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生日快乐和阿兵(上)
张华丧魂失魄地走出宾馆,抚着胸口,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走火入魔。”也不顾及室外淫雨霏霏,一头钻出去。
小春追出来,撑起一把碎花雨伞遮住张华顶上的方寸空间,说:“我送你。”
走一截,张华坚决要求小春止步,“就到这吧,等会到了酒吧门口让熟人瞧见,阿兵知道了饶不了我。”
“奇了怪了,平日我俩经常这么走来走去,阿兵也知道的,今日怎么倒邪乎了,是不是做贼心虚啊?”小春睁大眼睛睥睨他,说:“你那么怕阿兵吗?是不是因为他社会上有些势力,担心摆脱不了他的控制,对你打击报复?”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支吾半天才强作豪气地说:“嗨,如今这个社会,谁怕谁啊。我是好面子,怕事情搞大嚷嚷出去,不好做人。”刚说完,陡地一个激灵,牙关敲打起来,抱着膀子还掩饰:“这鬼天气,冷死人了。”
小春面露鄙夷之色,伞往地上一扔。伞沿在柏油路面滚动,碎花随滚动而跃动,如花瓣在凄雨中凋落。
张华弯腰去捡,小春啪地打他一大屁股,恨恨地詈骂:“你TMD是个懦夫!”返身冒雨跑回去。边跑边后悔,本来好事将成,关键时候搭错神经,提阿兵干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骂自己:“我是猪,黑猪,大黑猪。”就哭,泪水混着雨水哗哗地倾滞,弄得天地与人共呜咽。
刚入酒吧,杨伟在吧台急急招手,走过去,杨伟悄声说:“阿兵回来了,在上面发闷气呢。”张华做了一点点亏心事,肉体没出轨精神至少出轨了,心里咯噔一下,上楼梯时,脚步有些乱分寸,一脚踏空,一个趔趄,忙扶住护栏。走进房间,看见阿兵和燕子分坐沙发两端,隔得远远的,互不理睬,都正襟危坐注视着门口。
燕子一见张华,雀然跳起来,“华哥,生日快乐。”
阿兵翘着二郎腿,不动,墨镜遮眼,象个算命先生。面色铁青地瞟一眼手表,发出机器人样的声音:“现在零点差十分,你的生日我没有迟到,祝你生日快乐。”
这副尊容瘆得人死,快乐个鸡巴,不说还舒坦一点。“真的赶回来为哥庆生?怎不打个电话给我?”张华虽感动却提不起劲儿,总感觉底气提不上。
“我没打电话给你吗?玩疯了吧?故意的吧?”阿兵很不友善。
张华忙掏手机,一看,电板呢?才记起接了小春电话就缷电板充电,另一块没上就匆匆离去。拍头懊恼,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毛病为什么象狗改不了吃屎?嘿嘿歉笑:“是我的错。”
张华这时发现阿兵的眼睛死盯着自己的右手,低头看,妈呀,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居然一直牢牢攫着那把折叠的碎花雨伞,残水滴滴往下淌。象烫着一样,惊悸一松,伞掉地上。
阿兵咧咧嘴,“你紧张个什么劲?是不是跟哪个腿子雨中漫步去了?”
“没有!绝对没有!”张华急急摇手否认,过于急促的动作反使人怀疑此地无银三百两。想想,老子怎么这般英雄气短?做贼心虚似的,做贼又怎么了?又没偷成,只沾了点腥味,关键是没犯原则性错误。念此,胆豪壮了不少,中气不知不觉提了上来,“喂!你千里迢迢赶回来是庆生的还是捉奸的?什么意思嘛?”
“有些人是有前科的。告诉你,事不过三,别再让我抓到狐狸尾巴,到时候我会很客气很客气的。”语气全押在那个“很”子上,双手交叉压指,发出骨头脆响的声音。
不自主又打个寒战,气焰一下子被抽空,转身往卧室走,步子不争气有点歪,“又发宝气了,懒得理你,睡觉去。”
“心虚了想敷衍我,是不?给我老实交待,干什么坏事去了?”阿兵蹭地弹起,一把抠住张华的胸襟,眼里逼出咄咄的愤怒的火焰。
燕子看不过眼,想将阿兵扯开,说:“干什么呀你?华哥今天生日呢,干嘛闹得他不痛快?”
