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骚扰
路楚恒今天按时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去厨房里弄他标配的早餐，煎鸡蛋和热牛奶。
独身住在顶级配置的高档公寓里，路楚恒坐在餐桌上没滋没味的吃着他的早餐。
吃完饭，他看了看今天的日程表，上面写的安排是“歇”，确定今天不会出门后，他去了衣橱间，挑了几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沐浴露，肩上挂着浴衣和毛巾，慢腾腾的走进了浴室。
路楚恒舒舒服服的泡着澡，浴室里放着舒缓心情的音乐，他一边感受他新买的按摩浴缸一边在水里摇头晃脑的眯着眼。
独处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一旦有人想掺一脚。
呵，不好意思，麻利儿滚蛋。
浴室外就是衣橱间。
浴室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个男人，身材高大，两条腿又长又直，长相俊美绝伦，突出的眉骨显得眼窝深陷，垂眸拧眉，粉润的桃花眼微眯，脸色阴沉，眉宇间却是难挡的英气逼人。
他知道衣橱间也有个可以点歌的显示屏，于是他不假思索的走上前去。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咿呀嘿嘿！”
“啊啊啊哦啊啊啊啊哦诶阿撕抵啊撕多啊撕呆个里个多！”
“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岸上走！”
“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你会爱我吗......”
躺在浴缸里的路楚恒猛地睁眼。
机器错乱了？他稍微伸手去浴缸旁边的防水点歌屏那，重新点回孙燕姿的歌。
“听见，冬天，的离开......”
路楚恒又眯起眼睛摇头晃脑的享受。
然后。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他一惊，又伸出手去点回孙燕姿的歌，谁知手还没伸回来......
“听见，冬天......”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靠，没完没了了！
路楚恒再点！
“听见，冬天，的......”
“大～河！向东流啊......”
再点！
“听见，冬天......”
“大～河！向冬流......”
再点！
“听见，冬.....”
“大～河！向东.....”
如此循环大约一分钟，终于把路楚恒逼疯了。
他气得一下子坐直来，什么几把破机器。
二话不说哗啦啦的站起身，水撒了一地。
妈的，不泡了。
路楚恒连浴衣都懒得裹，他不怎么爱晒太阳，肤色也还算健康，没白得跟曲森那个瓷娃娃似的，也没有兄贵那种挤在一块儿的肌肉，以前经常打球，肌肉的曲线虽然不是很深，但也流畅明朗。
他踩着拖鞋臭着脸就打开浴室的门，他刚迈出门槛，连头都不用扭，余光就能看见左边有个脸和他一样臭的男人正在点歌。
哟，瓷娃娃。
路楚恒转过头，“瓷娃娃”也抬起眼皮，气氛像突然转阴的天空暗沉下来，空气里先是一阵沉默，世界沉入寂静。两双标准的死鱼眼对视时，空气中仿佛擦出了滋滋的火花。
两个大男人在浴室门口眼神凶恶的看着对方，其中一个还裸体。
路楚恒套上浴衣和胖次，同样臭着一张脸，和男人一前一后，一路沉默的来到了客厅的沙发前。
说来话长，路楚恒作为一个钢铁直男，在他从小直到大的学生生涯里一直（并不）贯穿着一个性取向比回形针还弯的死对头，曲森，一个思维迷一样的男人，餐厅常驻人口兼钉子户一号。
路楚恒对这人的评价永远没法客观起来，如果说一定要夸那么几句的话，阴险，狡诈，不得好死......客观？不存在的，他讨厌死这家伙了。
此人气焰嚣张，无处不横行霸道，最大的性....兴趣，就是以嘲讽路楚恒为首任，以欺压路楚恒为宗旨。自诩路楚恒他爹，干的是教育儿子的大事，不得马虎，于是在欺负路楚恒这事儿上变本加厉，愈演愈烈。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好在他的学生生涯里不只有一个好基友，虽然另一个......也没靠谱到哪去。
路楚恒从小生活在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里，当年路楚恒对门的邻居......也是一个妥妥的中产阶级家庭。
