修道和修佛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现象存在。既然存在，那么就必然有它的道理和价值，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作用不大，而且还被神棍骗子加以利用，但并不意味着那就是假的。很多没经历过的人打死都不相信，只需找老人问问就会知道，通灵师是真实存在的。
听到这里，东方子希就有些不解了：“既然通灵师是这样的一种帮助人和鬼魂一类的灵体甚至是和妖魔神明沟通的人，那想必作用很大，为什么还要被认为是不祥的呢？”
“因为未知。未知即恐怖，这是恐怖的真理。对很多人来说，‘不知道结果’比‘坏的结果’要可怕得多。这说白了，不过是世人的无知罢了。”神琮灵说着，忍不住皱了皱眉，有几分嫌恶的意味，“心理学家认为产生的原因是源自于对事物的未知性。正常的发展状态下人们在脑海中对事物会建立相应的模型。我们的认知可能源于自我接触和他人的告知，比如父母告诉我们老虎会咬人，我们便会远离它。但当一个新鲜事物出现，认知中没有对应模型，我们不知道如何的应对，那会促使人产生无限的恐惧。心理学家Fritz认为，当人们不能实现自我和理想、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物发生改变或是失去依靠的时候，都会产生恐惧感。”
东方子希被神琮灵说出来的这么多心理学内容给惊呆了。她忍不住道：“没想到你对心理学还这么有研究。”
“不然你以为驱邪师只需要念念咒语写写符咒就可以完成每一项委托了吗？”神琮灵瞟了她一眼，一副“难道有哪里不对吗”的表情看着她，“空有能力却不知道如何运用，又缺少其他的知识体系来扩充自己，那就别当驱邪师了，街边摆个摊算命当个神棍就好了。”
行行行大爷你牛你厉害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接下来，神琮灵又话锋一转：“不过，说到通灵师，其实很多的通灵师都会有一个驱邪师作为搭档。”
“为什么呢？”东方子希不解。
“很简单，从能力上来说是相得益彰，从现实情况来看也可以说是形势所迫。很多通灵师只是拥有通灵的体质和天赋，但是却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有时候往往会鬼上身招致祸端，又或者是在与妖魔鬼怪的对话和谈判过程中突生变故，谈判崩盘导致受伤甚至是送命。”
“而驱邪师，虽然大多都精通驱邪之术，但是却很少会有人拥有像通灵师那样的特殊体质，说几乎没有也不为过。因此驱邪师基本只能依靠一些道具或是法术作为辅助来寻找被他们作为目标的妖魔鬼怪。如果是一般的猎物倒还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要是遇到一些带点修为的或是比较特殊和难办的目标的时候，没有通灵的本领，驱邪师基本上也是无计可施，举步维艰。”
听了神琮灵的这番话，东方子希立刻就明白过来，并且迅速接上了对方的话茬：“所以驱邪师和通灵师是术业有专攻，各有所长，但是又各自有自己的缺陷之处，而恰巧自己的不足正是对方所擅长的领域，所以干脆就强强联手了？”
年轻的驱邪师点了点头，赞许道：“没错。在通灵师和驱邪师都认识到这样的现状之后，通灵师和驱邪师之间的合作与搭档也就出现了。一般情况下，遇到这样的案件，找到目标之后由通灵师先和这些灵体鬼怪对话交流。要是谈判成功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谈崩了或是遇到实在棘手和难办的冥顽不灵的家伙，就由驱邪师来教他们做人对吧？”东方子希紧跟着神琮灵补充上了另外一种情况的说明，然后在新室友赞同的目光中开始了自我膨胀。
可把我牛逼坏了，叉会儿腰。
“所以，这也是我现在的打算。你本身的体质就是个天生的通灵师，放在所有通灵师当中，几乎也没有人能够拥有像你这样的体质和天赋。只需要稍加指点，你必然会成为最强的通灵师。”说话间，神琮灵拿起茶壶给东方子希续了些茶水，“而且你的通灵眼已经开了条缝，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你的日子一定不会像个普通人那样，或许还会有一些东西缠上你。”
“我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通灵师。一方面，你是个天生的通灵师，而我是驱邪师，现在我们还是室友。如果我在家我必然能保证你的安全，但我离开家的时候情况难说。成为通灵师你可以跟我学习一些通灵的知识，我也有这个能力能护你周全。另一方面，作为通灵师的我如果能有你作为搭档协助我，接受委托斩妖除魔也会变得更加顺利。”
“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神琮灵看着东方子希的眼神是无比的认真严肃，“请问你愿意作为我的通灵师吗？”
第十九章 组队成功
“不过，说到通灵师，其实很多的通灵师都会有一个驱邪师作为搭档。”
“为什么呢？”东方子希不解。
“很简单，从能力上来说是相得益彰，从现实情况来看也可以说是形势所迫。很多通灵师只是拥有通灵的体质和天赋，但是却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有时候往往会鬼上身招致祸端，又或者是在与妖魔鬼怪的对话和谈判过程中突生变故，谈判崩盘导致受伤甚至是送命。”
“而驱邪师，虽然大多都精通驱邪之术，但是却很少会有人拥有像通灵师那样的特殊体质，说几乎没有也不为过。因此驱邪师基本只能依靠一些道具或是法术作为辅助来寻找被他们作为目标的妖魔鬼怪。如果是一般的猎物倒还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要是遇到一些带点修为的或是比较特殊和难办的目标的时候，没有通灵的本领，驱邪师基本上也是无计可施，举步维艰。”
听了神琮灵的这番话，东方子希立刻就明白过来，并且迅速接上了对方的话茬：“所以驱邪师和通灵师是术业有专攻，各有所长，但是又各自有自己的缺陷之处，而恰巧自己的不足正是对方所擅长的领域，所以干脆就强强联手了？”
年轻的驱邪师点了点头，赞许道：“没错。在通灵师和驱邪师都认识到这样的现状之后，通灵师和驱邪师之间的合作与搭档也就出现了。一般情况下，遇到这样的案件，找到目标之后由通灵师先和这些灵体鬼怪对话交流。要是谈判成功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谈崩了或是遇到实在棘手和难办的冥顽不灵的家伙，就由驱邪师来教他们做人对吧？”东方子希紧跟着神琮灵补充上了另外一种情况的说明，然后在新室友赞同的目光中开始了自我膨胀。
可把我牛逼坏了，叉会儿腰。
“所以，这也是我现在的打算。你本身的体质就是个天生的通灵师，放在所有通灵师当中，几乎也没有人能够拥有像你这样的体质和天赋。只需要稍加指点，你必然会成为最强的通灵师。”说话间，神琮灵拿起茶壶给东方子希续了些茶水，“而且你的通灵眼已经开了条缝，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你的日子一定不会像个普通人那样，或许还会有一些东西缠上你。”
“我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通灵师。一方面，你是个天生的通灵师，而我是驱邪师，现在我们还是室友。如果我在家我必然能保证你的安全，但我离开家的时候情况难说。成为通灵师你可以跟我学习一些通灵的知识，我也有这个能力能护你周全。另一方面，作为通灵师的我如果能有你作为搭档协助我，接受委托斩妖除魔也会变得更加顺利。”
“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神琮灵看着东方子希的眼神是无比的认真严肃，“请问你愿意作为我的通灵师吗？”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神琮灵】向你发起了组队邀请
面对自己这位神秘的驱邪师室友发出的组队邀请，东方子希的内心先是懵逼，然后是非常犹豫的。先不说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她的世界观人身观价值观以下简称三观都不知道在一般人眼里可以称得上是诡异和奇怪的经历之下经过了多少次雪崩式的崩塌再塑造，现在到底是终于定型了还是会继续时不时猝不及防的雪崩式崩塌再塑造还难说得很。
就来先说说她自身吧。在几分钟之前她才被自己的这位驱邪师室友鉴定出了自己拥有天生通灵眼而且还拥有很高的通灵天赋，是一个天生的通灵师。而在过去十八年左右的时间里一直健康平安长大的自己之所以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那些奇奇怪怪的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根据神琮灵的说法应该是小时候有人帮自己把自己的通灵眼封了起来还给自己改了命格，现在自己的通灵眼开了一条缝所以她能认识方浩文也能看到之前差点袭击了他们的恶灵。
现在自己的通灵眼既然已经开了一条缝，那么这对自己以后的生活肯定是会有一定影响的。按照神琮灵的说法，她的体质再加上天生通灵眼，很容易会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虽然还目前来看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至于让自己变得体弱多病什么的，但是总得小心一点。如果神琮灵在家里的话，他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如果他不在家呢？自己可是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如此看来，神琮灵提出的希望东方子希成为他的通灵师作为搭档，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保护东方子希的安全。保护在通灵眼开之后的她不会遭遇一些无妄之灾，不会被一些麻烦的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缠上。而且，神琮灵是驱邪师，对东方子希而言还是一个看上去道行很深的驱邪师，在这方面经验不知道比自己高到哪里去了，更何况他昨晚还赶回来救了她和方浩文，怎么也不会害自己对吧。
于是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东方子希最终点了点头：“好，我没问题，那就要劳烦驱邪师神大大好好教教我怎么才能成为一位优秀的通灵师吧。”说完，还调皮地冲对方吐了吐舌头，轻松的模样就好像几分钟神琮灵并没有告诉她这个职业的危险程度一般。或者，更准确地说，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或是担心，因为还有神琮灵这个大神带她装逼带她飞呢。
反正现在他们可是室友。她作为一个刚刚开了通灵眼的人需要驱邪师的保护，而神琮灵作为一个驱邪师也需要通灵师的帮助，与其去找其他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倒不如室友搭伴更可靠更稳妥。神琮灵看着面前坐在沙发上的小丫头一副喜笑颜开无忧无虑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明明自己已经告诉她了驱邪师和通灵师这两种职业的危险性，也提醒了她需要承担的风险。说到底，作为驱邪师的他可能是所有驱邪师当中的一股清流，因为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驱邪师都没有同行见过他找任何一个通灵师。
不了解神琮灵的，以为这家伙不去找通灵师协助自己充其量就是不自量力心高气傲。但是只要是稍微了解他的，就会明白，以神琮灵的道行、经验和实力，他根本不需要找一个通灵师协助自己调查办案完成委托。虽然这个小伙子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但是他的拥有的道行、经验和实力却远远不像是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通灵师。
与其说是神琮灵心高气傲不想找一个通灵师搭档，倒不如说是更多的驱邪师有些过度依赖于通灵师的帮助。偏偏这一点也是很多依赖于通灵师协助的驱邪师所不愿意承认的。
回到现实。虽然东方子希看上去似乎完全不在意通灵师这个职业所需要面对的风险，这让神琮灵感到有些无奈，但是只要这个时候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就会发现他眼中的无奈深处还藏匿这一丝丝心安的笑意。
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完全不担心别的。
对于东方子希的态度，一直待在旁边旁听的方浩文始终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试着伸出手轻轻拍了两下东方子希的肩膀，待对方的注意力转移过来之后疑惑地问：“你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他了？未免也太草率了。我一听就觉得挺危险的。”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危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如果是神小哥作为驱邪师和我组队的话，我就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呢。”东方子希解释着，同时也疑惑自己对于神琮灵的这种莫名的全盘信任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感觉……有点熟悉？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于是就这样，在通灵眼开的情况下，东方子希与自己的这位神秘的驱邪师室友神琮灵一拍即合，成为了搭档。而到目前为止东方子希还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一出，她未来的道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神琮灵从沙发之间的茶几上摆着的装点心的小盒子里拿了一块绿茶饼放在几面上，用手指将其推向东方子希的茶杯旁停下，收手，然后才说：“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是搭档了，那么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我现在接手正在处理的一项委托。”
“诶？你现在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昨天晚上你破门而入救了我和方浩文赶走了那个恶灵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已经完成工作回来了呢。”神琮灵的话让东方子希感到诧异，同时她也已经拆开了那块绿茶饼的包装，将散发着绿茶清香的差点塞进口中咀嚼起来，“唔……好吃。”
神琮灵看着东方子希因为咀嚼食物而一鼓一鼓的腮帮子，抬起手稍稍遮掩微微扬起的嘴角，然后摇了摇头继续说：“并不。之前在上海时我遭到了那个恶灵的偷袭，让他跑了。而那个恶灵就是我这次委托的目标。”
“那你这次接到的委托案件又是什么？”东方子希忍不住问道，“不妨说说吧。我半途才和你组队，你之前在忙些什么我都不清楚，所以你给我科普科普呗？”
“这次的委托来自杭州，是一户姓方的一家三口，他们希望我能够救醒他们的小儿子。”
当神琮灵说出委托的大致内容时，原本还安安静静坐在东方子希身旁的方浩文突然身体一颤，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意外和讶然，像是听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神琮灵没有留意方浩文的表情，继续说：“这也是我的一个朋友推荐给我的委托内容。这户一家三口，其实原本是一家四口，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今年结束了高考的高中毕业生，以相当优异的成绩考进了杭州师范大学的医学院，但很不幸的是在获得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他出了车祸。虽说伤情严重，但是据医院里参与抢救的护士所述他原本可以获得一线生机，然而在手术过程中由于主刀医师导致了一场医疗事故，最终他们的大儿子经抢救无效而死亡。”
“目前，肇事司机和引发医疗事故的医生都已经被刑事拘留。”
说完这些，神琮灵抬起头的同时特意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东方子希身旁的方浩文。已经失去生命化作鬼魂的少年面无血色，脸上的震惊神色显而易见。然而接下来神琮灵所说的内容，更是让他觉得惊骇——
“之前我说的这些，新闻上你必然是早已有所耳闻，但是接下来我所说的，是你没法在新闻上看到的。”
说到这里，神琮灵的脸色完全变了，从先前的平静变为了满面冰霜，眼神也幽深了几分，看上去颇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后继续道：
“在这户方姓人家失去大儿子之后不久，他们的小儿子随即遭殃。他们的小儿子是今年高考考上了杭州师范大学历史系的准大学生，现在也已经得到了录取通知书。在哥哥去世后的第二天，他便陷入了重度昏迷，生命迹象微弱。主治医师为他进行了全身检查却依旧查不出病因，因此他现在也是一直躺在医院病床上。主治医师说了，虽然他现在昏迷不醒，查不出任何病因，但是从他的身体状况来看，他在一天天地衰弱下去。”“医院方面成立了专家组，但是对此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解决方案。因为找不出病因，自然也就找不到解决方法。如果无法找到方法让他重新醒来，那么最后他也会像他哥哥一样死在病床上。”
说到这里，神琮灵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抬起头，目光向前落在了东方子希身旁已经满脸惊骇之色的方浩文身上。
“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叫方浩武，是你的双胞胎弟弟。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就像当时置你于死地一样，方浩文。”
第二十章 存在即为合理
“之前我说的这些，新闻上你必然是早已有所耳闻，但是接下来我所说的，是你没法在新闻上看到的。”
说到这里，神琮灵的脸色完全变了，从先前的平静变为了满面冰霜，眼神也幽深了几分，看上去颇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后继续道：
“在这户方姓人家失去大儿子之后不久，他们的小儿子随即遭殃。他们的小儿子是今年高考考上了杭州师范大学历史系的准大学生，现在也已经得到了录取通知书。在哥哥去世后的第二天，他便陷入了重度昏迷，生命迹象微弱。”
“主治医师为他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却依旧查不出任何病因，因此他现在也是一直躺在医院病床上。有关主治医师说了，虽然他现在昏迷不醒，查不出任何病因，但是从他的身体状况来看，他在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医院方面成立了专家组，但是对此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解决方案。因为找不出病因，自然也就找不到解决方法。如果无法找到方法让他重新醒来，那么最后他也会像他哥哥一样死在病床上。”
说到这里，神琮灵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抬起头，目光向前落在了东方子希身旁已经满脸惊骇之色的方浩文身上。
“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叫方浩武，是你的双胞胎弟弟。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就像当时置你于死地一样，方浩文。”
话音未落，东方子希就以一种极度震惊的眼神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鬼魂少年。神琮灵在提及他现在接手的案件的受害人时说到了一个叫“方浩武”的名字。案件中的第二位受害者叫方浩武，而自己身旁已经认识了有两天的鬼魂少年的名字叫方浩文……
文与武，双胞胎兄弟，这样的关系这样的暗示，神琮灵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虽然东方子希早已经在这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与方浩文相处融洽还有了第一个鬼魂朋友，虽然她已经知道方浩文已经是一个离开人世的人，但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身旁这个和自己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同届少年，本应该和自己是校友的人，遭遇飞来横祸英年早逝居然并不是表面看起来是意外的这些“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不仅如此，在他被歹人夺走性命之后，他原本完整的家庭少了他一个孩子给这个家庭带来的伤痛已经是不言而喻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生离死别尽管残忍，但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生离死别，未免太过残忍。
更何况，方浩文还是一个已经考上了杭州师范大学医学院的准大学生，他失去性命的那天居然还是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如果说这是上天跟他和他的家人开了一个玩笑，那么这个玩笑未免也太过残酷了。
昨天她带着方浩文去图书馆时，他还特意要求自己帮他借一些医学的书籍。方浩文看她给他借来的那些医学书的时候，神情特别专注认真。他不仅仅是在看书，更是在学习书上的内容。而且他还提醒过自己不要熬夜要早点睡觉，再联想到他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那么他这么细心这么会照顾人，也是有迹可循了。
这样认真又细心，性格特别好的少年，平日在家中绝对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在学校里一定也是学生们眼中好同学，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从来都不会让人为他过多操心。如果他现在还活着，那么东方子希和方浩文的相遇相识绝对不会是在两三天前的那个傍晚，而应该是在暑假结束后，杭师大开学时，在学校里认识。哪怕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专业的。如果是那样，东方子希觉得自己和方浩文一定会在学校里成为一对关系很好的朋友。
如果方浩文能够顺利的读完大学，那么他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名非常敬业的好医生，救死扶伤，不知道可以挽救多少病人的性命。
可是现在，因为一场意外，这一切都被改变了。更让人细思恐极的是，夺走方浩文生命的这些“意外”，并不是意外。
东方子希还在为方浩文的遭遇而感到惋惜。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的方浩文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神琮灵睁大了双眼，试探着又问道：“你说……我的死不是意外，而且我弟弟小武也？”
神琮灵点了点头：“这就是我接到的委托内容，也是我目前调查出来的大部分内容。总之这起案件不是简单的意外，其中有别的鬼魂在作祟。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和这起事件有关的内容，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去一趟警局。我可以让你知道更多有关此事的细节。”
“诶等等！警局？”东方子希在听到某个不得了的关键词之后立刻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脸上是大写加粗下划线的懵逼，“为啥要去警局？警察不是抓犯人的吗？他们又不捉鬼，难道警局还有专门管这些事情的部门吗？”
东方子希这么一问，方浩文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而最让他们两个觉得三观再一次被刷新的是神琮灵对于她的问题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没错。”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现在，不仅仅是东方子希，就连方浩文也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雪崩式崩坏再重组的刷新。
说好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呢？？？说好的破除迷信呢？？？
这是一人一鬼现在脑海里唯一的想法。神琮灵看着对面的一人一鬼组成了“两脸懵逼”的表情包，也觉得有些无语。都已经知道他是驱邪师了，都已经差点被恶灵袭击了，怎么现在听到这些还觉得这么难以置信呢？
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神琮灵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即决定给他们好好解释一番：“其实，这些对我们来说，都很正常。你们先冷静一下，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应该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尤其是东方子希，你是考上了杭师大历史系的，历史方面我想这点内容不会不明白。”
作为历史尖子生，东方子希对于历史有关的内容绝对不会陌生。而刚刚同样作为结束了高考考上了杭师大的方浩文，虽然他报考的不是历史专业，但是对于一些重要的历史，还是有所了解的。
灵异事件，历史。这两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东方子希就明白了一些什么。她试探道：“你说的是那些被消灭了的‘牛鬼蛇神’？可是照这么想，不是早就被清干净了吗？怎么会……”
神琮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清除干净？那你说现在大街上算命的摆风水的那些人为什么还会存在？按照你的想法他们也早就不应该存在了不是吗？”
“这……”
“再说了那些算命的摆风水的是骗人还是真的有本事你肉眼看得出来？反正据我所知这些街边摆风水算命的绝大多数都是骗子，真正懂这行的人不会轻易出来摆风水，更不会在街边十块钱算命坑蒙拐骗。这些在业内是很不光彩的事。”
“哦……”
“眼见不一定为实，存在即为合理。在过去的数十年间，还有更早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无论国内国外，都有不少灵异事件的涌现。这些灵异事件，以常人的思维是无法解决的，而且一般人也没有能力解决。”神琮灵端起茶杯抿了口温热的茶水，语气平静，“直到今天，科学领域对有些现象和事件也只能是以科学推测，做不到完全的解谜。过分依赖科学，所有的未知与‘不合常理’都想用科学来解释，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迷信？”
说完，年轻的驱邪师稍作停顿，看着面前已经稍微缓过神来的一人一鬼，继续说：“其实世界各国都有很多有关部门对这些灵异现象有所察觉和认识，我们国家同样。为了日后遇到这些灵异事件有所需求，一部分在这方面具有声望和名气的家族以及机构其实一直都存在。”
东方子希再一次提出异议：“可是既然你说这些灵异事件都存在而且也有有关的机构研究什么的，那为什么大众对于这些灵异事件的关注程度都是三分钟热度？大概就是突然冒出来但是之后又突然之间都平息下去，什么事都没有，大家该干嘛干嘛。”
“人们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我说的那些相关机构封锁了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恐慌和混乱。一般来说，当这类事件已经白热化，并达到相关部门无法控制的状态时，像我们这样的驱邪师，或者是风水师阴阳师等精于玄学的人，就会出面解决这些事情。”
神琮灵耐心地向东方子希解释这其中的各种不为人知的关节，然后又补充了一部分内容，“国外的情况暂且不谈，目前国内在处理这类灵异案件的，主要有三大机构——一个是最为正规和系统的机构‘特异安全组’，一个是秘密安排在各地警方的‘灵异特遣署’，还有一个就是由国内精通驱邪、通灵、阴阳五行与风水等各大有关家族的族长和其他相关人士组成的‘玄学会’。”
说到这里神琮灵又特意看了一眼面前自己新晋的通灵师搭档，鉴于对方还是入门新手级别，便提醒了一句：“以后你也会深入了解这些的。既然你的通灵眼已经开了一条缝，开始看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接触到这些一般人无法深入接触的事情，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无论遇到多离奇的事情，都要保持冷静和镇定。不要遇到这些就一副震惊和懵逼的表情，至少也别写在脸上。”
东方子希知道自己这个通灵师室友说的是自己听到这些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内容时自己震惊或呆滞的表现。她甚至还捕捉到了神琮灵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她有些不满地表示抗议：“说得好像你第一次接触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我这样的反应一样。正常人在知道这些东西之后都会很震惊的好嘛！”
“所以我不是正常人。”神琮灵现在干脆也不掩饰了，正大光明地在东方子希面前露出了戏谑的笑意，似乎是觉得看对方吃瘪的样子很有趣，“放心，这些解除得多了，以后你也不会在正常人行列里了。所有我觉得先告诉你这一点，让你早点习惯通灵眼开之后的日子，以后你也不至于总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刚刚入门没多久的通灵师少女学到的第一课不是如何使用自己的通灵眼，而是来自自己的驱邪师室友兼新搭档的嘲讽，她郁闷得气结，忍不住抨击道：“你是魔鬼吗你怎么还没被道士收走啊！”
“不是，我是驱邪师，而且我也不怕魔鬼。道士的工作是收鬼，而不是收通灵师。”神琮灵依旧是笑着，只是不知不觉间看着在自己面前郁闷到无话可说的东方子希，原本戏谑的笑意在此刻渐渐变得温和。
就好像是在看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一位非常重要的故人。神琮灵并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当中。他很快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收敛起笑意重新换上那副清冷淡然的神情。年轻的驱邪师将杯里余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从书房里其中一个书架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腰包固定在腰间，转身往书房门外走去：“好了，探讨完这次委托的基本案情之后剩下的讨论时间不是用来让你和我耍嘴皮浪费时间的。有这个工夫，不如跟我去一趟警局。”
打开房门的同时神琮灵又补充了一句：“方浩文，你最好也一起来。这次的委托和你，还有你的双胞胎弟弟有关。你不想知道是谁造成现在这一切的吗？”
方浩文回过神来。神琮灵的这番话提醒了他。
他想到遭到车祸和医疗事故而丧失了性命停止在了十八岁这个大好年华的自己，想到了家中因为自己的离世而以泪洗面的父母，想到了自己现在躺在病床上命运未卜的双胞胎弟弟。
方浩文想了很多。他抬起头，看着身旁的东方子希，一字一句恳切道：“子希，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查出这些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弟弟小武。”
第二十一章 前往警局
“子希，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查出这些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弟弟小武。”
说这些话的时候，方浩文就已经从半空中飘浮的状态改为了双脚落地的状态，站在东方子希的面前，脸色是认识以来这些天里东方子希从未见过的认真与严肃，还有几分庄重。怀念刚落，他便对着面前的东方子希深深地鞠了一躬，而且还是标准的九十度角鞠躬。
东方子希被方浩文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弄得当即便愣在了原地。当她晃过神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惊讶与不知所措，随即便伸出手打算把他扶起来：“等等等等方浩文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的！”
话音刚落，东方子希向前伸出去打算把方浩文扶起来的手就这样穿过了他的身体。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呃……我想说你完全没必要这样的。”东方子希率先开口化解了这份尴尬，然后劝解道，“你想让我帮你的话没必要这样的，咱们不是朋友嘛……”
“不。有这个必要！”方浩文当即就打断了她想要接下去说的话，表情是前从未有的严肃与凝重，“我知道我们是朋友，但是我们才认识了这么几天，按理来说我们的交情还不至于让你做出帮我救弟弟的这个决定。而且既然你的室友是驱邪师，接了这个委托告诉我们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么万一有危险呢？万一解决起来没有那么容易呢？我不会明知这件事可能有风险就以朋友的身份请求你帮我救弟弟。这是道德绑架！”
“所以，我现在提出这个请求不是以你的朋友的立场，而是单单以我方浩文个人的立场，无关任何的关系。所以你跟着你的室友解决这个案子的时候，我不希望你带着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哪怕是遇到危险。”方浩文看着东方子希，神情一丝不苟，“所以这是以我个人的立场发出的一次委托。我知道我可能没什么东西能够作为委托金给你，但是不管是在这次委托还是以后，只要是我现在能做到的我就一定会帮你。”
“现在我们家已经失去了我，我爸妈因此伤心欲绝。他们已经很悲伤了，要是我弟弟也跟着遭遇不测，那我不敢想象他们到底会怎么样。而且，我已经中枪变成了现在的鬼样子，我不想我的弟弟也变成这副模样。”
“所以我恳切地希望，你能够帮帮我，救救我的弟弟。”
说完，方浩文又对着东方子希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拜托你们了！”
“好了好了你就别这样了，站直了站直了！”东方子希连连摆手表示方浩文不必如此，“就算你不说这件事，我也会帮你的。虽然认识的时间挺短的，也就两三天，但是你是我朋友这件事怎么都无法否认。你说你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为了帮自己以身犯险，巧了，我也不愿意看着我的朋友有困难但是袖手旁观。”
“就算我们认识了才两三天你也还是我的朋友，而且还是我的第一个鬼魂朋友。这个意义对我而言足够重大了。”说着，东方子希伸出手在方浩文肩膀的位置拍了两下空气，就当做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方浩文作为鬼魂的修为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变成实体的地步，“你就放心吧。你弟弟和你一样也算是我校友了，而且还是同一个专业的，说不定以后我和他还会是一个班呢。”
“我想在大学的校园里认识他，而不是他变成了和你一样的鬼魂再和我认识。”
话说到这个份上，东方子希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无论如何她也会完成这次委托，不仅仅是为了作为朋友的方浩文，同时也是为了她自己。
虽然说接下这个委托的是神琮灵而不是她，但是现在神琮灵和她是搭档，神琮灵接下来的委托她也会跟着一起去进行。而且这也算是她身为通灵师遇到的第一个事件了，趁此机会学习学习还是好的。毕竟通灵眼已经开了，以后自己怕是回归不到以前那种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了。
她需要时间和机会来尽快适应自己现在的通灵师身份。
方浩文听了她的话，激动地差点就要飞上天花板：“谢谢你子希！真的太谢谢了！”
“道谢的话等这次的事件解决了再说，你们还走不走了？”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外传来了这座公寓的另一位主人的声音，年轻驱邪师忍不住催促起还在书房交心谈话的二人，“再不出来你们就走到警局吧。我先开车走了。”
门外语罢就传来了公寓的房门被打开的声响。东方子希赶紧夺门而出生怕对方先行一步离开：“诶诶诶等等等等神小哥巨巨我们这就出来！我还希望你带我装逼带我飞呢！”
紧跟着方浩文也凭借着灵体的特征和优势穿墙而过：“这就来！我还想弄清楚到底是哪个孙子把我弄死了还想搞死我弟弟！”
于是，在十分种之后，公寓的地下车库里，一辆黑色的路虎里，神琮灵坐在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并给坐在副驾驶上的东方子希扣好了安全带，坐在后排座位上的方浩文看着面前这两人，突然觉得刚刚吃过了一顿午饭而且已经消化了不少的胃有点撑。
“以你目前作为鬼魂的修是没有和人类相关感觉的，所以其实你不用坐车，跟着我们一路飘到警局就好。反正你也感觉不到外面热还有太阳晒。”
“我去你是魔鬼吗！就算身体感受不到但我还有心理感觉啊我心理上觉得外面很热很晒啊尊重一下鬼权好吗人有人权鬼也是有鬼权的！”这一刻，方浩文在内心做出了一个决定，等这次的事件结束了，他只要向东方子希道谢就好了，至于神琮灵……去他喵的驱邪师！这个驱邪师就是个坏人！哼唧！
当然，这点小心思方浩文是不敢说出来的。他担心自己一旦说出来了这个驱邪师就会把自己给收了。开玩笑啊自己可是良民！
黑色的路虎驶出了阴凉的地下车库，在烈日炎炎之下行驶在被正午毒辣的太阳晒得滚滚发烫还冒着扭曲了空气的热气的柏油马路上。车内的空调包还在23摄氏度，十分凉快。一路上，车内的两人一鬼时不时地讨论着有关这次委托案件的内容。就这样一边讨论，黑色的路虎就一边驶入了警局的停车场。
停好车后，两人一鬼从车上下来。离开了车内充斥着空调冷气的空间，站在太阳底下，被炎炎烈日晒得发烫的空气以热浪滚滚之势朝着两人袭来。正如神琮灵所说的那样，修为较低的鬼魂没有变成实体的能力，自然也没有人类的五感，方浩文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热”这种感觉，然而东方子希就不一样了。哪怕警局的大门就在不远处，但是她也受不了这么短的路程中的烈日了。
她看了一眼走在他们面前还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的神琮灵，开始怀疑这家伙对于温度的感知是不是有问题。因为黑衣黑裤最吸热，按道理穿着一身黑衣服的神琮灵感觉到的体感温度绝对比穿着白衣服的自己感觉到的要热得多。然而神琮灵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炎热而产生丝毫的变化，依旧那么淡定那么平静。
这家伙是魔鬼吧，一定是魔鬼吧！快来找个道行高深的大师来收了这个妖孽啊混蛋！
跨入警局大门的那一刻，迎头吹下的冷风让东方子希产生了一种被救赎的感觉。果然啊在夏天人们的命都是空调给的。警局大厅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前台警员操作电脑时敲击机械键盘的声音和带着资料档案走向别的部门时皮鞋鞋底擦过光滑的地板时被控制了的轻微动静。
东方子希第一次来到警局。她看着警局墙上的警徽，想到了来之前神琮灵对自己说的一些内容。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如今的警局就好比古代的衙门，本身就有一定的驱邪作用，尤其是警局警徽，正气十足，而且警察都是一身正气，邪祟之物不敢造次，不过这也仅限于外面那些没有修为的孤魂野鬼。如果是遇上了那种浑身怨念的厉鬼或是恶灵，那么就算警徽正气再足，一整个警局的警察身上的正气加起来足够爆棚，那也只有玩完的份。
就在这时，大厅里一位原本站在前台接待处的警员注意到了进来的两人，便走上前来。他和神琮灵握了握手，打了声招呼：“神先生，您可来了。我们张队已经等候多时了。”
“给新人了解一下案情，耽误了一些时间，抱歉。”神琮灵轻轻握了一下对方的手就立刻收回，虽然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淡。那位警员在经过了他的提醒之后才注意到了站在神琮灵斜后方的东方子希，虽然一脸意外和疑惑，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两人跟着他走。
穿过一条走廊，负责接待的警员走在前面带路。在拐弯处，走廊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这才扭过头将视线放在了走在神琮灵身后的东方子希身上，好奇又疑惑地向神琮灵发问：“神先生，冒犯地问一下，您身后这位是……”
神琮灵简洁明了地回答：“我的新室友，也是新搭档。她是一位通灵师。”
东方子希见话题在自己身上，连忙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东方子希。其实是今天才成为神小哥的搭档，第一次接触这类案子，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多多包涵。”
听了东方子希的介绍，负责接待二人的警员就露出了一个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看了看年纪轻轻的东方子希，又看了看和东方子希相比之下显得有几分成熟的年轻驱邪师，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交替。或许是这样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了一会又离开，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停着，太过于频繁，神琮灵忍不住开口：“怎么了，有问题么？”
警员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实力，连忙解释道：“啊……不是不是，只是很稀奇啊。我是新来不久的，听几位前辈们说神先生性子清冷，本事很高，完全不需要通灵师作为搭档。所以……这不看您带了一位通灵师说是搭档，就有点……意外吧。这和前辈们说得可不太一样啊。”
对于警员的疑惑，神琮灵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冷着脸，沉默着。
眼看着神琮灵一言不合切换到了静音模式，得不到回答的警员吃了个瘪，也只能默不作声。这种没人回答自己的感觉真是尴尬。看来前辈们诚不欺他。或许是忍受不了一路都这么安静，又或者是这位警员年纪轻轻喜欢和人聊天，神琮灵开启静音模式没有理会他之后，他便把话头抛给了一旁的东方子希：“诶，妹子你是神先生的搭档？稀奇事啊，前辈们都说神先生从来都不会找通灵师搭档的。”
面对年轻警员眼里的期待和仰慕，东方子希觉得有些不太自在，连忙解释清楚：“其实……我跟他也算不上是搭档吧。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才接受了他的邀请成为他的搭档。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被告知有通灵的天赋，他说我是天生的通灵师，想要让我作为他的搭档，所以我就答应了。其实作为通灵师，我一点经验都没有，还是个新手。”“哦，原来如此啊。”年轻的警员说完了这句话，就没有继续和东方子希说话了，转过头去，原本脸上的期待和仰慕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方浩文是鬼魂，除了神琮灵和东方子希这里没有人能看见他。他便飘到了那名警员面前，发现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怀疑，或者说是质疑，还有不满。方浩文知道这种表情到底是针对谁的，心生不快。
这是瞧不起他的通灵师朋友吗？
第二十二章 初露头角（上）
负责接待二人的警员并没有带着他们走进任何一间办公室，而是带着他们走进了安全通道。
推开防火门，安全通道里的灯光很昏暗。东方子希跟在神琮灵的身后，在那位负责接待他们两个人的警员的带领下走到了楼梯后方的死角处。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一道属于电梯的金属铁门静静地隐匿在安全楼梯后面的阴影中，藏匿于视觉死角当中。
电梯大门的旁边没有上下的按钮键，只有一道自带刷卡槽位的金属磁卡锁。那位负责带路的警员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磁卡，将卡插入卡槽自上而下划下。金属磁卡锁的感应灯闪动起来，发出了代表通行的绿色光点。电梯门在三人的面前徐徐打开。
三人一鬼进入电梯之后，电梯门又悄悄地关上。无论是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还是关上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整个安全通道都很安静。电梯内的墙上除了紧急报警的按钮以外没有任何标记着楼层数的按钮，只有一块方形的磁卡感应区。警员将刚才那张磁卡放在感应区轻轻一刷，电梯就开始上行。体重加重的感觉无疑印证了电梯在上升过程中的加速度运动。
上行了没多久，电梯终于停下。金属制成的电梯大门在三人一鬼的面前打开，一条幽深的走廊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里应该是警局的顶层。东方子希这么想。但是这里除了这座电梯，没有别的电梯，连安全通道的大门也没有。而且这里十分安静，不像是有人在这里办公的样子。
