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节
老者正是华山派‘清’字辈的风清扬。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难得世上居然还有人知道风某的名字。”
令狐冲心念电转：“本派中还有一位前辈，我可从来没听师父、师娘说过，倘若他是顺着田伯光之言随口冒充，我如上前参拜，岂不令天下好汉耻笑？再说，事情哪里真有这么巧法？田伯光提到风清扬，便真有一个风清扬出来。”
风清扬转首盯着唐雨辰看了许久，摇头叹道：“令狐冲你这小子，实在也太不成器！我来教你。你先使一招‘白虹贯日’，跟着便使‘有凤来仪’，再使一招‘金雁横空’，接下来使‘截剑式’……”一口气滔滔不绝的说了三十招招式。唐雨辰也想偷学，可无奈自己一点剑法都不懂，只能在一旁满头雾水的看着。
三十招招式令狐冲都曾学过，但出剑和脚步方位，却无论如何连不在一起。那老者道：“你迟疑甚么？嗯，三十招一气呵成，凭你眼下的修为，的确有些不易，你倒先试演一遍看。”他嗓音低沉，神情萧索，似是含有无限伤心，但语气之中自有一股威严。
令狐冲心想试一试也无妨，当即使一招“白虹贯日”，剑尖朝天，第二招“有凤来仪”便使不下去了。、风清扬略显恼怒，道：“唉，蠢才，蠢才！无怪你是岳不群的弟子，拘泥不化，不知变通。剑术之道，讲究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你使完那招‘白虹贯日’，剑尖向上，难道不会顺势拖下来吗？剑招中虽没这等姿式，难道你不会别出心裁，随手配合么。”
这一言登时提醒看令狐冲，当即长剑一勒，自然而然的使出“有凤来仪”，不等剑招变换，转化“金雁横空”。长剑在头顶划过，一勾一挑，轻轻巧巧的变为“截手式”，转折之际，天衣无缝，心下甚是舒畅。当下依着风清扬所说，一招一式的使将下去，使到“钟鼓齐鸣”，随即收剑，刚好三十招。突然之间，令狐冲只感觉心中又一股说不出的欢喜。
那老者脸色间却无嘉许之意，说道：“对是对了，可惜斧凿痕迹太重，也太笨拙。不过和高手过招固然不成，对付眼前这小子，只怕也能将就做到。上去试试罢！”
令狐冲虽尚不信他便是自己太师叔，但此人是武学高手，却绝无可疑，当即长剑下垂，躬身为礼，转身向田伯光道：“田兄请！”
田伯光可不愿意了，当即说道：“我都赢了，还打甚么。”
令狐冲道：“田兄不愿动手，那也很好，这就请便。在下要向这位老前辈多多请教，无暇陪伴田兄了。”
田伯光大声道：“令狐冲，你耍赖。若我再赢一次，你得乖乖跟我下山。”
“你先打赢了再说吧。”
田伯光转面向风清扬道：“风老前辈，田伯光是后生小子，不配跟你老人家过招，你若出手，未免有失身分。”
风清扬点点头，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大石之前，坐了下来。田伯光大为宽慰，喝道：“看刀！”挥刀向令狐冲砍了过来。
令狐冲侧身闪避，长剑还刺，使出的正是“截剑式”。一剑既出，源源倾泻。剑法轻灵，所用招式有些是风清扬提到过的，有些却在那老者所说的三十招之外。既领悟了“行云流水，任意所至”这八个字的精义，剑术登时大进，可还是落入下风，翻翻滚滚的和田伯光斗了近一百招。
突然间，田伯光一声大喝，举刀直劈，令狐冲眼见难以闪避，一抖手，长剑指向他胸膛。
田伯光回刀迎上，‘铛’的一声，刀剑相撞，不等令狐冲抽剑，田伯光放脱单刀，纵身而上，双手紧紧扼住了令狐冲的喉头。
令狐冲登时感觉窒息，长剑瞬间脱手。
田伯光喝道：“你不随我下山，老子扼死你。”令狐冲满脸红胀，摇了摇头。
