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墨 凤于九天 【七】
血液一点一点的从身体里流失,寒冷如附骨之躯袭遍全身。白凤拒绝躺着，他坐在盗跖床边背倚着墙，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的流进盗跖的身体，那是一种从未得到的满足。
空旷了多年的心被再次填满，重新开始跳动了。
意识变得模糊，却还是不忘抓住盗跖的手。
这一次，我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再放开你。
…………………………
“这是千辞为我寻来的千年血参，我将它熬了汤，你先喝了。你体质非比凡人，换血会动摇你身体的根基。我会尽力将影响降到最低的。”
“多谢你了，宸墨。这汤我就算都喝了也补不回多少，我与这孩子一人一半分了他，也不算浪费了。”
床榻上的凰铭一心都挂念着躺在他身旁的孩子，白凤走过去坐在床边，虚虚握住他的手。
因为这里只是回忆，他只是一个旁观者，那些悲欢的情绪，爱恨，痛苦，他都无法去体会。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是他的记忆，虽然并不完整，但是感觉得到，凰铭的温柔。
“凰铭，如果撑不住，一定要说话。”
“我知道轻重的，开始吧。”
从一开始，白凤就知道宸墨对他的杀心。
这也解释了为何在雪谷见到卫墨的第一眼，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看着凰铭的血流进小白凤的身体，那是和看着自己的血流进盗跖身体不一样的感觉。
宸墨知道，白凤也知道，凰铭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可这份重视里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因为责任……
恐怕就连凰铭自己也说不清了。
“已经够了。”
看着凰铭越发苍白的脸色，白凤突然觉得心慌，他想阻止，他想告诉那个人已经足够了。
可没有人听得见他的说话，他只是一抹意识，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
“凰铭！”
宸墨也有些慌了，凰铭的手紧紧的抓住小白凤的手，不肯松开。
鲜血还在流淌着，屋外的天空围绕了好多的飞鸟，巨大的白凤凰撑开羽翼在上空盘旋，时而低鸣，时而哀泣，豆大的泪水颗颗砸落地面，砸出了那许多的凤尾花。
“凤鸟是我族中最为神圣的鸟，今日在此，我为你赐名白凤凰。你体内既流淌着我的血液，日后，你便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凰铭的笑容如烙印落在白凤的心上，原来，你对这个孩子倾注了如此的期望。
这份情早已经超出了亲情和爱情，可你并没有将一切传达给这个孩子啊。
白凤不明白，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一旁不做声的宸墨身上。
蓦地一惊！
那是白凤从未见过的卫墨，那人的眼神虽有怜悯，但抹不去的是眼底的决绝。
“宸墨，我不后悔。”
“你的命换不了他的命。”
“那我就陪他一起。”
戛然而止的对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白凤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想起另外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他犯下的错，我不会原谅。”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凰铭，你何苦执迷不悟！你可知死去的那个孩子是谁？”
“是我欠了无尘。”
“无尘有多疼爱那个孩子，你我都看在眼里。如今早夭也就罢了，偏偏和白凤扯上关系。你让我如何去说，如何去做！”
“转告无尘，我会给他一个答复的。”
“凰铭！”
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回应挚友的维护了，转身的路是悬崖，更是深渊。
“小白，不怕。有哥哥陪着你。”
宸墨已经离开了，凰铭躺在床上，神色有些迷茫的看着天边云卷云舒，那是他所向往的，也是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
………………………………
白凤睁开眼，偏过头就看到了盗趾的侧脸。抬起手，那里被包扎起来，无声笑笑。老头子的医术怕是被师兄学了个通透想当初他们师兄弟谁都没有想过继承老头子的医术。
阴差阳错的却让师兄学了去，这也算是天意吧。
不知师兄那边情况如何……
“傻徒弟，醒了就喝了这碗汤，补气血的。”
“老头子，你失踪这么多年怎么想起回来了。”
白凤支起身子接过汤，老者在他的身后垫了个枕头，让他靠的舒服点。
“云游够了，自然是要回来的。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害的老头子我年纪一大把还要为你们东奔西走的……”
“师兄知道你回来么？”
白凤挑眉，一句话玩败老者，看着老者灰头土脸的样子，白凤觉得这汤的味道突然变好很多。
“还没见到，这不半路上捡了你们。”
“盗趾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换血很顺利。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该醒了。你也抓紧休息下，等他一醒我们就要赶去墨家机关城。”
“如此匆忙，莫非是师兄他……”
“目前还不清楚，要等他醒再了解情况。”
“也好，老头这汤还有么？味道挺不错的。”
“臭小子，先别急着喝汤，你运功调整下。这汤可不是普通的汤，一会你就知道了。”
白凤闻言，盘膝而坐，运行内功走遍周身。方才的虚弱感似乎是好多了。
心中微暖，虽然他总是唤他老头子，他也总是喊他臭小子，但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却从未淡过。
…………………………
“已经没事了，让他自行运功调整下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有劳了，不过方才那幕如今想来都让人心惊啊。”
老者和巨子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多说什么。
老者没有和白凤说的是，方才的换血险些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命。
开始的时候还是顺利的，就在盗趾排出毒血的时候，白凤的身体快要到极限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死死的抓住盗趾的手，无法中断输送血液，差一点白凤既要鲜血流干而死了。
好在老者拼了半生的武功修为，才堪堪把这个徒弟从鬼门关拉回来。
不过这些白凤是不知道的，他所看到的记忆并非都是没有感知的。
至少，凰铭的坚持让他也坚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