长长的走廊只有三人的鞋底落在光滑干净的瓷砖地板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些许的回音。警员带着他们来到一扇门前，门上钉着写着“会议室”三个大字的牌子。
年轻的警员抬起手敲了敲会议室的大门。很快里面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请进。”
警员打开会议室的大门，侧过身抬起手示意二人请进。神琮灵便带着东方子希走了进去。方浩文跟在东方子希的后面，看着那个之前听说东方子希是个新手就一脸不屑的年轻警员，心里突然玩心大发。他看了看被那个年轻警员捧在手里的一沓纸质文件，便猛地吹了一口气，将好几张文件吹落到地上。
猝不及防发生了这么一出，让这位年轻警员吓了一跳，手一抖一个没拿稳，手里的那一沓纸质文件就全掉在了地上，乱成了一堆。这一闹，把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会议室里除了刚刚走进去的东方子希和神琮灵，还有两三个穿着西装像是高层的中年人，还有几个穿着制服或是常服的警察。听到动静之后他们都齐刷刷地把视线转移到了那个“失手出错”的年轻警员的身上，眼神里满是不赞同和指责。
在场所有人中，一位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看着年轻警员一脸严厉，在会议室的所有人当中俨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看着被撒了满地的纸质文件和不知所措的年轻警员，严厉批评道：“小陈，你做事就不能稳妥一些？当着贵客的面这么毛手毛脚粗心大意，成何体统！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才能坐下！”
“好……好的，张队！我这就收拾干净！”年轻的警员听到老前辈的呵斥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他赶紧蹲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撒了满地的文件。
奇怪的是，有些文件总是会在他要伸手去捡起来的时候就突然间被一阵风吹得更远了。这就让这位年轻警员不得不半蹲着半站起身，追着被吹远的文件继续走。原本能在几分钟之内收拾好的文件，愣是让他花了将近十分钟才收拾好。在这过程中，落在这位年轻警员身上的不耐烦和嫌弃的眼神也越来越多，都在无声地谴责他给警局丢脸，还有浪费了大家宝贵的工作时间。
被称作是张队的老警员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转过身，对着神琮灵敬了个礼，然后歉意地笑了笑，说道：“琮灵小友，好久不见了啊。真是抱歉，前些天新调到这里来的年轻警员，让你见笑了。”
神琮灵摇了摇头：“没事。”
在整个会议室的警员们眼中，那个年轻警员收拾个文件这么简单的小事都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都面露不悦之色。但是，在神琮灵和东方子希的眼里，他们却能看到是方浩文以鬼魂的身份带来的方便，捅了这个篓子，而且还在那个年轻警员想要捡起文件的时候不断添乱。
当然，他们也没说出来。神琮灵装作没看到这些，算得上是某种默许。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对话，但是东方子希也能看出来，神琮灵和面前这位老警察的关系似乎相当熟悉。不仅仅是因为那位老警察以“小友”一词称呼他，还因为神琮灵在面对这位老警察的同时，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削弱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东方子希忍不住问道：“神琮灵，你们认识？”
神琮灵点了点头回答了她的疑问：“嗯，算是熟人。在杭州的警方，张队是老前辈，主要负责刑事案件，同时也是杭州警方的‘灵异特遣署’的队长。”
东方子希恍然大悟。看不出来这位警界老前辈还是个老当益壮的角色。
就在东方子希向神琮灵提出疑问的同时，那位老警察也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面孔。他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从未谋面的东方子希，又看了看与自己十分熟悉的神琮灵，忍不住问道：“琮灵啊，这位小姑娘可是个生面孔啊。不给大家介绍一下？”张队一发话，整个会议室的警员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东方子希的身上。会议室里的警员大多都是跟着这位杭州的灵异特遣署的张队一起共事了很长时间的人，神琮灵又和这位张队很是熟悉，所以他们也了解神琮灵身边是很少会有别人跟他站在一起的。但是今天，他不但一反常态地多带了一个人过来，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这就让他们感到很吃惊了。每个人打量着东方子希的眼神都或多或少地带着几分探究的好奇的眼神。
神琮灵并没有理会那些好奇的神色，只是对着张队简单介绍了一句：“我的新室友，也是我新找到的通灵师搭档。从今天开始，她会跟着我一起接这些委托。”
“张队好。我叫东方子希。从现在开始是神琮灵的搭档，很高兴能认识您这位老前辈。”东方子希有礼貌地笑着打了个招呼，完成了自我介绍后便伸出手去。张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神琮灵，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随即便伸出手与她握了握：“哎呀！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你是琮灵小友的搭档，那就是张某人的朋友了。以后我以子希小友称呼你可好？”
“张队习惯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子希小友可真是客气，来来来都坐下说话吧。”
老大开口了，其他警员也没说别的，都跟着一起坐了下来。每一个警员都对神琮灵身边这个新出现的通灵师搭档抱着极大的好奇和期待。毕竟，在驱邪除妖这一行，驱邪师和通灵师的组合一直都是强强联手的象征。驱邪师与通灵师各有所长，既能够弥补彼此的不足，又能够互相扶持。如果东方子希真的是神琮灵的通灵师搭档，那么就意味着接下来这一起灵异案件的解决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呢叫张剑豪，子希小友和琮灵一样，叫我张队就好。”张队在人前倒是没有什么架子，虽然刚才对着警员是一副严厉的模样，但是现在没有涉及案情讨论的时候，这位警界的老前辈倒是个平易近人的长辈，“我看你年纪轻轻的，还是个大学生吧。”
东方子希摇了摇头，解释道：“还不是呢。我今年才刚刚结束高考，考上了杭州师范大学的历史系专业。”
东方子希的学历介绍让张剑豪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惊讶且赞许的神色：“是个准大学生啊。杭师大是个不错的名牌大学，子希小友看来还是个小学生啊。挺有志气的。”语罢，这位警界的老前辈又问道，“琮灵小友说你是他的搭档，还是个通灵师。这可是个稀罕事。琮灵从来都没有找过通灵师做自己的搭档。那你的本事应该不差吧。”
“不不不，张队您太高看我了。我也是今天才被神琮灵告知我有天生通灵眼，并被他邀请了做他的搭档的。虽然说我是通灵师了，但是也才刚刚入门，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跟着他学习。所以有什么地方麻烦张队和各位，也请多多包涵。”东方子希赶紧做出解释。
这话一出，那些落在东方子希身上的眼神立马就变了。方浩文环视一圈，发现有些警员打量着东方子希的眼神满是疑惑和不解，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初出茅庐没有什么名气的入门通灵师居然会成为神琮灵这个经验丰富的驱邪师的搭档。有些警员看着她的眼神则是带着几分不满，更有甚者是直白地将不耐烦的情绪写在了脸上。
怎么办？他要不要去把他们面前的茶杯打翻？
虽然都有对来了一个新入门的门外汉的不满，但是碍于张队的面子，谁也不敢明着说出来。更何况他们的张队看上去毫不在意——
“还是个新手啊。没事，凡是都有头一回。琮灵小友是个很厉害的小伙子，你跟着他学习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通灵师的。”张剑豪并不在意东方子希作为一个新手加入了这个案件这回事，然后又看向了另一边的神琮灵，“小友啊你说是不是？”
“嗯。”神琮灵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张剑豪的说法。
你看，顶头上司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人还能说些什么？人家神琮灵已经帮了他们杭州的灵异特遣署的人好多次了，说是他们的常用外援也不为过。人家有没有搭档找不找搭档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随便管人家的家务事不是？那样就逾越了。退一万步来讲，谁想和一个有着足够能力的盟友过不去呢？
“张队，我有意见。”就在这时，有一位年轻气盛的警员站了起来提出了异议，而他的矛头也直指坐在神琮灵旁边的东方子希，“这次的案情很恶劣，关系到一个家庭的两个孩子的问题。这事耽搁不起。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又多了一个才刚刚入门还需要学习的门外汉，我认为这回对我们的案件调查和破解带来很大的影响。人命关天，这可不是让一个刚入门的新人玩过家家的地方……”
在那名警员表态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的神琮灵渐渐地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对方是在排斥东方子希这个新人。在这样一个紧迫的案件面前，突然加入了一个新人，无疑也是一种麻烦。毕竟新人什么都不清楚，做什么都是第一次，难免会带来一些问题。
但是，这不是有人可以对他的搭档指手画脚的理由。
于是神琮灵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瓷质茶杯的杯底刻意与红木的会议圆桌桌面碰撞发出了一阵声响。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的神琮灵的身上。“东方子希是我找来的新室友，同时也是一个具有通灵天赋的拥有天生通灵眼的人。我亲眼观察过，她是天生的通灵师，最近她通灵眼开，我让她作为我的搭档，不仅仅是因为我现在需要一个通灵师协助我，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不仅如此，以她的天赋，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通灵师将会是易如反掌，这对我们未来将要面对的案件的侦破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退一万步讲……”神琮灵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抬眸看着面前的那位针对他的搭档的警员，面露不快，眼神也变得阴冷了几分，“我找不找通灵师作为搭档，找一个什么样的通灵师作为搭档，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还是，你对我的亲自过目认定的通灵师有什么意见么？谁给你的资格。”
第二十三章 初露头角（下）
“张队，我有意见。”
就在这时，有一位年轻气盛的警员站了起来提出了异议，而他的矛头也直指坐在神琮灵旁边的东方子希。
“这次的案情很恶劣，关系到一个家庭的两个孩子的问题。这事耽搁不起。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又多了一个才刚刚入门还需要学习的门外汉，我认为这会对我们的案件调查和破解带来很大的影响。人命关天，这可不是让一个刚入门的新人玩过家家的地方。要给我们的调查和破案帮忙就请回家把本事学好了再过来凑热闹……”
在那名警员表态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的神琮灵渐渐地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对方是在排斥东方子希这个新人。在这样一个紧迫的案件面前，突然加入了一个新人，无疑也是一种麻烦。毕竟新人什么都不清楚，做什么都是第一次，难免会带来一些问题。
但是，这不是有人可以对他的搭档指手画脚的理由。
于是神琮灵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瓷质茶杯的杯底刻意与红木的会议圆桌桌面碰撞发出了一阵声响。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的神琮灵的身上。
“东方子希是我找来的新室友，同时也是一个具有通灵天赋的拥有天生通灵眼的人。我亲眼观察过，她是天生的通灵师。最近她通灵眼开，我让她作为我的搭档，不仅仅是因为我现在需要一个通灵师协助我，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不仅如此，以她的天赋，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通灵师将会是易如反掌，这对我们未来将要面对的案件的侦破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退一万步讲……”神琮灵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抬眸看着面前的那位针对他的搭档的警员，面露不快，眼神也变得阴冷了几分，“我找不找通灵师作为搭档，找一个什么样的通灵师作为搭档，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还是说，你对我的亲自过目认定的通灵师有什么意见么？谁给你的资格允许你干涉别人的家务事。”
神琮灵只是坐在那里，语气比起那个对东方子希出言不逊额警员要平静得多。然而，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从神琮灵身上释放出来的极其强大的气场，那是一种不容任何人质疑这位年轻的驱邪师所做的决定的气场。先前还对东方子希的态度还咄咄逼人的那名年轻警员在面对神琮灵的时候却是无话可说，呆呆地在待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气氛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张剑豪那张历经风霜的脸也即刻板了起来，目光如炬，神情严肃：“琮灵说得在理。人家找了个通灵师搭档又碍着你们什么了？刚刚入门又怎么样？凡是都有头一回，你们在一开始进入这个警局的时候不也是从警校刚刚毕业出来的新人？现在，新人混出了名堂，转过头就看不起曾经的自己了吗？”
“张队，我不是这个意思……”
刚刚对着东方子希发难的警员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张剑豪厉声呵斥了回去：“不止这个意思？那你说说你刚才对子希小友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是琮灵小友认定的通灵师，那么就一定不会是一般人，让她跟着琮灵一起办案也是一个绝好的学习机会。人家都还没说什么，倒是你们先开始排挤起新人来了。从现在开始，这个话题休要再提，都给我认认真真地对待这个案子！”
“是……”那名警员弱弱地回应了一句便重新坐在了座位上。张剑豪这一出杀鸡儆猴，无疑也是给了其他那些看不起东方子希的警员一个警告。有了这个出头鸟作为标榜，其他人也不敢出言不逊。还有一部分警员暗地里嘲讽着自己的这些个同伴用有色眼镜看待新加入的东方子希的同时，也开始对东方子希这个新加入进来的入门通灵师产生了兴趣。
神琮灵作为驱邪师经验丰富，从来都不收通灵师作为搭档。可现在他却一番常态地带来了一个小姑娘作为搭档，这可就有些稀奇了。就像他们的张队张剑豪说的那样，能够被神琮灵选中作为他搭档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所以他们自然也对东方子希的表现很是期待。
训完了后辈，张剑豪叹了口气，扭头宽慰了东方子希几句：“小希啊，你也别忘心里去。杭州的灵异特遣署新来了一些年轻人，年轻气盛说话不过头脑，你也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张队。其实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和神琮灵还有在座的各位相比起来我的确也只是个刚刚入门的新手，没什么经验，可能的确是会打扰到大家。”东方子希摇了摇头，谦逊的笑了笑，并没有计较刚才那位警员对自己的冒犯，这对她来说或许还算不上是冒犯，因为对方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不过接下来，她便正色道：“不过，虽然我还只是个新手，但我也会从这个案子开始学习的。凡是都有头一回。我一定不会给各位拖后腿的。”
东方子希这话说得很妙。承认了自己和在场其他人相比经验不足的同时，也表明了自己能够帮上忙的态度。这无疑是博得了在场不少警员的好感，就连先前对她不屑一顾甚至直接开口发难的人，也因为这些话而对她改变了些许的看法。一旁的神琮灵看着她，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欣慰的笑。
小插曲结束了，接下来就该直接进入正题了。神琮灵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询问：“那两个犯罪嫌疑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事发之后我们觉得不对劲，就与刑事科交涉将两名犯罪嫌疑人转移到了这里进行监护。目前他们还在这一层楼的隔离拘留室，接受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与观察。”张剑豪回答道。
东方子希问道：“那么张队有对他们进行审问吗？”
张剑豪从桌上拿起了一份审讯犯人时记录的口供，推到了东方子希和神琮灵的面前：“当然审问过了。不过很遗憾的是，无论我们怎么审问，肇事司机和制造了医疗事故的主刀医生都一直坚持表示不是他们做的。他们说自己当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没有了自己的意识，等清醒过来之后，事故就已经发生了。”
神琮灵拿起那份口供笔录翻开，放在了自己和东方子希之间，一页一页细细地翻阅了起来。对于两个犯罪嫌疑人的口供笔录有不少。显然是连续几天都在进行着审讯。不过几次审讯下来，口供笔录上的内容始终都是大同小异。两名犯罪嫌疑人，肇事司机和主刀医师一直都在强调不是自己想做的。
翻阅这些文字记录的时候，东方子希注意到了一些细节。首先，两名犯罪嫌疑人一直为自己辩护，表示自己是无辜的，并没有想要伤害方浩文的意图。
其次，他们的供词中一直都有一个共同点，简单概括描述下来，大概就是在驾车行驶和进行手术的时候，他们原本还是很清醒的，也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他人的意图。然而，在一阵眩晕之后，他们在脑海中听到了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像一个坏掉了的复读机一般，反复地在他们的耳边循环着诸如“杀了他”“害死他们全家”之类的令人心生恐惧的言语。
接下来，就是昏迷了一般眼前一黑，突然失去自己的意识。等他们找回自己的神志清醒过来之后，事故就发生了。肇事司机原本行驶在马路上，方浩文走在人行道上，原本没有任何关联，但是肇事司机的车辆却突然偏离了轨迹将方浩文撞成重伤。而在手术台上，主刀医师则是“故意”造成了一起医疗事故。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他们毫无意识的时候。
“张队……”
“张队，可以带我们去看看那两位犯罪嫌疑人吗？”就在东方子希准备开口的时候，神琮灵将她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张剑豪看着这位已经协助了他们灵异特遣署多次的年轻人，挑了挑眉问道：“琮灵啊，你是不是想到一些什么头绪了？”
“嗯。的确是想到了一些头绪，至少可以证明这两位嫌疑人是无辜的。”
神琮灵的这番话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所有警员都露出了惊疑的神色。不过让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 神琮灵要说的话，才是最让他们感到惊讶的——
“所以张队，可以带我和东方子希去接触一下那两位犯罪嫌疑人吗？我可以保证，只要东方子希和他们有所接触，案件发生的全部经过就能水落石出。”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所有人的视线都因为神琮灵的这句话集中在了东方子希的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色。虽然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小姑娘作为神琮灵认定的搭档不会是一般人，但是只要让她和犯罪嫌疑人解除，就能立刻弄清楚案发当时的一切，这未免也太扯了！
张剑豪则是沉吟片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很快，他就给出了反馈：“琮灵你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这次也就按照你说的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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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剑豪带着神琮灵和东方子希，还有会议室内的一干警员，来到了走廊的角落。在这里还有一闪安全防火门，打开门出现的是一条通往上层的阶梯。走上去之后，会发现这条楼梯只通往上一层就是尽头了。看来这两层作为杭州的灵异特遣署在杭州警局的办公处，还是非常隐秘的。
刚才他们所在的楼层如果说是办公处和资料保管处，那么上层大概就是审讯和关押一些嫌疑人的地方了。张剑豪领着两人来到最大的那间审讯室坐下，并且为两位犯罪嫌疑人准备好了椅子。没过多久，那两名犯罪嫌疑人就在别的警员的控制下，戴着手铐走了进来，然后乖乖地坐在了为他们准备好的椅子上。
“到底还要审问我们多少次！”肇事司机刚坐下就几近崩溃地叫喊了起来，“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我们是无辜的！你们听不懂人话吗！那些事真的不是我们干的啊！”
曾经为方浩文主刀的医师则是趴在了桌子上，面如死灰：“求求你们……放我们回去吧！我是真的想要救那个孩子……作为医生我扪心自问我从来不会害我的每一个患者！”
“他们就是这次案件的两个嫌疑人对吗？”东方子希看着那两人喃喃自语，随即又看向了飘到自己身旁的方浩文，“方浩文，你还认得这两个人吗？”
方浩文点了点头：“当然认得，那个开车撞我的司机，还有给我动手术的医生。”
一人一鬼的对话引起了张剑豪和在场几名警员的注意。东方子希注意到这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疑惑的神色，立刻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在和方浩文说话。他是我三天前认识的朋友，因为这次案件，所以神琮灵把我和他都带了过来。”
审讯室内所有人哗然。虽说在灵异特遣署，但是他们其实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看不到这些鬼魂的存在的，就算有人能看到，也没有相应的本事，所以基本上都需要求助其他外援的帮助。现在，东方子希这么一说，也的确印证了她在这方面的能力。他们开始理解神琮灵为什么要把她带过来了。神琮灵站起身来，示意东方子希和方浩文跟着他来。东方子希被神琮灵带着来到了那两名嫌疑人面前。东方子希看着那两人，又看了看神琮灵，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很简单，将你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比成剑指，抵在他们的眉心，然后放松下来击中注意力。方浩文你把手放在东方子希的肩上，集中注意力，想着将你遭遇意外时的场景让她看到即可。”
在神琮灵的指点下，一人一鬼按照他所说的开始行动。在感觉到方浩文的双手搭上了自己的双肩之后，东方子希右手食指与中指比作剑指，抵在了肇事司机的眉心，集中精力，感觉到了一股未知的力量在引导她看到什么。很快，她的眼睛就看到了仿佛案发现场情景回放一般的画面——
那一天是方浩文与他的弟弟方浩武，两人收到杭州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兄弟俩欣喜若狂，家中的父母也为他们而感到高兴。母亲决定要做一桌兄弟俩爱吃的菜为他们庆祝。由于家里缺了酱油和盐，作为长子的方浩文便自告奋勇，打算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调料回来。
方浩文走在人行道上，往超市的方向一路小跑。在十字路口处停下，等着红灯过去。然而就在此时，一辆轿车却突然不受控制地朝着方浩文的方向快速撞了过来。
那名肇事司机原本打算直行。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形扭曲的黑影突然从一旁窜了出来，径直钻进了那辆轿车，在极短的时间里占据了那位司机的身体。司机的意识挣扎了片刻后，身体就彻底被那道鬼影所占领。鬼影上了那司机的身体之后，便操控着方向盘猛踩油门，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方浩文就直直地撞了上去——
东方子希惊叫着从她看到的景象中回到了现实。她急促地喘着气，脸色惨白，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差点就要腿一软摔倒在地上。一旁的方浩文也被她的这个反应猛地吓了一大跳，赶紧安抚她的情绪。
神琮灵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紧张和担忧：“你怎么了？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东方子希的声音忍不住地打颤，那个扑向司机的鬼影脸上扭曲的笑脸，一直在她的眼前盘旋，“我看到了，有一个恶灵缠上了这个司机的身体，然后……想要撞死方浩文。”
“那个恶灵……就是昨天晚上偷袭我和方浩文的恶灵！”
第二十四章 案发经过
东方子希此话一出便引来了在场所有警员以及两位犯罪嫌疑人的惊讶的目光，包括张剑豪。
东方子希通过与犯罪嫌疑人的短暂解除就看到了案发经过的全过程，这样的表现就已经很令众人感到震惊与意外了。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东方子希居然还和这个案件中的恶灵有所联系。事到如今在场的警员没有一个敢轻视这个被神琮灵带来的新入门的年轻通灵师了。
神琮灵之所以带她过来，的确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一方面，驱邪师和通灵师，无意识强强联手；另一方面，年轻却经验深厚的年轻通灵师需要给他新认定的通灵师搭档累积办案与运用通灵能力的经验。不过现在看来，最大的原因，大概还是在于她和这起案件有某种关联。
不过，这也只是目前的一个猜测。具体的结论，还要等东方子希去接触并看到另一名犯罪嫌疑人，那个在对方浩文抢救的手术当中制造了医疗事故致人死亡的主刀医师在案发时的情况，才能够知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现在，东方子希的状态似乎不是特别好。这也可以理解。一个刚刚成为了通灵师的高中毕业生女孩，看到了那样的案发场景，虽然还算不算真正的血腥和恐怖，但是怎么说都会或多或少地给她留下一点心理阴影吧。
原本对于东方子希的能力还持有怀疑和观望态度的警员们对于她的看法已经从最开始的不屑甚至是轻蔑，转变成了惊讶与意外。而现在，他们对于东方子希的情绪又变成了担忧和关心，因为现在的东方子希，看上去的状态并不是特别好。
哪怕她已经试图平缓自己的情绪有五分钟了，高中刚刚毕业不久的小少女的脸色看上去依旧惨白惨白的，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尽管好好地站在那里，但是只要稍微走近一点观察就能看到她被牛仔裤包裹着的小腿肚在轻微地打颤。至于一直都在她的身旁和她待在一起的神琮灵和方浩文，更是能看清楚她因为心悸与恐惧而颤抖的双肩。
或许这样的工作，更适合让一个在这方面更有经验的成年男性通灵师来做更合适。虽然神琮灵说过东方子希很有天赋，是天生的通灵师，但是从现在这位年轻的通灵师小姑娘的表现来看，让她看到这些东西，似乎还是有些太为难她了。一部分警员忍不住这么想，还有一部分则是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对着这个作为新手通灵师的女孩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切，也不过如此嘛。
张剑豪一个眼神示意所有的警员都不许出声，然后便径直大步走向了站在两名犯规嫌疑人的面前的神琮灵和东方子希。
“东方子希，你还好吗？”虽然东方子希还是好好地站在地板上，但是神琮灵看着她忍不住微微打颤的肩膀和身体，还是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着她的手臂，动作很轻，却很有力，“如果你接受不了坚持不下去的话，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我和张队会处理好，你去旁边的休息室休息一下。”
飘浮在东方子希身后的方浩文也忍不住劝说起来，满脸的担忧与不安：“神琮灵说得对。子希你千万别勉强自己去做没法做或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你能帮我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但是这对你来说伤害也太大了。千万别为了帮我强迫你自己啊。”
“小希啊，听我一句。琮灵说得对，你没必要这么强迫自己做这些事。”张剑豪走到两人身后，伸出宽厚的满是老茧的手拍了拍东方子希的肩膀，宽慰道，“我知道你作为一个刚刚入门的通灵师还需要历练，但也得循序渐进。这次为了办案让你卷进来，我们已经很感谢你帮忙了，但你要是真的接受不了，也可以选择先缓一缓，交给我们这些老油条来做。”
东方子希沉默许久后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摆摆手拒绝了身旁的两人一鬼的劝解。她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反过来安慰三人，说道：“谢谢你们这么担心我，不过没关系。既然都已经说了要帮你们办案，那我就绝对不能拖后腿。”
话音刚落，东方子希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后又道：“我现在没问题，可以继续。”
张剑豪还想说点什么劝劝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但是神琮灵对他轻轻抬起了手，然后在张剑豪把视线转移过来的时候轻轻地摇了摇头。神琮灵重新看向东方子希，沉寂了片刻后说道：“千万别勉强自己，坚持不了了就说。”
“嗯，我知道了。谢谢关心。”东方子希点点头笑了笑，看上去完全没了之前看到那些画面的心悸。她稳定了情绪之后，重新振作起来，然后转向了另一边的剩下的一位犯罪嫌疑人——那位在方浩文的抢救手术中制造了医疗事故最终导致他死亡的主刀医师。
刚才她看到了那个肇事司机是因为被昨晚袭击了她和方浩文的恶灵上了身，夺走了对身体的主导权和自己的意识，这才让恶灵有可趁之机。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那么剩下的这个主刀医师，很可能也是一样的情况。东方子希这么想着，示意一旁的方浩文继续将双手放在自己的双肩上，右手二指重新比作剑指，轻轻地抵在了那名主刀医师的眉心处。
屏息凝神，稳定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眼。东方子希再一次看到了案发当时的情况——
滚轮飞速转动着，护士和医生推着病床心急火燎地冲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大门关上后，门上方写着“手术中”的红灯立即亮了起来。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在车祸中受伤，面目全非，头破血流。鲜血糊满了他昏迷的面庞，将发丝黏连在一起，狼狈不堪，奄奄一息。主持这场抢救手术的主刀医师和协助手术的其他医生以及护士都穿山了浅绿色的防护手书服，带上了防护帽包裹住头发，薄薄一层一次性医用橡胶手套覆盖了双手。一场与时间还有死神赛跑的比赛，早在伤者被送进手术室之前就开始了。
原本这场手书的过程应该一切顺利，方浩文也应该能够得救。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东方子希看到了一道黑色的鬼影穿过了的手术室的大门。那个鬼影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前一天晚上险些袭击了他和方浩文的那个恶灵，也是在刚才他看到的车祸现场中附身在肇事司机身上企图直接撞死方浩文的那个恶灵。
这一次，他依旧估计重拾。那个恶灵如法炮制，就像他之前附身在那名肇事司机身上一样，在不知不觉间附身在了这位主刀医师的身上。在完全附身的那一刻起，主刀医师就是去了自己的意识，身体被恶灵所操纵。
不久之后，心电仪上代表着方浩文的心跳的那条曲线，变成了笔直的一条。
就这样，一场伪装成医疗事故的谋杀完成了。不仅如此，没有人会相信，方浩文的死，会是一个恶灵造成的。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类迷信的事情。肇事司机和主刀医师，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那个恶灵的替死鬼。
回溯结束，东方子希收回了自己的右手。现在她的状态和之前相比，要平静了不少。虽然她的呼吸依旧有些急促不稳，身体也在轻微地打颤，但是很明显她在努力克制自己，努力地说服自己马上平静下来。
看到了所有真相的通灵师少女转向了神琮灵和张剑豪，又看着飘到了她面前的方浩文的鬼魂，冷静地说道：“我已经弄清楚案发的全部过程了。附身在肇事司机和主刀医师身上的恶灵是同一个。他先是附身在了方浩文的身上，企图制造出一场车祸置他于死地，但是方浩文却没有当场死亡，而是被送到了医院，那个恶灵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跟到了医院，然后附身在了这位主刀医师的身上，操控他的身体制造了医疗事故，最终导致了方浩文的死亡。”
“总结来说，这是一场伪装成意外的谋杀。不仅如此，那个恶灵我认识，前一天晚上，我和方浩文的鬼魂待在公寓里，然后遭到了他的袭击。幸好神琮灵是和我一起合租公寓的新室友，如果不是他即使赶回来，恐怕又要多一个受害者了。”
“我觉得，现在可以肯定，那个恶灵是冲着方浩文而来的。”
东方子希通过自己的通灵眼所见推导出了这个结论。凶手到底是谁，已经能够完全确定了，而接下来，杭州的灵异特遣署和神琮灵等人，他们将要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作案动机。那个恶灵为什么始终都要缠着方浩文不放。
张剑豪示意其他警员带两名嫌疑人回去休息，随即便带着其他警员和两人一鬼回到了会议室。这位警界的老前辈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而后看着神琮灵，问道：“小希说是你及时赶回来所以救了他们一命。你之前是在追这个恶灵吗？”
神琮灵点了点头：“没错。在办这次的案件中，我偶然遇到了这个恶灵。据说生前是个贩卖儿童的惯犯，判刑之后在监狱里病死，死后逃脱了地府勾魂使者的引渡，继续留在人间作恶。据他所说，他似乎还有要报复的对象。”
“而现在，小希已经和那个恶灵接触过，刚才也看到了那个恶灵行凶的场面，可以肯定是同一个凶手了。这么来看，是不是可以证明他想要报复的对象就是方浩文呢？”张剑豪进一步作出推测。神琮灵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很有这个可能。不仅如此，甚至可以肯定，方浩文的弟弟方浩武陷入昏迷且一天天衰弱，也是那个恶灵在作怪。”
东方子希对此非常疑惑：“可是，问题是，为什么那个恶灵要缠着方浩文不放？他和方浩文有什么梁子以至于非要他死不可。而且，现在方洪文已经死了，已经变成鬼魂就在我身边，按理来说他没必要继续下手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方浩文的弟弟？”
张剑豪看着东方子希，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方浩文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很好，在家与父母和亲戚的感情也很融洽。说实话，这样一个好孩子，我不觉得会有什么人和他结仇，何况还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仇。”
“那么就只能从那个恶灵的身上下手了。子希，你已经和那个恶灵打了照面，也看到了两次案发现场的一切。现在，你讲注意力集中在对于那个恶灵的记忆上，回想起他的真面目。”神琮灵随即便对自己的搭档下达了指示，“既然那个恶灵生前是个贩卖儿童的人贩子，我和张队会从全国公安系统中找出所有有贩卖儿童案底而且已经死亡了的人犯的档案。到时候，需要你来锁定那个恶灵到底是谁。”
东方子希点点头，目光坚定：“是！我知道了！”
对于具有通灵天赋的东方子希而言，按照神琮灵说的来做，拨开迷雾看清楚记忆力那个恶灵的真面目，其实并不困难。实际上，她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看清了那个恶灵到底长什么样。
对于警界老前辈的张剑豪而言，要在全国公安系统中找出有贩卖儿童犯罪前科且已经死亡的犯罪嫌疑人档案也不是什么难事。互联网时代，这些信息很快就能够找到。真正具有挑战性的，还是在东方子希看清楚了那个恶灵的长相后，面对电脑上累积了好几页的犯罪照片和案底信息的时候。她把页面拉到了最下方，发现居然有十页左右的内容，每一页差不多就有80个符合搜索要求的犯人的头像。
换句话说，她要在八百个记录在案的已经嗝了屁的人贩子里面，找到那个恶灵的真实身份。
东方子希突然非常同情这些警察。真的非常同情！
第二十五章 来龙去脉
“我觉得，现在可以肯定，那个恶灵是冲着方浩文而来的。”
东方子希通过自己的通灵眼所见推导出了这个结论。凶手到底是谁，已经能够完全确定了，而接下来，杭州的灵异特遣署和神琮灵等人，他们将要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作案动机。那个恶灵为什么始终都要缠着方浩文不放。
张剑豪示意其他警员带两名嫌疑人回去休息，随即便带着其他警员和两人一鬼回到了会议室。这位警界的老前辈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而后看着神琮灵，问道：“小希说是你及时赶回来所以救了他们一命。你之前是在追这个恶灵吗？”
神琮灵点了点头：“没错。在办这次的案件中，我偶然遇到了这个恶灵。据说生前是个贩卖儿童的惯犯，判刑之后在监狱里病死，死后逃脱了地府勾魂使者的引渡，继续留在人间作恶。据他所说，他似乎还有要报复的对象。”
“而现在，小希已经和那个恶灵接触过，刚才也看到了那个恶灵行凶的场面，可以肯定是同一个凶手了。这么来看，是不是可以证明他想要报复的对象就是方浩文呢？”张剑豪进一步作出推测。神琮灵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很有这个可能。不仅如此，甚至可以肯定，方浩文的弟弟方浩武陷入昏迷且一天天衰弱，也是那个恶灵在作怪。”
东方子希对此非常疑惑：“可是，问题是，为什么那个恶灵要缠着方浩文不放？他和方浩文有什么梁子以至于非要他死不可。而且，现在方洪文已经死了，已经变成鬼魂就在我身边，按理来说他没必要继续下手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方浩文的弟弟？”
张剑豪看着东方子希，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方浩文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很好，在家与父母和亲戚的感情也很融洽。说实话，这样一个好孩子，我不觉得会有什么人和他结仇，何况还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仇。”
“那么就只能从那个恶灵的身上下手了。子希，你已经和那个恶灵打了照面，也看到了两次案发现场的一切。现在，你讲注意力集中在对于那个恶灵的记忆上，回想起他的真面目。”神琮灵随即便对自己的搭档下达了指示，“既然那个恶灵生前是个贩卖儿童的人贩子，我和张队会从全国公安系统中找出所有有贩卖儿童案底而且已经死亡了的人犯的档案。到时候，需要你来锁定那个恶灵到底是谁。”
东方子希点点头，目光坚定：“是！我知道了！”
对于具有通灵天赋的东方子希而言，按照神琮灵说的来做，拨开迷雾看清楚记忆力那个恶灵的真面目，其实并不困难。实际上，她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看清了那个恶灵到底长什么样。
对于警界老前辈的张剑豪而言，要在全国公安系统中找出有贩卖儿童犯罪前科且已经死亡的犯罪嫌疑人档案也不是什么难事。互联网时代，这些信息很快就能够找到。
真正具有挑战性的，还是在东方子希看清楚了那个恶灵的长相后，面对电脑上累积了好几页的犯罪照片和案底信息的时候。她把页面拉到了最下方，发现居然有十页左右的内容，每一页差不多就有80个符合搜索要求的犯人的头像。
换句话说，她要在八百个记录在案的已经嗝了屁的人贩子里面，找到那个恶灵的真实身份。
东方子希突然非常同情这些警察。真的非常同情！
“抱歉了啊小希，你第一次解除这样的案件就要面对这么大的工作量。”张剑豪看着面对电脑上的页面一脸懵逼久久都没有反应的东方子希，忍不住开口宽慰了两句，“原本这样的工作不应该让你这样的小女孩劳累，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你是唯一一个和那个恶灵正面接触过而且还知道他长什么样的人。”
终于回过神来的东方子希连连摇头，表示不是问题：“没关系的张队，没必要因此道歉，我认为这也是我身为通灵师的责任。我还要谢谢你们帮我缩小了犯罪嫌疑人的范围和数量。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总比一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全国所有有案底且不论死活的犯人里面找，要轻松得多吧。”
张剑豪对东方子希的表现和态度都很满意，欣慰而肯定地点了点头。一旁的神琮灵拉开了椅子，示意东方子希坐下：“好了，接下来锁定凶手的身份这个任务就要交给你了。记住，意识一定要击中，通灵眼会引导你看清楚那个恶灵的长相，然后你就根据通灵眼让你看到的，找出真正的那个凶手，不能有一点分心，知道吗？”
“放心，我知道了。而且，我上高中的时候也经常在学校的图书馆做值日生，在电脑档案上帮同学们找他们想要看的书的位置，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不少了。也不算是第一回做类似的工作了。”
说话间，东方子希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双脚向前伸踩着地面，腿一弯拖着自己和滚轮椅子一起往桌子的方向挪近了一些距离，右手握着鼠标，左手折起放在键盘面前，手指时不时地滚动着鼠标的滚轮，全神贯注地开始了自己的搜索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东方子希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的屏幕，尝试着从滑动的页面上一张张人脸正面的照片中找到与自己脑海中那个恶灵的脸契合的那一张。手指滚动鼠标滚轮的频率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加快，页面往下滑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她又拉到了页面底部，点击了下一页开始新一轮的查询。有警员给她冲了杯奶茶放在她的手边，东方子希也只是道了声谢后继续投入工作。在全国范围内所有拥有拐卖儿童案底的罪犯当中，加上“已死亡”这个已知条件，范围缩减到了将近八百人左右。虽然这个数字看上去还是客观，但是相比全国范围内所有有暗地的罪犯人数来看，这已经是很少了。凡事都要有个参照物。
不断往下滚动的页面倒映在东方子希那双清澈无暇的眼睛里。当其中一张照片倒映在那双眼睛中的时候，棕色的瞳仁瞬间紧缩。东方子希停止了鼠标滚轮的滚动，电脑屏幕上的白色小箭头移动到那张照片上的时候变成了白色的小手。“咔哒”一声点击下去，被锁定了的犯罪嫌疑人的正面照片在电脑屏幕上放大，旁边的空白处也附上了嫌疑人的简历。
“神琮灵，张队，我已经确定凶手到底是谁了！”
终于锁定了目标的东方子希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在房间里高声叫喊出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神琮灵和张剑豪赶紧上前看着电脑上已经被锁定了的犯罪嫌疑人。
照片上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面色发黄，贼眉鼠眼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觉得不舒服。旁边呈现的案底资料显示，他曾经是一个拐卖儿童的惯犯。甚至在早些年的时候，他为了钱财残忍地杀害了自己正在坐月子的结发妻子，将出生后还未满月的亲生骨肉转手卖给了他人，以一个孩子十万的价格赚了二十万。后来一起案件中，因为他拐卖来的孩子当中有两个趁乱逃走，并且找到了机会报警求救，这个惯犯才得以被警方抓获。之后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不服向法院上诉，法院最终决定维持一审判决。入狱后第九年，也就是一年前，在监狱里病逝。
