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节
,可怎么偏偏把你的固执和掘脾气,也学到家了呢?”
齐贤低头吃着甜点,对林伊芝这一大打亲情牌的开场白,并无多大反应。
林伊芝也没指望齐贤能给出什么反应,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唉,没想到,在对爱情的态度上,儿子也和你一样倔强。”
“这是两码事。”齐贤面不改色地纠正林伊芝。
“性质相同。”林伊芝紧接着发问,“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跟公公婆婆争取到让我进门的吗?”
齐贤皱起眉,看着林伊芝,语调冷淡地反问道:“你拿你自己,和那个女孩相提并论?”
林伊芝也蹙眉,不解道:“那个女孩有什么问题?我看就挺好的,温柔、大方、懂事,长得也不赖。”
“哼。”齐贤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需多说一字,已把鄙夷和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林伊芝心觉齐贤的反应不太正常,便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齐贤,欲图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无奈齐贤隐藏情绪的功力实在太深,林伊芝半天也察不出点什么,只得被迫打消了这个念头。
片刻后,她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不是了解你,我一定也和几个孩子一样,认为你是一位介意出身门第、封建古板型的爸爸。”
“他们的认为是对的。”齐贤自己给自己贴上标签。他站起身,不想再继续这场谈话,“我回书房了。”
林伊芝跟着起立:“就当他们的认为是对的,难道你就不能为了儿子的幸福,放下这种腐朽可笑的成见吗?”
齐贤敛容,摆出了一副不容商量的姿态:“我就是为了他的幸福,才这么做。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自会解决。”
林伊芝的火气瞬间被齐贤专制独裁的态度给点燃了:“我别插手?那也是我的儿子,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好,你有你的成见,我有我的做法。我尊重儿子的决定,信得过儿子的眼光,你要反对,就连着我一起反对吧。”语落,她拉开椅子愤然地离开了饭厅,不想再去理会齐贤。
齐贤目光深邃地看着林伊芝离去的背影,重新坐回了座椅上。那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二十一、何方容舍弃(2)
在公司连续住了一个星期,齐景桓每日除了吃饭时间和开会,几乎都没有走出过这间办公室。
工作,工作,似乎只有工作,才能让自己暂时忘却掉所有的烦恼,重新找回那个冷静,处变不惊的自己。
落地窗外的天,又逐渐被寂寥的黑,吞没了妖娆的酒红色夕阳。
夜幕下的城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重复上演着欢乐的戏份。
戏子的内心,从来不会流露于表。
也不被允许。
齐景桓端着一杯还冒着缕缕热烟的热巧克力,浅酌了几口。他站在落地窗前,紧锁的眉头,已多日未曾舒展开过。
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现在的这个人,已经变得越来越陌生。甚至,在早晨洗漱时,他都会产生一种不认识镜子里的人的错觉。
借用工作来逃避问题,从来不是他齐景桓的作风。鸵鸟式的处事方法,更是曾经是他所唾弃的。
而今,自己却一一在做着—不回家,避见父母;不联系立夏,躲避选择。
原来,有一天成为曾经自己最不屑的人,并不是一句笑话。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敲响了。
齐景桓迅速收藏好情绪,恢复一贯的冷淡,道:“进来。”
秘书韩佳轻转动门把,请林伊芝进去后,自觉关门退出。
齐景桓见来人是林伊芝,浓眉稍稍松了些。
林伊芝在待客的长沙发上坐下,把带来的餐盒放在桌上,道:“这么久不回家吃饭,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齐景桓微提嘴角,心中一暖,动唇却只唤了声“妈”。
“我给你带了鸡汤。”林伊芝把盖子打开,“这是你爸吩咐张妈给你做的,还特地让我给你送来。”
齐景桓接过林伊芝递过来的鸡汤,心知这定是林伊芝自个儿想出来、欲图缓解他们父子危机的招数,便没有出声。
林伊芝轻叹气,目光怜爱地看着齐景桓把鸡汤喝下,暂时停止了言语。
在林伊芝慈祥的注视下,齐景桓喝完了一碗鸡汤。这种带了隔阂的温情,让他感觉到些许不自在。所以他主动开口了:“妈,想说什么,就说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妈就是想跟你聊聊,”林伊芝喝了一口韩佳端进来的咖啡,“跟妈讲讲那个女孩,好吗?”
