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幻觉
已经到了午夜，封二在路灯下等我，那刻我真以为他把我当弟弟疼了。
老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快睡着了，现在下起了小雨我早就困地不行，打着一把伞慢悠悠地和封阙打招呼。
“哥，等我呐……”
封阙看了我一眼，鞋尖踢了踢车门，震醒了老司机。
冷着一张脸，颇不耐烦地冲着我道：“上车。”
“知道了。”
我一副嬉皮笑脸，转动手中的伞柄，甩出的雨珠连成串串打在封阙身上，好不狼狈。
封阙的低气压被我重新唤起，我好好收了伞，开了车门先让他进去。
车子驶离白家老宅，经过水多的地方，冲起两道水幕。
这里摸摸那里拍拍，我终于找到了干燥的毛巾，递给封阙。
这厮傲娇了一会儿，白了我一眼：
“幼稚。”
瞬间，本少爷的脸就垮了下去。
车内的氛围僵住了，封阙和我相见两相厌。老司机欲言又止，最后试探性地询问了自个儿的雇主。
“封总，您是回封家？还是公司？”
封阙头都没扭过来，闭上眼只说了一句：“先回疗养院。”
我侧头过去看他，车内玻璃明显倒映着我略吃惊的表情。封阙藏得深，我等了很久都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可能是累了吧。泡妞嘛，特费精力。
想着自己刚才没心没肺地甩了他一脸雨水就有些惭愧，我拿了搁在一边的外套，给他盖上。
夜已经很深了，我有点精力过剩，双手环胸头靠在车门边神情漠然。
就这几个小时，光顾着应付回答问题了。
白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晚上的，尽说些听不懂的话，简直浪费我的大好时光。
下车的时候，封阙依然没动静，隔着车窗我盯着他十几秒便转身离去。夜深，韩以律特地被叫起来接我回病房，他穿着睡衣在门口处打了好几个哈欠，看到我话都不说就直接领了回去。
大铁门逐渐合上，老司机打着车灯转了个弯，我还在雨幕中不知道等待着谁。
雨越下越大，心情欠佳的我一把摔了手里的伞。
没有了，我哥哥又没有了。
“你又发什么疯，小点儿声！”
回头的韩以律瞪了我一眼，我咽下这口气，拳头突然攥紧。
“知道了，以后会注意。”
“快回去睡觉。”
“……”
回到自己的病房后，我换上了三年永远不变的病号服，我看了一眼门外的灯光。突然想，要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他们一定会给我再次上束缚带，让我比砧板上的鱼肉还乖。这个楼层虽然只由韩医生管，但很多治疗精神病的仪器都存放在这里，只要是有足够资格的医师就能够使用。
一想被电击的经历，我打了个冷颤，腿开始抖了起来。
冲完澡后，我已经睡不着了。
我推开没关上的门，在黑暗的甬道上赤着脚行走。穿鞋会弄出声音，所以我不带它们和我一起出来浪。
晨晞疗养院前身是一所医院，医院该有的它都有，安装在两旁的安全通道标志还在发着绿光。时间长了，墙壁上有的地方已经变得斑驳不堪，手一碰就会掉渣。我和微生的病房外围仅仅简单装修了而已，那些不用的地方情况更严重都能长蘑菇了。
我走了几步就停下来，耳朵边充斥着骇人的惨叫声，眼前出现的场面让我几乎僵住了身体。
一群医生追逐着一个疯狂逃跑的病人，那个病人冲着我的方向跑，双手被束缚在身后，扭曲着恐怖的笑容，翻白的眼眸盯着我。
两旁的墙壁，染上了血的颜色，犹如泼墨，肆意猖狂。
就距离五米远的时候，我的呼吸陡然加重。
妄想症复发了，这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幻觉！不要怕，不要怕！
不，不要……不要过来！
几乎是反射性地，我慌不择路奔跑在狭长的通道上，身后的东西和阿飘一样对我穷追不舍。追它的医生也在路上变得面目狰狞，手里的手术刀和剪子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我捂着嘴不敢露出一点儿声音，我害怕我一旦出声，全世界都知道我犯病了。
跑不动了，我累得像条狗，气喘吁吁地扒拉在墙上踱步走。不知道何时，我看到了前方拐口透出的一抹光。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播放这首歌……）
是那……一束LED光？
我费劲儿地钻进那个房间，却意外感到熟悉，擦，这不是微生的病房么？
轻轻关上门，我瘫软在地上，冷静下来之后背后的冷汗也已经干了。口渴了我起来找水喝，虽然只是串了两次门但好歹我也能找到厨房这种地方的。我很奇怪，这么晚了，微生陌怎么不关灯啊？
坐在沙发上，连续喝了三杯热水后我的妄想症就又好了。耳边没了那些声音，眼前没有那些堪比鬼魅的人类，这里真特么是个天堂啊。
不想走了怎么办？
在线等，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