与这个犯人有关的电子档案中还附上了当时他被补货时，被营救出来的那些孩子们的口供。这些都是人证和物证。东方子希慢慢地往下翻页，翻阅着那些口供的记录。翻阅的过程中，她意外地发现，在这些孩子的笔录当中居然出现了两个她认识的名字——方浩文和方浩武。
这个名字的出现无疑让东方子希为之感到震惊。她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果不其然看到了方浩文飘浮在自己的椅子后方，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的那两份笔录文件的照片，盯着上面那个属于他的、笔迹尚还稚嫩的名字。
“……方，方浩文……”东方子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说不出话来，“你……曾经被这个家伙拐卖过？”
“准确地说，是我和我的弟弟被他拐卖过。”方浩文点了点头，随即从椅子背后飘了过来，坐在了东方子希面前的桌子上，挨着那台电脑坐着，神情严肃着陷入了回忆，“那是在我还在八岁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那天也是暑假的一天，我的父母带我们去乡下的外公外婆家暂住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傍晚，我和弟弟小武在外面的田地附近玩，你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很喜欢到处乱跑到处玩。我和弟弟玩疯了，到傍晚才想起要赶紧回家。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个人出现了。他说是我外公外婆的熟人，可以送我们回去。冲着‘熟人’这个说法，我和小武相信了他，跟着他走了。”
“跟着这个所谓的‘熟人’一直走，走了很久后我和小武都发现不对劲，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我们平时回家的路，都快要走出小镇了。所以我和弟弟就找到了机会往家里逃，但还是被发现了，而且，小孩子的教程哪里能和大人的比？所以我们很快就被抓住。那个人弄晕了我们兄弟二人，之后的事情我们都不清楚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我们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而且周围还有不少和我们一样的同龄或者不同龄的孩子。随后我就意识到，我们是遇上人贩子了。”
“当然我们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等到晚上那个人贩子睡着了之后，我和弟弟小武找到了机会从这个屋子里逃了出去。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也许是老天爷也在帮我们吧，那个人贩子养了一条大狼狗看住我们，而我和弟弟小武的口袋里居然还有吃剩的火腿肠，正好可以吸引那只大狼狗的注意力。在乡下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兄弟二人尝尝翻墙爬树掏鸟窝，所以我们爬上了树，翻墙逃了出去。”
“逃了出去后我们也不敢松懈，更何况那座小房子里还有不少和我们一样被拐来准备卖给别人的孩子。于是我们就一直在路上跑，终于跑到了一个有人的地方寻求帮助。我和弟弟报了案，然后带着那里的警察和几个村民往那座小屋的方向走，最后抓住了那个人贩子，其他的孩子也因此得救。之后听说那个人贩子判了刑进了监狱，我和弟弟还高兴了好久。”
听完了方浩文的讲述，东方子希点了点头，然后将他所说的这些事情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神琮灵还有张剑豪，以及其他围过来的各位警员们。说实话，听到方浩文讲起这件事，东方子希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明白那个恶灵之所以要害死方浩文的动机了。
张剑豪板着脸若有所思：“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因为方浩文和方浩武曾经从这个人贩子的手下逃走，而且在逃走之后还向警方报了案，解救了所有的孩子，让犯人被判处无期徒刑，所以凶手对他们怀恨在心。在监狱里病逝之后怀着一股想要报复这对坏了自己财路的兄弟的怨念和执念，化身为恶灵，在世间继续肆虐。”“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置这对兄弟于死地。而且在死后除了报复这对兄弟，他的罪行还远远不止这些。”神琮灵回想起之前追捕这个恶灵时调查到的内容，冷淡的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情，“据说在死后他变成恶灵诱拐了不少年幼的孩子，将他们引诱到大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然后残忍杀害。”
“这个畜生！他妈的简直不是人！”警员当中有个别血气方刚的已经克制不住骂出了脏话，“死前拐卖孩子造孽，死后还这么不安生！”
“而现在，他已经不择手段，附身在两个人身上杀害了方浩文，并且也将自己的罪行嫁祸给了无辜的人。现在因为不明原因还在住院的方浩武毫无疑问也是他搞的鬼。”说话时，张剑豪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既然方浩文已死，那么剩下的方浩武，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第二十六章 合作？并没有
这起案件的案情随着作为凶手的恶灵身前的身份和背景的曝光，以及方浩文告诉东方子希的有关他小时候曾经遭遇过人贩子拐卖儿童的经历，渐渐地在灵异特遣署杭州分队的诸位警员，以及神琮灵与东方子希这对搭档的面前浮现出来。
这是一场蓄意已久的报复。累积已久的恶念与怨念在凶手病死在监狱的那一瞬间到达了顶峰，并促使着他作恶多端的丑恶灵魂在死后化为了恶灵，逃脱了从地府而来的黑白无常的搜寻与追捕，凭借着一股执念在世间继续留存。
这样的一股恶念与执念推动着他去寻找方浩文与方浩武兄弟二人实施报复，同时也促使着他比生前作为人贩子时更加恶劣地去伤害那些无辜的小孩子们。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针对方浩文与方浩武这对双胞胎兄弟和他们的家庭蓄意已久的报复了，还有他生前心中恶念的延续与进一步恶化。
很多人在死前心中就有怀有某些恶念或是怨念，这些都是他们执念的组成部分。当然，执念也分善意和恶意。善意的执念会让人在死后希望去完成一些自己抱有遗憾的事情再跟随黑白无常来到地府，等待着进入轮回。一般善意的执念导致的魂魄徘徊于时间，也不会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但若是这些执念属于恶意的执念，而且无法化解，那么带来的问题就很大了。
生前心中那些恶意的执念，会引导人的魂魄在死后靠着这股恶念和怨念继续停留在世间。轻则作为普通的鬼魂制造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风波，但严重的就会导致这个人的魂魄在死后化为恶灵。
根据这股恶念和怨念发源的源头，往往决定了死后魂魄化作的恶灵会做什么样的坏事，找什么样的目标下手。比如，生前是个杀人惯犯，那么死后化身恶灵也会不断地去伤害他人的性命并以此为了；生前是个侵害女性的性侵犯人，死后如果化身恶灵也会专门针对女性下手作恶，不分年龄。
现在，在这一桩案子里，他们已经确定为凶手的这个恶灵生前是一个拐卖儿童的惯犯，又因为方浩文与方浩武这对孪生兄弟曾经从他的手下逃走并且还向警察报了案导致他锒铛入狱身陷囹圄，死后他靠着想要向这对兄弟报复的怨念化身为恶灵，不仅执意要置他们于死地，还在不停地伤害更多的孩子。
“既然方浩文已死，那么剩下的方浩武，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根据东方子希转述的方浩文的这段经历，张剑豪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的方浩武之所以进入医院，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还查不清楚病因，一定也是这个恶灵搞的鬼。”
东方子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张剑豪的说法。但同时，她还有一点搞不明白：“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之前他谋害方浩文的时候，连续附身了一个司机和一位主刀医师，终于将方浩文置于死地。但是现在他却只是慢慢消耗这方浩武的生命。既然他这么想报仇，之前又这么干脆地害死了方浩文，现在又这么慢慢折磨方浩武是出于什么样的用意。既然他想对这兄弟俩复仇，为什么害死哥哥这么干脆，却对弟弟是换了一种方式？”
“因为这就是他针对这对断了他的财路还把他送进了监狱的兄弟的报复。先在兄弟二人得到录取通知书的这一天连续附身两人，害死方浩文，然后去纠缠这方浩武让他莫名患病且无药可医，慢慢地消耗他。”神琮灵向东方子希说着自己的推测，“兄弟二人都已经考上名牌大学，却在得到录取通知书后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而且还是连续性的。现在家中已经有一个孩子离世，这对为人父母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又失去了第二个孩子的话……”东方子希已经可以预见那会是什么样的一副惨状，微微地张了几下嘴，最终还是没能敢将如此残酷的一幕说出来。
原本完整的家庭少了一个孩子。这样的变故给这个家庭带来的伤痛已经是不言而喻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生离死别尽管残忍，但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生离死别，未免太过残忍。
更何况，方浩文还是一个已经考上了杭州师范大学医学院的准大学生，他失去性命的那天居然还是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而且他的双胞胎弟弟也和他一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退一万步讲，哥哥不在了，这个家就只剩弟弟。作为亲人，弟弟就是这个家，他们的父母最后的希望，能够支撑着他们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
但如果，连弟弟方浩武也死了呢？这个家庭，这对父母，失去了他们仅有的两个孩子之后，还能有继续生活的希望吗？想必是不会有了。
东方子希已经能够预见那种家破人亡的惨状——如果就连方浩武也无法被挽救的话，这大概就是最坏的后果了。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极其恶毒的报复。
“艹！这个畜生！”年轻的警员当中又有人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样的情况下，常人都难以控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对于这些事实张剑豪尽管同样愤慨，但还是抬手示意警员们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一面冲动犯事。执法的过程当中，不能让个人的情绪左右执法的公正，更不能在情绪的左右下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靠！不能这样！我不能让他伤害我弟弟和我爸妈！”方浩文听到这些几乎要崩溃，脸色也因为惊恐而变得像白纸一样惨白的，“我们家已经失去我这个儿子了，要是连我弟弟都……我爸妈肯定会精神崩溃的！”
眼看方浩文就要忍不住穿过窗户冲出去直奔自己的弟弟所在的医院，东方子希赶紧叫住他：“方浩文你冷静一点！我们会有办法的，我答应过你了！”好不容易劝说此刻因为担心弟弟而急火攻心的鬼魂少年冷静下来，少女通灵师转向了一旁的神琮灵，眼神急切，“神琮灵，现在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抓住那个混蛋？方浩武绝对不能死啊！”
身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驱邪师，神琮灵大概是在场所有人当中除了张剑豪以外，最为冷静和理智的人。年轻的驱邪师沉思片刻后，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我决定在今晚就动手，撒网猎捕这只恶灵。”
“这么快？”即使是现在都迫切地想要抓住这起灵异案件的凶手的张剑豪和其他警员，在听到神琮灵的这句话时也都是微微一愣。未免有些着急了吧。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迫切地希望能够抓住凶手，相信神琮灵也是这样的。但是神琮灵和杭州方面的灵异特遣署有过很多次的合作，虽然算不上交情多么身后，但至少这里的警员都或多或少地了解一些这位合作人的性子。神琮灵从来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向来冷静理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见到过神琮灵冲动的一面，也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案子能够让神琮灵失去冷静和理智的。大部分情况下，他甚至比灵异特遣署的所有人都要冷静。
近乎病态般的冷静。
但是这一次，他却立刻做出了决定，似乎还没有完全考虑清楚这个问题。这和平日他们所见到的神琮灵相比，可以说是已经很冲动了。
神琮灵转过头迎上了众人惊讶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对，这次就是需要快。那个恶灵在持续地纠缠着方浩武的同时，依旧没有放过已经死去成为了鬼魂的方浩文。当时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东方子希和他都会遭殃。我可以肯定，昨天晚上那个恶灵找上他们，多数都是为了进一步报复方浩文。一旦鬼魂在进入地府之前就在世间消散，那么也就没有轮回转生的机会了。”
“他对方浩文尚且要把事情做到这么绝，对于方浩武，也绝对不会姑息。”说完，神琮灵转身，看向了不远处的东方子希和待在她身旁一脸焦急的方浩文，沉静了一会儿后说，“东方子希，你带上方浩文，跟我一起去医院为今晚的行动做准备。”
“诶？我？就只有我一个人吗？”东方子希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她扭头看了看在场的其他警员，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可是神小哥，只有我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你真的不确定再多找几个人帮你的忙？”
神琮灵摇摇头：“用不着。这种情况下人越多反而越不利，万一恶灵用受害者威胁我们，或者是上了谁的身体控制了他，都是很麻烦的情况。”
“那你还要让一个新手来帮你的忙，这不是更加会添乱吗？”警员当中有人如此发问，听语气明显很不满，“放着我们灵异特遣署这么多人你不理会，偏偏要找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你就这么有把握？”
“当然有把握。”
“凭什么？”
“就凭她有天生通灵眼，而现在的杭州灵异特遣署中没有人在通灵方面有着她这么高的天赋。”说着，神琮灵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东方子希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就拽着她往外走，“就算是初出茅庐的通灵师，在这种时候的也比其他人更能帮得上忙。”
“再说了，谁一开始还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呢？哪怕是现在在灵异特遣署当中算得上是老手的你们。”
“可是，这次难道你不是还是和我们合作的吗？”
“我有说过合作的事情吗？这次的案件是我先注意到其中端倪，接手之后才通知了你们从警局刑事科将那两个嫌疑人转移到特遣属所属的部门保护和监管起来，等候我来获取相应的情报。我只是来知会你们一声，将这起事件备案。既然案件已经被我全盘接手，那么就意味着我会全权负责，其他的，没有你们的事情。”
“自然，你们这次也没有权利对我的安排指手画脚。如果是合作，也一样。我可不是你们灵异特遣署的人。”
神琮灵的一席话让杭州灵异特遣署中的一干以老手身份自命不凡的警员沉默了下去。同时，他身上释放出来的一股强大的气场，更是让在场所有警员，甚至是其中一些年轻气盛的刺头都不敢再多嘴一句。在这阵沉默当中，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后又关上，随即陷入了一片沉寂。
有警员不甘心地看着一旁观望但一直都没有发表意见的张剑豪，说道：“张队，就这么放任他们行动真的没问题吗？”
张剑豪对此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有什么问题。琮灵的本事你们都见识过。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看过哪次案件他有失手过吗？”
“……没有。”众人摇头。
“那不就成了？既然他只需要小希这一个帮手，那就让他去吧。更何况，这次的案件是他首先察觉到，然后作为自己的委托接手了，我们之所以会知道不是因为我们查到，只是他向我们打了个招呼。实际上，这次不是我们请他来帮忙，而是他从我们这里获得一点案件相关情报作为援助。所以，我们灵异特遣署这一次对这个案件，其实没有插手的权利，这连合作都算不上。”“我和琮灵打过的交道挺深的了，他回来告诉我这个案件的状况并且希望我留住那个肇事司机和主刀医师，其实就是把我当朋友看，否则他也不会把已经全盘接手的案件告诉我。我知道他的作风，不喜欢阻碍也不喜欢曝光。以前每次和他合作的时候，他的要求就是特遣属为他准备好他所需要的东西或是情报就好，别的他不喜欢别人来插手。”
张剑豪沏了杯茶，慢悠悠地饮了几口，然后以不满的目光审视这会议室里的几个年轻人，眼里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几个先前还表示过不满的年轻警员原本还想争辩两句，但是在看到张剑豪的这个眼神之后，也只能忍气吞声乖乖闭嘴。张剑豪看着这几个还有些不服气的年轻警员沉吟了许久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年轻气盛想着要做出些什么成就来，结果，一个个都忘了规矩。
“别忘了，和神家合作，自然是要懂点规矩的，更何况是和神家的族长合作。更不要说这次的案件我们和神家连合作都没有。既然没有合作而是琮灵全盘接手，那么我们就没有插手的道理，不然就是逾矩了。”
第二十七章 天网恢恢
“张队，就这么放任他们行动真的没问题吗？”
对于神琮灵的擅自离开，杭州灵异特遣署的警员们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不满，尤其是一些年纪轻轻的警员。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在灵异特遣署里这么随心所欲的家伙？连张剑豪的面子也不给就离开了，根本就是个不服管的散仙。
于是，当有警员这么发问了之后，其他还有不少警员都纷纷附和了起来，控诉着神琮灵“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
与这几位年轻警员的不满相比，张剑豪对此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有什么问题。琮灵的本事你们都见识过。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看过哪次案件他有失手过吗？”
“……没有。”众人摇头。
“那不就成了？既然他只需要小希这一个帮手，那就让他去吧。更何况，这次的案件是他首先察觉到，然后作为自己的委托接手了，我们之所以会知道不是因为我们查到，只是他向我们打了个招呼。实际上，这次不是我们请他来帮忙，而是他从我们这里获得一点案件相关情报作为援助。所以，我们灵异特遣署这一次对这个案件，其实没有插手的权利，这连合作都算不上。”
“我和琮灵打过的交道挺深的了，他回来告诉我这个案件的状况并且希望我留住那个肇事司机和主刀医师，其实就是把我当朋友看，否则他也不会把已经全盘接手的案件告诉我。我知道他的作风，不喜欢阻碍也不喜欢曝光。以前每次和他合作的时候，他的要求就是特遣属为他准备好他所需要的东西或是情报就好，别的他不喜欢别人来插手。”
说着，张剑豪沏了杯茶，慢悠悠地饮了几口，然后以不满的目光审视这会议室里的几个年轻人，眼里有几分明显的警告意味。
几个先前还表示过不满的年轻警员原本还想争辩两句，但是在看到张剑豪的这个眼神之后，也只能忍气吞声乖乖闭嘴。张剑豪看着这几个还有些不服气的年轻警员沉吟了许久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年轻气盛想着要做出些什么成就来，结果，一个个都忘了规矩。
“别忘了，和神家合作，自然是要懂点规矩的，更何况是和神家的族长合作。更不要说这次的案件我们和神家连合作都没有。既然没有合作而是琮灵全盘接手，那么我们就没有插手的道理，不然就是逾矩了。”
张剑豪此话一出，在场的警员有几个资历老就炸开了锅：“神家族长？张队您是说那个神琮灵是神家的族长？！那个驱邪世家的神家？！”
在这位警界的老前辈兼杭州灵异特遣署的话事人对此做出肯定的答复之后，警员当中这些资历较老的警察当即就变了脸色。
神家是什么样的角色？他们是最负盛名的驱邪世家。神家的人一个个都有着非常高超的驱邪本领。在与灵异有关的这一行里，神家是可以说是声名显赫。这一条道上，凡是和驱邪有关的世家当中，神家如果敢称第一，那就无人敢称第二。
这一行所有的驱邪师当中，最厉害的十个驱邪师，十个都是神家的人，一个个身价都极高。而且，其中的神家族长，绝对是站在所有驱邪师的顶点的人。
张剑豪刚才的那句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为了确认这个认知，还有警员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问道：“张队……所以神琮灵其实是神家的族长？”
“对。”
张剑豪对于神琮灵的身份并没与特意的掩饰。他站起身来，看着会议室内众人脸上或惊讶或迟疑的神色，表情严肃着道：“所以，以后再和琮灵小友合作的时候，就等于和神家合作，记着，和神家合作，是要讲点规矩的。”
“如果还是像今天这样吵吵闹闹不守规矩，那恐怕就算我是琮灵小友的老朋友，他也不会给我多少面子了。”
说完这些，张剑豪便离开了会议室，准备再去确认一下那两名犯罪嫌疑人的安全情况。虽然神琮灵之前给他们留下对了符咒可以保护那两人的安全，但是事关这次的案件，张剑豪还是要多加小心。
何况那还是他的老朋友拜托给他的事情——保护好这两人的安全。
至于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张剑豪尽管有些担心，但还是放心神琮灵把她带去帮忙。毕竟，那可是神家族长认定的通灵师啊。
————————————————
杭州市第二人民医院。这是方浩武所在的医院。
而现在，神琮灵带着东方子希还有方浩文来到了这里，为今晚的猎捕行动做准备。
在住院楼前台护士的指引下，以探病为理由得到通行的神琮灵带着东方子希径直走向方浩武的病房。已经变成了鬼魂的方浩文紧紧地跟在两人的身后。两人一鬼很快就在重症监护区内找到了方浩武所在的病房，然后推开门走进去并把房门反锁。
病房的门刚刚打开，往里面才跨进了一步的东方子希就本能地觉得有些不舒服。更准确地说，从刚才靠近这间病房开始，她就觉得不舒服，特别是当她迈进这间病房的第一步开始，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她感觉很冷。这种冷和冬天穿得少了或是天气特别冷的那种冷不一样。那种寒冷是体表觉得很冷，而现在这种冷，则是直逼心底的阴冷，无孔不入。特别是走进病房开始，她甚至觉得这股阴冷已经从自己的四肢百骸渗透到了自己的骨髓深处，就连血液也变得冰冷冰冷的。这种感觉已经是第三次出现了。现在联系神琮灵之前说过的自己的通灵眼已经开了一条缝，那么就说明这应该也是自己的通灵眼开之后遇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气息时的本能反应。先前两次的反应，都是因为感觉到了那个恶灵。现在的情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她完全可以肯定，这次也一定和那个恶灵脱不了干系。
走进这间病房，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躺在病床上的方浩武，而是方浩武的病床边摆满的那一台台用来监测方浩武的生命体征的复杂精细却也冰冷的医学仪器。这些仪器，很多都是东方子希叫不出来的精细仪器，不过其中有一个，她绝对认识，那就是放在病床边的那台心跳检测仪。
方浩武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正如方浩文所说的他们是双胞胎兄弟。两人果真是长得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最初的一眼，东方子希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方浩文还活着，只是躺在病床上陷入了昏迷。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真正的方浩文早已在几天前死去，现在已经变成了鬼魂飘浮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另一个人。
而这个和他有着相同模样却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高烧不退的少年，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那台心跳检测仪忠实地对躺在病床上的方浩武的心跳进行着实时监测。尽管不是专业的医科生，东方子希还是能够从上面的数据情况读出方浩武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这一个信息点。先不说那上面忽高忽低的跳动着的数值，就是旁边那条代表着心跳起伏的曲折的曲线，就足够说明这间病房的主人此时此刻越发糟糕的身体状况，而且有继续衰弱下去的趋势。
如果继续下去的话，那么不出几天，方浩武的生命就会被消耗殆尽，随着他的哥哥一起离开这个人世间。说不定他们兄弟二人的魂魄还来不及去往地府，就会被那个恶灵缠上，然后烟消云散，再也没有轮回转生的可能性。
看着方浩武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浑身高热额头冒着汗珠，在睡梦中一脸痛苦的模样，作为双胞胎哥哥的方浩文的心都紧紧地揪了起来。一旁的神琮灵看了更是脸色冷凝。他走到病床边，示意东方子希将手掌掌心贴在方浩武的额头上。
东方子希按照神琮灵的指示照做。她伸出右手，掌心轻轻熨帖在方浩武的眉间。她闭上双眼击中精力，就像之前看到两次案发现场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眼上。这一次，她看到的不是方浩武受害时的场景，而是看到了那个恶灵扭曲的面庞。
那张扭曲了的面庞吓得东方子希猛地后退了一大步。忽然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医院的病房了，周围是一片黑暗。这也就是眼睛一闭一睁之间的事情。就在东方子希还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个恶灵开口：“小姑娘有点眼熟啊。你是那天和那个小鬼待在一起的丫头片子？没想到居然还是那个驱邪师找到的通灵师。”
“没错，我就是通灵师。”镇定下来之后，东方子希平静地开了口，“你就是昨天晚上袭击我和方浩文的那个恶灵。方浩文都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吗？”
恶灵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和昨晚她听到的一模一样毫无二致：“当然，既然被我发现他还在这个世间徘徊，那我就得赶在他去地府之前让他灰飞烟灭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弟弟被我折磨死！”
“你凭什么要这么对待这对兄弟！是你自己拐卖儿童拆散这么多家庭，还不准他们揭发你的罪行让那些孩子们回到自己父母身边吗！错的就是你，你蹲了这么多年监狱居然还不思悔改！真他妈的人渣！你的下场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和他们兄弟俩根本没有关系，就算他们不揭发你，也迟早会被警察抓住的！”
声讨之间，东方子希克制不住自己爆出了一句粗口。网友们说的很对，对于人贩子就他妈的应该被枪毙！立即执行的那种！
恶灵扭曲着身子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发出了尖锐的咆哮声：“丫头片子你懂什么！他们本来跑也就跑了，少了这两个我还能再去拐别的，可谁让他们去报了警断了我的财路！既然断了我的财路还让我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那我就不会让他们好过！我不仅要让他们兄弟俩死，还要让他们死得很惨！”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两个小子，没想到都已经考上大学了。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报复机会。在他们考上大学的时候要他们的命，没有比这更好的报复方式了吧？这两个小子当时断了我的财路把我送进了监狱，这一次我就要了他们的命，把他们父母当年本应该承受的痛苦加倍奉还。要怪就怪他们的儿子太多管闲事了。要是不多管闲事，哪里会有今天呢？”
“你这个混蛋！”东方子希这一会是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咆哮着就朝着恶灵冲了过去。那个恶灵直接闪开，随即便将身体化成一片黑色的鬼影，死死地缠住了通灵师少女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
“混蛋！人渣！放开我！”
恶灵并没有理会东方子希的拼命挣扎，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贪婪：“小丫头，你刚才说了自己是通灵师对吧？看样子还是个新手，那你恐怕也还不知道，通灵师身上的力量对于我们这种鬼魂恶灵来说到底有多诱人。”
“什、什么？！”“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炮灰，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通灵天赋，居然这么快就在通灵过程中灵魂出窍跑到了这个小子的身体里。这倒是方便了我吸取你的力量。”
就在恶灵即将对东方子希的魂魄下手之时，突然出现了一股来自外界的力量。这股力量竟然直接将恶灵从方浩文的体内驱逐了出来。东方子希的魂魄没有了恶灵的纠缠和压制，很快就松懈了下来。那股力量并没有将她的魂魄驱散，而是将其连同方浩武的魂魄一同保护了起来。
病房内，在东方子希感受那个恶灵的存在出现灵魂出窍的意外之时，神琮灵就立刻采取了行动。他知道那个恶灵一定已经是盯上她拥有强大通灵天赋的魂魄，便抓紧时间在方浩武的周围设下了一道法阵。原本是计划今晚收网的，可是现在这个恶灵妄图从东方子希的身上吸取她的力量，他也不得不提前行动了。
无论早晚，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不会让这个恶灵逃走了！
第二十八章 恶灵驱散
东方子希将掌心轻轻地贴在了方浩武的眉心，按照神琮灵的指示希望能够感应到恶灵的所在。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东方子希闭上眼睛后集中注意力希望能够找到那个恶灵肆虐的痕迹。正如神琮灵所说，她有着一般人难以比拟的通灵天赋。只是神琮灵在旁边的口头提示，她就迅速地掌握了要领，并且成功感应到那个恶灵的所在——就在方浩武的这具身体当中。
没想到那个恶灵居然就附身在方浩武的身上。不仅如此，东方子希还能感觉得到，那个恶灵正在吸收方浩武身上的生气。继续放任他这样为所欲为的话，恐怕方浩武用不了几天就会彻底嗝屁，变成鬼魂去找他的双胞胎哥哥自己身旁的方浩武了。
东方子希可不希望到时候自己身旁除了方浩文还要多出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鬼魂少年。她本想睁开双眼将自己感觉到的这一切告知身旁的神琮灵，但是不知为什么，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她不仅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就连睁开双眼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到，甚至连开口说句话都没办法。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有一股直刺心底的阴冷缠上了自己放在方浩武眉心处的那只右手的手腕。然后，她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强大的拉力。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魂魄已经离开了她自己的身体。而此时的东方子希还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的魂魄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出窍，而且还被方浩武体内附着的恶灵扯到了方浩武的体内。
回到现实。病房里，从感应开始就没有一点动静的东方子希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毫无生气。无论是神琮灵还是方浩文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而对于方浩文来说，他所受到的这份惊吓，在注意到东方子希没有一点活着的气息时迅速飙升到了顶峰。
“神琮灵，怎么办！子希她昏过去了……不，不对，我感觉不到她的心跳还有呼吸！”
几分钟之前还好好地站在照片向自己保证一定会救自己的双胞胎弟弟的朋友，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而且还失去了呼吸和心跳，似乎是死了但看上去却像是睡着了。方浩文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况？他蹲着东方子希的审判官伸出手想要把她扶起来，却在双手穿过了少女的身体地刹那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死了。无能为力的他只能向面前的神琮灵投入迫切的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够救救自己在死后认识的这个朋友。
神琮灵在东方子希倒地之后就立刻走上前来观察她的情况。再三确认后他可以肯定，东方子希现在的状况是灵魂出窍了，而且是被灵魂出窍。
通灵师在感应附身在他人身上的灵体时，有一定的可能性会被他人身上附着着的灵体感知到。一旦那个灵体有足够的力量以及有这样的念头，他们足以将这位通灵师的魂魄从他或她的身体中强行拽出来拽进他们附身的那个人的体内。
一般会这么做的，绝大多数都是觊觎通灵师身上力量的心怀恶念的灵体，无一例外。
原本以为只是会执着于将这对方姓的双胞胎兄弟摧残致死，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神琮灵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没想到那个恶灵不仅死死地咬着方浩文和方浩武不放，现在居然还开始觊觎起东方子希身上的力量了！极有可能在昨晚的那次未遂的袭击当中，这个恶灵就已经注意到了她身上作为通灵师的力量。哪怕是临时起意，拥有天生通灵眼的通灵师身上的力量也足够让这个恶灵为了力量铤而走险了。
原本以为自己在场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失算了。神琮灵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自己的大意和轻敌。他抬手在方浩文和东方子希的身旁画下了一道法阵，冷静下来叮嘱道：“别慌，你待在这里照顾好她的躯壳，剩下的事我会摆平。”
说完，神琮灵就站起身来走到病床边。他以最快的速度在方浩武的冰床边绕了一圈，并画下了一道法阵。不过这道，与保护方浩文和东方子希的那道法阵完全不同。后者是为了保护作为鬼魂并没有什么道行可言的方浩文和灵魂出窍只留一副空壳的东方子希，前者，则是为了将那只恶灵从方浩武的身体中驱赶出来。
整个病房在神琮灵进来之后就被他设下了结界。在结界的保护之下，外面的人察觉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这是为了保证驱邪的过程不会被外人撞破或是打扰。随着年轻的驱邪师从口中念出的咒语，幽蓝的灵光从青年设下的法阵中闪烁着发出。足以祛除一切邪祟污秽的力量在病房内涌动着，回旋而起的风将房内所有的浊气与阴气尽数吹散。
紧接着，被结界包围着的病房里毫无征兆地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待在法阵里得到保护的方浩文没有受到神琮灵的力量的影响，但是却被这阵刺耳的尖叫声摧残得不行，甚至还觉得脑仁疼。他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耳朵，看向神琮灵的目光又多了好些佩服，毕竟在这样可怕的贯耳魔音当中，他居然还能做到岿然不动，看上去完全不受这种可怕的尖锐的声音的影响。
方浩文也只是个普通人。对于通灵师驱邪师这类他也是今天才接触到。虽然他对这些了解得并不多，但是看现在的情景他也能够肯定，神琮灵作为驱邪师，一定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强大到可怕的那种。这时，一股股诡异的黑紫色的烟雾从病房的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里钻出。但是在方浩文看来，这些黑紫色的“烟雾”比起烟雾，更像是分散的鬼魂，而且远比他这样的普通鬼魂更加可怕。在他和神琮灵的视野当中，这些“烟雾”在他那躺在病床上的弟弟方浩武的头顶之上迅速汇合聚拢，最终成型，是一个面容扭曲的恶灵，面目狰狞，痛苦地惨叫着发出凄厉刺耳的声音。
那正是之前害死了方浩文、袭击方浩文与东方子希未遂、附身在方浩武身上吸取他的生气，现在又妄想得到东方子希作为天生通灵眼拥有者的灵气和力量的恶灵。
在恶灵被完全从方浩武的体内拖出来之后，神琮灵当即抓住了机会，眼疾手快地在方浩武身上贴了一张符咒，下了另一道咒术。这道符咒能够保护方浩武不会再被恶灵附身侵蚀，保护他恢复身体地同时也能够保护之前被那个恶灵拖进了方浩武体内的东方子希的魂魄不会继续受到伤害。
恶灵被神琮灵从方浩武的体内拖出来后在法阵的禁锢之下寸步难移。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迫离开了方浩武的身体后，妄图重新附身到他认定的报复目标的身上。疯狂的想要报复他人的念头冲昏了他的神智，让他完全无视了方浩武身上的那道起保护作用的符咒。
直到符咒因为恶灵带来的威胁而释放出力量将恶灵震退之时，那个恶灵才发现他已经无法回到方浩武的体内作威作福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被法阵牢牢困住，无法像之前两次那样故技重施再度逃走。
于是他开始疯狂地挣扎。神琮灵察觉到恶灵想要反扑的动静，开始认真施法。
与恶灵对峙中的神琮灵和平时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相比并没有什么两样。如果非要从中找出却别的话，大概就是驱邪的时候他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睛中会比往常凌厉不少。那样一双平静的眼睛里透出来的严肃和冷冽，给人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感觉。这让周围的任何人都不敢出声打搅，或是反抗，仿佛这么做了便会是最大的罪孽。
有那么一瞬间，方浩文甚至觉得面前的这个青年身上，有一种常人难以比及的力量和魄力。明明看着这么年轻，明明看上去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可不知为何，在方浩文的眼里，这个年轻的驱邪师，就好像神祗一般。当他驱邪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场，而且在不停地向外扩张。
方浩文待在一旁看护着灵魂出窍的东方子希的同时，也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此时此刻他已经被神琮灵此时认真严肃的神色所深深地震撼住了。一时间，他有些难以相信，平时双眼淡然如水波澜不惊的青年和眼前这个目光冷厉杀伐决断的青年，是同一个人。这样的反差让他几乎忘记了思考和注意周围的动静。
不仅仅是方浩文，就连一直在拼命挣扎的恶灵在面对神琮灵的时候也本能般地在对方这种气场的压迫之下忍不住瑟缩了起来。但是安分了没多久之后，他又开始了挣扎。这一次的挣扎和反扑，比之前更加疯狂。他似乎已经并不在意神琮灵对他施加的压迫感了，干脆孤注一掷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头破血流。
即使是经验丰富老道如神琮灵，恶灵如此疯狂不计后果的反扑也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他冷着脸，无情地奉劝，或者说是给对方下达了最后通牒，说道：“劝你还是别挣扎了。你已经被我困住，何况你的实力和我相差太多了，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话音未落，神琮灵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用朱砂画着符咒的黄符纸，朝着面前的法阵扔去。符纸飞快地定在了法阵之上。做完这一步之后，神琮灵双手合十念起咒语进一步收紧了法阵：“收！”
一声惨叫从骤然锁紧的法阵里传出。恶灵狰狞痛苦的面庞在法阵发出的幽蓝光芒中越发地扭曲和模糊，尖锐的爪子死死地剐擦着形成这个法阵的四周的结界，居然还能发出类似指甲剐擦玻璃发出的令人浑身发麻的刺耳声音。
“放开我！放开我！”恶灵在法阵中强忍着法阵给他带来的莫大的痛苦，竭尽全力地拼命挣扎着，尽管这耗费了他的不少力气，他还是不忘朝着病床上的方浩武和一旁正看护着东方子希的方浩文，朝着这对兄弟投去怨毒的目光，“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两个小鬼多管闲事……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死！！！”
恶灵的所作所为让神琮灵忍不住皱起眉，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有我在，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事到如今还不思悔改。你还有什么狂言，就等你下地狱后对判官去说吧。”话音刚落，年轻的驱邪师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青铜做的铃铛。
恶灵看到了那枚铃铛瞬间就变了脸色：“不……不要！我不要去那里！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阎王……”
然而神琮灵完全无视了恶灵的苦苦哀求和最后的垂死挣扎，丑态毕露的模样让他心中作呕。他一手维持着法阵继续运转，一手轻轻晃动起手腕，青铜打造的铃铛在年轻驱邪师的手中发出清脆而空灵的铃声。随着铃音在病房里回荡开来，方浩文看到神琮灵地面上出现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那两个身影背对着地上的方浩文。方浩文还没来得及认出这两人到底是谁，就听到被困在法阵中的恶灵发出了惊恐的颤音：“黑……黑白无常？！这怎么可能？！”“你以为这世上没有阎王，做了坏事死后就不用受到惩罚是么？现在你可逃不了了。”神琮灵居高临下像是看着蝼蚁鼠辈一样冷冷地瞥了那只恶灵一眼，随即转向了身旁的黑白无常，说道，“这就是你们这次要找的恶灵。我已经帮你们抓住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神琮灵便转过身去照看一旁的方浩文还有东方子希的躯壳。恶灵在法阵中瑟缩成一团，还妄图最后一拼，不了却被黑无常的锁链牢牢地锁住，动弹不得。
“你恶贯满盈的人贩子！现在还以为能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吗！”黑无常凶神恶煞地咆哮着，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那只恶灵，手中用来勾魂的锁链猛地一拽就把恶灵从神琮灵设下的阵法中拽了出来，“走，跟我们回地府！阎王爷和判官可是等着审判你的罪行好久了！”
“不、不要啊！放开我！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被结界包围的病房里转瞬即逝，等方浩文再往外看去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黑白无常和那个恶灵的身影。
而方浩武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他的双胞胎弟弟的心跳，开始逐渐地恢复正常。
第二十九章 转危为安（上）
在黑白无常带走了那个作为幕后凶手的恶灵之后，神琮灵便解除了笼罩在整个病房里的结界，并打开了病房的门锁。而方浩文则是想要第一时间确认自己的双胞胎弟弟的情况，因此在病房里的一切读平静下来之后，当即便从东方子希的身旁离开，飘到了方浩武的病床前。
