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短暂相聚
天明在盖聂的怀中赖了很久:“大叔，我不想走，能不能不走了？”盖聂知道天明在说胡话。
他眉头紧锁，化为了一阵叹息:“天明，你又胡闹了。三师公交给你任务你才能来见我的，怎么能这么任性不回去呢？一会大叔送你一程。”盖聂已经想好，并且对天明也做出了安排。
天明自然无法拒绝，当然也不会想着拒绝:“大叔亲自送我，也挺好的。”天明得意了一阵:“大叔，那我就晚些走吧，反正三师公说了，他会晚点回去，我跟他在有间客栈见面，然后就一块回去了。”天明讲述了大致情况之后，就一直粘着盖聂，跟紧了不放。
“听天明的意思，张良先生应该是要和小庄商议一些事情。”盖聂心中早已有了定论。
“嗯！既然是张良先生的意思，那天明可以多待一会儿。”盖聂以言语同意了天明的话。
“大叔，你是不知道那个大野熊追我追得有多紧，他应该是在修养中，感觉没以前厉害了。”天明一阵推测，不由得将目光移到了盖聂的身上:“大叔，你觉得呢？”
盖聂思考了一阵，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自机关城那场战役后，机关无双就受了重伤。如果没有会机关术的人来修复他，他是好不了的。”盖聂略带分析地说出了实情。
“嗯，大叔说得很对。”天明点了点头:“大叔，你觉得机关无双可怜吗？”天明斟酌了半天，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站在大叔和他的立场上，不应该向大叔问这样的问题。
盖聂没有任何的惊讶和不满，抚了抚天明的头:“那么，天明自己觉得呢？”
盖聂反问了一句，天明陷入了思考之中:“天明觉得，机关无双有点可怜。”
盖聂微微一笑，神情明显一顿:“也许，天明所说的，是对的。”天明听到了他家大叔的回答，着实有些惊讶了。大叔居然同意了自己的观点，只不过，他转念一想，对于自己的惊讶也是后悔了好久。大叔的眼光和胸襟岂非是常人能够比拟的？大叔有自己不同于世人的观念和眼光，有着区别于世俗的胸襟，大叔有这样的观点，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即便是被宿命认定为注定是对手，注定要不死不休的两个人，也会随着局势有所改变，因此，我说天明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错误。”
“而且，大叔很欣慰，对于天明的想法。”盖聂补充了这么一句，天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天明没有陷入仇恨之中，对于曾经要置你于死地，要伤害你的人，你没有去恨他，厌恶他，还能够同情他，想要帮助他，这真的很难得了。”盖聂解释清楚后，天明也有了想法。
“大叔，你曾经对我说过，不要被仇恨驱使，不要被所谓的仇怨蒙蔽了双眼，不是吗？”
“大叔的确说过，但是，以你这样的年龄能够做到，真的很难能可贵。”盖聂直接给出了赞誉。“很多成年人都难以做到，很多人一生都难以放下，天明，你知道吗？”
“我知道，大叔。”天明想到了墨家，想到了卫庄，不过，卫庄没有墨家可恶，天明在心里排除了一下，还想到了那些不明所以一直追杀他们的人，天明想了很多。
“大叔，天明能有这样的体悟和心性，都是大叔的引导。大叔从来不会恨或者怨任何人，不论那个人曾经对大叔造成过怎样的伤害，大叔都要心平气和地淡然对待。大叔从来不会怨恨，从来都是积极向上，淡然强大，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我，又怎么可以去怨恨？”
又是一阵肺腑之言:“诶？大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天明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大叔觉得，机关无双的确有些可怜，他也是受人指使，听人调遣吧，同样身不由己！”
对于天明的疑问，盖聂做出了明确的回答，天明似乎很满意。“就知道大叔善良仁慈！”
天明很诡异地笑了一阵:“有机会了去找班老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天明提示了自己。
“大叔，你之前说过的，被宿命认定为不死不休的对手，是指你和那个大坏蛋吧！”
“很显然，天明很难改口，对于卫庄的称呼。”盖聂也懒得纠正了，淡淡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大叔具体指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觉得大叔会有自己的选择的。”天明自信满满地得出了结论以后，不由得看向了盖聂。“大叔，你这一生，大概是不会去恨任何人了。大叔，这样的心境，真的挺好的。”天明突然间觉得今天自己的话很多，说也说不完了。
盖聂却觉得，天明的确长大了许多。与自己分开的这段时日，他表现得很是乖巧，让人很省心，不仅如此，还能够传递一些消息，帮了墨家不少的忙，盖聂心想。
看来，天明真的是长大了。“天明，你果然长大懂事了不少。”盖聂的思绪有些复杂。
天明感受到了，不由自主地往盖聂的怀里靠了靠:“大叔，天明一定会强大到能够保护你，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再受如此多的伤害了。”天明内心的信念在不断地壮大着。
“终有一天，天明会带着大叔离开，让他去他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情。”天明记得大叔说过:“大叔要带着天明离开，到很远的地方去。”天明想起了与盖聂的初见，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只不过，现在天明改主意了，大叔。”天明很是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
这下换盖聂摸不着头脑了，他等着天明的下文。“大叔，你总是想带着天明离开，远离纷争，远离杀戮，远离伤痛，给予天明足够的保护和温暖，为何不曾想过天明也会如此呢？”
“天明足够强大之时，也应该给予大叔足够的保护和温暖，应该让大叔远离战火，远离纷争，远离杀戮。让大叔能够安然自在地生活，再也不必被俗世所烦扰。”