餐厅常驻人口兼钉子户二号。
是的就是危逸没谁了。
路楚恒假装气定神闲的坐下，额头冒出的青筋却出卖了他。
路楚恒努力给自己顺气，曲森了解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做出让他没法保持平静的事情，敢在他休息日来分裂他独处时光的人，也就这么一个了，“你存心的吧。”
面对曲森他的脾气永远说上来就上来。
“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呀？”曲森语气轻蔑，“恒恒好聪明哦。”
路楚恒脸色铁青，“别这么叫我。”
“恒恒～”
路楚恒忍无可忍，“闭嘴！”
显然他对这个昵称很抗拒，这是曲森学生时代给他起的肉麻死人不偿命的昵称。曲森是在他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转入自个班里的。
从那时起，某曲就一直致力勾搭路楚恒。
曲森这个人吧....很复杂。
用危逸的话来说就是长得人模人样，将来一定是个拉客的。
曲森的颜值大伙有目共睹，只要是个人都明白这长相绝逼是个祸害。
祖上遗传的强大基因赋予了曲森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蛋，白嫩嫩水灵灵粉嘟嘟等ABB形式的辞藻已经没法儿贴切的形容他那帅得出类拔萃的容貌，那就简单说成帅得被人砍好了。
当年上小学，曲森凭借出色的外表和极其浓郁的正太气息，不费吹灰之力的俘获了校园里一众异性的芳心，其中不乏步入中年的教导主任老阿姨，年轻漂亮的美女教师，还有本班和隔壁班的众多女生。
至于同性……路楚恒不清楚。
他小学的时候成功的把低调和优秀两个词完美结合。他的成绩优秀，长年霸占榜一，恰好又长了一张小白脸，却还能把自己的存在感变得跟他的社交能力一样弱，这大概也是种天赋吧......
曲森正好和他相反，曲森当时的气场还很张扬，他生得漂亮，说话又好听，把他放进女孩堆里，他骨子里高贵优雅的气质也照样能艳压群芳。
本来那个班里个个都是人才，然而曲森一来，单凭气质就甩了他们八百条街。
或许优秀的人在班上总有那么几个看不惯，可曲森一朵天生的交际花怎么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除了周身的气场仿佛呼啸着“没什么事别搭理我”的路楚恒。
从二年级到六年级，曲森一直用良好的家教，极高的修养和优雅的气质艳压群芳，深受老师同学们的爱戴，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是他个人魅力的点晴之笔。
路楚恒对此依旧嗤之以鼻，死花瓶，而且他时常告诉自己，这种人不可深交。
可惜……
当年路楚恒和危逸每天上下学的时候曲森都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老特么喜欢过来掺一脚，路楚恒把危逸送到幼儿园部的大门时，曲森总引起一片轰动，自带存在感爆棚的buff。
只要和曲森在一块，必然引人注目，即使大伙看的不是自己，但是路楚恒作为一个社交废，他人的余光依旧会令他极度不自在，和曲森在一起时刻都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毕竟曲森转来他们班才没几天就轻松跃至大众男神的位置，人家规规矩矩的穿着傻不拉几的校服，曲森倒每天都穿得跟T台走秀一样，衣品完爆一众同龄，同时把高年级那些自称“时尚潮流领头人”的非主流杀马特们纷纷挤下神坛。
当时路楚恒满脑子都是学习，对曲森身上闪耀着的一切光芒无差别免疫，看准曲森是个万众瞩目的命，他不喜欢引人注目，碰见曲森从来能躲多远躲多远。
曲森好像以为所有人都会被他自己由内而外自然发散的个人魅力疯狂吸引，而路楚恒就是所有人中那个特例，曲森就这样摊上他了。
赶也赶不走。
路楚恒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做出什么类似勾引的事。
曲森慢条斯理的坐在另一块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边缘，扬着下巴，态度大条得很，搞得这里是他家一样。
大提琴般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时，有种让人心痒难耐的漫不经心，“几天没见，你变直了？”
曲森说这话时，抬眼起眼皮瞟了眼路楚恒。
曲森的尖牙利嘴成功刺激到了路楚恒。