经历了刚才那么大的一场风波，那台心电监测仪依旧在忠实地对躺在病床上的方浩武的心跳进行着实时监测。一开始他们进入病房查看情况的时候，这台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面的数据情况显示除了方浩武当时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这一个显而易见的信息点。
他们刚刚进入病房的时候，先不说那台机器的屏幕上面，忽高忽低的不停跳动着的数值，就是旁边那条代表着心跳起伏的曲折的曲线，就足够说明这间病房的主人此时此刻越发糟糕的身体状况，而且有继续衰弱下去的趋势。
而现在，在那个恶灵被神琮灵从方浩武的身体里驱赶出来并被黑白无常带走之后，那台心电监护仪上的原本还在上下跳动着的极不稳定的数值已经开始渐渐趋于稳定和正常。这些渐渐在跳动中变得趋于稳定和正常的阿拉伯数值旁边，那条象征这心跳起伏的曲线看上去也比之前他们所看到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仅仅是数据的变化似乎还并不能够让方浩文彻底放下心里的大石头。方浩文飘到了病床上方的空气中，焦急而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此刻的情况。
他们方才进入病房的时候，方浩武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不仅如此，他还浑身高热，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在枕头上晕染出一片神色的水渍。紧皱的眉头足以说明他当时身体所承受的痛苦。当方浩文看到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如此痛苦仿佛被什么可怕的梦魇魇住了的模样时，他的心都紧紧地揪成了一团。
如果放任方浩武的情况继续这样恶化下去的话，那么不出几天，他的生命就会被消耗殆尽，随着他的哥哥一起离开这个人世间。说不定那个时候兄弟二人就会在都成为了鬼魂的情况下再次相见。
可是现在，那个恶灵已经被神琮灵从方浩武的身体内驱赶了出去。没有了恶灵附着在身体内吸取生气，方浩武的情况已经渐渐地转危为安。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地浮现出了血色，就连一开始苍白得像张纸片的嘴唇都重新出现了淡淡的血红色。最初还在额角上滚落湿润了鬓角头发的汗珠也渐渐地收了回去。起初因为极度的不适而紧紧皱成了一团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最后趋于平静。
现在，方浩武的情况可以说是渐渐稳定下来了，没有了恶灵的摧残和折磨，脸上也不再出现痛苦的表情。现在他看上去才真的像是完全地、安稳地、舒舒服服地睡着了。无论是他的身体所表现出来的所有症状，还是一旁的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出来的各种数据，都是有力的能够说明他的情况在趋于稳定和好转的证据。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他的弟弟，这下是真的安全了。
这样的认知让方浩文终于肯放心地放下了自己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朝着自己的弟弟伸出手去。方浩武鬓角的头发先前都被痛苦逼出的冷汗打湿了，作为从小到大一直照顾着他保护着他的血脉相连的双胞胎哥哥，方浩文看到他转危为安了当然很高兴，也忍不住想要像以前那样给生病的弟弟擦擦因为身体不适而冒出的冷汗。
然而，指尖在触及方浩武鬓角的皮肤的刹那，方浩文的指尖并没有感觉到鬓角浸染着汗水的湿发刺在指尖的湿润感。实际上，他感觉到的只有空气，空无一物，等他回过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手穿过了弟弟方浩武沉睡的脸颊。
方浩文当即一愣，然后缓缓地将自己伸出的手抽了回来。他看了看自己那双已经感受不到来自血亲的胞弟脸上的温度的双手，又看了看依旧处于沉睡之中，对于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一切风波乃至自己作为他的双胞胎哥哥就在他身旁，却对此依然毫不自知的方浩武，垂下头沉思了半天后，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扯出了一个遗憾却又安心的笑。
对啊，他怎么就忘了呢？他已经死了，已经是一个鬼魂了。还在人间的亲人已经再也看不到他的容貌，听不到他的声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已经变成虚无的灵体的自己，对还在世间的亲人的一切呼喊，同样是再也传达不到他们的心里。纵然他还有万般的不舍和担忧想要对他们诉说，可开口说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再也听不到了。
活着的人总要背负着逝者生前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将生活继续下去，也算是代替逝者去看更多的他生前未能看到的东西，代替他去体会生前未能经历过的人生。方浩文知道，在方浩武醒来之后，他的双胞胎弟弟，和他们的父母，从一家四口变成一家三口的这一家人总得继续生活下去，连同他缺失的那一份一起。
既然如此，他现在也只能祝愿自己的家人们能够平安地继续他们原本的生活。作为长子的他已经不在了，以后再也没有那个会为弟弟打点好一切、无微不至地照顾和保护着弟弟的哥哥了。在很久以后的未来，方浩武总要支撑起这个家庭，这个少了方浩文的家庭。这么想着，方浩文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他再一次朝着弟弟伸出手去，虚虚地覆盖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轻柔地抚摸着，想象着掌心感受到的是弟弟头上如刺猬般的头发轻轻地扎在掌心的触感，还有额头上温热的温度。这一切都是他十八年来的人生里最为熟悉的感觉之一。
即使他现在再也感觉不到这些熟悉的触感了。
小武，我的弟弟，哥哥以后不能继续陪着你了。对不起。
方浩文收回了原本覆盖在弟弟方浩武额头上的手掌。他扭过头看向不知何时走过来并且站在自己身后的神琮灵。青年驱邪师的脸上依旧淡然如水，看不出多少情绪。或许是这样的事情体会得多了，自然也就看得开了吧。方浩文如此想着。
“神琮灵，我弟弟小武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事了吧？”尽管自己已经亲自确认过方浩武地情况，方浩文依旧有些不太放心，便向面前的神琮灵求证，“原本附身在他身上的那个害死我的恶灵已经被带走了，他接下来是不是很苦逼就能恢复了？”
让方浩文松了口气的是神琮灵对他的疑问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嗯。原本附着在他身上的恶灵已经消失，你弟弟的身体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也所幸处理得及时，他才没有什么大碍，不会危及性命。只要接下来让他好好静养一段时间，等他醒来就不会有事了。”
“那就好……”方浩文总算是放下心来长长地舒了口气。然而现在还远不是这两人能放松下来的时候。弟弟已经平安无事了，但他的朋友东方子希还没有。
原本已经松了口气的方浩文猛然间想起了东方子希现在的状况，一颗心又一次吊到了嗓子眼儿。东方子希现在依旧是躺在病房冰冷的地板上，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沉沉地睡熟过去一般。然而这只是表象，也只有神琮灵知道她的魂魄还被困在方浩武的体内。
通灵师的力量纯熟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的确是能够掌握灵魂出窍这一绝技的运用方法，能够做到自如地让自己的经过在自己的身体内外来回穿梭行动。但问题是东方子希还只是个新手通灵师，她连自己身上这份通灵的天赋力量都还未能完全掌握运用自如，更不要提灵魂出窍这一难度和风险都很高的技能了。再说了，她这次灵魂出窍完全不是她的意识，而是被那个恶灵拖到了方浩武的体内，还差点在灵魂出窍的情况下杯那个恶灵所伤夺走力量和生气。
如果不是神琮灵及时动手，恐怕东方子希的活泼很快就会在恶灵的折磨与摧残之下灰飞烟灭，再也醒不过来。
方浩文看着依旧昏迷的东方子希，忍不住看向神琮灵急切地问道：“子希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之前在感应到那个恶灵附身在方浩武身上的时候，魂魄被觊觎着她的通灵眼的力量的恶灵强行从她的身体里拖进了方浩武的体内。她现在没法自如控制魂魄出窍，魂魄被困在他人的身躯内，才会一直无法醒来。”说话的同时，神琮灵走到方浩武的病床边，将手放在病床上的少年的天灵盖上，仔细地感应到了他体内属于东方子希的经过依然存在。这让神琮灵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那她是不是很危险？”
“放心，她的魂魄完好无损，只是无法回到原本的躯体当中。我可以引导她的灵魂回到她的体内，只是可能需要点时间。”说着，神琮灵闭上双眼，掌心稍稍向上抬起。方浩文能够看到一团白色的微光从他弟弟的头顶徐徐出现，最后完全脱离出来，聚集在神琮灵的掌心。想必那就是东方子希的灵魂。
神琮灵看着掌心里的这一团纯白色，松了口气的同时露出了几分微不可见的焦急的神色。他来到东方子希的身旁单膝跪下，轻轻包裹着那团纯白色灵魂的手掌轻轻地熨帖在昏迷不醒的通灵师少女的头顶。那团散发着浅浅白光的灵魂便顺着少女的天灵盖慢慢地回到了她的体内。
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方浩文的内心是万分的焦急与担忧。在他看来，东方子希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为了帮助他救他的弟弟于危险之中。如果不是执意为了要帮助自己，她也不至于第一次作为通灵师上阵就遇到这么大的危险。让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为了帮助自己陷入如此惊险且危险的境地，方浩文觉得这绝对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同时他也觉得愧对东方子希这个特殊的朋友。
此时，神琮灵已经引导着东方子希的魂魄回到了属于她的身体当中。做完这一切的年轻驱邪师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就注意到了一旁一脸自责的方浩文。
神琮灵看着方浩文，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又过了半晌，他才轻轻开口对自责不已的鬼魂少年说出了安慰性质的话语：“放心吧，她的魂魄已经经由我的引导回归到了她的体内，剩下的就是等她的魂魄稳定下来，她就会醒过来了。其他的没有什么大碍，不会危及到她的生命。”
这个结果让方浩文当即一愣，然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真的吗？！”
“嗯。不过现在，我们得转移阵地了。”
说着，神琮灵站起身来快步回到方浩武的病床边，将原本贴在他身上的护身符咒揭下，折叠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塞进了他的枕头里。随即他回到方浩文和东方子希的身旁重新跪下，将东方子希从地上轻轻地抱起，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紧接着，神琮灵聪口袋中取出了另一张和先前不一样的符咒，以右手二指夹住，双目微阖，口中念念有词。蓝色的灵光在病房中转瞬即逝。惯例前来查房的护士推开了病房的门。病房里空荡荡的非常安静，除了那些精密的医疗仪器运作时发出的细微声音和自己的脚步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
护士走到方浩武的病床前，准备记录今天医疗仪器上显示出来的各项指标的具体数据。令巡房护士感到万分震惊的是，昨天病人的各项体征指标都非常不容乐观，几乎已经虚弱到了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心跳宣布死亡的地步。
原本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基本不对这个病因不明的少年报以希望了，他们也都做好了通知家属准备后事的准备。
然而，仅仅过了一天，方浩武的状况就渐渐趋于恢复正常，他的状况在渐渐稳定好转起来。
或许，只有“奇迹”一词才足以形容现在的情况了吧。
方浩文，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像他的哥哥那样离开这个世界的少年，就这样奇迹般的，转危为安了。
第三十章 转危为安（下）
在神琮灵念起咒语催动符咒之后，一道蓝色的灵光在方浩武的病房里转瞬即逝。当这道蓝光消逝之后，病房里除了躺在病床上熟睡的方浩武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神琮灵连同东方子希还有方浩文一起消失了。病房里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也没有发生之前的那一场驱邪的风波。
惯例前来查房的护士推开了病房的门。病房里空荡荡的非常安静，除了那些精密的医疗仪器运作时发出的细微声音和自己的脚步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
护士走到方浩武的病床前，准备记录今天医疗仪器上显示出来的各项指标的具体数据。令巡房护士感到万分震惊的是，昨天病人的各项体征指标都非常不容乐观，几乎已经虚弱到了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心跳宣布死亡的地步。
原本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基本不对这个病因不明的少年报以希望了，他们也都做好了通知家属准备后事的准备。毕竟，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对方浩武的父母下达病危通知书了。
然而，这才仅仅过了一天，方浩武的状况就渐渐趋于恢复正常，他的状况在渐渐稳定好转起来。
或许，只有“奇迹”一词才足以形容现在的情况了吧。
方浩文，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像他的哥哥那样离开这个世界的少年，就这样奇迹般的，转危为安了。
紧接着，在查房护士从惊疑与难以置信渐渐转变为震惊与欣喜若狂的眼神当中，已经在病房里昏迷了整整两天的方浩武苏醒了过来。与哥哥方浩文有着完全一模一样的面庞的少年躺在病床上，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或许是昏迷的时间有点久，他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太清醒，至少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看着病房天花板的眼神还有些茫然和涣散。
一旁的护士被毫无征兆就醒过来的方浩武狠狠地下了一跳，直接站在原地呆愣着没有任何行动。这样的情况太过突然，几乎没有被负责治疗和看护方浩武的医生和护士们所设想过。
所以，当方浩武真的转危为安从让他的身体日渐衰弱的昏迷中悠悠醒转之时，这位目睹了这一奇迹发生的护士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苏醒的少年，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要赶紧去通知负责这一病房的主治医师。
方浩武睁着一双迷蒙和茫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刚刚醒来神志尚未完全清醒的他还没意识到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盯着天花板一直看着，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终于恢复了神志。
意识清醒过来之后，方浩武试着在病床上翻动身子。连续两天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身体有些隐隐地酸痛起来。事实证明就算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睡着的时间太久了，身体也是会觉得疲惫的。
方浩武忍着全身的肌肉因为经过两天的卧床而衍生出酸痛不已的感觉，在床上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这才觉得比醒来的时候稍微舒服了一些。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呆呆地站在自己窗边的过来巡视查房的护士。很显然，她在自己醒过来之前就已经站在这里了。就是看她这么呆愣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在自己的病床边上站了多少时间。
恐怕是对于自己还能重新醒来而且身体看上去还没什么大碍的情况，完全没有想到吧。也是。不怪自己的主治医师和护士们会这么想，他一开始在陷入昏迷之前那一段意志混乱的时间里，他一边忍受着从自己的四肢百骸传来的痛苦，一边这么想着。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也一度以为自己这次是没得救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自己先前已经因为意外而死的双胞胎哥哥。
不过事情同样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并没有在死后看到他的双胞胎哥哥，他看到的是自己身处的病房的天花板。他还活着，他没死。他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甚至可以恢复到像往常一样健康的时候。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先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呃……那个，护士姐姐？”方浩武将因为久卧而肌肉变得酸疼酸疼的手臂从棉被里抽出来，尽可能地高高举起，放在那名年轻护士的眼前来回晃动了好几下，试图让她回过神来，引起她的注意力，“护士姐姐，你还好吗？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因为这件病房的病人的苏醒而震惊到久久呆立在原地的年轻护士终于在方浩武的提醒之下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神志。回过神来的年轻护士低头看着已经由平躺改为侧躺在病床上的方浩武，稍稍松了口气，难以置信又无比庆幸地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抱……抱歉哈，你还能醒来真的是一个奇迹……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方浩武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随即又满怀期待同时也忐忑不安地向病床边正在忠实记录自己身体的各项数据的年轻护士发出了询问：“没关系。那护士姐姐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快好了？”
“你的身体恢复的速度很惊人。昨天我们还觉得你大概是快不行了，没想到今天你就奇迹般地转危为安，现在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不用担心。”护士手里拿着文件夹板，右手中的圆珠笔在固定在文件夹板上的纸张上写下一串数据，看上去神色都比前些天要轻松了不少。
“是吗？那就好。”方浩武听了这些话之后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然后向年轻的护士道了声谢，“谢谢姐姐。”“不用谢。”话音刚落，年轻护士手中的圆珠笔在文件夹板上的记录表上落下了最后一笔，随即她收好了笔抱着手中的文件夹板，扭头看了看依旧躺在病床上恢复身体的方浩武，说道，“躺得太久了也是会很累的。如果觉得累就不妨坐起来伸个懒腰，或者下床走动走动。我现在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没问题了你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休养身体了。”
“好的，谢谢姐姐。”
年轻的护士离开了病房的同时将房门轻轻地关上。她将记录着方浩武今天的身体情况各项数据的表格连同蓝色的文件夹板一起抱在怀里，在走廊上朝着医生的办公室一路小跑着，希望能够早一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位少年的主治医师和自己的其他朋友。
在那位年轻护士离开了病房并且把门带上之后，方浩武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坐在病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拦腰，然后身子往后一倒就靠在了软绵绵的枕头上。虽然久卧给身体带来的酸痛感和疲惫感让他在伸懒腰的时候产生了一种肌肉拉伤的错觉，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短暂的难受之后，舒适感反而更多，身体的感觉也比原来轻松了不少，没那么有负担了。
方浩武半坐半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他寻思着要不要去问今天值班的护士拿一份报纸过来看看，然而刚刚准备下床的他却当即愣在了原地，原本掀开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穿上拖鞋的动作就这样中途停住了。过了半晌后，他看向自己的病床旁，那里是先前他仍然处于昏迷当中时，他的双胞胎哥哥方浩文的鬼魂坐着的地方。
那个时候，方浩文坐在病床边。看着自己的弟弟转危为安，和他有着相同容颜的少年伸出那只已经化作虚无的手，掌心贴在昏睡中的弟弟的额头上轻轻地抚摸着，像是在安抚。
“……哥哥？”
方浩武突然抬起头看着窗外，口中喃喃自语。但是回答他的只有窗外的微风跑进了被打开的病房窗户，调皮地将窗帘高高扬起遮挡住窗口的景物。与此同时，病房的门口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方浩武的主治医师带着护士走了进来。
听到病房门口传来的动静，方浩武立刻转过头去。见到是自己的主治医师来看望自己，他当即便重新在病床上坐好。无论是他的主治医师，还是其他的护士，见到他安然无恙地醒过来，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震惊、疑惑、难以置信。在他们看来，方浩武还能醒过来，而且这么快就让身体状况恢复稳定和正常，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奇迹！
主治医师简单地查看了一下方浩武的身体状况，确认的确没什么大碍。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提出要带方浩武再去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方浩武没有拒绝，他下了病床将拖鞋穿好，跟在医生的身后。离开病房之前，方浩武将头转回病房里，视线在病房打开的窗口凝望了许久。
窗外的风源源不断地吹拂进来，将先前一切沉闷阴郁的气息席卷而光，留下的只有生命的气息。夏天的午后还是炎热得很，但是这件病房已经开了太久的冷空调，也是时候让外界的温热灌进来一些了。
在医生的催促之下，方浩武转过头赶紧跟上他们的步伐。病房的门应声合上，再度归于一片宁静，而不是先前的令人难熬的死寂。
窗外，方浩文的魂魄漂浮在窗台上，视线一直看着紧闭的病房房门，还有空无一人的病房。
在神琮灵带着东方子希回到他们的那间公寓之后，始终对自己的弟弟的情况放心不下。在得到了神琮灵的许可之后，方浩文拜托他先照顾好依旧在昏迷中的东方子希，随即便钻出了公寓的墙壁，顶着酷暑的烈日飞到了医院，飘浮在自己的弟弟方浩武的病房窗户外。窗户已经被护士打开为病房通风，他当时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伸懒腰。
他可以确定自己的弟弟已经平安无事了。这个想法在方浩武结束了全面检查回到病房之后得到了最好的印证。这一回，方浩文内心的大石头是真真正正地落到了地面。他看着躺在病床上正在看书的双胞胎弟弟，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随后便朝着神琮灵和东方子希的那间公寓飞回去。
自己的弟弟已经安然无恙了，但是东方子希依旧处于昏迷当中。尽管神琮灵已经说过，只要等她醒来就不会有事了，可方浩文还是忍不住地非常担心她。
毕竟，她是为了帮助自己解救自己被恶灵附身并折磨的双胞胎弟弟才会遇到这样危险的情况。想到这里，方浩文的心里总有那么一些负罪感。
但愿他这个特殊的朋友不会有事。
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比平时都要晚。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窗外还有些夕阳的余辉照在街道上。然而经过了一个下午的等待，东方子希依旧没有醒过来。或许是出于对少女通灵师的担心，方浩文一直都坐立不安的，连晚饭时间都没觉得有多少饥饿感。
事实上，就连神琮灵也没吃过东西。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朝着一整个晚上的跨度延伸，神琮灵在此过程中也只是喝了几杯水还有咖啡。
夜渐渐地深了。看着躺在卧室里依旧昏睡着不愿意醒过来的东方子希，神琮灵有些无奈。他看向飘在卧室里的方浩文，安慰道：“今天你已经担心你弟弟和东方子希一整天了，辛苦了。现在你先去我房间里歇着吧，那里有我布下的结界可以保护你。”
“那你呢？”方浩文忍不住问道。“我就守在这里，如果她醒了我能第一时间发觉。”神琮灵说着，从书桌那里搬出了木制的椅子放在床边，然后拿了一本书在东方子希的床边坐下，卧室里的灯只留一盏床头的小灯。
方浩文没有办法，他留在这里不睡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让东方子希醒过来。而且现实情况是今天的一连串的事情的确是让他感觉很是疲惫，所以他不得不听从神琮灵的话，从墙壁里穿过去，在神琮灵的房间里，在他设下的结界的保护之下安心休息。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时钟走到了午夜十二点的位置。神琮灵合上了手中的《周易》，头也不抬地对着空气呢喃道：“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第三十一章 黑白无常
东方子希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时间从23：59跳成了00：00的数字。
原本寂静的卧室里，响起了一本厚重的书本被合上后发出的“啪”的一声，随即响起的就是青年驱邪师清冷平静的嗓音：“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东方子希的卧室里除了躺在床上依旧处于昏睡状态的东方子希，和坐在床边几秒钟之前还在就着温暖的床头灯灯光翻阅着手中翻开的《周易》的神琮灵以外，再无他人。方浩文早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去了神琮灵的房间，在结界的保护之下休息下了，这个时间点肯定是已经睡着了。
按理来说，东方子希的卧室里除了作为主人的她还有正在看护着她的室友以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但是偏偏，不仅出现了第三个人，随着第三个人出现的还有第四个人，而且关键是这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还特别眼熟。至少对于神琮灵来说，是太熟悉了。
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这两个人还刚刚和神琮灵打了个照面。更准确地说，是被他叫出来的。不过这一次，倒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从卧室的地板下方冒出来，站在神琮灵的旁边。他们正是今天下午被神琮灵用一枚青铜铃铛唤来招魂将那个恶灵带去地府接受审判的黑白无常。
与神话传说还有雕塑中凶神恶煞的可怖形象不一样，出现在神琮灵身旁的黑白无常的长相其实意外地好看。黑无常面容冷俊，白无常长相娟秀，和影视作品里或者雕塑等艺术作品中展现出来的或凶神恶煞或面容可怖的模样截然不同。
“你们来了。”神琮灵头也不抬地和黑无常与白无常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道，“把那个恶灵带回去之后还顺利吗？”
黑无常点了点头，说道：“拜琮灵大人的福，一切都很顺利。”
“那个恶灵被记载生死簿上很久，我们都没能抓住他。而且他一直作恶，伤害无辜的孩子，生前造下的罪孽和死后作恶犯下的罪过，加在一起都足够让他进入畜生道了。那个恶灵也真是冥顽不化，我们把他带到阎王爷和判官大人的面前，他也依旧不思悔改，活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
说到那个丑态毕露的恶灵，白无常娟秀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与鄙夷。不过身为地府的勾魂使者，见多了世间百态大风大浪的白无常还是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这些情绪。他看向面前的神琮灵，感激地说道：“多谢琮灵大人出手相助，帮我们抓住了这个狡猾的恶灵。不然怕是要有更多的人受害。”
面对黄泉地府的两位大名鼎鼎的勾魂使者的感谢，神琮灵依旧面无表情。他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说道：“没什么，我也只是还阎王一个人情罢了。何况，斩妖除魔，驱逐邪祟，净化世间，维护平衡，本身就是作为驱邪师的职责。我只是做好了我的本职工作而已。”
神琮灵如此不温不火，平静到几乎冷淡的模样，换做别人的话大概会觉得不爽。脾气不好的大概就会直接炸毛了。但是黑无常和白无常面对这样冷淡的神琮灵，却完全看不出一点的恼怒，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并没有对神琮灵的这个态度感到恼火。毕竟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位青年驱邪师的性格就是如此。
最开始和神琮灵解除的时候，饶是千百年来见惯了世间百态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黑白无常，这两位地府的勾魂使者，面对这座大冰山也自讨了不少没趣。为此黑无常没少和神琮灵怄气，白无常倒是比黑无常的性格更加冷静和淡定，虽然起初也因为神琮灵的脾气而感觉不少，但也不少次都克制住了自己发作的冲动并且死死地拉住了想要和神琮灵打一架的黑无常。
然而在习惯了青年的性格之后，他们现在反而觉得要是哪一天神琮灵突然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露出八颗白牙的标准微笑，那这位年轻的驱邪师绝对是不正常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到来那么他们就要考虑神琮灵到底是被附身了还是这根本就是个假的神琮灵。
不过非常幸运的是他们这种称得上是“大胆”且“可怕”的想法至今都没有成为现实。
这时，黑无常将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东方子希的脸上。东方子希依旧深深地陷入了昏睡之中，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搬了把椅子坐在自己窗边的神琮灵，更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卧室里的这对地府来的勾魂使者。
当然，他们这次来到这里只是单纯地和神琮灵聊上几句，并不是来勾东方子希的魂的。地府阎王掌管的生死簿上显示这个女孩的阳寿还未尽呢。
不过，东方子希的存在却勾起了他们对于另一个话题的讨论。黑无常稍稍打量了一番东方子希的面貌，双眼微微睁大，流露着有几分难以置信的眼神：“没想到啊……这一次，也还真的又让你找到了。”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白无常双手抱在胸前，偏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神琮灵。神琮灵没有说话，只是双眼默默地将视线停在东方子希的身上，眼神虽然平静，但是缺少了平日里那种清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黑无常和白无常都差点以为神琮灵不会再说一句话了。正当他们以为这位年轻的驱邪师不会继续这个话题而准备找另一个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时，神琮灵突然开口了：“我说过，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找到她的。无论她在哪里。”说这句话的时候，神琮灵的语气很平静。还有他脸上的表情，眼中的神采也一样，都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黑白无常也算是神琮灵的熟人了。他们很清楚，这个青年就像是一口千年的古井，无论什么都不能在他这里掀起任何的波澜。无论何时，无论遇到何种情况，他始终都是如古井一般平静，波澜不惊，哪怕是一颗小石子投入这口井，也听不到任何哪怕是一丁点的水花声响。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为之动容，为之流淌出别的情绪。
除了，这个躺在床上昏睡的少女除外。
黑白无常发誓他们绝对没有看错。就在刚才，神琮灵将他的视线转移到东方子希的脸上的时候，他们分明看到这位年轻的驱邪师的面部线条比平时要柔和了不少，脸上平静淡漠的表情似乎都沾染了一部分属于人类的温度，还有那双眼睛，罕见地回荡着柔和的微澜。
哪怕是与神琮灵关系熟稔如他们，都很少能够看到神色如此温和的神琮灵。
至于神琮灵为何会如此，他们也都是明白的。只是，想起那些往事，他们便忍不住唏嘘着感叹世事无常。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是这样。
即使是关系熟悉如他们，也知道在这方面是断然不能和神琮灵唱反调的。对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对此，黑无常和白无常也只能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然后暗自长长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哥俩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拦不了你的。事到如今也只能祝你这次能好运了。”说实话，这句话从黑白无常的嘴里说出来，他们本人都觉得没什么卵用。因为同样的话他们之前已经说过好几遍了。也不知道这一次神琮灵是否真的能够如愿以偿。
原本以为神琮灵会因为这句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客套话而感到恼怒或是不悦，但是并没有，他们也并没有从神琮灵的身上感受到失落甚至是绝望这类的情绪。神琮灵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覆上了东方子希放在杯子外面的那只右手，轻轻地捏了几下。
神琮灵看着昏睡中的东方子希，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他看着东方子希的眼神十分柔和，带着珍视的意味，仿佛是在看这个世界上他最珍贵的独一无二的珍宝一般。
驱邪师这样的神色，黑白无常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是再一次见到的时候，依旧会觉得有些遗憾和无奈。
然后，这两位勾魂使者就听到神琮灵背对着他们，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代表着感谢的四个字在夜晚的空气中渐渐弥散。随后，他放开了东方子希的手，转过头来看着他们，面色依旧平静但是却十分真挚，不含半点虚情假意，“今天你们来帮忙，辛苦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地府去休息吧，毕竟你们的工作挺重的。”
这话一听黑无常当即就炸开了锅，挥舞着手臂表示不满和抗议：“你这死人脸，你都知道我们的工作重，还说让我们去休息！你也知道我和老白的工作是去勾魂，把那些死人的魂魄带回地府。这世上每天死的人都这么多，还不一定每个都能带回地府报到，我们的工作可是很累的诶！能抽空来看看你就不错了，你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好了好了老黑，别激动，大晚上的吵到人家休息也不好，虽然一般人也听不到我们说话。”白无常立刻出声安抚着黑无常的情绪，然后在心里感叹着“又来了”。神琮灵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哥俩一个炸毛对着自己发作另一个一如既往地当和事佬，没说什么，但是却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相熟已久的三人都知道，黑无常这些看似是不满地抱怨和抗议的话语，其实永远都只是嘴上说说。每次都说没那个闲工夫，但还是每一次都第一个提出要来看看神琮灵。他不同于性情和善友好的白无常，本质上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与他认识相处依旧的神琮灵，还有与他搭伴共事了千百年的白无常，都清楚他就是这个性子，也都很有默契，谁都不戳破这一点。
闹够了之后，黑无常这才听从白无常的劝导安静了下来。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神琮灵，然后“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嘁，每次和你这个死人脸吵架都等于冷水泼冰山，没什么卵用，也不见你换一个表情。真没意思。不和你浪费时间了，我和老白还要回地府好好休息才有力气继续去带那些鬼魂回地府报到呢！老白，咱们走，别和这个死人脸浪费时间了！”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白无常听的。当然，黑无常的这些对着身边的人所说的狠话抑或是气话，永远都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当真。这反而是他表示在乎这种情绪的最习惯的方式。白无常对着神琮灵抱歉地一笑，随即就跟到了黑无常的身后。两人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在离开之前，黑无常还特意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依旧守在东方子希身旁的神琮灵。他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了，对着神琮灵认真地说道：“兄弟，如果你在这人世间遇到了困难，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告诉我们哥俩。真遇到了什么你没法解决的事情你就尽管摇那个铃铛，我和老白一定会立刻赶过来帮你的！”白无常点了点头附和着黑无常的话，也忍不住认真叮嘱了一句：“老黑说得对。琮灵大人，别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有需要尽管叫我们。我和老黑真正能帮到你的地方可能有限，但我们还是会尽我们所能地来帮你的忙的。”
从地府而来的两位勾魂使者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也不知道这样郑重其事的保证到底是第几次了。或许神琮灵对这些话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再一次感受到这两位朋友对自己的关心时，他还是忍不住地觉得欣慰。
自己到底是没交错这两个朋友。
“嗯，我知道了。”他听到自己说出了这句熟悉的话语来回应那两人的关切。一如既往。
第三十二章 沉迷笔仙的少女（上）
夜色已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城市早已经陷入了梦乡。光源除了夜空中的星尘与月牙儿，大概就只有街边的路灯和依旧亮着灯光还未关闭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了。
街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都比白天街上最热闹的时候要锐减了许多。行人是很少能看到有人在路等地下经过，倒是马路上时不时地会行驶过一辆打着车灯的车辆。毕竟在这个时间点，即使是现代人的夜生活，这曲属于黑夜的乐章也即将进入到尾声阶段。
当然，任何事情都会有例外。比如说在北京城的一条小胡同里。
装上了消音器的格洛克26型手枪的扳机被人以食指扣下。伴随着一声经过消音处理的枪响在小胡同里响起之后，先前还在拼命逃窜的一只鼠妖的心脏，就被这枚由枪口射出的刻着繁复符咒纹路的子弹给打了个对穿。幻化成人形有着少年模样的鼠妖就这样死在了这枚子弹之下。
一旁的胡同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影。他转着手中的格洛克26型手枪，来到了鼠妖倒地的位置附近。此时，被他所射杀的鼠妖已经因为死亡而褪去了人形的模样，重新变回了他的原型——一只小小的灰毛老鼠。
柔软的胸腹部被格洛克26型手枪配备的刻着繁复的除妖用符文的9毫米鲁格弹贯穿，赫然留下了一个弹孔正往外汩汩流淌着鲜血，在地上晕染开一片深红色。因为死亡而变回原型并且咽了气的鼠妖双眼圆睁，含着尖锐门牙的鼠嘴大张着，一副死不瞑目的不甘心的模样。
青年低头看着躺在这块小小血泊中的鼠妖，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厌恶与鄙夷。他抬脚在那只已经现出了原型的鼠妖的尸体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并发狠地碾压了好几下，然后起脚往前一踢，将那只鼠妖的尸体进了不远处的垃圾堆里。
没人会在意一只老鼠的，哪怕他其实是一个妖怪。说句实话，妖怪在死后都会现出原形。就算明天有人发现了这只鼠妖的尸体，也只会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只死老鼠，然后就连同垃圾堆里这些腐败发臭的垃圾一起拖到垃圾场，然后投进垃圾焚烧炉，在垃圾焚烧炉的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
就算过了几天后再被发现，结果也是一样的。不过就是一只死老鼠而已，不足为惧。
再说了，一只妄图偷走别人从已故的老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巨大的家产的鼠妖，也不过是个妖中败类，死不足惜。青年也只是照例完成了自己的委托。在他准备收好自己的手枪，准备离开这条小巷打道回府的时候，被青年藏进上衣内侧的手机贴着他的胸口震动起来，从夏季服装薄薄的布料底下发出阵阵细小的蜂鸣。
午夜的京城胡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夜风穿过窄小弄堂墙上的细缝中时发出的哭泣般的呜呜声，以及树叶在风中摇曳摆舞互相摩擦出来的沙沙声。若是放在经典的恐怖大片里，这样的场景绝对是会发生什么让人肾上腺素激增的剧情的地点。
至于藏在身上发出蜂鸣声开始震动起来的手机，恐怕就是“鬼来电”或者是“鬼来信”异类的情节了吧。
但是手机的主人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气氛，而感到惊慌失措。在他们这么特殊的一行干了这么久了，要是还会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微不足道的风吹草动就吓得魂不附体草木皆兵，那未免也太可笑了，简直就是行业耻辱。青年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划开锁屏后，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4G流量信号。
手机屏幕的左上角，显示除了之前没有显示的最新来信的图标。他有一条新的消息，是来自某家银行的转账信息。几笔加在一起总额数目可观的转账金额以资金进账的消息提醒以短信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一共四笔五万的转账金额，加起来一共二十万。这是这次为那位继承家父遗产的男人处理这起委托后得到的报酬。
真该说不愧是大户人家的继承人，不过是一次除妖的委托，居然也这么大手笔。尽管青年也知道，比着手笔更大更诱人的，其实比比皆是，还远远不止这些。不过这二十万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干了这一行这么久，见好就收知足常乐是必须具备的想法。有多少人在接这类委托的时候死于非命，都是因为他们不自量力却又贪婪至极，没有能力却偏偏还想要为了一笔钱打肿脸充胖子，铤而走险。结果呢？到头来自己的命都玩丢了，拿到了钱又有什么用？人民币可不能带到地府里当冥币用，地府不流通人民币。