“嗯。”齐景桓料到林伊芝定会提这个,便用事先想好的一句话简单作答,“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是在我这次出国前三个月,正式在一起的。”
林伊芝点点头,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失望:“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这当妈的,这几天才知道。”
齐景桓垂眸,心觉愧对林伊芝,嘴上却难以启齿。
“从小到大,妈就没见你这么护着一个人过,”林伊芝交叠着腿而坐,侧身向着齐景桓,为自己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后,接着说,“以前你就算和你爸吵架,也没有哪次会把他顶撞得真正动怒。妈知道你孝顺,这些年为了不让我们失望,有委屈啊,都是自己忍着。”
“你们都是为了我好。”齐景桓淡淡地回了一句。
林伊芝再叹气,摇头道:“是为你好,但却不是你甘心接受的方式,都是我们强加给你的方式。”
不忍看到林伊芝如此内疚自责,齐景桓握住母亲的手,真诚道:“妈,我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
“好孩子,”林伊芝反握住齐景桓,趁机道,“你爸他,其实很关心你的,就是拉不下一张老脸,你知道的。”
齐景桓眸色一暗,不语。
“景桓,其实你在法国白手起家的事,你爸,一直都是知道的。”为解开这父子俩的心结,林伊芝决定把所掌握的事实都说出来,“一开始,他是极力反对的,担心你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一旦失败的话,会一蹶不振。后来,他慢慢也就想通了,你已经长大了,只有放手让你自己去闯、去拼,无论成功、挫折,才能让你真正收获到宝贵的人生财富。”
“他暗地里帮了我多少?”齐景桓敛容,沉声问道。他早该想到,像齐贤这个纵横国内外商场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这点小动作,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他忽觉自己可悲得很,无论再怎么努力,都似乎会被他人鉴定出掺杂水分。犹如那轮永远都只能被动借助太阳之光的月亮,自己也永远都只能活在齐贤给予的光束中。
极力想挣脱,却永远都不可能挣脱。
林伊芝看出了齐景桓眼里的不悦和愤懑,道:“不,这次他没有插手,完全放由你去闯。”
齐景桓当然不会相信:“妈,您用不着为爸说谎。”
“这是事实,”林伊芝解释道,“你的Noble公司,你爸从未注入过半分钱、半点他的人际力量。他唯一做的,只是一直在默默关注你。”
齐景桓低下头不出声,对林伊芝所说的话,将信将疑。
“就算你信不过你爸,妈的话,你总该信得过吧?”儿子和丈夫的误会太深,这个结,恐怕只能慢慢解开了。林伊芝叹了叹气,想起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便从随身得LV包里取出了户口本,放在桌上,道,“景桓,如果你真的,认定了那个女孩,妈支持你,去捍卫属于你们的爱情和幸福。至于你爸那边,给他一点时间,我也会多劝劝,他总会谅解、会明白的。”
“妈…”齐景桓扫了一眼那本棕色封面的户口本,看向林伊芝的眼睛里,浮现出了愧歉。
不用问也一眼明了,这户口本,定是她瞒着爸爸偷拿出来的。可若某天东窗事发了,后果,恐怕连妈妈也承担不起。
不能这么自私。
齐景桓深思了几秒,把户口本推回给林伊芝,郑重道:“我不能这么做。即使真的要走这一步,我也不能让您因为我,受到爸的指责。妈,是您说的,我长大了,那么这份责任,我就能够自己来担当。您放心,只要这件事情能和平处理,我绝不会和爸闹到收不了场的。”
林伊芝听罢,先是有些愕然,后一点头,那已不可避免被岁月刻下痕迹的眼角,泛起了湿意。她轻拍着齐景桓的手背,道:“妈有你这句话,就知足了。景桓,你们到底是亲父子,俩父子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找机会和你爸心平气和地谈谈,和他说清楚你的真实想法,我相信,他很快能接受的。”
齐景桓轻点头,嘴上不说,心里却明白要和齐贤来一场心平气和的对话,势必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
只是不想让林伊芝失望,姑且这么答应着罢了。
“今晚,跟妈回家去吧。看你在公司睡得多不好,眼圈都黑了。”林伊芝看着齐景桓略显疲倦和憔悴的面容,心疼地轻责道。
回家。躲了一个星期,确实也是时候去勇敢直面了。
齐景桓没有迟疑,应允了林伊芝。
窗外的夜空越发幽黑,月亮在云层中穿梭调皮地忽隐忽现;眨巴眨巴的星星,零散地点缀在辽阔而寂寞的天穹中,为回家的人儿,悄然点起了一盏又一盏的星灯。
###二十一、何方容舍弃(3)
位于城市边荒郊外的东郊陵园,举目四望,目之所及几乎看不到其他的建筑物。它就这样寂静冷清的,孤冷的在这个空旷荒芜的地方,守护着逝者的灵魂。