没想到燕子的话如火上浇油,阿兵吼:“你们这对狗男女勾搭成奸,合伙蒙骗我,潘金莲当然向着西门庆了。”
燕子倒逗笑了,“那你不成武大郎了?三寸丁谷树皮。”
阿兵愈发恼火,推一把燕子,指着门外,“给老子滚出去!你再添乱看我不灭了你。”
张华忙使眼色示意燕子别抬杠了赶紧撤退,燕子才一步一回头走出去,她实在不放心暴力倾向下的张华,能陪着做个伴,也好分担一点。
这一幕阿兵尽收眼底,怒气加醋气使他胸膛剧烈地起伏,“啊呀呀,还眉目传情呢,骚吧,背着我放肆骚吧!看我哪天不戳瞎了你们的狗眼!”
燕子真走了独自面对阿兵,张华心下愈发慌得没底。因为心中有愧,也就理不直气不壮自动矮半截乖乖听任阿兵的咆哮,千万不能翻嘴自讨皮肉之苦,只要挨过了他的气头上,就应该没事了。
张华孱弱地钉在那,耸肩垂手,就差一副铐,其状跟在张恺之面前如出一辙。张华哀叹:老子一世就怕两个男人,一个是老爸张恺之,一个就是姥爷兵鬼子。
张华察言观色装孙子,在阿兵发泄过后,张华不经意地说:“广州的事情很麻烦,是不是?心里烦躁跟家里人闹闹,出点郁气,是不是舒服一些了?”
阿兵突然就安静了。
顺气后的阿兵掏出一个红色绒布的小盒子递给张华,瓮声瓮气地说:“给,生日礼物。”
张华打开一看,一个硕大的铂金戒指。翻出标签,三十克。“多少钱啊?”
“别问价钱,只要你喜欢,只要你守规矩就成。”阿兵依然板着脸。
张华听这话别扭,但君子爱财受点委屈也就不跟小人计较了。堆砌假笑哄他:“看你说的,哥早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我信?最担心离了我的视线你就提上屠刀,倒地搞佛了。”拿起戒指,轻轻套进张华的中指,说:“中指表示恋爱中人,等别墅装修好了,我俩搬进新房,我再送一个更大的套在你的无名指上。”
“套在无名指表示什么呀?”张华装傻。
“表示……结婚了呀,真蠢。”
张华幸福地说:“套着的感觉真好。”
阿兵又开始趾高气扬,“还磨磨唧唧干什么?快去洗澡呀。”
张华挑逗:“猴急了吧?痒痒了吧?好久没搞难受了吧?”
阿兵急了,辩解开来:“老子确实生的贱,千里迢迢赶回来,就为了让你搞我一下。不仅贱,还特傻。那边事多很麻烦,本来抽身不开,好不容易挤出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就得赶回去,你说我猴急不猴急?痒痒不痒痒?不搞活不成,是不是?”
“哥逗你玩呢,怎就认真了呢?”
“我是挂念你的生日啊。你以为我忘记这个日子了?不会,死都不会。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打电话告诉你就赶回来了。没想到紧赶慢赶到了家,你却不知哪里鬼混去了,再打你电话,你却关了机,你说我气不气?加上那边事特烦,我就发点宝气了。不过还是哥最懂我心思,总是这么包容我。唉,我想我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跟哥处得来。”
张华的口堵住阿兵的口,不仅堵,还围还追还截,一直堵到阿兵几乎回肠断气。
透气的间隙,张华告白:“兵,哥向你道歉。哥是有点风流,但那是以前的事了。哥的心永远只向你敞开,任何人都走不进来。”
阿兵半信半疑,问:“除开女的,在我之前跟多少男的搞过?”
张华光明磊落,“你是第一个。”
“哪一个比我帅?哪一个比我有本事?”
“好象没有。”
“都比不过我?”
“都比不过你。”
“那你刚才还说我是唯一?”
“不存在的人怎么跟你比?当然都比不过你了。你别绕我了。”
“OK,既往不咎,反正从此以后那些打主意的男的女的统统消失,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又深刻反思,“都是缘分啊,如果命运让我俩早点相逢,你也不至于在人生道路上迷失这么久。”
张华深表赞同:“谢谢您,谢谢您拯救了一头迷失的羔羊。”
头就抵在阿兵胸前呜呜地哭,眼泪就是唾液,舐在阿兵的乳头。
阿兵立马软得一塌糊涂,直叫唤:“哥,哥,耍、耍流氓。”
“好啊,咱们一起洗澡流氓去。”
“我早洗了,就等你呢。”
“陪哥再洗一次,鸳鸯澡很有情趣的哟~”
阿兵哪里会不愿意?
张华突发奇想,想像电影里爱情戏中男人托起女人走向床铺的镜头,照葫芦画瓢也来这一手。哪里托得起?两人同时跌成一团。
阿兵笑,“就你那身板?”仰卧着,翘臀往上一弹,双腿往下一蹬,人就立起。
一个云手,轻巧把张华托起,轻盈迈向浴室。
羞愧啊,张华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