二十万啊……对于青年目前而言的开支来说的确是绰绰有余了。他的账户里还有不少存款，这些钱足够他交上暑假结束后新学期开学的学费，也足够他推掉现在租住的公寓，换一套更好的。不过，一切都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顺利完成了这一趟委托让青年感觉放松了不少。退出手机短信界面之后他看了一眼主屏幕上现实的现在的时间——2：27，不知不觉就已经到后半夜了。这只鼠妖本事算不上高明，倒是狡猾得很，让他费了不少的功夫才终于抓到了他。总之现在烦人的家伙已经解决了，委托也完成了，酬劳也拿到了，现在，他必须先回下榻的酒店好好休息一晚，补个眠才是要紧事。
青年收好了手机走出了胡同。他站在行人已经寥寥无几的街道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后座后甩手关上车门，向报出了下榻酒店的名字就等着被运载到目的地。在这期间青年也完全没闲着。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滑动几下点击几下，就订好了明天晚上从北京返回的机票。
这趟航班的目的地：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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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子希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处理完了方浩文的事件之后的第二天早晨了。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外加整整一个晚上的通灵师少女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没了窗帘的遮挡顺利地从窗外照进房间里的夏天清晨金色的阳光，然后是窗外的高楼林立。
刚刚苏醒的东方子希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她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迷蒙着眨了几下，眼底的神色还有几分迷惘。直到她往另一边一扭头，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垂着脑袋的青年。
这一回，东方子希的脑袋是彻底地清醒过来了，眼底那仅剩的几分睡意也荡然无存。她愣在床上，眨巴了两下眼睛之后就掀开被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扭头就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神琮灵，一脸的难以置信。凑近一看才发现神琮灵居然已经睡着了。他双手手臂交叉抱在胸前，脑袋微微下垂，连带着额前稍长些的刘海都垂了下来，微微遮住了双眼。不过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他这个时候是闭着眼睛的。
他睡着了。东方子希得出了这个结论。一开始她还没注意到哪里不对劲，但是身为女生的细心和敏锐让她迅速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神琮灵坐在自己的床边，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这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待在这里，而且还待了很长的时间。甚至很有可能他还在自己的卧室里待了一个晚上。他屁股底下坐着的那张椅子是自己卧室的书桌旁边的，至于放在自己床头的那本书，早在昨天之前她还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过，明显应该是神琮灵从书房或是他的卧室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拿过来的。还有放在床头的另一部手机，明显也是神琮灵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昨天晚上，是神琮灵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守着自己整整一个晚上。不，有可能在这之前，他就一直守着自己了。
神琮灵几乎是在东方子希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一瞬间就跟着醒了过来。他睁开了双眼，一双纯黑的眼眸中没有从睡梦中初醒过来时的迷蒙和茫然，有的只是清明和淡泊。他睁开眼后立刻把视线转向了面前的床上，当看到东方子希坐在床上而且还是一副非常精神的模样的时候，神琮灵表面依旧没有任何表现，但内心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好，他的通灵师没有出什么事。醒过来了就好。
东方子希还在为自己刚才得出的推论感到震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神琮灵已经醒来而且在盯着自己看了。直到她听到面前的人发出了两个清冷却关切的字眼：
“醒了？”
这回东方子希神游天外的思绪终于和她的灵魂一起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回过神来的她就发现神琮灵早已经醒了过来，正端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露出任何疲惫的模样，很清醒，完全不像是一个整整一个下午外加熬夜熬了整整一晚上守在自己床边看护自己的人。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一整夜没睡，就这么守在自己的旁边。东方子希知道的。
神琮灵见她久久都没有回答，以为她可能哪里还有些不对劲，眉头微微一皱，连忙问：“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没……没了。”东方子希摇了摇头。
对于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她的印象并不是特别深刻。她只是记得自己在根据神琮灵的引导，去试着感觉方浩武的身上到底有没有恶灵附身。但是她才感觉到一点点苗头，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一股力量狠狠地往外拽。一片天旋地转之后，东方子希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一片黑暗的地方，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恶灵，还同对方理论了一番，虽然从她所记得的那些内容来看，比起理论更像是单方面的咒骂之类的。
再然后……她就看到那个恶灵朝着自己扑了过来，最后的记忆是那张扭曲了的阴森可怖的脸。再然后，她就没有任何印象了。回忆到这里为止。东方子希看向坐在窗边的神琮灵，忍不住问道：“昨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昏迷这么久？”
“你在感知方浩武体内附身的恶灵的时候，魂魄被对方抓住了灵魂出窍，然后被拖进了方浩武的身体里。而当时你的身体因为失去了魂魄而失去知觉倒在地上，之后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说话间，神琮灵看出了东方子希眼中的担心和疑虑，他知道她到底在担心些什么，于是话锋一转为她解惑，“放心，那个恶灵已经被我解决了，方浩武也已经若离生命危险。他接下来恢复身体之后就能出院回家了。”
“是吗？事情解决了那就好……”东方子希听完了神琮灵的讲述之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过程对自己而言有些过于惊险和刺激了，但无论如何，方浩武没事就好。弟弟终于平安无事，不仅是一直担心着的方浩文，这对兄弟俩的父母也会很安心的。
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所以，我到底为什么会灵魂出窍？”“通灵师在感觉受害者身上是否有灵体附身的时候，有可能会出现灵魂出窍的情况，大多数情况下这个都是不可控的。想要控制自己的灵魂出窍与否，只有通灵师精进自己的心智还有能力。不过，也有一些例外，就是被附身的灵体抓住强行地灵魂出窍。一般这种情况，对方大多都是觊觎着通灵师的力量而为。那个恶灵也是，他贪得无厌，想要得到你身上的力量。我之后从方浩武的体内将你的魂魄引导了出来回到你的身体里，之后你就一直昏迷，直到现在才醒来。”
话音未落，神琮灵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理了几下衣服的下摆，“既然醒了，就起床吧。去卫生间洗漱一下，我去做早饭。”
第三十三章 沉迷笔仙的少女（中）
“既然醒了，就起床吧。去卫生间洗漱一下，我去做早饭。”
说着，神琮灵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因为坐了一晚而被压得有些皱巴巴的衣服下摆，稍稍抻直了上面的褶皱之后便转身，打算往东方子希的卧室门外走去。
神琮灵的举动让东方子希觉得有些惊讶和意外。明明这个家伙待在自己的身旁，看护了自己整整一个下午甚至还要加上整整一个晚上。明明这个家伙从昨天或者甚至是更早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忙碌于方浩文的这一桩案件。明明是自己初出茅庐毫无经验被恶灵拉着灵魂出窍昏迷了这么久……
这个家伙虽然脸上毫无表现，但是他肯定是觉得很疲惫的。这一点从东方子希醒来时看到他坐在自己的床边靠着椅子就这么睡着了就可以看出来。而且为了照看自己的情况，他的睡眠一定很浅。几乎是自己刚醒来并且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神琮灵也在这一瞬间醒了过来。说不定他昨天晚上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想到是因为自己的魂魄被那个恶灵盯上了，被那个恶灵拖着灵魂出窍还困在了方浩武的身体里怎么也出不去，东方子希内心就一阵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还经验不足，也不至于惹出这档子破事，还让神琮灵费了这么大周章解决掉那个恶灵，而且还要来照看自己。他说过之前追捕那个恶灵的时候，在与那个恶灵纠缠的途中被划伤了手臂。今天早上东方子希醒来的时候还看到神琮灵的手臂上裹着一层白色的绷带，云南白药发苦的中药味从绷带中渗透出来，弥漫在卧室的空气中，提醒着他自己的这位驱邪师室友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透。
虽然那看上去也只是普通的受伤，但是既然是被那个穷凶极恶的恶灵弄出来的伤口，谁能保证一定就没事呢？至少在现在的东方子希看来，带着伤势劳累了这么就而且还看护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神琮灵，比昏迷了整整一个下午外加整整一个晚上才醒来的自己更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以用来休养身体。
“等一下。”
身后传来的三个字的声音并不大。神琮灵知道这三个字是说给自己的。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东方子希那张满是愧疚与歉意的清秀面庞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好看的琥珀色眼睛里满是歉疚。
“……对不起。”东方子希内疚地低下头向照看了自己整整一晚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青年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我初出茅庐了还放松警惕，也不会出这么些破事，更不会这么麻烦你，还要花一整晚的时间都用来照看我。”
神琮灵看着满脸歉意与内疚的东方子希，没有说什么。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语调平静，不温不火：“你没做错什么，不必像我道歉。作为通灵师，你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而且在感应的过程中，通灵师的一切注意力都要集中在自己的通灵眼和意念之上，一般来说也很难一直维持高度的警惕。这不是你的责任。”
“如果非要算是谁的责任的话，那也应该是我的责任。”神琮灵话锋一转，走回东方子希面前，在她的床沿坐了下来，说道，“很多资历深厚的通灵师已经掌握了灵魂出窍的法门，却也会有遇到这样类似的危险的时候，更不要说是初出茅庐的你。我不应该让刚刚成为通灵师的你就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没有完全考虑到你的安全。”
“所以，这是我的责任，而不是你的。应该是我对你说对不起。”
此时此刻，东方子希因为神琮灵的这一席话而愣在了原地。说实话，昨天在警局里，看着神琮灵对灵异特遣署的那些警察发话表示这次的案件由他接受全权处理，其他人不得插手的时候，她一度为神琮灵强大的魄力和气场感到震惊和赞叹。这样强势而骄傲的人，东方子希一直都以为他不是那种会轻易给别人道歉的类型。
然而在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的第二天，神琮灵就向她道歉，原因是因为觉得她的灵魂出窍昏迷不醒的情况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和轻敌而造成的。
这位神秘的新室友回来才一天呢。虽然两人在合租公寓这一层关系上是室友关系，但是严格算起来，他们两个实际上还只是一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毕竟在搬进这座公寓乃至是与对方合租下这座公寓之前，东方子希一直都没有见过神琮灵。所以在发现了自己的室友其实是一为男性室友的时候，她还为此感到意外许久。不过现在想来也不算差，至少和一个男性室友同住，会比一个女生单身居住在公寓里要好得多，至少这样比一个人住着要安全。
按理来说，两个见面后认识了才仅仅一天，虽说已经不算是“陌生人”这个层面的关系了，但是这样的程度，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还远远算不上是“熟人”。更何况，神琮灵平日里就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他看上去就不是会随便和别人亲近的人，更不要说是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关系亲密。
可是现在，这才认识了一天，这尊看着像尊大佛实际上就是一尊大佛的驱邪师大佬去对自己这个还算不上多熟悉的人道歉，就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被灵魂出窍是他的责任。不仅如此，这位大佬还在自己昏迷之后看护了自己一个下午外加一整个晚上这么长的时间。而且更早的，他还给自己做了顿相当美味的午餐。再早一些，就是急着赶回来救了自己和方浩文一命。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对一个还不熟悉的刚刚见面认识的陌生人的态度啊。总之东方子希是觉得很是受宠若惊。
“好了，你先换衣服去洗漱吧，我去做早饭。很快就好。”说完，神琮灵一手撑着床垫顺势站了起来，打开房门离开了东方子希的房间。
神琮灵还真的是个强势的家伙。不仅仅是在对于自己所处理的案件上，在人际关系中也是这样，哪怕是对自己道歉。他似乎也不允许东方子希把这件事情的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东方子希目送着神琮灵离开自己的卧室，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以后有的是时间来习惯这位驱邪师室友的脾气。她掀开被子跳下床，在衣柜里翻找着日常在家里穿的常服。当她完成了洗漱任务把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她闻到了空气中飘着一股猪油的香气。
早上的气温还不算太热。客厅两头的窗户都打开着，夏日清晨温暖的风吹进来。神琮灵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早饭放在了餐桌上。东方子希拉开椅子坐下后一看才发现是两碗阳春面。被酱油染成漂亮的棕色的清汤，面汤的表面浮着融化的猪油散成的晶莹剔透的油花，微微泛黄的手工湿面经过沸水的滚煮后浸在面汤里，表面撒了一把绿油油的细小葱花，至于卧在面条上的溏心荷包蛋更是诱人，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神琮灵坐下后轻轻催促了一声：“快，趁热吃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在早上总能够唤醒沉睡的身体，开启新的一天的活力。东方子希向来都无法在起床之后拒绝一碗热汤面的诱惑。她道谢之后拿起筷子夹起几根面条，凑近轻轻吹了几口气将面条送进嘴里。面汤做得清淡鲜美，很符合她这个土生土长的杭州人的口味。劲道的面条吸饱了清汤的鲜美味道，夹着些许葱花，溏心荷包蛋的蛋白嫩滑，蛋黄稍稍凝固，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是她喜欢的。
东方子希抬起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神琮灵。面容清冷的青年正在埋头吃面。几缕稍长的刘海因为低头吃面的动作垂在眼前，氤氲的白色雾气轻轻地扑在他那张冷俊的脸庞上，看上去无论是面部冷硬的线条还是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显得柔和了不少。
恍然间，东方子希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不是行事风格雷厉风行强势凌厉的驱邪师，而只是她普通的室友，仅此而已。
这时，不知道是不是神琮灵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他停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状似无意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嗯！很好吃！”东方子希点了点头，随即又低下头拿起勺子喝了好几口面汤。坐在对面的神琮灵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吃面时专注又满足的神情，笼罩在雾气中的嘴角微微勾起，纯黑的瞳孔中闪烁着温柔的神色。
口味还是一点都没变。
一碗清淡鲜美的热汤面很快就下肚，连带着面汤被吃了个干干净净。洗过碗之后，神琮灵走向了自己的卧室。昨晚他安排方浩文暂时住在那间房间里。已经失去生命变成了鬼魂的少年因为心系自己的弟弟而停留在人世不愿离去，昨天这间让他担忧已久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顺利解决了，想必原本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之后带来的疲惫感也如潮水一般，神琮灵就没有去打扰他。
不过现在，都已经快八点了，也是时候该起来了。神琮灵这么想着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房门把手被拧开，年轻人推开之后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应该一直都待在自己房间里的方浩文居然不见了。
难道是昨晚黑白无常来的时候顺手把方浩文的魂魄给勾走了？没道理。他们知道方浩文待在自己这里，而且也说过暂时不会把他带去地府。这两个人言出必行，可以相信。既然不是被黑白无常带走，那么这个小子会去哪里？
空无一人的房间年轻的驱邪师忍不住皱了皱眉，好不容易因为解决了一桩案件而轻松下来的神色又再度紧绷和冷凝起来。
“好饿啊……”就在神琮灵提高了警惕全身本能地紧绷起来的时候，方浩文突然出现在了神琮灵的房间的窗户外面。少年模样的鬼魂穿过玻璃窗回到了房间，一脸的疲倦，还有饥饿。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脸黑的跟铁锅有得一比的神琮灵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以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而这种目光的潜台词就是：“你去哪里了？从实招来。”
方浩文被来自神琮灵的审视意味的视线盯得浑身发毛，只能立刻表明态度：“大哥，聚聚，冷静，冷静……我可以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方浩文坦白从宽如实招来的态度让神琮灵感到非常满意。他转身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先过来吃早饭，给你准备了包子。”这话让方浩文顿时受宠若惊，感觉屁颠屁颠地跟在神琮灵的身后飘了出去。
神琮灵用和昨天中午一样的方法让方浩文吃到了两个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吃饱了早饭之后，方浩文就从半空中飘落下来，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看着餐桌上的两人交代了自己的去向。
事情是昨天晚上发生的。当时方浩文按照神琮灵交代的钻进了他的卧室。那时已经十一点多了。以方浩文生前的生物钟来算，这个时间点他一般都已经打算睡下了。然而正当他刚刚在神琮灵的床上躺下打算酝酿睡意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准确来说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传到了他的脑海当中。那好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而且连绵不绝地传入自己的脑海当中，像是在呼唤和祈求着什么。这样的声音环绕在耳朵里，也别想好好休息了，于是方浩文干脆打消睡意从床上爬起来，顺着那个声音的指引飞出了窗户，然后往下飘落，钻进了其中一扇玻璃窗里。
然后，她就看到一位少女和另一个稍小一些的小女孩坐在一张书桌的边上，两个人手背交错,中间夹一支笔，将笔垂直于桌面上放置的白纸的正中央。
方浩文当即就明白过来了。这两个女孩子在玩什么游戏。
第三十四章 沉迷笔仙的少女（下）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如果我们有缘，请在纸上画圈。”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手背交错,中间夹一支笔，将笔垂直于桌面上放置的白纸的正中央时，方浩文就已经明白过来她们到底在玩什么游戏。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也对这种游戏有所耳闻。好像一些胆子特别大的学生总喜欢聚在一起玩这种游戏。当然，作为学校里受欢迎的男生的一员，方浩文也曾被别的女生或男生邀请参加这种游戏。不过他对这个游戏总是怀有顾虑，所以每一次他都巧妙而礼貌地拒绝了类似的邀请，还会顺便劝说对方不要随便玩这样的游戏。
当然，劝说了之后他们会不会听，就是另一回事情了。总而言之，方浩文对于笔仙这种游戏还是很讳莫如深的。
笔仙是一种招灵游戏，通过笔来和一种人们姑且称之为笔仙的能量体交流。请“笔仙”游戏是中国最古老的巫术之一“扶乩”的变种或简化版。这个游戏之所以能蛊惑人心，一切皆因那支能动的笔。从物理角度可以解释这种现象：玩“笔仙”不允许以肘或腕作支撑，需保持悬空，笔垂直于纸面任何一点。当悬腕、无支撑、光滑纸面、尖笔这一切矛盾条件具备，两个人都会互相用力，因此，身体作用下的笔做环行运动成为必然。
当然，科学解释自然是从科学的角度出发给出的解释。实际上其中的玄机也并非如此。在经过了这些天经历的事件之后，方浩文对这类事件可以说是有所了解了，“请笔仙”这个游戏在现在的他看来，可以说是很危险了。他听说过，有些人玩了这种游戏之后都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这也是生前他对这种游戏讳莫如深的原因。至于现在，他对于这种游戏很诡异的认知更加地深信不疑。
如果“请笔仙”真的能实现的话，那么刚才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类似于呼唤的声音也可以解释清楚了。这两个女孩子在招灵，而他现在是鬼魂，自然也是灵体的一种，所以能够听到她们的召唤。
就在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回应这两个女孩的召唤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让他不舒服的气息。于是他立刻环顾四周，发现还有几个灵体在附近，估计都是被少女请过来的笔仙。有那么一两个，方浩文能看出来是无害的灵体，但是还有的，很明显是不怀好意的孤魂野鬼。
这样可不行。为了防止出现任何不测，方浩文不再犹豫了。他决定抢在其他的灵体之前，响应少女的召唤。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他当即就飘了过去，跟随脑海中那个声音的指引，来到了少女的身后，附上了她的身体，用手把住年长少女的手。周围听到召唤而来的其他灵体在发现有人捷足先登后，讨了个没趣，随即便离开了。
那些灵体的散去让方浩文暗自松了口气。回过神来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响应了少女的召唤，自己现在就是被她请来的笔仙。这让他感觉有些无奈。他生前是一点都不想接触这个游戏的。没想到在死后还是接触了这么一次，而且他的身份还不是请笔仙的人，而是被参与游戏的人请来的笔仙。
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不过仔细想想应该没有人会在请笔仙的游戏里担任笔仙的角色吧。这么一想还有那么些奇妙呢。
然后他就尝试着以女孩召唤而来的笔仙的身份第一次参与了这场招灵游戏，也是因为担心如果自己走了，女孩会继续这个游戏，然后会有其他不怀好意的灵体找上门来。女孩一开始询问了他是否是笔仙，方浩文就操控着那支笔在纸上写了个是。
喜出望外的少女又问了一些关于她自身的问题，比如生日、名字之类的。方浩文并不知道，但是也不好这么快就结束这场游戏。
思前想后，他终于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操纵着女孩的手，带动笔在白纸上写下了这样一行字：“我比较喜欢和人聊天，可以一起随便聊聊吗？”
请来的笔仙性格都各不相同。有的喜欢聊天，有的则不怎么爱说话。很显然方浩文属于前者。他通过少女手中的笔，和她聊了很多东西。比如考上什么大学啊，报的什么专业志愿啊，喜欢的歌手明星啊，喜欢什么动物之类的，很多适合闲聊并且展开对话的话题，这些平常的话题冲淡了这个招灵游戏的诡异的气氛。
在聊天的过程中，方浩文得知在场的年纪稍大的少女是一位在校高中生，暑假过后就是高二。少女很喜欢玩笔仙这种游戏，在学校里的时候也会常常和同学们一起玩，因为她相信笔仙知晓所有的事。而另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子是少女的妹妹，才刚上初中没多久。
比起主动发起这场招灵游戏的少女，小女孩明显对这种招灵游戏有些畏惧和恐慌，在姐姐和方浩文通过笔聊得起劲，依旧有些畏缩的样子。方浩文见状，便开始试着用笔给小女孩写下一个又一个笑话。他照顾自家弟弟这么多年，对于照顾小辈可以说是颇有心得。很快，一开始还对他感到恐惧的小女孩就被他逗笑了。
就这样，方浩文陪着两姐妹聊了很多很多，唯独谁都没有提及他的死。因为按照游戏规则，请笔仙的人是不能问笔仙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笔仙游戏中，有关笔仙的一切最好别问。有些笔仙脾气好不会跟参与游戏的人计较，但有些笔仙却是很可怕的存在。实际上，请笔仙其实请的不是仙，而是身边的鬼魂上身，这些鬼魂中有像方浩文这样善良的，当然也会有冤魂或是厉鬼。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以问他或她怎么死的，因为那些魂魄要不是不知死因，就是死得不甘心，依然游荡在人间希望能够完成心愿。问及他们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等同于揭下他们的伤疤，会刺激他们的情绪。如果是一些脾气好的心地善良的，或许不会计较什么，但如果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冤魂或是厉鬼一类的，那么这个笔仙就很有可能会因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然后拉上几个人陪他一起死。
所以说这对姐妹很幸运。她们遇到的这个是方浩文，而非别人。
为了防止有其他的鬼魂乘虚而入，方浩文陪着这对小姐妹聊天讲故事说笑话，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她们都困倦了，才主动提出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他看着少女将自己送走后，把那几张写满了各种话题和内容的请笔仙纸张烧掉并睡下，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不过他并没有即可回到楼上神琮灵的公寓，而是一直守在这对姐妹的房间里，警惕地盯着外面一些游荡的孤魂野鬼，甚至还吓走了几个。
方浩文就这么守着这对小姐妹，直到太阳升起，两个女孩子起床后，才放心地离开。然后就是他们知道的，方浩文从窗台钻回了神琮灵的房间，然后看到了面如黑铁的驱邪师青年正在用眼神把自己做成表（is watching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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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总而言之我看着那对姐妹，一整晚都没敢睡下。”方浩文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点疲惫的感觉，如果鬼也会有黑眼圈的话那么现在他眼睛底下肯定一片青黑，“我担心会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孤魂野鬼盯上她们，就像之前盯上我和我弟弟的那个恶灵一样。”
听完了方浩文的讲述，神琮灵微微颔首，双眼微微眯起，嘴角微微抿紧，一副严肃的模样，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内容一半。
东方子希看着一脸严肃表情冷冽的神琮灵，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笔仙这种游戏她当然听说过，这个游戏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算陌生。以前在学校里她也听说过有人会凑在一起玩，但不知为什么她对于这个游戏本能的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尝试过，也没试着深入了解过。
“神琮灵，请笔仙这种游戏，很危险吗？为什么你是这么一副表情？”她忍不住问道。
方浩文也忍不住开口：“我以前也在学校里听说过这种游戏，但觉得挺诡异的就没尝试过。难道真的这么不好吗？”
“这种招灵游戏当然具有一定的危险性。”神琮灵肯定了两人的想法，然后为他们解释起来，“因为这种游戏的前身，本身就是一种巫术。”
在一些大、中学生中，请“笔仙”、“筷仙”、“碟仙”等游戏非常流行。求仙者认为，只要笔仙、碟仙等第一次灵验，就几乎能次次显灵。不需要付出任何多大的代价，就能够未卜先知，这是许多人都求之不得的。因故，很多人对这类游戏着迷，尤其是在校园里意外地盛行。请笔仙的方法听起来有些诡异，准备要做这个项目的时候，需要在晚上十二点左右，往玄了说，这是每天阴阳交隔的时候，并且也是阴气最重的时间。
其实，所谓的笔仙和碟仙之类，并不是什么新鲜的现代游戏，追根溯源，其实都源自于中国最古老的巫术之一，“扶乩”（乩音jī）的变种或简化版。
扶乩，是中国民间信仰的一种占卜方法，又称扶箕、抬箕、扶鸾、挥鸾、降笔、请仙、卜紫姑、架乩等等。在扶乩中，需要有人扮演被神明附身的角色，这种人被称为鸾生或乩身。神明会附身在鸾生身上，写出一些字迹，以传达神明的想法。信徒通过这种方式，与神灵沟通，以了解神灵的意思。
扶乩最早发端于对传说中紫姑仙的崇拜，起于唐代，明清时盛行于士大夫间。我国历史上，民间扶乩多在正月15日夜里，迎请紫姑仙，并卜问来年农耕、桑织、功名之事。
扶乩时场景和请笔仙类似，需要一横棍或一支笔，两人手指顶着横棍，下面有一沙盘，而后棍子或者笔会自行在沙盘上移动，写出各种信息，回答别人所问的问题。《辞源》载称：“扶乩：〔扶箕、抬箕、扶鸾〕旧时迷信，假借神鬼名义，两人合作以箕插笔，在沙盘上划字，以卜吉凶，或与人唱和，籍以诈钱。因传说神仙来时均驾风乘鸾，故名。”
经过历代不同文化信仰的影响，扶乩巫术开始发生变化，其中包括紫姑仙故事的变化，请神时间、场所和请神内容的变化等等，沈括的《梦溪笔谈》曾有过记载。原先扶乩所用的木棍也逐渐被碟子和笔所代替，演化成今天的笔仙、碟仙。由于方式的简单化，笔仙这一类游戏也开始逐渐进入普通百姓的视野，在民间颇受欢迎。
笔仙名为笔仙，实则为鬼。请笔仙，名义为招魂也，招魂者损阴德，死后受苦。按道教正一法师的说法，请笔仙的过程中招到的鬼，都是平时跟在人身后吸人精气的邪灵。但是由专业道士招到的，都是祖师正神，而普通人招到的，却都是在民间游荡的邪神恶鬼。
这种巫术的流向民间，对很多普通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很多人因此而得精神疾病。本来这些孤魂野鬼只是偶尔害人，但是一旦你用这种巫术跟鬼结下了缘分，它就会认定你跟着，甚至叫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吸精气。“……所以我才说，笔仙和碟仙这类游戏，实际上具有相当的危险性。很多人认为这种招灵游戏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未卜先知，所以也很是沉迷。”神琮灵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罐茶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招灵游戏，一旦召唤到了所谓的‘笔仙’占卜未来，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准确来说，请仙是扶乩项目中的一种，属于古代占卜的精简。但是现在，这种武术流传到民间，被精简到任何人都会使用，都能使用，是因为这种占卜的武术同样隐去了其中玄妙的部分。缺失的这一部分，就让人们不会知道究竟自己请到了什么东西。”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笔仙请来容易，但是想要简简单单地送走他们，也没那么简单。”
第三十五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笔仙请来容易，但是想要简简单单地送走他们，也没那么简单。”
“请神容易送神难”是一句俗语。讲的是把神请进来是很容易的事，烧香拜佛，就可以迎回神灵，但是神灵驻扎在你家里之后，每日受到你香火的供奉，自然而然就不想走了，因此送神就是一件费尽的事。现在多用于那些赖在别人家里不肯走的人。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俗语的出处已经不可考察，不过古代历史上真有“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案例。唐代安史之乱时，朝廷中央为了平定安禄山、史思明的叛军，但自己军力又不够，就请了北方的少数民族回鹘的军队来帮忙平乱。少数民族见泱泱中华有利可图，便欣然前来。但等到叛军平定后，他们却并不愿意退回北方，伸手向唐王朝要钱要粮，给军费、女人等等。
如果唐王朝还在唐玄宗前期的繁华自然不成问题，但唐王朝历经安史之乱已经衰败无力，无法满足回鹘的要求。结果，回鹘大怒，想到你不给我我自己来拿，回过头来血洗长安，烧杀抢掠，使得皇帝也不得不再次出逃。这就是活生生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为了平定祸乱，请来援兵打退了叛贼，却造就了另一帮土匪，受到双重灾祸。
同样的，请笔仙也是一样的道理。在请到笔仙之后，问问题的时候，最好不要问一些欲求类问题，也最好不要让笔仙和求仙者交朋友或保护求仙者。如果笔仙成了朋友或保护求仙者，跟着求仙者，求仙者要问他是否要吃的。要的话，给他的吃的不要让家人或自己吃，否则会拉肚子。
在结束游戏送走笔仙的时候，同样需要慎之又慎。在想要结束游戏的时候，求仙者一定要和笔仙告别。比如，“笔仙,今天就到这里了好吗？”，然后和笔仙书再见，等笔停止滑动了再松手。还有的说法有些笔仙是把笔往纸外画。一定不要随便和笔仙结束通话，否则笔仙就会一直缠着你的。在送走笔仙结束游戏之后，还需要把请仙用的纸张烧掉才可以。
“也就是说，如果请来的笔仙没能好好送走的话，笔仙就会缠上求仙者。而且万一是孤魂野鬼或者厉鬼怨灵一类的，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对么？”东方子希思索了片刻之后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然后她得到了从厨房里泡茶出来的神琮灵的肯定的回答。
神琮灵对东方子希的话做了肯定之后，方浩文忍不住说了一句：“真不明白我以前那些同学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明明我听着都觉得挺诡异的。我听说过有些学校的学生玩了笔仙之后出事之类的，现在看来居然还是真的。他们就不觉得这个游戏很恐怖吗？鬼神这种存在不是随便就能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其实除了笔仙和碟仙这类，还有很多你们应该也听说过，比如钱仙、筷仙。如果说这类是灵异和诡异的话，那么还有一种镜仙，就能算得上是恐怖的代表了。”神琮灵说着，将一杯奶茶放在了东方子希的面前，然后在自己面前放了杯绿茶，“这本身就是一种挑战自我心理极限的游戏，使用者也多半心理有一定情绪作祟。但因为心里有什么就能够看得到什么，所以这个游戏更不能随意接触。因为，镜仙本来就是人们幻想出来的东西。”
“自己给自己心理暗示吗？也就是相当于自己吓唬自己？”东方子希听罢眼角一抽，忍不住摇了摇头，“玩这个的人莫不是都是抖M？”
神琮灵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鬼，继续先前的请仙话题：“古时候除了用这些死物进行请仙，还有用人本身来当做媒介的，这也就是乩童的来历。”
乩童是一种职业，是原始宗教巫术仪式中，天神跟人或鬼魂跟人之间的媒介，类似西方宗教所称的“灵媒”。正规的道教与佛教都不承认属于本教内仪式，道教和佛教虽承认有乩童这回事，但不允许教内弟子们搞这些东西。乩童们却常向道教和佛教靠拢，自称自己为某天神或某佛祖的同乩。
虽然被称为乩童，但实际上也有年纪很大的。神明上身则称为“起乩”，而整个过程则被称为“扶乩”。乩童现今主要活动于广东、福建、台湾和东南亚华侨聚集国家，在乩童仪式上台湾与泰国一带最为盛行。
乩童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先天的，就是老天安排的，当然有阴阳眼这种说法，指有些人从出生就能够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说到这部分的时候神琮灵还看了一眼东方子希——她就是天生拥有通灵眼的人。第二种就是培养型的，这种一般都是上一代乩童传下来的衣钵。第三种是后天的个人自行起童，受现场情境影响而起童，成为童乩。
此外，扶乩大体可以分为“阴媒”与“阳媒”。“阴媒”一般多是帮家属召请逝世祖先灵魂起来问话，被称为“落神婆”、“落神佬”。“阳媒”自称天神附身能为信众消灾祈福，是真正意义上乩童也称同乩。
乩童又可以细分为文乩与武乩。神明附身在他们身上时称为“起乩”。文乩起乩大致以吟唱、口述的方式，帮信众医病、解惑；武乩主要是帮信徒镇鬼安宅，有时在街上看到手执五宝（七星剑、鲨鱼剑、月斧、铜棍、刺球）巡街绕境的乩童，就是武乩。东方子希不会告诉神琮灵，她在听到这部分的时候，听到第二种乩童是由上一代乩童培养并继承衣钵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是这样一幅来自周星驰的电影《功夫》里面的经典画面——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维护世界和平就靠你了，我这有本秘籍，《如来神掌》，我看与你有缘，就十块卖给你了！
无论她怎么想这样的场景好像都没有什么违和感啊！
紧接着东方子希就狠狠地晃了晃脑袋，把自己脑海里这种不靠谱的想法晃出了脑海。不行不行，现在是在说正事的时候，她脑洞开这么大真的好么？不合适不合适……但问题是这样的场景感觉是真的没毛病啊！
神琮灵端起茶杯正打算喝一口茶水润润嗓子，无意间眼一瞥就瞥见了东方子希脸上的表情。如果要他说实话的话，少女那张清秀俊俏的小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着实可以称得上是“精彩”。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很明显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的脑内小剧场所上演的内容，绝对比她脸上的表情所呈现出来的还要精彩。
只可惜自己不会读心术，不然就能知道她那颗神奇的小脑袋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了。神琮灵忍不住这么想。不过神琮灵转念一想，按照东方子希脑子里那个有宇宙那么大的洞，还有她那清奇诡异的脑回路，如果自己会读心术并且试着去解读她脑海里的各种想法，指不定会瞬间沉默。因为那些想法真的是太超乎他的想象了。
一个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拥有如此具有发散性的脑回路？反正到目前为止神琮灵只见过东方子希一个人有着这么神奇的脑回路。
于是，眼看着东方子希又一次沉浸在她脑海中千奇百怪的脑洞小剧场当中，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放任自己的思维在那条清奇跳脱的脑回路上撒丫子越跑越远，神琮灵有些坐不住了。沉默了许久观察着少女通灵师脸上变幻莫测的精彩表情，神琮灵终于幽幽地开口问道：“……你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神琮灵这句话敲响了东方子希脑海中的那口名为“现实”的小钟。放任自己的思维满地撒丫子乱跑的通灵师少女终于停止了自己脑洞大开的没吃药行为。醒过神来之后她有些心虚地将视线转移到一脸冷漠的神琮灵脸上，然后表面稳如老狗实际心里虚得一逼地摇了摇头做出表示：“没没没！我什么都没想，你继续。”
她绝对没有胡思乱想，绝对没有……才怪啊！
东方子希自己都在内心这么吐槽自己了，神琮灵当然也一样。这小丫头没有胡思乱想才怪呢！谁信啊！刚才那副模样明明就是在胡思乱想好吗？当然神琮灵也不会直接点破，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用不是死亡凝视的视线凝视她片刻后就收回视线。
没什么，反正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小丫头清奇的脑回路和无人能比的发散性思维了，不是吗？
方浩文的看着东方子希有些无语，随即又看向了对面的神琮灵，急切地问道：“既然笔仙这个游戏这么危险，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女生停止继续沉迷这种游戏？昨晚我和她聊了挺久的，虽然没问到她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诡异的游戏，但是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应该对这个游戏的步骤和流程，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点都非常熟悉。显然是很擅长玩笔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女孩接触笔仙的时间应该已经不短了，而且玩这个游戏的频率十分频繁。”神琮灵听了方浩文的描述之后轻轻地皱了皱眉头，面色有几分严肃，“她现在或许已经觉得自己对这个游戏得心应手了，但这也偏偏是最危险的时候。一旦觉得自己掌握了某种未知，就容易掉以轻心，然后轻易地失去对未知的畏惧之心。”
“而一旦失去了对某种事物，尤其是未知的事物的敬畏之心，自然也会失去原本应该有的警惕和谨慎。失去了警惕和谨慎，意外也会随之发生。”说着，神琮灵抿了口杯子里温暖偏热的碧色茶水，神色也冷凝了起来。显然这样的情况在他看来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了。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方浩文试着询问道。然后他得到了神琮灵肯定的回答：“没错。好船者溺，好骑者堕。《庄子》有云，‘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淮南子·原道训》也提到过，‘夫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
“擅长某一技艺的人，往往因大意而招致失败。人恃本事而惹祸。因为自恃所长而轻忽，自我膨胀，反而给自己带来灾祸。所以喜欢多事的人常常事与愿违，喜欢争利的人常常陷于穷困。现在，那个喜欢玩笔仙的女孩也是一样的道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会因为自恃擅长请笔仙，而继续沉迷这个游戏，最终给自己招来灾祸。”