“大叔，能否答应天明一件事情。”盖聂感觉到天明闻得很谨慎很郑重，不由得被天明的情绪影响了一些。他思量了一阵，还是觉得应该仔细地问一问天明的想法。
“天明，你说吧，什么事情？大叔听了之后必会仔细思量给你一定的答复，不过，也得看天明的问题大叔是否能够立刻回答，也许，需要大叔长时间的思考才能给天明答复了。”
“大叔，天明想问你，如果有一天，天明有能力保护大叔了，等到大叔觉得这乱世没有什么值得，值得大叔再去改变了。或者说，到了一定的太平统一时期，大叔能否，能否随着天明一起离开？”天明问得小心翼翼，不仅语气不确定，就连话语间也是有些许不连贯的。
很正常的，换来的是盖聂的一阵沉默。几天之内，盖聂得到了两个不同的人，相同的愿望和询问，盖聂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因此他只能沉默。来自于小庄的，天明的，虽然两个人观念不同，但他们的请求却是如此相似，盖聂不太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巧合？
“天明这算是对大叔的承诺吗？”过了良久，盖聂来口询问了天明一句。天明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盖聂知道了天明的意思，只不过，他还是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天明知道他家大叔是个坦诚并且很负责的人，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因此，他对待别人给出的每一个问题或者任何一个请求，都会显得无比慎重，都会谨慎考虑的。
盖聂这样的反应，完全再合理不过了。天明拿出了十足的耐心去等待，只不过，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或许大叔今天不会给他明确的答复。”因为这样的问题，的确是有些为难大叔了。
“大叔，天明只想与你一起生活，其它任何人，天明都不愿意，这是天明的决心和愿望。因此，大叔在考虑的时候可以不用顾及任何东西。”听到这句话以后，盖聂彻底确认了，天明话里的意思和小庄曾经想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盖聂在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有些犯难了。
天明虽然不忍他家大叔紧锁眉头深思，但是，他的确想知道答案，但是就算大叔不回答他，他也不会有丝毫逼迫的意思，大叔有不回答的权利，他有权利对于自己提出的问题保持沉默，因为，大叔应该有自己的自由，他不应该被任何人束缚，包括自己在内。
盖聂迟迟没有给出答复，天明似乎明白了什么，适时地开口了:“大叔，如果不想回答，便不用回答天明，以至于难为了自己，天明知道这个问题对于大叔这样的人来说很难回答，天明自知是在为难大叔。大叔如此强大，一定有自己的路和归宿，岂能是天明随意安排的？”
“不是的，天明，大叔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目前无法回答，不过，大叔可以继续考虑，如果天明愿意给大叔足够的时间的话。”盖聂仔细解释了一番，顺便询问了天明一句。
“当然！”天明脱口而出的回答让盖聂有些讶异，因为小庄对于自己的话也是这样的反应。
“大叔，我说过，我不会逼迫大叔做不想的事，答应一些不想答应的事情。如果大叔不愿回答，天明都不会说什么，更何况大叔还要考虑一番。”天明补充了一堆。
盖聂突然觉得，天明或许比小庄好说话多了。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会立刻答应天明的请求。他有自己的想法，同样的，今后的路，他也有自己的走法。至于最后的归宿在哪里，盖聂的确没细想过这样的问题，或许，他的归宿是死亡。也许，他也能够幸运地活下来，不会作为一个殉道者的身份存留在世间，而仅仅是追梦者的身份。他的未来，他的归途，他自己都不甚清楚。如今，有两个人，都算是自己身边比较亲近的人，不同的人，与自己有着不同关系的人，却给了自己几乎相同的路。以同样的语气，同样的方式，在同样的地方询问了自己。盖聂深深地感觉到了恍惚，他还记得原本掌控一切目中无人的卫庄，一改他的气质。
在问到自己那样的问题之时，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和不甚确定。第一时间盖聂就知道，他的师弟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虽然他总是会同自己开玩笑，给自己很多阻拦。但这次，是不同的。也许，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不表现得认真些，自己会不相信。
因此，他才会表现得如此认真和谨慎。同样的，他也没有逼迫自己，也给予了自己足够的时间，他也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等了自己很久，得到了自己那样的回答，近乎是故意在回避问题的回答，也不曾有任何的恼怒。盖聂再一次确定，卫庄是真诚的。
同样的心意，不同的人表达了出来，给予盖聂的，是同样的效果，盖聂深知。
盖聂很清楚天明缘何会问这样的问题，却不曾明确他的答复，他是有所犹豫的。天明是出于关心自己，想要保护自己，想要在变强以后永远地保护自己，才会有了那样的请求。自己或许对他付出了一定的东西，尽力保护了他，但，那不是让他永远保护自己的理由。
同样的，他救人，他保护人，他遵守承诺，也不是为了让被他所保护的，被他所救的人感激的，有所回报的，他从来不会去奢求这些。救了就是救了，即便有一天那个被他救过的人会反过来伤害他，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他还是会继续九，继续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不忘初衷，不负梦想，不放弃所求，一切，都如常。
他所追求的，心中所想的，从未有过改变，他也不会让其有所改变，这是他的决心和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