也不算尖牙利嘴，路楚恒就是单纯不爱听他讲话。
他吧，人前是客客气气，长得也挺无欲无求的，一般公共场合不怎么发脾气，但如果是面对曲森就不一样了，他跟曲森认识久了，从不惯着曲森。
他特么一直都是直的，最恨别人质疑和歪曲，曲森还是那么了解他的沸点。
对于路楚恒的气急败坏曲森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从来没怂过，还擅长各种火上浇油。
作起来比危逸还欠收拾。
“哎呀哎呀，算了，我知道你害羞。”
路楚恒怒气值up！
路楚恒以前和曲森一起读小学，曲森总是欺负他老实，啊呸，低调。初中的时候分开了不在一个学校，路楚恒终于清净了几年，结果高中又和曲森撞一个班。
于是曲森更加变本加厉的折腾他，天天没事干就围着他转，变着法的捉弄他，骚扰他，针对他。
老师看他倆形影不离的，路楚恒就不幸的和曲森成了同桌。从此，面对曲森那张欠揍的逼脸，路楚恒觉得自己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孽缘，都是孽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和这个男人水火不容的相处了十年。
曲森在他心里已经成了事精的代名词，专业抬杠，没事找事，天天给他添堵，巴不得看他发火，不把他气个七窍生烟，心肌梗塞都不罢休似的。
整个儿一混账。
路楚恒忍无可忍：“你以为我是你吗？自己变态别扯上我。”
曲森是个gay，众所周知的事情，路楚恒对此嗤之以鼻，他讨厌同性恋，更讨厌曲森。
曲森轻笑，眼睛弯成小月牙，“呵，是吗路楚恒，除了我们几个，有谁不觉得你是gay呀？”
声音很磁性，极撩的低音炮，广大少男少女就算不被他满含柔情的桃花眼电到，也多半会被这个上帝吻过的天籁之音苏到腿软。
路楚恒被踩到尾巴，太阳穴突突的跳，阴着脸炸毛了：“我不是gay！”
“别害羞嘛，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考虑一下？”
“滚。”
路楚恒实在不想搭理曲森，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曲森斜眼：“那是我的。”
路楚恒差点一口喷出来，赶紧拿了旁边一张纸擦嘴。
曲森：“那个也是我用过的。”
路楚恒把纸团揉成团朝曲森脸上扔去，被人家轻松躲开了。
“逗你呢。”
“......”
路楚恒默默拿起了拖鞋。
曲森眯起眼睛：“嘿，冷静，你等一下，我今儿来找你算账的，哎你别动手啊我告诉你，我一拳过去你可能......”
两分钟后，沙发上。
“说吧，哪门子的春秋大账得论到你个羊粪球来跟我算。”路楚恒的喝着咖啡，恢复往日的毒舌本性。
某张国宝级的脸上有张红艳艳的巴掌印。
路楚恒没用拖鞋已经很仁慈了，他在曲森面前基本一点就爆，一旦占理，就喜欢采取暴力手段。不占理……就努力占理，然后采取暴力手段。
曲森捂着被扇的左脸，也没计较，完全是让着路楚恒，看着路楚恒的侧脸，假惆怅的说道：“你是不是被别的女人睡了。”
路楚恒正给咖啡加糖的手抖了一下，语气不善：“这我家，被睡的是她。”
他就是在某些方面的重点和别人完全不一样。
“你就是被睡了，你怎么这样，你对得起我吗？”曲森气势汹汹，“你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了吗！”
什么几把海誓山盟，他这辈子的真爱只有蓝莓罐头，路楚恒见曲森神经兮兮的，先喝了口咖啡，吧唧两下觉得还差点什么，于是又往咖啡里加了一块糖。
“关你屁事。我跟谁上chuang前都要跟你说啊......”
“是啊。”
“扯淡，是你妈了个.....”
路楚恒还没说完，曲森一蹦三尺高的把自个发射到路楚恒面前，一双俊美的桃花眼持续放电，“那你承认你食言了？”
路楚恒皱眉，他从曲森眼里看见了雀跃和期待，觉得有诈。
沉默了一会儿，曲森就那么一直盯着他，凑得贼近。
他不得不承认曲森容貌出众。
曲森作为一个中国人五官却“洋气”得很，英眉深目，高鼻薄唇，面部线条流畅立体，俊美绝伦又英气逼人。
路楚恒抬起手掌，烦躁的推开曲森的脸。
此刻曲森那一副得逞的逼脸上就差写着“阴谋”两个大字，路楚恒更觉得有诈了，于是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什么食言了？”
曲森故意用脸蛋蹭着他的手掌心，眯起狭长的美目，睫毛纤细浓密，“呵～前阵子打的赌啊，别说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