“那要怎么办？我昨晚听到了她的召唤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除了我还有不少别的鬼魂也在她的房间附近，很明显都是听到了她请笔仙的召唤。”方浩文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他的预感是对的，这个游戏特别特别危险，尤其是当他昨晚响应那个女孩的召唤时所看到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场景，“昨天是我抢在其他那些孤魂野鬼之前附上了那个女孩子的身，陪她一直聊到睡着才放下心来的。而且我还在她们房间里守了一夜，就是为了防止那些孤魂野鬼靠近她们。”东方子希闻言点了点头：“是啊，难不成还要在那个女孩子每次请笔仙的时候都让方浩文去上她的身陪她唠唠嗑拉拉家常？”
方浩文闻言附和道：“这个主意好像也行吧。至少我作为笔仙附身在她身上，陪她聊到玩不动了睡着，这样也没问题吧。”
“但问题是你的精力支持得住吗？鬼也是需要休息的吧。你一晚上都没睡陪着那个女生，就已经很累了，我能看出来。”东方子希忍不住打断了他的想法，同时也隐隐地担心起来，“而且神小哥也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你这样的方法时间长了，没法被她送走了该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难不成还要在那个女孩子每次请笔仙的时候都让方浩文去上她的身陪她唠唠嗑拉拉家常？”
东方子希这个算不上是什么好主意的主意也就是随口一说。可不料，方浩文听到了之后居然还觉得这个方法还算可行，便向这两人提议了一句：“这个主意好像也行吧。至少我作为笔仙附身在她身上，陪她聊到玩不动了睡着，这样也没问题吧。”
“……”
神琮灵与东方子希同时陷入了迷之沉默。这孩子到底是为什么会把这个明显不能算是最好的办法甚至还有馊的主意当作是眼下情况下最好的办法的啊！虽然他们也承认，像昨天那样方浩文贴身保护那个女孩子的方法的确也不算坏，但是明显还会有手段更加直接效果更加立竿见影的方法可以拿来付诸行动的啊。
而且，就事实来看，就算方浩文有这个想法，他也没有这个能力能一直护在那个女孩子身旁。
“但问题是你的精力支持得住吗？鬼也是需要休息的吧。你昨天一晚上都没睡，都用来陪着那个女生，这样就已经很累了，我能看出来。”东方子希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这个并不是最为妥当的想法，同时也忍不住担心起来，“而且神小哥也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你这样的方法时间长了，没法被她送走了该怎么办？”
方浩文听了，心生不解，同时也因为东方子希的这番猜测而感到有些不服气：“那是那些想害她的恶灵才会有的想法。我又不是那些孤魂野鬼还有恶灵，我这样一直陪着她是为了保护她。至少她之后请笔仙的时候，我及时赶过去附身在她身上陪她聊聊天，那其他的孤魂野鬼就没有任何可以靠近她的机会了。至少目前我们还没有其他好的办法，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了，不是吗？”
“但这个办法不是最好的办法啊！”东方子希继续反驳鬼魂朋友的意见，力图尝试着劝说自己的鬼魂朋友放弃这个算不上是最为明智的方案。
“可是……”
就在方浩文还想要为自己的这个打算据理力争一番的时候，从之前就一直没有说什么话的神琮灵突然开了口，为自己的通灵师搭档说了句话：“她说的没错。方浩文，东方子希的担心不是没有依据的。”
除了自己之外的两个人都出口反对自己的提案，这让方浩文感到疑惑不解的同时又有些懊恼和焦急。他立即开口质问面前比自己年长的年轻驱邪师与自己同龄的少女通灵师，不过他主要是在寻求驱邪师的看法：
“神琮灵，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我们不是在讨论要怎么保护那个沉迷笔仙无法自拔的女生吗？那样的话我去保护她不就没问题了吗？我可以在她玩笔仙的时候相应她的请仙召唤，然后附身在她身上和她聊天，防止其他的孤魂野鬼想要趁机靠近她。昨晚我就已经赶走了几个不怀好意的鬼魂了，这不就说明我这个办法还是很有效的吗？”
年轻的驱邪师淡淡地看着方浩文：“那你觉得这样的方法是最好的办法吗？”
“……这的确也算不上是最好的办法吧……”方浩文听了神琮灵的话后稍稍停顿着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表明自己的看法，“但是至少就目前而言这个办法很有用不是吗？我们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而且也不能保证这个女孩子以后就不会玩笔仙了。她就住在我们楼下，很近，而且我也能听到她请笔仙时的召唤。”
“你说的没错。在现在我们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的情况下，你的办法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神琮灵微微点头，先是表示了赞同，但随即他却话锋一转，原本平淡的眼神竟有一道冷光闪过，“但是问题是，你能保证每一次那个女孩请笔仙的时候，都能够做到像昨晚那样立刻出现吗？”
“我的意思是，每一次，都可以，立刻出现。无论你在那个时候自己所身处的情况是否允许你这么做。”
“这、这个……”
面对神琮灵的质疑，方浩文突然犹豫了起来，先前信誓旦旦的底气也消失了大半。
或许他并没有想到自己在遇到别的情况的时候，如果听到了那个女孩的请仙召唤该怎么做这件事。昨晚能够听到那个女孩的请仙召唤，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那个时候还未入睡。现在看来，自己能够响应那个女孩的请仙召唤，完全只是因为碰巧。如果当时自己睡着了……
那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呢。
然后趁着方浩文还在愣神的时候，神琮灵继续说明情况：“不仅如此，你自己也不具备能够保证一直保护那个女孩子安然无恙的资本。现在这个状况下的你，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刚死去不久的鬼魂，没有多少修为。如果是遇到一些修为低的孤魂野鬼，或许你这样的威慑还有点用处，但如果她下次招来的那些鬼魂当中有那些厉鬼冤魂一类的，你还不够他们撕的。”
“普通人在请笔仙的游戏中招到的，多数都是一些孤魂恶鬼。本来这些孤魂野鬼只是偶尔才会出来害人，可普通人一旦用这种巫术跟鬼结下了缘分，它就会认定那个人跟着吸食人身上的精气，甚至还会继续招来更多的同伴。”
说着，神琮灵停顿了片刻后，看着方浩文，神色凝重冷厉，“说白了，方浩文，现在的你和那些孤魂野鬼也是同类。现在你自己认为你是在保护那个女孩子，但实际上，在你响应了她请仙的召唤并且附身在她身上和她聊天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吸取她身上的精气了，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而且你不觉得你是属于孤魂野鬼中的一员。”“这……这怎么会呢？”神琮灵所说的真相让方浩文感到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明明是从半夜到今天早上一直都保护着那个女孩子的自己，居然也是那些想要吸取她身上的精气的“孤魂野鬼”中的一员。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在他自认为的“保护”的过程中，居然也会伤害到那个女孩子。
这和他原本所设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而且，一旦你相应她的召唤次数多了，那么到时候即使是她送你离开，你想离开也没法离开她的身边了。这种巫术建立的联系一旦绑定了，那么想要解开也会很难。到时候即便是你打从心底不想伤害她，也会在不知不觉中给她带来伤害，这是作为鬼魂的你本身不可控的。所以我劝你最好立刻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想要让那个女孩子平安无事的话。”
在神琮灵声音不大却义正言辞的警示与劝导下，方浩文最终放弃了之前那个并不成熟的提案。现在对于知道了这个真相的少年看来，这个提案已经不仅仅是不成熟了，简直就是糟糕透顶。总而言之他是已经决定放弃了。
看着自己的鬼魂朋友终于放弃了这个看上去可行但实质上却糟糕得一逼的方案，东方子希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她看向了面前的神琮灵，问道：“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让那个女孩子停止玩笔仙这种游戏呢？”
“解铃还需系铃人，心药还需心病医。”神琮灵端起茶壶，往面前的小茶杯里添写了些开水，氤氲的水汽笼罩着年轻却淡泊冷静的面庞，“要想让她停止这种危险的巫术游戏，就要先弄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沉迷笔仙。”
第三十七章 未知的吸引力
宋·惠洪《林间集》卷下载：法灯泰钦禅师少解悟，然未为人知，独法眼禅师深奇之。一日法眼问大众曰：“虎项下金铃，何人解得？”众无以对。泰钦适至，法眼举前语问之，泰钦曰：“大众何不道：‘系者解得。’”由是人人刮目相看。
据明代瞿汝稷所编佛家禅宗语录《指月录·卷二十三》记载：南唐时金陵清凉寺有一位泰钦法灯禅师，他性格豪放，平时不太拘守佛门戒规，寺内一般和尚都瞧不起他，唯独主持法眼禅师对他颇器重。有一次，法眼在讲经说法时询问寺内众和尚：“谁能够把系在老虎脖子上的金铃解下来？”
大家再三思考，都回答不出来。这时法灯刚巧走过来，法眼又向他提出这个问题。法灯不假思索地答道：“只有那个把金铃系到老虎脖子上面去的人，才能够把金铃解下来。”法眼听后，认为法灯颇能领悟佛教教义，便当众赞扬了他。
后来这句话就被以解铃还需系铃人的成语流传下来。
“解铃还需系铃人，心药还需心病医。”神琮灵端起茶壶，往面前的小茶杯里添了些开水，氤氲的水汽笼罩着年轻却淡泊冷静的面庞，“要想让她停止这种危险的巫术游戏，首先就要弄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沉迷笔仙。”
“解铃还须系铃人，谁惹出的麻烦，自然就要谁去解决。什么问题总会有它的起因，就算是天大的问题，也总会有解决的源头。”东方子希听了之后微微低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随即抬起头看着神琮灵，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明了的光，“所以神聚聚，你是打算查清楚那个女生为什么会迷上请笔仙这种游戏，然后从根源解决？”
神琮灵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什么话。东方子希见他没有说话，也以为对方还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对策，于是便开始考虑怎么做才好。已经经历了意识到自己以为万全妥当的方法实际上是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馊主意之后，方浩文也意识到自己一切都回归到了原点，虽然满怀挫败且心有不甘，但也只能继续绞尽脑汁思考可行的办法，即便他成为鬼魂也并没有多少日子和多少经验可以帮得上忙，但至少还是要帮忙一起出谋划策。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神琮灵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紫砂茶壶，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连同大拇指一起，端起面前的小茶杯。不过他并没有立刻饮下杯子里的茶水，而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拈着手里的白瓷小茶杯，手腕轻轻转动着，带动手里的茶杯跟着轻轻转动。
茶杯转动的同时，带动了杯中的清澈茶水轻轻晃动。碧绿清澈的上好碧螺春茶水衬着洁白的白瓷茶杯，就像是在杯中流动着的翡翠一般。神琮灵垂头，平静无波的幽深眼眸中倒映着在白瓷茶盏中晃动的清澈茶水，仿佛一片隐藏在黑暗的深渊之下的清澈泉水。
“东方子希。”神琮灵清冷平静的嗓音最终打破了客厅里代表着深思熟虑的沉寂。东方子希当即就因为神琮灵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而惊得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扭头看着另一边的神琮灵。神琮灵右手轻轻拈着茶盏转动着手腕，视线依旧集中在盏中的茶水上，头也不抬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觉得，普通人沉迷笔仙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说着，神琮灵抬手，将茶盏举到嘴边，浅浅地呷了一口已经变得稍稍温热的茶水，眼神依旧如止水一般平静。
东方子希接下了神琮灵抛给自己的这个问题，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开始回忆先前神琮灵给自己讲解与科普的关于“请笔仙”这个招灵游戏的所有内容，包括它的前身。不出片刻，她的脑海里就有了一个大致的答案，只是还不敢完全肯定。
她试探着开口询问：“唔……我想，是因为他们希望笔仙能够占卜自己的未来吧。是不是这样？毕竟笔仙这个游戏的前身，就是为了向神明占卜啊。”
神琮灵点了点头，看着东方子希的眼神带上了些许可以看到的赏识与赞许：“没错。所谓的笔仙追根溯源，其实源自于中国最古老的巫术之一的扶乩。扶乩最早起源于于对传说中紫姑仙的崇拜，起于唐代，明清时盛行于士大夫间。在扶乩中，需要有人扮演被神明附身的角色，这种人被称为鸾生或乩身。神明会附身在鸾生身上，写出一些字迹，以传达神明的想法。信徒通过这种方式，与神灵沟通，以了解神灵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从桌上取过另一只倒扣在茶盘里的白瓷小茶盏放在自己的面前，提起紫砂茶壶的把手，手腕一倾便将热气腾腾的茶水倾入茶盏当中，然后将茶盏轻轻地推到东方子希的面前：“给，喝点茶，小心烫。”
“谢谢。”东方子希接过神琮灵推过来的这杯茶水，捧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往茶盏里吹了几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抿了些茶水润嗓。少女琥珀色的双眼看向坐在面前稍稍年长几年的青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神琮灵得到了她眼中的信息，心下了然，便继续之前的话题：“我国历史上，民间扶乩多在正月十五日夜里，迎请紫姑仙，并卜问来年农耕、桑织、功名之事。经过历代不同文化信仰的影响，扶乩巫术开始发生变化，其中包括紫姑仙故事的变化，请神时间、场所和请神内容的变化等等，不过无论扶乩巫术如何变化，它的作用依旧是占卜。”“尤其是演变到了现在的笔仙，就更方便了。不需要古时候扶乩所必需的沙盘和横棍，只需要简简单单日常生活里最常见的一支笔和一张纸，就可以完成请仙占卜的过程，而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未卜先知。自然令人向往。”
说着，神琮灵的眼神渐渐幽深且不可测，“想像一下，只需要一张纸一支笔就可以做到未卜先知，这么轻而易举，对人的诱惑到底有多大。”
从神琮灵的讲述中，东方子希渐渐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所以……即便是知道这个游戏很诡异甚至还会对人有一定的危害，还是会有不少人会沉迷其中。对么？”
“就是这个意思。”年轻的驱邪师青年点了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未知会让人感到恐惧和不确定，但是相对的，未知也能够吸引人去靠近，去探索。而这种吸引力往往会让他们忽视未知事物所存在的危险性与不确定性，一旦忽视了，必将带来灾祸。”
第三十八章 出谋划策ing
“想像一下，只需要一张纸一支笔就可以做到未卜先知，这么轻而易举，对人的诱惑到底有多大。”
从神琮灵的讲述中，东方子希渐渐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所以……即便是知道这个游戏很诡异甚至还会对人有一定的危害，还是会有不少人会沉迷其中。对么？”
“就是这个意思。”年轻的驱邪师青年点了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未知会让人感到恐惧和不确定，但是相对的，未知也能够吸引人去靠近，去探索。而这种吸引力往往会让他们忽视未知事物所存在的危险性与不确定性，一旦忽视了，必将带来灾祸。”
东方子希点了点头，还是觉得有些似懂非懂：“人类会因为未知的事物而感到害怕，但是却又被未知的事物所吸引……这真的是非常地自相矛盾呢。”
“这也是人类的本性之一。人类畏惧未知，对未知产生恐惧。但是在遇到让自己感到害怕的未知的时候，往往却又选择另一种未知来寻求心理安慰乃至是帮助自己解决问题。不然也不会有那些对闹鬼而感到害怕的人，请我们驱邪师去解决这些事件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神琮灵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这对于他而言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年纪轻轻的驱邪师却对这类事情司空见惯，毕竟过去的众多工作中他是见惯了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黑眸的青年又拈起面前桌面上摆放着的白瓷小茶盏，端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如果不是因为早就知道茶壶里面装着的是热气腾腾沁人心脾的上好茶水，不止是东方子希和方浩文，估摸着所有看到神琮灵这个动作的人都会觉得他抿入口中的是某种琼浆玉液，而不是芝兰之气。
这家伙真的很喜欢喝茶。东方子希忍不住想着。此时神琮灵已经端起茶壶，又一次给自己的小茶盏中续满了茶水。
“换而言之，那些沉迷于请笔仙的人之所以沉迷于笔仙，其实也是对未来感到畏惧。毕竟谁也无法预料未来到底会发生些什么，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未来的。”神琮灵放下手中的茶盏，手腕轻轻转动着，盏中的茶水打着圈轻轻晃动，“笔仙这种游戏固然诡异或者有未知的风险，但是比起不可控的未来，或许还是未来更让人感到不安。人只要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并且让事情处于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就会感到安心，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通灵师少女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那么，按照这样的思路倒推的话，那个女生是因为对什么未知的事情感到不安，所以才会选择通过请笔仙方式，能够帮助自己知道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结果沉迷于其中，对么？”
“不错。现在看来你遇到这类事情的反应和应变能力，比先前那个案件要好得多了。”神琮灵看着她，认可般的点了点头。相比之前那桩纠缠方家兄弟的恶灵的案件中，东方子希初出茅庐甚至有些赶鸭子上架的表现，现在他们偶然遇到的这桩有关笔仙的事件中，她的表现要提升了不少。
得到了搭档的褒奖，这让东方子希感到很高兴甚至还有些得意起来。当然，不提之前那桩恶灵案件还好，神琮灵以提起来，东方子希又觉得非常之憋屈：“还不是因为之前那桩恶灵案件事发突然而且你也没给我进行上岗培训，我就这么赶鸭子上架了。这根本就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我没有当场就跪已经很尽力了！”
方浩文默默地举起手打了个茬表态：“那个啥，恕我直言，你当时灵魂出窍的情况和当场就跪的情况，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差别了。”
胸口被捅了一刀的东方子希瞬间失语，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另一边的方浩文：“……我知道你是围观群众眼睛雪亮得很但是也请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好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大姐请你别再散发怨念了你这样我看着简直就像是一个恶灵。”方浩文眼看着东方子希浑身上下都在散发中名为“怨念”的黑色气息，心道不妙变试着安抚她的情绪。要是东方子希现在学会了什么法术的话那么即使他现在是鬼魂怕是也已经被捆成粽子一顿抽了。
“抱歉，之前那桩恶灵的案件是我考虑不周波及到了你。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一些作为通灵师和入这一行应该学习的内容的，以后遇到的每一个事件我都会亲自来办并且给你一些指导。”神琮灵为自己先前考虑欠缺的决定而道了歉，眼帘微吹，黑色的眸子隐匿在刘海背后的阴影中，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我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尽管有些意外和疑惑，东方子希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在她看来，之前那桩恶灵的案件她之所以会中枪纯属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虽然这其中也有神琮灵没有提前给她打打预防针进行一番上岗指导也有关系，可是……他道歉还如此信誓旦旦保证的态度，是不是太认真了一些？
方浩文作为在场的第三个人，看着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对此他也不得而知。好在现在他们还有一个关于这次事件的问题需要解决。就在此时，鬼魂少年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某个关键的点：“那个，我昨晚保护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神琮灵稍稍抬眼，眼中一片清明。“我昨晚看到那个女孩用她手机上的一个APP。那个APP好像是一个灵异内容的，其中的灵异游戏板块上面有很多人发帖寻找同城的人一起玩探灵游戏。然后……她好像也在那个板块上面发过帖子。”
方浩文回忆起自己做完看到的那个APP，提出了一个提议：“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能够通过那个APP做点什么？”
第三十九章 同城组队
就在此时，鬼魂少年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某个关键的点：“那个，我昨晚保护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神琮灵稍稍抬眼，眼中一片清明。
“我昨晚看到那个女孩用她手机上的一个APP。那个APP好像是一个灵异内容的，其中的灵异游戏板块上面有很多人发帖寻找同城的人一起玩探灵游戏。然后……她好像也在那个板块上面发过帖子。”
方浩文回忆起自己昨晚在那个女孩子的手机上看到的那个APP，提出了一个提议：“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能够通过那个APP做点什么？”
方浩文不说还好，这一说，就让东方子希和神琮灵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讶与疑惑的神色。这两人隔着餐桌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有些凝重的眼神。毫无疑问，方浩文刚才说的这番话当中的“APP”这个词眼，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关键词。
“APP？还有居然这种灵异内容为主的APP？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东方子希因为方浩文提供的这条“情报”而产生了新的认知，“而且你说，那上面还有专门用来和同城的小伙伴取得联系，组团玩探灵游戏的讨论区？”
“对啊。我亲眼看到她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在那个APP上与探灵游戏相关的讨论区里发了一条帖子，好像就是希望能有同城的喜欢玩笔仙的同好小伙伴和她一起玩这个游戏。至于参与这个游戏的地点，好像是要等到找到了合适的队友之后再商量决定。”方浩文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看到的内容都告诉了这两人，希望自己所得到的情报能够为这两个专业人士提供上些许帮助。
尽管从严格上来说，只有神琮灵能够被划入“专业人士”的行列，东方子希目前还只是一个“业余新手”。
神琮灵在听了方浩文提供的这条线索的时候，眉头一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现在智能手机的功能越来越多，为智能手机服务的APP也越来越多，但是像这样的与灵异内容挂钩的APP，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出于职业原因，神琮灵经常会在网上寻找一个以灵异为中心主题的讨论组、贴吧或是论坛，在里面潜水。通过广大网友在网路上的发言和交流，他往往都能够准确无误地分辨出哪些言论是属实的然后前去调查并解决问题，哪些就只是单纯为了博眼球赚热度编造出来的胡言乱语。
他有时候也会在这些供人交流灌水的论坛帖子里发现一些同城约人一起玩探灵游戏的内容。现在很多年轻人对灵异相关的东西感兴趣是真的，即使是他也会上B站，看到一些专门讲述灵异题材的UP主拥有上万的粉丝。不过他是真的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对于这些未知不仅缺乏必要的谨慎与畏惧，居然还有专门的APP供他们同城寻找热衷于此的同好然后碰面玩这些危险的灵异游戏。
他抬起头看着另一边的方浩文，冷冷道：“你还记得那个APP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记得。叫‘鬼故事’。”方浩文如实回答。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神琮灵点了点头，随即便掏出手机在自己的应用商店里搜索起来，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个APP存在，而且数据显示大概有几十万人下载，人气还挺高。在东方子希和方浩文好奇与探究的目光下，他下载好了这个APP，并且注册了一个用户进入了讨论区的“灵异游戏”分区。
“那个女孩的ID叫什么？”神琮灵冷不防地又抛过去一个问题。
方浩文有问必答。神琮灵根据他给出的回答在“灵异游戏”的讨论区里翻阅着数目繁多的帖子。这些帖子当中有讨论为主的讨论帖，还有以游戏为主的游戏招人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不出多时，年轻的驱邪师就发现了方浩文提到的那个名为“笔仙女孩”的ID于今天凌晨三点的时候发布的一条帖子。
帖子的内容与其他灵异游戏组团招人的帖子内容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希望能够寻找同城的能够一起玩笔仙的小伙伴，进行游戏的地点可以私聊决定。在帖子底下回复的人寥寥无几，不过很显然还没有发布人数已经足够的消息。
神琮灵继而又点击这个ID的头像进入查看了女孩的个人资料。发送的过往帖子当中有很多是关于她每一次进行笔仙游戏的感想和发现。从这些帖子的内容来看，她是一个擅长玩笔仙的老手，粉丝数目也有不少。正如之前神琮灵等人的猜想那般。
东方子希站起身来走到了神琮灵的身旁坐下，挨着他将脑袋探过去窥探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内容。思索片刻后，她扭头看向神琮灵，忍不住开口试图征求室友的意见：“神聚聚，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我听着。”神琮灵微微颔首。这让被晾在一旁的方浩文莫名产生了一种被抛弃的冷落感，同时不知为何还有一种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的不公感——为什么之前他问神琮灵自己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时候，对方就是甩给自己一个“讲”字，而东方子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回答就有五个字而且还强调他！在！听！
EXM？？？区别对待这么明显的吗？？？“既然这个女孩子现在在发帖找同城的能够一起玩笔仙的同好小伙伴，而她恰好又和我们住在同一幢楼，而且我们还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会沉迷这种游戏，这不是正好吗？”东方子希说着稍稍抬头，指尖轻轻点着下巴，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方案，“我们可以去和她私聊，成为她的游戏队友，先上了这波车，就可以顺势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游戏了。”
少女通灵师的这个主意让神琮灵和方浩文都是一愣。仔细向来，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然而……
“不行。”神琮灵果断拒绝，凝视着东方子希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谨慎与严肃，甚至有几分冰冷的严厉。
他冷着脸继续警告道：“我已经提醒过这个游戏到底有多危险。你是天生的通灵眼，天生的通灵师，在这种招灵的游戏中会更容易招来鬼怪上身。如果上身的鬼魂心底不坏或许还好，但如果是怨念太深的厉鬼一类的，迟早会变成一场灾祸，而你绝对会是受灾最严重的那个。”
第四十章 您已经进入笔仙副本
神琮灵原本以为东方子希会提出一个让他出乎意料的好的办法。然而在听她说完她所谓的“方案”之后，他果断地拒绝并开始有些后悔数分钟之前为她和方浩文科普有关“请笔仙”的历史渊源。
的确是让他出乎意料。而且正常的角度来看，这也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通过与那个女孩组团参与玩笔仙的游戏，以游戏同伴的身份顺势和她找到共同话题，从而进一步从她口中得知对方沉迷于这个游戏的来龙去脉。但是在神琮灵看来，这个方法从东方子希的人身安全角度考虑却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办法。
讲句大实话，在听到东方子希将她所想出来的这个方法阐述完毕之后，神琮灵莫名产生了一种可笑的想要背叛自己身为驱邪师的职业素养的冲动。那就是现在就立刻变卦啊呸改口，就改口说请笔仙这种游戏就是现代人杜撰出来的。
可是他做不到。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已经说出来的科普不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地就以一句“这是现在的人胡编乱造瞎想出来的游戏用来骗小孩的”这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话手回去，更是因为没法看着一个沉迷于这种危险的招灵游戏的女生继续沉迷在这种危险的游戏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遭遇不测。他神琮灵从来就不是一个随随便便不负责任的人。
但是，他也不能因为这样，而让自己这位新晋的少女通灵师室友以身犯险。就算是有他陪伴在场看着，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室友兼搭档通灵师用自己的安全作为赌注。
实际上，神琮灵的担心和反对，东方子希在说出这个办法的之前就已经多多少少地料到了。面对对这个方案持反对态度的室友，她沉吟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那个女孩子希望能够招到两个人和她组团玩笔仙。如果你和她成功组队了，而我没有，那么不就会有另一个人来和她组团吗？这样一来就是两个人可能会受害。”
“而且就算我们没有和她组队成功，那到时候会和她组队的是另外两个人，那样就是三个无辜的人可能会受害。”
“你的实力虽然我还没有完全了解，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有鬼怪敢对你下手，因为他们害怕你。可是，如果是她和另一个人，甚至是连同那个女孩子在内的三个普通人呢？万一他们承受了这种无妄之灾不是也很麻烦吗？”
“所以我就想，如果是你和我成为那个女孩子玩这个招灵游戏的小伙伴的话，那么至少受害者就只剩下她一个了。总不可能把其他人再牵扯进来吧。”东方子希看着神琮灵，将她提出这个方案的理由和思考，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少女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也很认真，并没有任何害怕或是退缩的神色。
她是打定了注意决定这么做了。不仅仅是出于不愿对这个沉迷于笔仙的女孩袖手旁观，而且还出于对于神琮灵的信任。神琮灵可以从她所说的这些话当中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信任。
“……你就这么肯定事情会想你所预料的那么顺利？”静默片刻，神琮灵才开口，声音很轻，看着东方子希的眼神中多了些让她有些看不太懂的东西。那很复杂。东方子希读不懂他眼里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呢？万一实际情况和你预计的情况有所偏差呢？我刚才也给你说过了，请灵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更何况在这类招灵游戏中招来的鬼灵大多都是些不祥的、不干净的东西，万一……”
神琮灵说了很多的万一。他很担心初出茅庐的通灵师少女会因此出什么事。然而，在下一秒，他所有的担心和焦虑，都在东方子希一句带着轻松的笑意的回应中烟消云散——
“我知道这样可能会很危险，而且我也知道这种游戏的危险性。但是我信你，也信我自己。我信只要有你在就不会有事的。”
“可是之前的恶灵案件……”神琮灵似乎有些动摇了。
“那次是因为我不小心，再说了事后你不还是把我救醒了吗？虽然我昏迷得有些……久吧。”说完，东方子希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表情认真，看着绝不是在开玩笑，而且这个时候她也不会开玩笑，“反正神聚聚总会罩着我的不是吗？”
「反正琮灵哥哥总会罩着我的不是吗？」
最后神琮灵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答应了东方子希的这个提案。反正在他晃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东方子希一脸轻松地站起去厨房找冷饮吃。
看到东方子希脸上轻松如常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输了。又一次。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信赖的力量吧。
然后，他拿起手机，给那个女孩子发了私信表示他和东方子希一男一女可以和她组团进行请笔仙的游戏，并且表示自己可以准备请灵用的东西，并且附上了他们的住址。
很快，神琮灵就得到了对方的回复。对方在得知他们和她不仅住在同一个小区，还是住在同一座楼里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神琮灵的组队申请，并且表示晚上会到他们家里来。在女孩答应了和他们组队玩笔仙之后，那条游戏组团招人的帖子也被她以一句“人数已齐”作为了结束。
请灵所需的东西找起来很容易。总比对付恶灵要简单太多了。神琮灵从自己拥有的收藏当中找出了晚上请灵所需的东西，然后趁着东方子希还躺在沙发上睡午觉的时候在家中内外都贴好了一些符咒，并用了点方法让它们隐去形态。傍晚，神琮灵和东方子希都做好了他们的队友主动上门的准备。因为神琮灵提起过对方可以到他们家里来一起吃顿晚饭，所以没等太久，门口就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东方子希过去开门，一眼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比自己稍小一些的妙龄少女。
“嗨~”她甜美一笑，打了个招呼简单地寒暄起来，“我来和你们面基啦~”
第四十一章 被安排好的“请笔仙”
站在门口的少女的确如方浩文所说的那样，是一个高中都还没有毕业的年轻女孩子。穿着红桃红色的短袖T恤衫和藏青色的牛仔裤，身材纤细修长，小脚上套着一双白色的球鞋。
她绑着马尾辫，额前的刘海斜斜地垂着，点缀着一枚红色的单排发夹。发尾有些自然的上翘趋势。马尾辫在后脑勺就像条小尾巴一样轻轻地晃着，这让她看上去俏皮又可爱，且充满了活力。
“嗨~”正值妙龄的少女甜美一笑，打了个招呼简单地寒暄起来，“我来和你们面基啦~”
“你好你好，你就是‘笔仙女孩’对吧？”东方子希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拉开了公寓的房门请对方进来，“进来再说话吧。我室友正在做晚饭，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先进来休息吧。”
“好啊，那就打扰了。”少女稍稍欠身，随即便跨进了公寓的门。将房门关上之后，东方子希便从鞋架上取了一双用来待客的拖鞋递给少女。少女再一次道谢后便换好了拖鞋，随着东方子希来到了客厅。一阵阵饭菜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温暖而舒适。
少女看着东方子希从饮水机旁边给她倒了杯水。弥散在空气中的香气让人无法忽视。少女深深地吸了口充满暖乎乎的饭菜香气的客厅里的空气，露出了陶醉与满足的神情。她看着端着水杯回到沙发这边的东方子希，好奇地问：“好香啊。在做什么菜啊？”
东方子希把装着水的纸杯递给坐在身旁的少女，然后如实回答了她的疑问：“葱油鲈鱼，丝瓜汤，还有辣椒炒肉和番茄炒蛋。都是我室友在做饭。这些应该还符合你的喜好吧。”
少女摇摇头。初来乍到的她似乎有些拘谨，但是也还算得上是放松，或许是晚饭饭菜的香气让她心底的那点紧张感和生疏感渐渐消散了：“嗯，我不挑食的，而且闻着这个香气就知道肯定很好吃啊。”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我叫李晴，暑假后就高二了。你和你的室友呢？”
“我叫东方子希，刚刚结束高考，暑假后上大学。厨房里那位正在做饭的就是我的室友，叫神琮灵，是……已经参加工作的社会人。”
胡乱地给实际职业为“神棍”的神琮灵编造了一个正常的职业之后，东方子希算是完成了自己和室友的自我介绍。对不住了兄dei。东方子希如此想着，内心正对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神琮灵负荆请罪。
少女顺着东方子希所说的抬头就朝不远处的厨房里望了过去。果不其然地看到神琮灵正在翻炒着锅里的食材。青年颀长好看的背影在灶台前忙碌的模样也是干净利落，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转眼间就是一盘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装入了好看的盘子。
“会做饭的男生很棒呢。”李晴惊奇地看着对这一切都非常熟练的神琮灵，又看了看身旁的东方子希，渐渐放松下来的笑容中带上了几分没有恶意的八卦气息，“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男朋友”这个词让东方子希瞬间一愣，然后立刻矢口否认：“不是啦，他是我的合租室友。因为合租一间公寓两个人的负担都能轻松一些，所以我们就住在一起了。这家伙脾气冷了点，不过作为一起生活的室友还算不错。”
“讲真我觉得按照你们这个设定和走向，以后妥妥的就是一对啊。不考虑发展一下？反正我现在就可以脑补出20万字小说。”
“……姑娘，请醒醒，少看点言情小说。”
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随便闲聊了几句后，神琮灵也把晚饭做好端上了餐桌。吃饱喝足之后，里外收拾了一番，神琮灵端着浇水壶去阳台上给花浇水，顺势查看一下自己的结界和符咒布置得如何，屋子里两个小姑娘继续晚饭前没有说完的话题。
夜幕降临，夜色渐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神琮灵让东方子希和李晴做到餐桌那边去，自己则是先回了一趟房间。不出多时，他就拿着请灵用的笔和纸重新回到了餐厅，示意可以开始了。
方浩文早已经再次待命。为了防止请灵途中有其他的鬼魂被吸引而来，神琮灵特意在整间公寓布下了结界和符咒作为防护。只要有这层庇护，外面的那些野鬼怎么也进不来。就算是有点修为的厉鬼，也没那么容易就这么穿墙而过。
所以，在这次请灵的过程中，会被请来并且附身在其中一人身上的那个鬼魂，只会是这间公寓里唯一的一个鬼魂——方浩文。
这场请笔仙的游戏，其实早就被东方子希、神琮灵和方浩文安排好了。由神琮灵在公寓的内外布下防护，防止其他的孤魂野鬼在请灵的过程中被吸引而来，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然后，就是由神琮灵和东方子希，这对驱邪师和通灵师的搭档与那个名叫李晴的女孩一起，完成请笔仙的过程。
有了这层安排，在请灵的过程中，会响应三人请仙的召唤并且附身在其中一人身上的鬼魂，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间房子里唯一的鬼魂，方浩文。他也是绝对不可能伤害到三人的鬼魂。
当然，作为不知情人士的李晴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连同她自己，早就被和她一起组团请笔仙的两位“小伙伴”安排好了。热衷于玩笔仙游戏的她早就做好了参与这个游戏的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三个人坐在一起，餐桌上铺着一张白纸，三人手背放松着交错，轻轻地握住一支笔。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轻声的呼唤在安静的客厅里想起。待在客厅里早已准备就绪的方浩文听到之后，看着被挡在外面的鬼魂，当即便按照之前神琮灵所交代的那样，响应了他们三人的请灵召唤，然后附身在了东方子希的身上。
当方浩文以东方子希的身体操纵着那杆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圆圈的时候，神琮灵就明白，他们成功了。
第四十二章 沉迷的起因（上）
一切准备就绪。三个人坐在一起，餐桌上铺着一张白纸，三人手背放松着交错，轻轻地握住一支笔。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轻声的呼唤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待在客厅里早已准备就绪的方浩文听到之后，看着被挡在外面的鬼魂，当即便按照之前神琮灵所交代的那样，响应了他们三人的请灵召唤，然后附身在了东方子希的身上。
在方浩文来到东方子希身后准备附身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一阵阴冷从自己的背后传来。这种阴冷的感觉让她禁不住小小地颤抖起来。不过，这个之前她感觉到那个恶灵时出现的阴冷，还是有些区别。至少方浩文出现在自己身后时的那股阴冷，并没有任何的恶意，让她觉得与那个恶意满溢而出的恶灵相比要让人感觉舒服太多了。
更何况，她知道方浩文绝对不会害自己。
此时，从耳后突然轻轻吹来一股只有东方子希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微风。比起让人打从心底感到不适的阴冷，这更像是让人觉得安心的温凉。她知道那是方浩文在自己身后。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暗号，表示方浩文已经准备好附身在她的身上。
得到了这个信号的东方子希深吸一口气，原本因为有些紧张而紧绷着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得到了许可的方浩文立刻往东方子希的身上附身过去。
与此同时，东方子希感觉到背后的那一股温凉从自己的后脑勺钻进了自己的身体，就像一股温凉的泉水。很快，这一股温凉的感觉就顺着血管的轨迹流经她的四肢百骸。那感觉，就像是在一潭清凉的泉水当中，并没有刺骨的阴冷，反而还有几分自然的舒适。
或许，这就是善良的鬼魂与恶灵之间的差别吧。在被附身失去自我意识之前，东方子希如此想着。
交握在一起的三只手中，属于东方子希的那一只的指尖微不可查地轻颤起来。坐在她身旁的神琮灵暗中用眼角余光观察了她一眼。当他瞟见东方子希眼中的神色与平常相比有些许不同，不是少女那种天真无邪的清澈而是属于另一个少年的沉着机敏的时候，他就知道，方浩文此时已经附身在她的身上了。
当方浩文以东方子希的身体操纵着那杆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圆圈的时候，神琮灵就明白，他们成功了。
他看到方浩文借着东方子希的身体，同样在暗中回给了他一个眼色。神琮灵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看向了另一边的李晴，淡淡道：“你来问吧。”
“好的好的。”李晴看上去显然有些迫不及待。她盯着纸上的那个圆圈，熟稔地向这位被他们请来的“笔仙”发问了：“笔仙笔仙，是你吗？”
在李晴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方浩文便操纵着东方子希的手，从另外两人的手之间拿着笔抽离出来。然后，在神琮灵平静无澜的眼神中，在李晴惊讶与意外的目光中，借住附身在东方子希的身上，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是”字。