步入周末,因悼念去世亲友的生者的陆续到来,东郊陵园才稍微少了一丝寒彻骨的冷清,却多了一份冰至心坛的凄凉。这日的天一片灰蒙,飘零柔弱的毛毛细雨,跌落在陵园里缅怀亲友的人儿身上,徒添悲伤。
立夏穿着一件鹅黄色的七分袖针织衫,臂弯里捧着一束小雏菊,一步步轻缓地走进了东郊陵园。披着细微的雨丝,她伫立在王晗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墓碑前,如水的目光里,闪烁着难以倾诉的悲伤。
被雨滴柔柔打湿的照片上,还定格着王晗生前最灿烂、美艳的容颜。这样纯真无忧的笑靥,一转眼,已有两年多的光阴,不曾在现实世界中见过了。
以后的以后,也不可能再看得到。
“小晗,我又来看你了,”立夏把小雏菊轻放在墓碑前,“今天下了点小雨,入秋的天气开始转凉了,你那边也是吗?你最怕冷了,一定要多穿些。”她把散到脸颊边的头发别至而后,嘴角轻轻上扬,继续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等到景桓回来了,他回到我身边了。你一点都不意外,对吧。就像你以前经常说的,我和他经历了那么多才能走到一起,那么重感情的他,是不会轻易丢下我一个人的。所以,都被你都猜到了呢。”
蒙蒙小雨,渐亦变小,再变小,小得到最后,偶有几滴好似被亲人抛弃的孩子一般的独孤雨滴,轻飘飘地落下了凡间,然后被博爱的空气蒸发吸收,直至完全消失不见。一缕阳光穿过稀薄的乌云,把阴沉压抑的天逐渐染得一片澄黄。
立夏却在这时觉得脸上湿湿的。她只当这是还未被风吹干的雨,垂眸注视着遗像中的王晗,如同王晗就在身边似的,诉说着自己不知能跟何人提及的愁绪,“一个星期前,我去了景桓家里。可是,似乎景桓的家人,都不太喜欢我。特别是他的爸爸,看起来,很讨厌我。如果这样被强烈反对,还硬要在一起,结果,一定不会幸福的,是吧?你知道的,我有多爱景桓,你一直都知道…”她停顿了一会儿,用指尖抹去从眼角溢出的泪,“我好难受、好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可是,我不想看到景桓这么痛苦,更不想去逼他去做什么选择。虽然,直到现在,我都不能消灭掉脑海中,想要不顾一切和他私奔的疯狂念头…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追逐了、等待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能修成正果了,却又要面临这样的一个痛苦抉择。小晗,你那么懂我,所以,你也一定明白我是因为爱景桓,才要这么做的心情的,对不对?可是,你知道吗,这真的很难,很难啊!我实在没有信心,我能够做到啊…”
哽咽的喉咙,已是泣不成声。立夏捂着嘴,尽量让自己哭得轻些。那模糊的视线,把王晗的模样也模糊了。
没有王晗这个挚友在身边陪着,自己已是如此无助;那么,若再失去了景桓,这条路,该如何继续走下去?而这份痛,又该赔上多少流年去遗忘?
还不懂吗?已深入骨髓了,怎么可能遗忘。
立夏呆呆地在墓前站了约半个小时,直到一阵黄昏的凉风逆向放肆吹来,吹得她散在肩上的长发拂到脸前肆意乱舞了,她才总算从怀念王晗和伤感当下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用手指随意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她又蹲下身整理了一下花束,再站起身时,又不由地望着王晗的遗照,静静地站了好半天。
“小晗,我要回去了,过几天我做好决定了,再来看你。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请你,也要赐予我勇气。”立夏轻声留下了这么一句,转身移步,要离开之时,却在抬头那一瞬间愣住了:一位阔别了一年多的故人,此刻正和她隔着约莫五步的距离对站着,笑面温暖若三月春风。
这位故人,一身黑色衬衣搭配米色休闲裤,发型和出国前一样是清爽干净的短碎发,再配上嘴角噙着一抹温文尔雅的浅笑,由表及里,都依旧出众得耀眼;加之一年多的留洋历练,让他看起来,愈显成熟稳重。
顾梓扬含笑注视着被夕阳的柔光笼罩着的立夏,有一种重逢的愉悦,在心房处荡漾开来。
没想到,回国后再见的第一个人,会是立夏;更没想到,这再见的地点,会是在王晗的墓前。
天意如此吧。
晗,这会是你的安排吗?
顾梓扬走近立夏,用浑厚有力又不失温柔的嗓音道:“你也来看小晗了,夏。”
立夏惊喜地展开笑颜,道:“你回来了。一年多不见,你没怎么变呢,”她故作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梓扬,假意调侃道,“呃,我闻闻,多了一股洋味道。”
顾梓扬轻笑出声,心觉立夏还和以前一样保留着小俏皮的性子。想必立夏和齐景桓的日子,应该过得很好。思及此,他也就礼貌地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