田伯光咬牙道：“一百招也好，二百招也好，老子赢了，便要你跟我下山。他妈的三十招之约，老子不理了。”令狐冲想要哈哈一笑，只是给田伯光十指扼住了喉头，无论如何笑不出声。
这时，旁边的风清扬突然说道：“蠢才！手指便是剑。那招‘金玉满堂’，定要用剑才能使吗？”
令狐冲眼光一转，右手五指迅速此处，正是一招“金玉满堂”，中指和食指戳在田伯光胸口“膻中穴”上。
田伯光闷哼一声，瘫软下去，抓住令狐冲喉头的手指瞬间松开来。
令狐冲惊呆了，没想到自己随手这么一戳，竟将一个名动江湖的“万里独行”田伯光轻易的点倒在地。伸手摸摸疼痛的喉头，只见这田伯光蜷缩在地，不住轻轻抽搐，双眼翻白，已晕了过去，不由得又惊又喜，霎时之间，对风清扬钦佩到了极点，抢到他身前，拜伏在地，叫道：“太师叔，请恕徒孙先前无礼。”说着连连磕头。
风清扬淡淡一笑，说道：“你就不怕我是招摇撞骗的吗？”
令狐冲一怔，随即磕头道：“万万不敢。有幸得能拜见本门前辈风太师叔，令狐冲实是万喜。”
风清扬笑了笑道：“你起来。”令狐冲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
随即，风清扬转首撇了唐雨辰一眼，然后对着令狐冲说道：“你随我来吧。”说着抬步向着山洞走去，令狐冲一头雾水，略显尴尬的的看着唐雨辰道：“兄弟，你先在这里等着啊，等下我再来找你。”令狐冲说着也走进了山洞。
见此场景，唐雨辰知道近期是没机会拜师的了，当即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径自吃着自己所带的干粮，然后闷头休息。
###求师遭拒
令狐冲资质甚佳，悟性极高。风清扬所授，总能学得很快。而且隐隐想到了一层剑术的至理，不由得脸现狂喜之色。
正使得如痴如醉之时，忽听田伯光在外叫道：“令狐兄，快出来，咱们再来比过。“令狐冲一惊，收剑而立，随即仗剑出洞。
只见田伯光横刀而立，叫道：”令狐兄，你得风老前辈指点诀窍之后，果然剑法大进，不过适才给你点倒，乃是一时疏忽，田某心中不服，咱们再来比过。”
令狐冲面色一顿，道:：“好！”挺剑歪歪斜斜的刺去，剑身摇摇晃晃，没半分劲力。田伯光大奇，说道：“你这是甚么剑招？”眼见令狐冲长剑刺到，正要挥刀格挡，却见令狐冲突然间右手后缩，向空处随手刺了一剑，跟着手臂微微躬起，似乎要撞上他自己胸膛。田伯光甚是奇怪，向他轻轻试劈一刀。令狐冲不避不让，剑尖一挑，斜刺对方小腹，田伯光叫道：“古怪！”回刀反挡。
两人拆得数招，令狐冲将石壁上数十招华山剑法使了出来，只攻不守，便如自顾自练剑一般。
这时，‘刷刷刷’三剑，全是从希奇古怪的方位刺削而至。田伯光仗着眼明手快，一一挡过，正待反击，令狐冲忽将长剑向天空抛了上去。
田伯光仰头看剑，砰的一声，鼻上已重重吃了一拳，登时鼻血长流。这时，令狐冲以手作剑，猛击而出，又戳中了他的膻中穴。
田伯光身子慢慢软倒，脸上露出十分惊奇、又十分愤怒的神色。令狐冲回过身来，看见风清扬向他招了招手，当即走入洞中。
得风清扬指点后，令狐冲的剑法中有招如无招，存招式之意，而无招式之形，衡山派的绝招本已变化莫测，似鬼似魅，这一来更无丝毫迹象可寻。
田伯光醒转后，斗得七八十招，又被他打倒。眼见天色已晚，陆大有送饭上崖，令狐冲见此将点倒了的田伯光放在岩石后，随即笑呵呵的走了出去。风清扬由于不想见外人，在后洞里也没有出来。
令狐冲看到风清扬没有出来，遂给他送去一些饭菜，风清扬也只是草草的吃了一碗米饭，随后径自闭目养神去了。
这时，令狐冲却是想起了唐雨辰，当即走出山洞，在思过崖四处一阵找寻，可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唐雨辰。无奈只得作罢，等处理好田伯光的事情再打算。