然后，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遗漏的东西，便又写下了一句话给李晴看：“妹子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昨晚我还在和你夜聊来着。”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李晴就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喜出望外的情绪溢于言表。她赶紧点了点头回复道：“原来是你啊！昨天的那个爱聊天的笔仙小哥！”
“是我。”方浩文继续操纵这东方子希的手写着新的内容，“今天看你和小伙伴在玩，就忍不住又过来看你了。毕竟昨天晚上聊得有些不够尽兴嘛。”
李晴忍不住笑了笑：“笔仙小哥你真的很喜欢和人聊天啊。那今天还是随便聊聊吧？”
“行啊。随便聊聊。”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神琮灵就双手抱臂坐在餐桌边，一边喝茶的同时一边还看着李晴和附身在东方子希身上的方浩文，这一人一鬼一个用语言，一个用文字，就这么毫无障碍地谈天说地起来。谈笑风生的模样甚至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请笔仙这个招灵游戏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说到危险性……神琮灵端着茶杯默默地看向客厅阳台的方向。紧闭的落地窗将空调的凉气缩在客厅里，将炎热挡在室外。
当然，和炎热一起被挡在窗外的，还有那些听到了之前的请灵召唤，趋之若鹜的那些孤魂野鬼。由于符咒和阵法的原因，他们都被挡在了室外。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不依不挠地想要闯进来。有的伸出尖锐纤长的指甲，在玻璃窗上疯狂地划拉着，有的直接就撞了上来。但是无一例外地他们都被符咒反弹在外面。
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丝毫想要放弃的意思。毕竟里面的，可是三个大活人。
只是他们忽视了，其中的一个“大活人”，是驱邪师。而且，还不是一个简单的驱邪师。
神琮灵捧着茶杯，感受着手里这杯茶温热的感觉。他抬起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趁着李晴与东方子希身上的方浩文相谈甚欢的时候，转过头看向客厅落地窗的方向。
在普通人的眼里，窗外并没有任何东西，但是在神琮灵的眼中，他却能看到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孤魂野鬼在窗外挣扎着想要闯进来。
毕竟，在这三个猎物当中，有一个通灵师体质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就像是美酒之于酒鬼，烟草之于烟鬼，毒品等违禁药品之于瘾君子那样。神琮灵看着窗外的那些鬼魂，原本平静得毫无波澜的双眼渐渐幽深，隐隐显现出几分厌恶与蔑视的神情。他缓缓阖上双眼，然后猛地睁开，原本如黑曜石般的瞳孔瞬间就变成了寒冰般的蓝色，散发着鬼火般的幽蓝色冷光。
那双眼睛，仿佛在对那些鬼魂说一句话：
“你们还敢靠近？”
第四十三章 沉迷的起因（下）
「你们还敢靠近？」
在看到那一双寒冰般的眼睛的瞬间，原本还在窗外张牙舞爪的野鬼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近乎诡异。
冰蓝色的瞳孔本来看上去就像是用寒冰雕琢而成，而那双眼中的神情又阴冷至极，带着一种无法名状的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一般人直视这样的一双眼睛尚且都会感觉到彻骨的冰冷，和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更何况是外面那些孤魂野鬼。
那些孤魂野鬼一个个看着神琮灵的表情都带上了发自内心的畏惧与绝望。原本一个个都想冲破公寓外面的这层壁障的鬼魂们，现在只是因为客厅里那个能够看见他们的青年的眼睛变了，就一个个畏缩不前。
不，不仅仅是因为那人双眼的瞬变，更多的还是那个人身上气场的变化。几秒钟之前，明明还只是一个捧着茶杯轻抿香茗，看上去清清冷冷的普通青年。然而在几秒钟之后的现在，却是在字面意义上的一眨眼的工夫，瞬间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不可侵犯的压迫感。
甚至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人类。
仅仅只是一双眼睛的变化，他的气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或许根本就没有变，只是将另一种本性给释放了出来。
被震慑到的孤魂野鬼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呆滞着看着窗户里面坐在客厅里的青年，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青年又抿了口杯子里的茶水。明明是喝茶却被他喝出了喝酒的感觉，而且很有气势。他抬眸再次看向窗外，见那些孤魂野鬼居然还在而且还是一个都没有离开，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皱了皱眉，笼罩着冰蓝眼瞳的幽光又冷了几分。神琮灵死死地盯着窗外的鬼魂们，面色不少，刀削般的薄唇无声地扔出了一个字：
「滚。」
孤魂野鬼们终于意识到这个深不可测的人已经被惹怒了。那人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过压抑，仿佛下一秒就会让他们魂飞魄散一般。紧接着，他们就立刻被吓得作鸟兽散，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天下太平了。神琮灵眼见着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在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本紧皱的眉峰渐渐舒展。随着瞳孔中幽蓝的微光褪去，瞳孔由冰一样的蓝又变成了墨玉一般的黑，他的脸色也渐渐缓和，整个人看上去与平日无异。
幸好餐桌边的那一位被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客人，被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笔仙”，还有一位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被“笔仙”附身的通灵师，都没有注意到他这里的情况。被方浩文附身的东方子希早就用手里的笔和纸跟上门与他们组团玩笔仙游戏的李晴聊得热火朝天的了。
他们哪里还能分出心思来注意到他的异状？
在神琮灵震慑走那些不知死活的孤魂野鬼的时候，方浩文已经借助东方子希的身体，以手中的笔作为媒介，与李晴聊了不少的内容。
经过了前一个晚上的接触，李晴一度认为这个笔仙特别喜欢聊天，因此也没有问他别的问题，只是和他找各种话题聊。这样一个人说话，一个鬼借助另一个人的身体用笔和对方交谈的交流方式，说实话，很特别，也很有意思。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附身在东方子希身上的方浩文操纵着她的手，拿着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下这样一句话：“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玩请笔仙？”
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却让李晴一反之前滔滔不绝的表现，突然间沉默了下来。她盯着白纸上那一行新写下的内容，欲言又止。与其说是不想说，或者是对这个问题讳莫如深，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合适。
向来惯于关照他人的方浩文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想自己的这个问话方式是不是有些太直白了。他们也才第二次聊起来。这么快就问到这么一个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
于是，方浩文又写下了一行内容作为补救：“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不说也没关系的。要是冒犯到了，我会向你道歉的……”
“对不起”这三个字当中的第一个字还没写完，李晴就伸手轻轻按住了被方浩文附身的东方子希那支拿着笔的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写的打算。
“不用的，没关系。”李晴摇了摇头，笑了笑宽慰道，只是她的笑容比起最初的开怀，现在更多了些无奈，“说实话，我还正愁，没能和一个人好好说说这件事呢。既然是笔仙的话，那我对笔仙说也没关系吧。”
听到这话的神琮灵即刻便将注意力转移了回来，给自己还有李晴倒了杯茶水后便做出了一副忠实听众的模样，随时准备对她所要讲述的内容洗耳恭听。
其实李晴会沉迷笔仙的原因，说出来反而比他们想象得要简单得多。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初中的时候说起。那时候的李晴是一个普通的初中学生。如果非要说有哪里比较特别的，除了成绩好，大概就是画画好。家庭也很和睦。
除却她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重男轻女的父亲在她的母亲生下了比她小五岁的妹妹之后越来越不待见她们。在李晴10岁的时候，她们的父母就离婚了。母女三人这么多年都是靠着母亲的努力打工挣钱，还有两个舅舅的资助下才一点一点过来的。
李晴在美术方面很有天赋。她一直希望能够考上一所美术学院，未来希望能够成为一名画家，挣钱报答将自己和妹妹拉扯大的母亲。然而在初二那年，母亲却换上了对他们而言很是棘手的疾病。不仅仅是在病情方面棘手，医疗费用同样棘手。即使有两位舅舅还有外公外婆的帮助，他们这个单亲家庭也还是负上了不小的债务。为了能够治好妈妈，李晴甚至和妹妹找到生父低声下气地求他帮忙，结果到头来也得到的“资助”连全部医药费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李晴对于自己没良心的父亲彻底失望。为了省钱，她不再去上美术培训班，开始给人画画赚钱。尽管收入甚微，但她还是想要为母亲的医治尽一份绵薄之力。
家底越来越薄，但是母亲的病却还是没有多少起色。在近乎绝望的时候，李晴听说了可以请笔仙询问关于未来的命运。病急乱投医的她便应了自己的同学的邀请，参加了一次请笔仙的游戏。在游戏中，她询问笔仙，自己妈妈的病是不是能好起来，他们家是不是能够好起来。
然后，她得到了一个“会”的回答。这个回答，对于当时走投无路几近绝望的她来说，无疑是一个精神寄托，是一根虚无的救命稻草。
第四十四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上）
对于当时走投无路几近绝望的李晴来说，笔仙回答的那个“会”的回答，毫无疑问是一个精神寄托，是一根虚无的救命稻草。
她就这么坚信着自己的家会好起来，自己的妈妈会摆脱病魔的折磨好起来。然而，在那之后事情的发展非常地戏剧化——在那次请笔仙后第三天的时候，放学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去看望母亲的李晴从她母亲的主治医生那里得到了一个让她倍感意外的消息——
她的母亲的病情，正在逐渐好转。后续的治疗可以预见的，将会变得比之前顺利许多。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只要没有变故，那么她很快就能够康复出院。说完这些话之后，那位年长的主治医师还伸出手宽慰地拍了拍李晴的肩膀，连日来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也难得一见地舒展开来。
这在李晴的母亲住进医院接受治疗之后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晴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原本她和朋友玩笔仙的适合问过自己的母亲会不会好起来，在得到了会的回答之后，她也想过这大概不可能会实现。她也只是把那个回答当作是一个安慰来看。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笔仙给她的那个回答，居然真的应验了？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如同当初那场游戏里笔仙所占卜的那样。李晴的母亲在过了些时日之后康复痊愈出院。在那之后不久，李晴母亲的工作也开始渐渐顺利起来，升职加薪，家境渐渐地重新好了起来，而且比以前要好了许多。
这样的变化让李晴感到十分意外。她原本以为这个游戏只是唬人的，没想到真的可以让人未卜先知。
在中考结束后，李晴如愿以偿地考入了自己理想的高中。在那年暑假的时候，一次从美术培训班回来的路上，她在街上遇到了自己那个重男轻女的渣男生父。不仅如此，她还看到当初那个爬上她生父的床的狐狸精和她的生父在一起，还带着一个半大的男孩。
当初就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连续剩下了她和妹妹两个女儿，重男轻女的父亲对她们就越来越没有好脸色看。
即使是母亲日复一日地做出可口的饭菜，即使是她在学校努力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和满分的成绩单，即使是妹妹在幼儿园的舞蹈比赛上拿到了金奖，也没能让父亲对她们的态度有多少改变。
父亲所谓的“应酬”越来越多，即使是节假日，甚至是中秋节春节这类阖家团圆的节日，他也常常是早出晚归。直到她十岁的某一天，他的父亲带着另一个陌生的女人还有一个男婴回家，说要和生不出儿子的母亲离婚。
男方婚内出轨逼女方离婚，而且要求女方带着两个女儿净身出户。这样的要求本来就非常不合理，更让李晴气愤的是这样不忠不义的行为竟然获得了她血缘上的爷爷奶奶的许可。这边摆明了就是要把他们赶出家门。虽然最后母亲通过法律手段，得到了一套面积不小的房子和一部分赡养费，但李晴和妹妹也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那赡养费还少得可怜。
这么多年了，都是母亲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在外公外婆还有两个舅舅的帮助下将她们两姐妹拉扯大的。可那个抛弃了她们母亲的混蛋父亲，居然和那个半路出来的小三过着好日子。就像她那天所看到的那样，奸夫淫妇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在外面逛街压马路。
怎么看怎么碍眼！
想起当年妹妹出生后，父亲完全不照顾还在坐月子的母亲，就连血缘上的奶奶都整天甩脸色给还需要休养的母亲；
想起父亲这么多年都不待见他们母女三人，明目张胆地在外面养小三，逼母亲带着她和妹妹净身出户；
想起母亲打官司赢了之后，父亲给她们的赡养费却少得可怜；
想起母亲在最辛苦的日子里独自一人拉扯着她和年幼的妹妹，供她们上学和上补习班；
想起母亲病重时她去求父亲帮忙，却只是得到与全部医疗费用相比起来连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援助”费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父亲那种因为性别抛弃妻女的渣男，为什么只是因为她和妹妹是女孩子就排挤她们还有母亲甚至默许了父亲婚内出轨找小三还反过来要把他们赶出家门的爷爷奶奶，他们现在就能不受任何报应过得这么好！为什么作为受害者的她们母女三人就要忍气吞声受这种委屈！
李晴不甘心，很不甘心。她找到了在学校里邀请她一起玩笔仙的好闺蜜，又一次请来了笔仙。这一次，李晴先要知道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抛弃了自己和妹妹还有母亲的父亲，还有那个小三和小三生的儿子，还有作为帮凶的爷爷奶奶，会不会因此遭到报应。
那次请灵当中，李晴得到的答案还是和上次一样：“会。”
上一次请灵占卜的适合，李晴就得到了自己的母亲会痊愈康复，她们家会好起来的答案。而现在，这些都已经应验了。这一次，笔仙给自己的答案同样是表示她父亲一家会遭到应有的报应。因此，李晴对这个结果深信不疑。她开始密切关注起父亲一家的动向。
在一个星期之后，她从报纸上看到了一条新闻。新闻的主角是她父亲经营的那家小公司，被曝光非法集资，以及贿赂有关部门上级同流合污，被有关部门调查并查封。这直接牵连到了父亲，甚至还有专门的人前来查封他们家，将不少财物作为赃物带走。这导致父亲家一下子变得穷困潦倒。同时，她还从母亲那里得知，那个小三所生的儿子，因为和父亲没有一点相像之处，被父亲带去偷偷做了亲子鉴定，结果鉴定出来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为此父亲和爷爷奶奶都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将他们母子二人赶出了家门。
得到了这些消息的李晴喜出望外，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没想到，笔仙所占卜的内容居然真的这么灵验！
第四十五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中）
第二次接触请笔仙这个游戏并占卜出自己的父亲一家会得到报应之后不久，得到的这些实锤消息让李晴喜出望外。
没想到，自己那个渣男父亲居然真的没好果子吃了！
没想到，笔仙所占卜的内容居然真的这么灵验！
李晴这么想着，只感觉凝聚着堵在自己心口的一股陈年恶气终于被释放了出来。那滋味，真特么叫一个痛快！用更直白一点的话来讲，那大概就是“喜大普奔大快人心”——这是李晴对自己的妹妹提起这件事的适合所说的原话。
而这种“喜大普奔大快人心”的痛快的感觉，在看到自己那个如同占卜所言那般遭到报应的人渣父亲找上门跪在自己母亲面前求她原谅的一刻，更是瞬间就达到了顶峰，甚至一度飙高超过了自己的上限指数。
当然，这样的“幸灾乐祸”的情绪，李晴断然是不会让它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出现在脸上的。所以当时这一幕发生的时候，李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盘算着接下来可能会上演的戏码，然后借着把在客厅里看书的妹妹带回房间的机会，给自己认识的楼下的保安小哥发了一条短信。
这间位于这座高档小区的公寓是前不久母亲升职加薪时得到的一笔奖赏。因为她现在作为某个大牌企业的会计工作出色，再加上她经历的遭遇和拉扯两个孩子的艰难，那位女总裁大手一挥，除了让她升职为自己的助理以外，更是送给她这套房子。
不仅仅是因为母亲的生活艰难，更是因为她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独自一人抚养孩子还能把工作做得这么好。这一切都是她那勤奋努力的母亲应得的。
但是，看着曾经抛弃他们母女三人的人渣父亲跪在家门口，死皮赖脸地求着与自己的母亲重归于好，甚至还说出了如果不能重归于好至少收留他直到有别的容身之处这种话的时候，李晴的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了。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是当时在李晴的心里飘过的黑体加粗斜体下划线的高级弹幕！
当年这个人渣因为她的母亲生不出儿子而公然婚内出轨找小三，有了儿子后就把她们母女三人赶出家门。那个时候母亲也像现在这样苦苦哀求父亲不要抛弃她们。
可是父亲呢？他只是厌恶地看着他们，咒骂母亲是个“没用的贱人”，辱骂她和妹妹是“赔钱货”，然后将她们赶了出去。
母亲在最孤苦无助的时候，父亲在干什么？父亲在忙着和另一个恶心的女人举办婚礼。母亲在因病重卧床不起的时候，父亲在干什么？父亲对上门寻求帮助的亲生女儿连一个正眼都不给，只是用一万块就想要把她打发走。
现在，母亲和她们姐妹二人的苦日子都已经过去了，也会越过越好。父亲呢？他现在处境说是因为过去所做的亏心事而遭到的报应都不为过。今日的父亲和昔日的母亲又是何等相似？
当初嫌弃母亲生下了自己和妹妹的时候将她们弃之如敝履，现在自己遭到了报应一无所有却还要舔着脸回来求母亲的原谅甚至要和她“破镜重圆”？去他喵的破镜重圆！“破镜重圆”这个成语压根就不是这么用的！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这个亲爹小学语文是数学老师在体育课上用英语教的？
还有，她这么勤奋能干的母亲为什么会看上这种渣男？一定是当年父亲骗了她，一定是！绝对是！
母亲这么些年有多辛苦，姐妹二人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作为姐姐的李晴因为这些经历，已经吃了不少同龄人可能没吃过的苦，对这些看得也比较通透。总之在心理上她比起同龄人算是比较早熟了。她还在按兵不动，先前被带到房间里的妹妹听到门外的动静立刻就不乐意了。
然后只听“哐”的一声，还在上小学的小女孩就从自己的房间里冲了出来，挡在渣男父亲和母亲中间，还带着奶味的嗓音却激烈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强烈不满：“走开你这个讨厌的人！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就抛弃我妈妈了！你走！你走！”
说完，还把手里那只发旧脱线甚至还漏了点棉花的玩具熊照着男人的头上狠狠地砸了下去。砸这一下还不觉得出气，又打了好几下。母亲在一旁出言阻止，但也没能让在气头上的小女儿停止为母亲出气的行为。
李晴一边在心里给妹妹点赞一边数着数她到底打了这个渣男几下，觉得差不多了才装模作样地劝阻了两句将妹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小孩子性子直，哪里懂大人这些弯弯绕绕，被姐姐阻止了还“哼唧”了一声将手里的玩具熊扔到了男人的身上才算稍微解气了一些。
“你要求我妈妈和你‘破镜重圆’？贱男人，当初到底是谁急着要把我们母女三人赶出家门跟那个小三结婚的？一个重男轻女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我妈妈！这座房子是我妈妈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工作得来的，这是她应得的！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要和妈妈重归于好，你只是看上她现在的钱还有房子！以后你肯定还会把我们赶出去的！你当我傻啊！”
在李晴愣愣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男人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正当他还打算继续胡搅蛮缠的时候，李晴之前联系的保安小哥带着其他同事上来了，甚至还带来了几个警察。最终民警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将她的亲爹强行带走。整座公寓的楼道里都能听到那个渣男的咒骂和哀嚎，甚至还引来了不少路过的邻居。在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不仅仅是过来看看情况的邻居还有得到求助的保安，就连留下来做笔录的民警也是一阵唏嘘。没想到着母女三人还有这样的遭遇。那个男人真的不是人！有不少人如此愤愤地感慨着。
李晴看着邻居和保安们对母亲的嘘寒问暖，不禁心头一暖。他们能够离开以前那座老校区，来到这座位于学区的高档小区，真的是太好了。为此她在心底感谢了那位给自己母亲升职加薪还送了她们这套房子的女总裁不下百遍。
她再也不想看到辛辛苦苦抚养她们姐妹的母亲受到这种委屈了！再也不想！
第四十六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下）
回到现实。在听李晴讲述完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的时候，无论是东方子希还是附身在东方子希身上的方浩文都是一惊，并且感到一阵唏嘘。
他们一开始真的没有看出来。这样一个阳光而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孩子，正是处于挥洒青春的美好年华。然而她却在年纪更小的时候开始就饱尝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看见了这个世间的恶意。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那个重男轻女的父亲。如果不是为了家中的香火而婚内出轨抛弃了他们的母女，她们母女三人又怎么会有那样一段落魄痛苦的日子。李晴说起过在被父亲抛弃之后，母亲悲伤了很久。
不过现在想想，其实就这么离了婚也没什么不好的，正好还给了她们母女三人一个机会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只是因为妻子生了两个女儿就对她弃之如敝履对两个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公然婚内出轨找小三还逼妻子带着两个女儿净身出户，这样的男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这种教出这种男人的父母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为了延续家族香火就可以对儿子婚内出轨的行为表示支持，甚至还逼着自己的儿媳带着两个亲生孙女滚出家门，这样的公公和婆婆不要也罢。总而言之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落得这么一个落魄的下场，也算是值得了。
都是因为这些人，自己的母亲才会忍气吞声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就是因为这些人，她和妹妹才会差点上不起学只能辍学出去打工。如果不是母亲坚持要她们好好念书，拼尽全力抚养她们供她们上学，如果不是姐妹两个都明白母亲有多苦这个社会对女孩到底有多不公平，她们在久远的未来或许就不会拥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因为这样的经历，李晴的性格相当要强。从亲生父亲只因为姐妹二人不是男孩而对她们冷眼相待的时候开始，李晴就下定决心无论做什么都一定只能比男生强绝不能比男生弱！她要让这个重男轻女的社会，让那些重男轻女的人们好好看清楚，这套大清思想早就应该跟着大清一起去死了！
特别是当看着落魄的父亲回来向母亲求情被警察带走之后，李晴更是坚定了这种想法。
看吧，女孩子只有自己有能力了，才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改变自己的命运，才能够不用依附男人而活。她们的母亲已经做到了，作为母亲的女儿她们也要做到。
“……在那之后，我和妹妹一直都把要比男生强作为目标。不过说句实话，笔仙的占卜的确很灵验。”
李晴讲述着那些对于自己而言虽然并不美好但是却足够激励自己的过往，长期握笔而生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捧在掌心里的茶杯，。茶杯里原本还有些温热的茶水现在已经变得微凉，茶杯的瓷质杯身也因此带上了些许凉意。
“那个时候的我，两次求助于笔仙占卜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第一次，我希望他能够占卜我妈妈的病情能否好转，我们家今后的生活是不是能好起来。笔仙告诉我会的。之后这真的灵验了。我妈妈的病治好了，出院后重新投入工作在他们公司的女总裁手下赶出了一番业绩，升职加薪不说还得到了这里的一套新房子。我们家的情况真的好起来了。”
“第二次，我希望笔仙能够告诉我，抛弃了我妈妈的那个渣男，和那个渣男的家里人，会不会因为他们多年以前逼我妈妈净身出户将我们母女三人赶出去的事情付出代价。这些混蛋要是得不到应有的报应那就是老天没长眼！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老天爷是开眼的——正如笔仙所告诉我的，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真是痛快！”
说到这里，李晴露出了一个有些悲戚的冷笑。这么多年了，她的母亲当年为了她和妹妹所作出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这是她应得的。她不允许任何事任何人再将她的母亲打入生活的谷底。
“所以，你开始沉迷于笔仙。每一次请笔仙你都是在为你的母亲占卜。”神琮灵淡淡地将李晴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替她说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同样也是很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他瞟了一眼低头盯着茶杯的李晴，求证般地又问了一句：“我没说错吧。”
虽然这是个疑问句，但是以神琮灵用陈述句的语气将说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已经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与其说是求证，倒不如说他是已经笃定了自己所说的是事实更加恰当。
李晴点了点头，肯定了对方的说法：“没错。在这之后，妈妈每次遇到工作上的事情，或是别的什么情况的时候，我都会为她请笔仙占卜吉凶。这么做已经有三年了。”
“既然你接触笔仙这种招灵游戏这么久，那么肯定也应该知道这种游戏的危险程度。”说着，神琮灵又抬眼看了她片刻，继续问，“你不怕么。”
李晴欲言又止。她张了张嘴，眼底的情绪复杂。最终还是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苦笑：“我当然知道这种游戏有多危险，也知道被这些孤魂野鬼缠上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比起这些我更怕我的妈妈再次遭遇以前那样的处境。”
“我现在只希望我的妈妈能过得比以前更好，我的妹妹能够出人头地。反正请笔仙的人是我，那些孤魂野鬼要找也只会找上我。妈妈为了抚养我和妹妹辛苦了这么多年，只要她现在和以后能过上好日子，我这条命笔仙尽管拿去！”
……在结束游戏送走李晴之后，方浩文从东方子希的身上离开。他回忆着之前李晴所说的那些内容，总结道：“现在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李晴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曾经遭遇了这些不好的事，然后她又两次为了自己的母亲向笔仙占卜，并且得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才会如此沉迷其中。说白了，她是对自己的母亲的经历缺少安全感。”
“神琮灵刚才也说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东方子希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被附身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既然她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而沉迷于笔仙，那么只要让她从这件事情上重新获得安全感，她就不会继续沉迷其中了。”
第四十七章 小女孩的求助
在结束游戏送走李晴之后，方浩文从东方子希的身上离开。他回忆着之前李晴所说的那些内容，总结道：“现在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李晴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曾经遭遇了这些不好的事，然后她又两次为了自己的母亲向笔仙占卜，并且得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才会如此沉迷其中。说白了，她是对自己的母亲的经历缺少安全感。”
“神琮灵刚才也说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东方子希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被附身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既然她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而沉迷于笔仙，那么只要让她从这件事情上重新获得安全感，她就不会继续沉迷其中了。”
然后，她看向一旁的神琮灵，问道：“我应该没有说错吧。我们从这个方向入手的话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的确如此。这也正是她开始沉迷笔仙的根本原因。想要让她放弃继续进行笔仙这种游戏，也只有从根本上解决。”神琮灵一边说着，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起桌上的茶杯，然后头也不抬地指出了当前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但是现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方浩文忍不住问。
“关于她的母亲。我们要如何让她对自己母亲，还有她自己和妹妹的未来重新拥有安全感。”神琮灵将茶具收拾好后带到了厨房，却没急着清洗，而是转身走了出来。
他看着客厅里的一人一鬼，继续之前的话题：“就像刚才你和东方子希所说的，只要让她对将来的事有了安全感，她自然就会放弃通过笔仙占卜的行为。毕竟追根溯源，她就是当年因为对未来产生了不安定感，才会寻求笔仙的帮助。”
“有道理。毕竟从某种的角度上来说，沉迷于未卜先知，希望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的确是对未来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东方子希点了点头，表示她认为室友的想法很有道理，“毕竟你也说过了，人对于未知总是害怕的。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这也是一种未知不是么？”
神琮灵点了点头：“没错。就像我之前所说的，笔仙这种游戏固然诡异，有未知的风险，但是比起不可控的未来，还是未来更让人感到不安。人只要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并且让事情处于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就会感到安心，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李晴这么多年都在用笔仙为自己还有母亲和妹妹的未来占卜。或许在开始的时候她也会对此感到害怕，所以对笔仙是慎之又慎，生怕脱离自己的控制。但是让她对这些熟练起来之后，比起笔仙可能会带来的风险，还是未来更加不可控制……”
神琮灵还没有说完，东方子希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说出了他接下来想说的内容：“这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能够将笔仙可能存在的风险控制在自己能够掌握的范围内。毕竟她已经对笔仙的规则烂熟于心了。”
“没错。”神琮灵点点头表示他肯定了东方子希的推测，同时也因为她的这个推论而微微皱起了眉头，神情严肃，“但也正因如此，现在这个节点反而会更危险。越是自己熟悉的东西，有时候反而越容易出差错。一旦出了差错，就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时，许久都没有说过话的方浩文突然开口，满脸的疑惑不解：“但是我觉得现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开。”
东方子希看向他：“什么问题？”
方浩文回想着之前神琮灵告诉他们的有关笔仙的知识：“神小哥已经说过了，请笔仙这种招灵游戏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普通人招来的大部分都是孤魂野鬼，如果在请走笔仙的过程中稍有不慎他们就有可能缠上你，甚至叫上小伙伴一起吸你的精气。”
然后，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关键所在：“那么问题来了，李晴接触请笔仙这个游戏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来她就没有一次遇到过这种情况吗？我看她并不像是被孤魂野鬼缠上的样子，还是跟个正常人一样。”
方浩文的话让神琮灵和东方子希都是一惊。东方子希询问地看向了神琮灵。神琮灵面对她的询问做出了回应：“方浩文说的是一个关键。刚才玩笔仙的时候，我和东方子希都没有看到她身后有纠缠她的孤魂野鬼。”
“没错。难道她在请笔仙这方面真的已经这么熟练了吗？以至于那些东西都不会找上门？”回想起那个比自己年纪稍小的女生脸上阳光活泼的笑容，东方子希心底的疑惑就越发深邃了。这样的一个爱笑的女孩子，怎么都不像是被鬼魂纠缠的模样。
最后即使是神琮灵一时也没能想到什么。夜色也渐渐地深了，是时候休息了。公寓里的两人一鬼也只能先暂时放下心底的这些疑问各自去休息。只有把精神养好了，才有精力解决每一次遇到的案件。
至于李晴，在送她离开的时候，神琮灵以送见面礼的由头，将一条手绳送给了她。那条手绳上点缀着一块小小的圆牌作为装饰，但其实那块小圆牌是能够拆开成两半的。神琮灵在里面藏了护身符咒，这样一来即使之后她还会继续请笔仙的游戏，那些孤魂野鬼也不敢缠上她。
就这样，两人一鬼安慰地度过了一个晚上。只是第二天早晨起来用过早餐后不久，公寓的大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门铃声。作为主人之一的神琮灵走过去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小女孩。大概才上初中吧。个子小小的。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她的脸却让神琮灵产生了一种眼熟的感觉。思索片刻后才想起这个小女孩长得和昨天来他们家的李晴一模一样。
很明显，小女孩是来找他们的。神琮灵立刻将小女孩让进家门，还给她热了杯牛奶。东方子希清洗好碗筷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多了一个小女孩，感到非常意外。在知道这个小女孩是李晴的妹妹之后，疑惑便取代了意外这种情绪。
“我听姐姐说她昨天来你们家，和你们一起玩笔仙，又遇到了那个在前天晚上和她聊天的笔仙小哥哥。”李晴的妹妹坐在沙发上捧着牛奶杯，一脸认真，“我可以请他帮帮忙吗？”
“我想让他帮我劝劝姐姐，让她不要再玩笔仙了。”
第四十八章 逢凶化吉的笔仙女孩
李晴的妹妹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寻求他们的帮助。这样的情况是神琮灵和东方子希还有方浩文都始料未及的。
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在讨论该怎么解决关于李晴沉迷于笔仙无法自拔的问题，没想到第二天，李晴家的小妹妹就找上门来了。就算是在驱邪这方面有着多年丰富经验的神琮灵，也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估摸着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虽然已经能够猜到这孩子十有八九就是李晴的妹妹，但东方子希还是象征性地试着问了一句：“小妹妹，你是……李晴的妹妹吗？”
“对。”小女孩点点头，然后报上了自己的大名：“我叫李芸。”
“李芸……为什么后面不再加个‘龙’字呢？”东方子希听了之后本能地吐槽。
一旁的神琮灵听到这话后眼角微微一抽，目光不着痕迹地往东方子希的身上一瞟。那眼神，仿佛在关爱一个智障。
至于方浩文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绷不住了，“噗”地一声笑喷了出来。仗着自己是鬼魂，在场的除了东方子希和神琮灵，那个小丫头看不到自己，他更是夸张地在东方子希背后现场演绎了一段某经典电视剧的经典桥段，该桥段经典到甚至成为了鬼畜区的热门材料：“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过来！”
天知道东方子希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笑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神琮灵拿起一个香蕉抱枕递给一旁的李芸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同时也转移了视线一副“没眼看”的表情，强忍住想要抬手掩面的冲动。
他在怀疑自己的这两个队友是不是上天派来给他一成不变的驱邪师生活增加一些调味剂的逗逼。虽然他也不讨厌这样，但是……怎么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呢？老天爷就这么嫌弃他生活除了接委托就一点乐趣都没有么？
闹够了之后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东方子希坐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还记得李晴说过她家妹妹今年暑假一过就要上初二了。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带着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应有的倔强。
回想起这对姐妹过去的遭遇，东方子希在心里忍不住唏嘘。她看着李芸温和地问：“小妹妹，你为什么想要找那个笔仙劝说你姐姐？你既然想要让你姐姐不要玩笔仙了就应该知道这个游戏很危险，为什么还要请那个笔仙来劝你姐姐？”
“我当然知道笔仙很危险，但是那个和我姐姐聊天的笔仙小哥哥不一样。”李芸摇了摇头，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以往的笔仙都会按照我姐的请求帮她占卜，告诉她会怎么怎么样。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找姐姐的麻烦？只有那个笔仙小哥哥不会给姐姐占卜，而是和姐姐聊天。他还会给我讲笑话让我别害怕。他肯定不是坏鬼！”
坏鬼？听到这个称呼的东方子希忍不住笑了，就连神琮灵脸上的神色也温和了不少。
显然方浩文并没有想到李芸会这么评价他。虽然这个说法有点怪怪的，但至少也是在说他是个好人。这个结果让方浩文有些不好意思。尽管小女孩看不到自己，还是对她说了声“谢谢”。
在小女孩说这番话的时候，神琮灵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关键点——找李晴麻烦的笔仙。他微微蹙们，然后又舒展开来。他附身从茶几的点心盘里拿了一块小蛋糕给李芸，语气出乎东方子希和方浩文意料的温和：“小姑娘，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一旁的一人一鬼看着这一幅画面都傻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们当然知道神琮灵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冰山面瘫脸。除了他彻夜守在东方子希的床边看护以外，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到这么温和的神琮灵，而且是将这种温和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这真的是神琮灵吗？真的不是被哪个孤魂野鬼盗号了吗？不过仔细想想以他的能力也没有哪个孤魂野鬼有这个胆子盗号作死吧。不然怕是回头就要被这位大爷给灭了，魂飞魄散不得超生那种。
李芸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总是对长得好看的大哥哥有好感的。再加上小蛋糕的诱惑，她自然而然地就吃了年轻驱邪师的这一套，拿着小蛋糕应允下来：“可以啊，大哥哥你问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瞬间被晾在了一旁的一人一鬼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看脸的世界深深的恶意。
颜值高了不起啊你个神棍！——来自脸上笑嘻嘻心里MMP的东方子希。
然而神琮灵并没有意识到这两个逗逼的内心活动有多么丰富。他继续温声向小女孩发起提问：“你姐姐在开始玩笔仙之后，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或者她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异常的表现倒是没有，但是遇到不好的事情倒是有那么几次。”小女孩诚实地向面前的好看大哥哥说出答案。
“有哪些？都说出来，越多越好。”
李芸歪着头认真在记忆里寻找有关的画面：“哪些啊……其实有好几次了。姐姐上初三的时候，有一次在司令台上领奖，在下台的时候原本走在她后面的人突然一个不稳将她往司令台下推，不过姐姐后来还是稳住了没掉下去。这个是听姐姐班里和她一起领奖的人说的。”“后来放暑假的时候，在中考成绩还没放榜之前我跟姐姐去体育馆游泳。姐姐在深水区游泳的时候突然在水里扑腾起来，像是溺水了。说实话，我姐姐的水性很好，而且在下水前也充分准备热身了，说她会溺水我是不信的。不过好在她之后浮起来了。后来我姐姐跟我说起她当时觉得水里有一股力在把她往下拽。她憋着一口气挣扎了许久后又感觉到另一股力量将她往水面上拽。她以为是有人在救她，但是浮上来后没看到救自己的那个人。”
之后小女孩还说了好几件李晴意外遇险的事情。但是很幸运也很奇怪的是，每一次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她总能够逢凶化吉。
第四十九章 方浩文是背后灵？
