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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笔录

015章 四条血愣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冬子的确贪玩,但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如此长一段时间,于是我冲水里的王冲喊:胖墩,今天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大家把冬子找出来,回家了。王冲有些不甘心,但估计怕她母亲的大嗓门,最后往水里扑,起来时说:算了,大家去找冬子,找到回家了。冬子不在,胖胖的王冲便是大哥无疑。由于附近没有人家,我们十一人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找冬子,沿着我们刚才游泳的地方一路往下走,一边走一边‘冬子,冬子”地喊,眼看着太阳慢慢躲进山头消失不见,我们越发有些紧张,人群里又有人小声说了句:冬子他不会真出啥事了吧?这一句话令我一瞬间寒毛直立,十来分钟前我还看到冬子像条鱼一般,在水里自由自在地翱翔,怎么能说出事就真出事。我回头瞪着王冲,抱怨地说:都怪你,都怪你说水里有什么水鬼,现在冬子不见了,我们上哪去找?王冲一脸的无辜:我还不是听你奶奶说的水里有水鬼,专门找活人当替身。一提到我奶奶,大家都开始犯嘀咕,一人说:既然是王天易奶奶说的,那肯定就真的有,现在怎么办啊?冬子会不会变成鬼来找我?我那天偷偷拿了他的橡皮檫没还……越是如此说,越叫人心里杵得慌,连我也忍不住偷偷朝四周望望,心叮咚叮咚跳得一场剧烈,生怕一个不留神从哪里转出来一只烈鬼。你别乱说,冬子最喜欢开玩笑,我看是他故意躲起来,想吓唬我们。余欣洁说,然后对着河的方向大喊:杨东,别和我们开玩笑了,快出来!对面的山传来阵阵‘快出来快出来……’的回音。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再晚点回去,我爸一定会揍我!有同学说,然而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我听得很清楚,那是冬子的声音。我们循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远远瞧见冬子一只手扒在一块岩石之上,另一只手像是在水里挥打着什么。冬子想必是看到了我们,冲我们吼:救我,水里有东西,你们快过来救我。我们十一个人均是一愣,说实话,这一刻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要不要去,要是水里真是什么可怕的东西,那我过去了会不会被拖到水里去?你们快去救他……余欣洁的声音适时打断我的想法,我连忙朝冬子的方向跑过去,可是等我们到的时候,只瞧见冬子的一只手在水面上挥舞,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不住地往下沉。我当时也顾不得想太多,一只手快速抓紧冬子的手,另一只手则扣紧路边的岩石。如今每每当时的景象,我都会忍不住心跳加快,因为我们无论怎么也想不到,这竟然是冬子和我们开的一个玩笑。没错,当我拉着冬子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一股大力将我往下拉,我抓着岩石的手终于使不上力,整个人一头落到了水里头,然而于此同时,耳边响起冬子近乎疯狂的笑声。我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发现水位只到我肩头的位置,根本淹不死我,也淹不死只到胸口的冬子。按照冬子当时的说法是,既然是游泳,就要找一个能完全伸展拳脚的地方,那么浅的地方,一个浅水说谁不定头就会撞到石头上,但我们却在浅水里游得欢,他瞧着不舒服,就像捉弄捉弄我们。这简直是变态的想法!好不容易笑够了的冬子终于决定爬上暗,然而我却在他背上看到四条血淋淋的伤口,于是我问:冬子,你背上咋了,咋会有四条口?冬子掉过头想看,但几条血愣子都在在背部的正中央,他看不真切,回我说:可能实在石头上划了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是吗,这四条血愣子真是被石头划出来的吗?可是为什么我看着那么像是被人用指甲狠狠刮出来的?农村的小孩子无论男女,或多或少都曾在河水或池子中洗过冷水澡,偶尔会出现一些很奇怪的事,但这并不能打消我们对此的向往,就像冬子。听说那天洗完澡回家他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一两天之后,他背上的伤口却不知怎的回事竟开始发炎,每一条刮痕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上的溃烂。冬子起初极尽忍耐,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每日白天还好,和同学们打打闹闹很快就过去,倒不觉得有多疼,一到晚上就不行,躺在床上左右不是,在强忍耐了两天之后,终于还是屈服。我知道冬子上头有两个哥哥,下边还有一个妹妹,四个孩子的家庭,对他父母而言负担是极其重的,当他爸妈知道他受伤之后第一反映不是带他去看医生,而是狠狠揍了他一顿。想想也对,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大家兢兢业业地劳作,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个钱,现在冬子还生病,去看医生肯定少不得要花钱。其实大家不要怪冬子父母的冷漠,这种事在而三十年前的农村是极其常见的。冬子忍着病痛在家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被他父母送去治病,说来也怪,当时医生对着冬子背上的伤看了大半天都没看出个究竟,最后只能以普通刮伤开药。冬子内吃外敷两天却丝毫没有半点效果,反而整个人有发热呕吐的迹象,他爸妈这才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忙托人找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一番治疗后才有所好转。这是我也是后来听人说的,冬子形容那个男人的一句话是:就像神仙一样,在我背上哗哗几下,原本很痛的伤口顿时一股清凉,第二天化脓的伤口就结了疤。冬子说的话太精简,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并不知道那个男子是谁,但我相信他一定有真本事,就像奶奶一样。直到后来我认识了他才知道原来他是术士,就是农村里常说的茅山道士,在奶奶去世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曾帮过我不少的忙。在家乡,每年农历的二月十九,六月十九和九月十九都是观音诞日,据说它们分别是观音出生、成道、以及出家的日子,每年的这三天附近庙会都会人山人海,大部分的人都是以祈求菩萨保佑之名到庙里上香,当然,其中也不乏诸如我这种纯粹以娱乐为主而去的。但凡观音诞日,奶奶都会提前一天去到最近的一个庙里,过两夜,等到第三日清早才回家。这是习惯,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正好那年的九月十九是星期五,下午放学后我便去庙子里找奶奶,最大的目的是因为这日来的人多,有许多敬给菩萨的贡品,瓜果、糖食等,这些东西往往最后都会由奶奶他们这类神婆瓜分,虽然有些不地道,但确实事实。奶奶较其他神婆要好得多,因为她最多允许我去拿那些吃了,她自己则吃她自己带去的东西,而且她从来不会将这些贡品带回家,其他那些人就不一定了。那天我到庙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进香的人大多离开,庙子的大殿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年长的妇人,我一眼就看到位于在最里边的奶奶,她旁边还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一件规规矩矩的西装,是的,是西装,虽然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后来渐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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