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尽可夫？
男人抿了抿嘴唇，眼睛眯了起来，透出危险的光。
我有些紧张，心里清楚得很，这是遇上扫黄了，真没有想到点儿这么背。
遇到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道行深的，关系硬的自然是没什么事，最多消停一阵子就风平浪静，但是那些没有靠山后台的就得看运气了。
我曾经亲眼看到过玉姐手下的几个姑娘就因为这事儿而折了前途，她们发生这事儿，金主生气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开面子捞她们出去。
做这一行的别说半年六个月，就是三两个月都有可能颠覆江山，你根本不知道你坐在那个位子上，身边有多少人眼红的盯着你，想着把你扯下来再踩上几脚上位。
所以，当你出事之后不落井下石的都算是厚道了。
玉姐显然不怕，她有底气，这一行做得久了，上面有几个熟识的人，到关键的时候用来自保再正常不过，玉姐也有这个手腕。
果然，男人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转头对身后的一个人招了招手。
那个年轻警察过来，男人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年轻警察眼中闪过错愕，再看向玉姐时有几分探究，但更多的还是不屑。
玉姐也不在乎，她的眼里才没有这种小人物，把酒杯里的酒喝干净，她拉着我站起来，另一只手在男人的胸口上拍了拍，“多谢啦。”
男人伸手一拦，挡在我的面前，冷声说道：“你只能一个人走。”
我心头一跳，手心里渗出汗来，玉姐的脸色也变了变，刚才的媚劲儿全都不见，“王队，这恐怕不行吧？”
“颜玉，”男人一点情面也不给，“我让你走已经是格外关照了，明话儿告诉你，除了你，其它的人哪个也别想走，都得跟我回局里一趟。”
“你……”玉姐一咬牙，透出一股狠劲儿，“王队，你的前途不想要了，是吧？”
男人扫了她一眼，沉默着哼了一声，那个年轻警察不耐烦的说道：“你走不走？不走也跟着回去！还威胁我们王队，真以为自己能反天吗？”
玉姐说，你还真说对了，别人的天我反不了，你这种小人物的天我分分钟就能反。
年轻警察脸气得通红，正想再回几句，那个男人咳了一声，“行了，我就这态度，要走你自己走。”
玉姐看了看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我急忙拉住她的手臂，冲她摇了摇头，玉姐把眼睛一瞪，“你傻呀？这个时候不说……”
我心里着急，现在这种情况，没准说了我就真完了，复玉关的态度不明确，到现在都没有回我的短信，要是再知道我出了档子事，来了这种地方……
我不敢想。
“没事的，玉姐，”我把心一横，“警察也是讲理的，你先走，我跟她们回去，我什么也没有干，最多就是调查一下，不会怎么样的。”
玉姐皱着眉头，说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简单不简单的，反正现在不能惊动复玉关，我无奈，只好说如果方便她出去之后帮我联系一下老贾。
玉姐最终同意，点头往外走。
她刚走到门口，她手下的有个姐们儿叫了她一声，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记得那个女的，今年二十七了，去年才到玉姐的手下来做的，玉姐帮她找过两个散活，多么富贵谈不上，但保证好吃好喝没问题，她上个月跟金主刚解除了合约，估计今天也是想来碰碰运气。
没有想到，碰到局子里去了。
谁心里都有数，她这个年纪，想要出头很难，需要大运气才有可能，要是今天进去了，机会是根本不可能再有。
好多官儿或者成功的商人，其实内心里都是挺迷信的，这个道理很难解释得清，大概是越到高处越怕失去，牛鬼蛇神什么的就都信了。
在他们眼中，这种女人无疑不是什么助运的，再加上自身的条件并不突出，别说二十七，就算是十七八的小姑娘都有危机感，一茬一茬往前挤，到时候她再出来，连圈子里有她这一号都不记得了，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但眼前的情况是，玉姐连我都带不走，别说是她了，所以玉姐只是停了一下脚步，连头也没有回就走了。
玉姐刚一走，那个女的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看着她痛哭的模样，心里还挺酸，命运多诡，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碰上什么。
我们像是被拴在一起的蚂蚱，被警察带了出去，外面的警车闪着灯，红蓝交替晃着人的眼睛，警笛这会儿也响了起来，尖锐刺耳。
郑美雯喝得很醉，她到了这里以后又跟那个鸭喝了半瓶多洋酒，这会儿根本清醒不了，身上的香奈尔套装早皱成了路边货，高跟鞋还丢了一只，两个民警架着她使劲往车里拖。
我其实特别想笑，不知道梅若鸿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但我又笑不出来，现在自己的处境都堪忧，复玉关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回到了局子里，有人把我们关到一个房间，几个中年警察探头看来看去，目光一个劲儿的往女人的大腿和胸口上瞄，表情一个比一个猥琐。
我有些受不了，一屋子男男女女关在一起，喝醉的，衣冠不整的，什么样的都有，乱哄哄的吵得我头疼。
“警官，”我走到门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带我们进来的那个王队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对玉姐怼过的那个年轻警察冷笑着说道：“现在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什么也没干，”我解释道：“你们进去的时候我不是在角落里坐着吗？坐在那儿喝酒不犯法吧？”
“喝酒？”年轻警察语气非常酸的说道：“去酒吧喝酒的人几个承认自己嗑药约炮去了？也都说喝酒去了，要真是这样我们警察倒省心了。”
我心里的火苗呼呼烧了起来，但又没有玉姐的底气，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能忍也得忍。
正这时候一个年轻女警手里拿着份文件走过来，轻蔑的看我了一眼，说道：“行了，跟她们这种女人较什么劲，你跟她们讲正能量，让她们自尊自爱，她们懂吗？”
我握了握拳，正想说话，身后有个声音淡淡说道：“我说警察阿姨，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正能量，什么叫正能量？在公共汽车上让座儿，强行把老人扶过马路是吗？完了还得销/魂一笑，我叫红领巾。拜托，这种梗我小时候写作文就不用了，阿姨你几几年的呀？”
“还有，自尊自爱这东西吧，看怎么说喽，别以为头上顶个帽子，帽子上有个啤酒瓶盖儿你就是扛着正义的大旗了，哎，我记得在金庸爷爷写小说的时候，里面那些正派人士就是扛着大旗做尽了那种不要脸的勾当，比如李莫愁吧，表面上个道姑，按说得禁欲禁色的吧，但是她呢……”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过来，身材曼妙，眼睛水汪汪的，嘴唇用奶茶色打了底，又涂了一层薄薄的橙，看上去特别美。
她的嘴唇缓缓开合，眼睛盯着那个年轻女警，接上刚才的半句话，说道：“人尽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