听完了李芸对这些事的讲述，东方子希有些迟疑地看着她，求证般的问道：“……所以，小妹妹，你觉得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你的姐姐逢凶化吉？”
“对啊！不然姐姐为什么每一次都能在遇到这种诡异又危险的事情的时候摆脱危险而且还一点伤都没受？一定是有什么人在帮助姐姐！”李芸信誓旦旦地说着，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姐姐遇到那些危险的事情肯定是因为那些坏笔仙，每次在帮她逢凶化吉的绝对是一个好笔仙！”
小女孩听上去有些天真的话语让东方子希更加地摸不着头脑了：“所以这和你想要我们帮忙找到那个连续两天晚上都在陪你姐姐聊天的那个笔仙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思路有点乱……让她厘厘清再说。该不会她觉得那个帮助她姐姐李晴每一次逢凶化吉的的人……其实是个鬼，而且还可能是……想到这里她便默默地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方浩文。当然，在看不到方浩文的李芸眼里，她大概会觉得这个小姐姐在看窗户的外面。
听了李芸所说的这些话之后，神琮灵微微低头，沉吟了片刻。很快，他又抬起头来看着坐在身旁的小女孩，从茶几上的点心盒子里又拿了块小饼干给她，试探着询问了一句：“所以你认为一直在帮助你姐姐逢凶化吉的人，准确的说是鬼，是一个好的笔仙。而且你觉得这个好的笔仙就是昨天和前天晚上在请笔仙游戏中和你姐姐聊天的那个笔仙小哥哥。对么？”
李芸点点头肯定了神琮灵的猜想：“对。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帮着我姐姐占卜未来，而是选择和她谈天说地的笔仙。既然他不会给我的姐姐占卜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那么也不会索要占卜的‘报酬’。他就是和我的姐姐聊天，而且我也和他聊过，我相信这个笔仙小哥哥绝对是个好人！”
“你就这么肯定他是个好的笔仙？”
“当然了！他肯定是一个好鬼好笔仙，不然才不会救我的姐姐呢，也不会和她聊天不帮她占卜。姐姐每一次遇到那些危险的事情时，就算有人在旁边也不一定会得救，但是她偏偏每次都能够毫发无伤而且化险为夷，一定是那个笔仙小哥哥的功劳！说不定啊，他是姐姐的守护神呢！”
小女孩提到这个屡次拯救了自己姐姐的“英雄笔仙”，双眼都在发亮。她扭头看着神琮灵，诚恳地说：“所以大哥哥，你们可以帮我找到那个笔仙小哥哥吗？我想向他道谢，而且我也希望他能够帮帮我的姐姐远离这种游戏。这个游戏太邪门了，如果没有他的保护我姐姐可能早就遇到不测了。所以我想请他好好劝劝我的姐姐。”
最后，在神琮灵的保证和安抚之下，李芸这才安心地离开了他们所居住的这间1501室。在离开之前，小女孩还一步一回头，反复叮嘱了神琮灵好几次说一定要找到那个笔仙小哥哥，在得到了神琮灵的再三保证之后才算是稍微放下心来，
在目送小女孩背着书包进电梯下楼之后，神琮灵才关上了公寓的房门，重新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刚才对着小女孩还十分温和的脸转眼又变成了那一副冷淡的面孔。这转变之快让东方子希和方浩文都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家伙是不是去四川学过变脸回来的。
“按照李芸所讲的这些事情来看，李晴所遭遇的那些诡异的危险事件，肯定就是那些她在笔仙中招来的孤魂野鬼在作怪。”神琮灵果断地做出了判断，同时又拎出了另一个重要的点，“但是每次遇到这些情况她总能够逢凶化吉。而且结合李芸说她觉得那个帮助李晴的‘人’是一个笔仙，而且还觉得会是李晴的守护神……也许要考虑一下背后灵的可能性。”
神琮灵说完之后，东方子希便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了在场唯一的一位鬼魂，李芸口中的“笔仙小哥哥”。
“事先声明我的确是喜欢助人为乐而且也是和李晴聊过两次天，但是之前那些事可真的和我没关系啊！”方浩文忙不迭地发声，“再说了，李芸说的那些事情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我那个时候都不认识李晴。我跟她不是一个学校的以前一点交集都没有。所以那个什么守护神不是我啦！”
“我也没说那个守护神就是你啊你别给自己加戏太多好吗？”东方子希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提出了一种可能性，“不过，既然李芸这么说了，那那个几次救了李晴的鬼……会不会就是所谓的‘背后灵’？”
神琮灵点点头，没有否认东方子希的观点。背后灵的存在，完全是有可能的。
跟随在生人四周的灵，称为“背后灵”。背后灵有可能是善灵，亦即为守护灵；也有可能是恶灵，也就是恶鬼缠身。善灵、恶灵等各种各样的亡灵跟随在人的身后，影响人的一生。
“那么照此看来，那个每次帮助李晴逢凶化吉的鬼，就是背后灵了。她一直通过笔仙以希望占卜自己的母亲还有妹妹的前路，而遇到笔仙给她找麻烦的时候又有背后灵出来保护她……感觉这件事情越来越奇怪了。”东方子希简单归纳了一下他们这次这起事件的当前情况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时，方浩文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对了，你们说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笔仙是一个招灵游戏，不过在普通人这里就是招鬼。李晴头两次通过笔仙占卜未来都极其准确，这一点我觉得值得怀疑。就算笔仙的确是有占卜功能的，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李晴，每一次用笔仙来占卜未来就能达到次次准确，说实话我是不信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最初李晴那两次招笔仙时招来的为她占卜未来的笔仙，和保护她安全的背后灵，是同一个鬼魂呢？就像我，两次作为笔仙被她招到还和她说话还保护她的安全。我觉得她那个背后灵可能也是一样的存在。”
语罢，方浩文稍作停顿，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李晴之后肯定还请笔仙占卜过好几次，而且她也说了每一次占卜她都可以很准确地得到和自己妹妹还有母亲有关的事情。假设之前之后为她占卜未来的笔仙，和一直保护她的背后灵，从头至尾都是同一个鬼呢？”
第五十章 新的思路，新的方向
在东方子希分析案情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多说几句话的方浩文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忍不住插入了一句：“对了，你们说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样的可能？”东方子希疑惑地问道。而坐在沙发上的神琮灵同样把平静的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的鬼魂少年，以等待着回答的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在两人的视线示意之下，方浩文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厘清的思路搬出来在二人面前梳理起来：“笔仙是一个招灵游戏，不过在普通人这里就是招鬼。李晴头两次通过笔仙占卜未来都极其准确，这一点我觉得值得怀疑。就算笔仙的确是有占卜功能的，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李晴，每一次用笔仙来占卜未来就能达到次次准确，说实话我是不信的。”
毫无疑问方浩文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而他所说的这另一种“可能性”同样给了神琮灵和东方子希一个新的启发，和另一条思考的方向。
东方子希试探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最初李晴那两次招笔仙时招来的为她占卜未来的笔仙，和保护她安全的背后灵，是同一个鬼魂呢？就像我，两次作为笔仙被她招到还和她说话还保护她的安全。我觉得她那个背后灵可能也是一样的存在。”
语罢，方浩文稍作停顿，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十分的郑重其事：“李晴之后肯定还请笔仙占卜过好几次，而且她也说了每一次占卜她都可以很准确地得到和自己妹妹还有母亲有关的事情。假设之前之后为她占卜未来的笔仙，和一直保护她的背后灵，从头至尾都是同一个鬼呢？”
方浩文抛出的假设是一个东方子希从未考虑到的方向。就连经验丰富的神琮灵，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可能性。在这件事情上，如果是知道这种灵异存在的一般人，大多数都会在“背后灵”、“笔仙”和“遇到的灾祸”这三件事之间画上等号。
这个等式在大部分人的心里绝对是可以成立的。因为普通人招笔仙请来的大多都是些孤魂野鬼，如果在请笔仙离开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被这些孤魂野鬼缠上。他们会跟在你的身后吸食你的精气，甚至还会制造一些“意外”威胁他们跟着的这个人的生命。
不过，如果是背后灵=笔仙=帮助请仙者实现愿望=请仙者的守护灵，这样的等式，估摸着就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了。
毕竟，在绝大多数眼里，招来的笔仙要是处理不当，那的确就是会危害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可以说是后患无穷。再说了，无论是笔仙游戏的根源扶乩巫术，还是演变至今的笔仙游戏，用途就是用来占卜的。占卜不等于实现愿望。
所以请笔仙可以帮助自己实现愿望这个可能性本身就是无稽之谈的。因为是无稽之谈，是“不可能”的，所以自然就不会有人从这方面进行联想。
这就是人先入为主的本性。
很显然，方浩文并没有被先入为主的观念所束缚。他提出的这个猜想，可以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神琮灵和东方子希顿然觉得茅塞顿开。既然一贯的思路不能想出个所以然的话，那么方浩文的这个猜想虽然有些特别甚至是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也未尝不能从这个方向入手进行尝试。
“做的不错，方浩文。这是一个值得入手的角度。”神琮灵最先对方浩文的见解表示肯定。随后，他起身走进了书房，没过多久之后就带着几张A4打印纸和一只黑色的中性笔重新回到了沙发边坐下。
在东方子希和方浩文的注视下，神琮灵将纸笔放在桌上。随即，他打开中性笔的笔盖，执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三个字词——李晴、笔仙、守护灵。
“尽管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如果按照方浩文的思路来想这起案件的话，这个问题的确是有解答的。我们就假设李晴的守护灵就是她在某一次请灵过程中招来的笔仙，而且极有可能还是从她第一次请笔仙开始就被召唤出来为她占卜的那个笔仙。”
说着，神琮灵提笔画了一个圈将“笔仙”和“守护灵”圈在一起，并且在圈旁边写上了一行小字作为标注说明：“李晴第一次请灵时就已经存在。”
东方子希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李晴每一次占卜都能百发百中和这个笔仙守护灵为她占卜又为她实现占卜的内容这个问题了。”
神琮灵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笔在那个圆圈的外面又写下了这样两行字：“李晴每一次请笔仙占卜百发百中会成为现实”和“笔仙守护灵每次相应请灵召唤并且为李晴实现召唤内容”。
东方子希和方浩文会有这样的猜想无不道理。之前神琮灵为他们讲解笔仙这一招灵游戏的时候，就对他们提起过，请笔仙，名义为招魂也，招魂者损阴德，死后受苦。请笔仙的过程中招到的鬼，都是平时跟在人身后吸人精气的邪灵。但是由那些在灵异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招到的笔仙都是祖师正神，而普通人招到的，则都是在民间游荡的邪神恶鬼。
按照这样的说法，那些专业人士所招到的笔仙都是祖师正神的话，那么请他们占卜预言的确是可行的，而且多数能够实现。毕竟笔仙的根源扶乩在古时就是通过迎请紫姑仙，并卜问来年农耕、桑织、功名之事。而普通人招到的都是孤魂野鬼乃至是邪灵。这些东西的占卜或许会有点可信之处，但是也不能全信。如果灵验了多半也只是机缘巧合，可要是每一次都灵验那也未免太扯淡了。说白了，这些孤魂野鬼本身就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足够准确地占卜出未来之事。
而这，也正是当前李晴的这起案件的问题所在。
第五十一章 寻找背后灵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李晴每一次占卜都能百发百中和这个笔仙守护灵为她占卜又为她实现占卜的内容这个问题了。”
神琮灵闻言没有多说什么。东方子希的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不对的。随即他便提笔在那个圆圈的外面又写下了这样两行字：“李晴每一次请笔仙占卜百发百中会成为现实”和“笔仙守护灵每次相应请灵召唤并且为李晴实现召唤内容”。
东方子希和方浩文会有这样的猜想无不道理。
之前神琮灵为他们讲解笔仙这一招灵游戏的时候，就对他们提起过请笔仙的本质这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笔仙名为笔仙，实则为鬼。请笔仙，名义为招魂也，招魂者损阴德，死后受苦。按道教正一法师的说法，请笔仙的过程中招到的鬼，都是平时跟在人身后吸人精气的邪灵。但是由专业道士招到的，都是祖师正神，而普通人招到的，却都是在民间游荡的邪神恶鬼。
这种巫术的流向民间，对很多普通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很多人因此而得精神疾病。本来这些孤魂野鬼只是偶尔害人，但是一旦你用这种巫术跟鬼结下了缘分，它就会认定你跟着，甚至叫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吸精气。
按照这样的说法，那些专业人士所招到的笔仙都是祖师正神的话，那么请他们占卜预言的确是可行的，而且多数能够实现。毕竟笔仙的根源扶乩在古时就是通过迎请紫姑仙，并卜问来年农耕、桑织、功名之事。
而普通人招到的都是孤魂野鬼乃至是邪灵。这些东西的占卜或许会有点可信之处，但是也不能全信。如果灵验了多半也只是机缘巧合，可要是每一次都灵验那也未免太扯淡了。说白了，这些孤魂野鬼本身就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足够准确地占卜出未来之事。
而与此同时，这，也正是当前李晴的这起案件的问题所在。
按照这个思路，目前唯一可行的解释就是：从李晴第一次接触请笔仙的游戏开始，到现在，每一次为她占卜预测的笔仙，都是同一个人，啊不，同一个鬼。如果这个解释能够站得住脚，那么就意味着这个笔仙，相当于李晴的专用笔仙。
除此之外，按照这个思路，还有一个以上一个解释为前提的解释就是：这个笔仙不仅是李晴的专用笔仙，而且也是她的守护灵。每当李晴因为那些被请灵仪式而吸引过来的孤魂野鬼缠上遇到意外的时候，这个作为她的守护灵的笔仙都会出现帮助她逢凶化吉。
不仅如此，还有第三个建立在前两个解释之上的解释：作为李晴的守护神笔仙，这个笔仙不仅从她第一次接触笔仙游戏的时候就在为她占卜，很有可能在这之后就一直跟着李晴，作为她的背后灵，不仅是在保护她的安全，也是在她每一次请笔仙占卜的时候了解她想占卜的内容，并且为她实现她希望能够实现的这些占卜的内容。
换而言之，这个笔仙成为了她的背后灵，跟着她，却并没有吸取她的灵气，反而还在默默保护她不受其他鬼魂的侵害。而且还会每一次在李晴请笔仙的时候第一时间以守护灵的身份响应她的召唤。表面上是为李晴占卜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实际上却是很有可能暗中帮助李晴实现那些她希望实现的占卜内容。
如果以上这些猜想能够成立的话，那么就能够说明李晴的这个作为她的背后守护灵的专用笔仙，来历绝对不一般。一般的鬼魂不可能会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人类而为那个人类做到这样的地步。
“话又说回来……背后灵都是些什么样的鬼魂？”就在这时，东方子希忍不住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神琮灵思索片刻后，给出了东方子希想要的答案：“这个说来有些复杂。背后灵的存在不是每个人都有，而且背后灵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如果背后灵是恶灵的话，那么就会带来灾祸、疾病甚至是死亡。但如果是守护灵的话，可能性就很多了。”
方浩文歪着脑袋漂浮在半空中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比如说？”
“比如他可能会是你的某位祖辈，也有可能会是你曾经饲养过的宠物，还有可能是一件被用了很久的物品，当然还有可能是你失去的一位亲人。总之，背后灵是你可以想到的一切事物。”神琮灵耐心地解答着两人的每一个疑问。
不过这么详细的答案也意味着他们对这个背后灵的搜寻范围比原本所想的要扩大了。原本以为只要寻找某个人的鬼魂就好，结果没想到还要搜寻可能不属于人类范畴的灵魂。唉，想想就让人觉得头痛。
对此，东方子希和方浩文这一人一鬼同时发出了一句表示对此感到难以置信的感叹：“说好的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呢！为什么背后灵还有宠物成精和物品成精啊！”
“从来都没有这种规定，当年不是都辟谣了么？”神琮灵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看着这一人一鬼的眼神都是关爱智障的眼神，“在说了，动物植物还有物品这些想要成精，你们能拦得住？”
“……”好吧的确是拦不住。
“总而言之，现在我们的大方向就是要从李晴的这个背后灵入手。我们必须找到她到底有没有背后灵。只要确定了她有背后灵，那么就可以证明我们的这些推测是正确的，接下来的事情调查起来也会更加容易。”调查的大方向确定了，接下来需要确定的自然就是实行的具体措施。方浩文一听这件事有希望，立刻询问起来：“那么神聚聚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吗？既然能够帮李晴摆脱对笔仙的沉迷，我保证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一切任务！”
神琮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轻轻挑眉：“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方浩文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神琮灵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好。你的任务就是24小时盯着李晴，注意她身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鬼魂。每天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任务情况。”
“……”
第五十二章 发现背后灵
“说好的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呢！为什么背后灵还有宠物成精和物品成精啊！”
“从来都没有这种规定，当年不是都辟谣了么？”面对东方子希和方浩文对于背后灵种类带来的众多工作量表示抗议和不满的时候，神琮灵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看着这一人一鬼的眼神都是关爱智障的眼神，“再说了，动物植物还有物品想要成精，普通人还能拦得住？”
“……”上一秒还在发表抗议的一人一鬼瞬间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安静如鸡。
好吧仔细想想的确是拦不住。不被成精后的这些动物植物还有物品反杀就已经很不错了……大概吧。
神琮灵看着两脸懵逼的一人一鬼默默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摇头：“总而言之，现在我们的大方向就是要从李晴的这个背后灵入手。我们必须找到她到底有没有背后灵。只要确定了她有背后灵，那么就可以证明我们的这些推测是正确的，接下来的事情调查起来也会更加容易。”
调查的大方向确定了，接下来需要确定的自然就是实行的具体措施。方浩文一听这件事有希望，立刻询问起来：“那么神聚聚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吗？既然能够帮李晴摆脱对笔仙的沉迷，我保证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一切任务！”
神琮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轻轻挑眉：“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方浩文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神琮灵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好。你的任务就是二十四小时盯着李晴，注意她身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鬼魂。每天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任务情况，发现什么可疑的存在立刻向我汇报。”
说完，他又喝了口茶，继续补充了一句：“反正我最近也没有委托，在家，你随时都可以找到我。”
“……”
方浩文选择闭嘴，最初脸上积极的笑容渐渐消失。
遇到强权不奋起反抗为自己某得福利那和咸鱼有什么两样？咸鱼它也是要翻身的好嘛！正当方浩文试图开口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神琮灵又补上了一句：“我和东方子希毕竟都是普通人，不方便时刻对李晴进行盯梢，也没法弄到监听器之类的，而且这侵犯个人隐私权。所以这个任务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所以你让一个鬼魂去盯梢一个普通人就不侵犯个人隐私权了吗？还有你和东方子希一个跳大神啊呸驱邪的一个能看到鬼魂这特么还算是普通人？打死我我也不信啊！你这算还算是普通人那路边扫马路的大爷都是扫地僧可以拯救世界了好吗！
这也就算了，更让方浩文感到绝望的大概就是原本他以为的友军居然还是个二五仔，帮着敌人说话那种：“的确，我觉得神小哥说得挺有道理的。普通人是看不到鬼魂的存在的，所以方浩文你完全适合这个工作。就算你跟踪尾随偷窥都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所以你为什么非要把好好的观察行动说得像是变态作案一样啊！你不是我的友军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胳膊肘往外拐而不是和我一致对外！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呢！（并没有）
此时此刻，方浩文的内心是复杂的。虽然他的确是想要帮助李晴不要继续沉迷笔仙吧，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几分钟之前提出了那个问题的自己是真他妈的嘴欠。他甚至很想回到那几分钟之前，往那个嘴欠的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抽上几个大耳刮子。
为什么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呢？一定是被神琮灵之前所说的那一番话给迷了心窍。一定是。嗯！
抱怨归抱怨，方浩文倒也不会真的后悔主动提出之前的那个问题。总而言之，他最后还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接下了神琮灵交给自己的这个任务。正如东方子希所说的那样，这个任务只有自己最适合。在他们两人一鬼中，只有身为鬼魂不会被普通人发现的他才能胜任这个任务。
于是，方浩文开始了他的盯梢跟踪尾随……啊呸，是监视观察保护任务。按照神琮灵的指示，他开始长期徘徊在楼下李晴他们母女三人居住的那间公寓附近，有时候会利用鬼魂的身体优势穿墙而过观察她们母女三人的日常生活中是不是有什么异常之处。
即便是对房地产了解得并不深入，方浩文也清楚，这片小区的房价并不便宜。这片高端小区距离杭师大并不远，附近有共享单车点，公交站和地铁站，交通便利，还有不少商业区，生活的基础设施都很齐全。总之，在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段，房价绝对不会低到哪里去。
这么看来那位送了这座房子给这位李晴和李芸的母亲的那位总裁大人真的是大手笔啊。不过李晴也提到过，这是她的母亲努力工作得到的回报。如此想来那位独自一人抚养起姐妹二人的母亲该有多么辛勤努力，又该有多么辛苦疲劳。
想到这里方浩文忍不住唏嘘。他的家庭幸福美满，父母关系和谐，他和弟弟的关系也是相亲相爱。在这样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的方浩文没有经历过单亲家庭的艰苦，他不知道李晴和李芸这对姐妹的母亲是如何独自一人抚养起两个女儿的，但那绝对是一个非常艰辛劳苦的过程。
接下来的几天，方浩文一直徘徊于李晴家附近寻找着可能出现的背后灵。只是连续几天的观察下来，方浩文也没有发现李晴的身份有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可以指向他们推测中可能存在的那个背后灵。而在这期间，李晴也没有继续玩笔仙游戏。想来应该是最近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想要通过占卜得知情况的。这一点倒是让方浩文感到放心了不少。虽然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的背后灵，但是李晴没有频繁地请笔仙这也足够让人觉得舒心了。想到这里，方浩文就觉得安心了不少——
直到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来者不善的气息——
“你是谁？”
第五十三章 器物之灵
“你是谁？”
自背后传来声音能听出对方是一名男性，而且似乎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明明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明明应该是很有磁性的好听的嗓音，却因为如此简洁的话语当中不加隐藏的警惕与敌意，让方浩文在酷暑的炎热环境中感到有如三九寒冬般的冷意。
来者不善。变成鬼魂时日不长的少年已经在内心迅速地做出了结论。
这几天来方浩文一直密切关注着李晴的日常生活一举一动——当然，除了洗澡和换衣服之类比较隐私的时候——他是在观察着李晴的安全状况又不是变态！这一点他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偷看不该看的，不然就会遭到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也由于这几天的观察下来都过于平静了，方浩文开始觉得有些烦闷和无趣。那个背后灵迟迟不出现，这让他感到很苦恼。每天向神琮灵的汇报都因为一无所获而没什么好汇报的。他当然希望能够出现什么蛛丝马迹，这样对神琮灵和东方子希都好有个交代，而且也便于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但是他想要发现的这个变化并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啊！来自身后的那种充满了敌意与警惕的冰冷让他内心警铃大作。他可以肯定背后那个声音的主人不会是其他不怀好意的孤魂野鬼——如果是的话他们才不会这么蠢直接来问是谁！他们只会把自己当作是同样想要对李晴不怀好意的同类，然后被他赶走。
这几天以来，身后的这个家伙是唯一一个直接上来就问自己到底是谁的鬼。多半可以肯定，他大概就是李晴的那个背后灵了。方浩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他的直觉就这么告诉他了。
既然身后这个家伙极有可能是李晴的背后灵，那么他之所以找上门来，大概是因为看自己的行迹特别可疑吧……尽管方浩文自己并不想承认，但是这也是现在唯一的解释。看样子对方极有可能是把自己当成和那些不怀好意的鬼魂一路的货色了。
“不说是么？”方浩文又听到背后的那个家伙说了四个字，从他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是对他一直的沉默感到不满。好像连对他的警惕心还有敌意也越发地明显了。这让方浩文的心又凉了半截。半秒后身后那人的声音染上了一层怒意：“不说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告诉我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是打算做什么！”
很好，现在看来对方是已经把自己看作是和那些不怀好意的鬼魂是一丘之貉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可不想还没有完成任务就不知怎么的被发便当了！而且还是在被可能潜在的友军误会成坏人……哦不，坏鬼的情况下。如果真的变成这种情况的话这也太特么冤了！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方浩文立刻转身面对对方做出解释，尽管慌乱之中他并没有看清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别别别！大哥听我解释啊我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这话如果是在你第一次响应小晴的请灵召唤时说还有那么点说服力。”方浩文听到对方嗤笑了一声，看来是不相信他。同时这句话也提醒了他，从自己第一次响应李晴的请仙召唤的时候，这个背后灵大概就一直在看着他了。
为保险起见，方浩文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你知道我？”
趁此机会他打量了一下对方。对方和自己一样悬浮在空中，明显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模样，看样子也是鬼魂。但是很奇怪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墨色的大氅，而非自己和自己所看到的其他鬼魂身上的现代人服饰。对方还留着一头长发，看上去就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人一样。
就在方浩文还在疑惑此人的身份之时，他又一次开口了，语气依旧不是那么友善：“没错。那天小晴召唤你的时候我在为她驱赶那些因为请灵召唤而试图纠缠她的恶鬼，结果让你钻了空子。原本我是打算把你和他们一起除掉的，但是见你只是和她聊天，看上去也不像是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这才放过你一次。”
“没想到你居然又找上门来了。早知你如此或许几天前就不该对你这么客气。”
完了，看来对方的确是把自己当成那些坏家伙了。方浩文立刻澄清自己：“不是的！我和那些孤魂野鬼不一样！我不是想要对李晴动手，我们只是想要帮她！”
“原来你还有同伙啊。”男子闻言立刻皱起了眉，“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就凭你才死了几天的修为，对我而言还不至于构成什么威胁。”
怎么有种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楚的感觉呢？好像还被嘲讽了一番。对于被误解，方浩文难免感到心累。但是他再心累也无可奈何，自己的确才死了几天，而对方看上去明显就是个道行很深的大佬。于是他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同他们想要帮助李晴的想法，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如实告诉了对方。
男子听罢沉吟片刻。看方浩文的模样不像是说谎，他又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我可不敢对你说谎。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楼上看看。”方浩文连连保证。
于是在几分钟之后，神琮灵和东方子希的面前就出现了方浩文和那个穿着黑色大氅的长发男子。方浩文对神琮灵道：“神小哥，我找到李晴的背后灵了，就是他。”说完，看了一眼那位身着汉服的男子示意。
东方子希在看到那人的瞬间便愣了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李晴的这个背后灵身上的气质很……特殊。总之不像是人类。就在此时，神琮灵的一句话印证了她的想法：“你是器物化灵，我没说错吧。”“器物化灵？就是某一样物品经过多年成精了？”东方子希不解道。神琮灵点点头：“对。一件物品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就能够吸收天地精华、积聚怨念或感受佛性、灵力而得到灵魂化成妖怪。和日本的付丧神是同一个概念。”
“这位兄台感觉很敏锐。”那男子看着神琮灵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赏识与惊叹，“说的不错，我的原形，是小晴身边的那支毛笔。”
第五十四章 日渐衰弱的背后灵（上）
于是在几分钟之后，神琮灵和东方子希的面前就出现了方浩文和那个穿着黑色大氅的长发男子。
方浩文对神琮灵道：“神小哥，我找到李晴的背后灵了，就是他。”说完，看了一眼那位身着汉服的男子示意。
东方子希在看到那人的瞬间便愣了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李晴的这个背后灵身上的气质很……特殊。总之不像是人类。就在此时，神琮灵的一句话印证了她的想法：“你是器物化灵，我没说错吧。”
“器物化灵？就是某一样物品经过多年成精了？”东方子希不解道。神琮灵点点头：“对。一件物品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就能够吸收天地精华、积聚怨念或感受佛性、灵力而得到灵魂化成妖怪。和日本的付丧神是同一个概念。”
“这位兄台感觉很敏锐。”那男子看着神琮灵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赏识与惊叹，“说的不错，我的原形，是小晴身边的那支毛笔。”
男子的回答让东方子希和方浩文都随之一愣。然后下一秒，在这一人一鬼的内心极其同步地出现了同一条等式：毛笔化灵=毛笔成精=笔仙。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这才是真·笔仙啊。（并不）
与懵逼且进入胡思乱想模式的两人形成鲜明对比的莫过于坐在沙发上一脸平静的神琮灵。对于东方子希的动不动就胡思乱想他早已经习惯了，但是方浩文——他看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在东方子希胡思乱想的时候跟着她一起胡思乱想的鬼魂少年，内心笃定他绝对是跟自己的这位室友待在一起久了，也开始渐渐被同化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神琮灵并没有去理会那两个还在神游天外脑回路都不知道延伸到那个犄角旮旯里的家伙。他看着面前那位本体是一支毛笔的背后灵，不觉得对方是一个好打发的主。
器物化灵需要很长的时间。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器物在被制造出来的过程中就因为制作者的原因而拥有了心智的情况。不过无论如何，器物所化的妖灵在不算特别漫长的时间里要成长到像他这个程度，也实属不易。
在神琮灵观察那个由毛笔化灵而来的妖怪时，那个妖怪也在打量着他。虽然化灵的时间那些道行很深的妖怪比起来还差了那么一些，但是基本的感知力和判断力他还是具备的。他自动忽视了在一旁胡思乱想的东方子希和方浩文，注意力都击中在神琮灵的身上。
尽管看上去只是一个年轻的人类，但是身着鹤氅的黑发青年还是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年轻人身上非同寻常的气质。明明看上去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但是却给人一种老练精明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老江湖。
互相观察了大概有几分钟之后，神琮灵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顺便唤回那两个神游天外的同伴：“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化为器灵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两百年有余。无名无姓，只因本体是毛笔而自称书墨。”或许是因为是由文房四宝之一的毛笔化形而来，青年说话的调调也是文绉绉的，很有文人的气质，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不知几位阁下尊姓大名？”
“我叫神琮灵。她是我的朋友东方子希，那位鬼魂叫方浩文。”神琮灵简单地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我想方浩文已经对你说明我们的来意了。”
书墨点了点头，随即为了求证一般再一次问道：“是的。所以几位是真心想要帮助李晴？”
“对。我们可以保证没有半点虚假。”东方子希在一旁正襟危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妖怪，“我们想要帮助她，所以我们也想要了解一下身为她的背后灵的你的情况。你应该就是那个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笔仙吧。”
书墨没有否认这一事实：“没错。”
“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方子希继续问。书墨在两人一鬼的面前坐了下来，将事情娓娓道来。
“我原本是清代一名状元所用的毛笔，也是他最为钟爱的一支笔。我曾经的主人死后我随他入了坟墓。也不知道睡了到底多少年，我终于重见天日——被人从坟墓里挖出来。只是见我不是那么值钱，便随便把我变卖给了一个摆地摊的。之后，我被李晴的太爷爷买了去，用来写书法。”
“我从李晴的太爷爷传到了李晴的爷爷手上，就这样传到了两代人。但是到了李晴这一代，我却不是被传过去的。因为李晴是个女孩，所以她父亲一家并不是很待见她，而我的本体也因为用了很多年，越发陈旧。所以语气说是传，不如说我是被扔给她的旧货。”
“李晴的太爷爷买下我之后一直没有用过别的笔，是因为勤俭节约。而传到了她爷爷这一代，她爷爷嫌弃是我一个用旧了的地摊货，再加上李晴从小的时候开始学习国画，她曾经向她爷爷要一支毛笔作为五岁的生日礼物。但是她爷爷因为她是个女孩，觉得她就算学了国画也不会有什么长进，所以买好的毛笔给她也没用，再加上不想用我的本体，就把它给了李晴。”
“李晴小时候并不知道她爷爷是因为不要我而把我送给她的，她一直认为是爷爷把他用了这么多年的毛笔送给她。但实际上，她爷爷嫌弃我旧了，难看了，在毛笔传到他手上之后没多久就买了新的笔取代我。但是李晴却对我珍惜得很，特别是后来她们母女三人生活艰难时期，她为了给母亲节约点钱一直在使用我，也经常给我的本体保养。即便是现在，她买来的新毛笔也很少。”方浩文问道：“所以，你是因为李晴的这些经历，所以决定帮助她的？”
“对。”书墨完全不否认这一点，在提到李晴的父亲辈时眼底带上了几分厌恶，“只是因为她的母亲连生了两个女孩，而将他们母女三人狠心抛弃。这样的人，不配称为是人。”
“抛弃妻子，这样背信弃义的行为本就不是大丈夫所为！”
第五十五章 日渐衰弱的背后灵（下）
“抛妻弃女，这样背信弃义的行为本就不是大丈夫所为！”
在说起李晴那个重男轻女的渣男生父当年只是因为妻子连续生下了两个女儿就婚内出轨将她们赶出家门的事情时，书墨的脸上明显透露除了无法掩饰的厌恶的神情。他愤愤不满地控诉着那个男人劣迹斑斑的过往，根本就没想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作为长时间陪伴在李晴身边的用来画国画的毛笔，他当然知道李晴有多珍惜他。哪怕他其实是被她的那个同样重男轻女的爷爷当作没人要的废品扔给她使用的。但是那个时候年岁尚小还不懂这些的李晴却还是很珍惜他，因为这是爷爷送给自己的从太爷爷那里传下来的。她当然喜欢。
即使是很久以后，李晴长大了，父亲抛弃了她和妹妹还有母亲，她也明白了当年爷爷给自己这支毛笔就是因为他不想要了才给自己，而不是疼爱自己。但是即便如此，李晴也依旧没有把这支毛笔丢弃。她用他学习了这么多年的国画，早已经用出感情来了。
最艰苦的那段时间她根本舍不得买新的笔。她想着能为妈妈节省一些钱就节省一些。而且这支毛笔也用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还能用，只要好好保养就还能继续用，还能用很长一段时间。
于是，书墨作为毛笔陪伴了李晴这么久的时间。他看着李晴的国画技法从最初的幼稚和青涩，渐渐变得成熟，直至现在能够灵活运用手中的笔墨，创作出一幅幅漂亮的作品。在同龄人当中，她的中国话画技可以说是相当优秀了。
谁说她学国画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书墨对于抛弃自己的女孩的爷爷当初的说法嗤之以鼻。女孩是他的主人，也是将他的价值完全发挥出来的人。他认定女孩的未来一定会一片光明。只要她还会继续这么努力下去就一定没问题。她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中国画画家的，她也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女性，就像她曾经所立下的志向所说的那样。
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啊。
他希望李晴能够顺顺利利地长大，能够在之后的人生中过得如意。
于是，在看到李晴的母亲一病不起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适合，在看到李晴请笔仙打算将希望寄托于这个招灵游戏的时候，鬼使神差般的，书墨选择附身在李晴的身上。已经有了两百余年修为的毛笔灵妖，那些孤魂野鬼自然是不敢靠近的。
“笔仙笔仙……请你告诉我……我妈妈她……会好起来吗？”
看着尚且年少的女孩哽咽着嗓子，抽泣着带着近乎绝望的情绪提出了这一句质问的时候，书墨原本打算阻止她的想法就这样拐了个弯。鬼使神差的，他操纵起李晴手中的那支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会”。
然后，他看着女孩将这个他无心之间写下的答案当成了某种来之不易的依靠甚至是希望，日夜期盼着自己操劳许久的母亲能够好起来。
以此为契机，书墨的内心有什么东西开始改变了。他开始想着或许他不应该只是看着小女孩成长，而是为她还有她的妹妹和母亲做些什么才好。
于是，在一天夜里，书墨元神出窍来到了李晴母亲的病房。他以自己的一部分修为作为代价，治好了李晴母亲的病。在那天晚上之后，李晴母亲的病开始渐渐好转直至痊愈。对此李晴感到非常意外，这个意外让她感到欣喜若狂。
看到女孩脸上的笑容，书墨觉得自己花费这十几年的修为完全是值得的。
之后的日子就是那么平静地过着。李晴的母亲出院之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这位可敬的母亲靠着自己的努力工作，得到了晋升，不仅改善了母女三人的生活境况，更是搬进了温暖明亮的新居。那段时间，恰逢李晴得到了一次绘画比赛的银奖。她用得来的奖金购置了一个专门用来放毛笔的笔架，将他的本体小心翼翼地挂在了上面。
书墨看着小女孩脸上的笑容，觉得这很值得。
原以为生活就会这样继续平静下去，但是之后一次他陪着从国画课下课的李晴回家的时候，却意外碰到了李晴的生父和他再婚的妻子——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个那个男人婚内出轨找回来的小三，算什么妻子？
饶是有涵养不会随便说出什么粗鄙之语的书墨，在看到那那对狗男女优哉游哉压马路的时候也忍不住骂了句“奸夫淫妇”。
他不会忘记，当初年幼的李晴和她更加年幼的妹妹，与她们无辜的母亲，到底是如何被这个负心汉赶出家门的。像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配被称作是男人！
怒气冲冲的李晴回到家后第二次请了笔仙。这一次，书墨依旧像上次那样，在李晴请灵时第一时间附身在她的身上。他听到了李晴这一次想要知道的事情——她想要知道自己的生父会不会遭到报应。
书墨知道小女孩想要为她的母亲当年所遭遇的那些事情出口气。他同样看不惯那个男人在残忍抛弃了妻子和两个女儿之后，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心安理得地将另一个女人娶进门，过上好日子。在他看来，这样的人不配好过。
于是，他这次回答了“会”，然后他找到了李晴生父一家。这一次，他用了五十年的修为，只为让李晴的生父一家为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为李晴她们母女三人讨回应有的公道。
就这样，每一次李晴想要通过笔仙为她的母亲和妹妹占卜前途的时候，书墨总会第一时间附身在她的身上。他会响应李晴的召唤，倾听李晴的心愿，然后为她完成她的心愿，同时，他也一次次将李晴从那些纠缠于她的孤魂野鬼手下，救她于危难之中。他已经做了李晴的背后灵这么多年，当然会为了保护她而默默付出。
哪怕时至今日，他的力量，早已渐渐衰弱下去。
书墨不知道他还能看着李晴多久，但是在自己消失之前，他依旧会尽自己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