回来的时候，令狐冲看着地上的田伯光，觉得有些可怜，也给他送去一些干粮。田伯光愤愤不平，食不下咽，一面扒饭，一面骂人。
见此令狐冲不禁哈哈大笑，这一笑也迎来了田伯光的怒火，两人瞬间又斗到了一起。数十招之间，令狐冲被田伯光给打倒在地，当即向着山洞走去，继续跟风清扬请教剑法。
这一夜，风清扬也开始教令狐冲独孤九剑。虽有些仓促急迫，不过令狐冲倒是学得挺快的，不过一夜之间便学熟了三招剑法。看到令狐冲如此悟性和天赋，风清扬甚感欣慰和满意。
之后几日，令狐冲每日依旧和田伯光斗在一起，每次依旧落败，由于次数的类推，令狐冲所支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在此期间，令狐冲不但和风清扬学到了高超的剑法，还学会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也让他改变了一些对世俗的看法。
至于唐雨辰，除了练武的时间，每日他都会出现在山洞口，一副悠然自得的欣赏着令狐冲和田伯光的打斗。
这一日，田伯光坐在石上，闭目养了会神。突然间一声大吼，身子猛奔出去，舞刀抢攻，一口钢刀直上直下，势道威猛之极。这一次他看准了方位，背心向山，说甚么也要与令狐冲决一死战。
令狐冲此刻对于田伯光刀招的数种变化，皆尽数了然于胸，待他钢刀砍至，侧身向右一跃，长剑向他左肩削去。
田伯光回刀格挡，令狐冲的长剑早已收而刺他左腰。田伯光这一刀，守中带攻，含有反击之意，力道甚劲，急切间已来不及收刀护腰，只得向右让了半步。
令狐冲抬起长剑，刺向田伯光的左颊。田伯光举刀挡架，这时，令狐冲的剑尖忽地已指向左腿。此时田伯光已是无法再挡，再向右踏出一步。
令狐冲一剑连着一剑，尽是攻田伯光的左侧，逼得他一步又一步地向右退让，十余步一跨，已将他逼向右边石崖的尽头。
田伯光背心靠住一块大岩石，舞起七八个刀花，再也不理会长剑如何攻来。募地，只听得嗤嗤声响，田伯光的左手衣袖、左边衣衫、左足裤管已被长剑接连划破，却也没有伤及皮肉。
但田伯光心中知道，这六剑的每一剑都能使自己断臂折足，破肚开膛。到这地步，霎时间只觉万念俱灰，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
岩石旁侧，唐雨辰看得目瞪口呆。这令狐冲的变化太快了，他虽有预料到，不过此时亲眼一看，却是超出了他的意料。心中不禁暗暗佩服独孤九剑的厉害，内心深处充斥着一股磅礴的期待和欲望。
数日之前，令狐冲的武功远远不及田伯光，此刻竟是生杀之权操于己手，而且胜来得易，心下不禁大喜若狂。
待见田伯光大败口喷鲜血，不由得有些歉然，当即说道：“田兄，胜败乃是常事，何必如此？小弟也曾折在你手下多次！”
田伯光抛下单刀，摇头道：“风老前辈剑术如神，当世无人能敌，在下永远不是你的对手了。”
令狐冲替他拾起单刀，双手递上，说道：“田兄说得不错，小弟侥幸得胜，全凭风太师叔的指点。风太师叔想请田兄答应一件事。”
田伯光不接单刀，惨然道：“田某命悬你手，有甚么好说的。”
令狐冲略显诚恳说道：“风太师叔隐居已久，不预世事，不喜俗人烦扰。田兄下山之后，请勿对人提起他老人家的事，在下感激不尽。”令狐冲转首又对唐雨辰说道：“唐兄弟，在下也请你答允令狐冲的这个要求。”经过几天的相处，令狐冲也已经知道了唐雨辰的名字。
“这是自然。”唐雨辰淡淡的说道。
田伯光冷冷的道：“你只须杀人灭口，岂不了事？”令狐冲退后两步，还剑入鞘，说道：“当日田兄武艺远胜于我，不是也没有杀我吗？在下请田兄不向旁人泄露我风太师叔的行踪，这没有丝毫胁迫之意，纯属恳求。”
田伯光冷冷瞧了令狐冲一眼，道：“好，我答允便是。”
令狐冲深深一揖，道：“多谢田兄。多谢唐兄弟”“我奉命前来请你下山。这件事田某完成不了，可也未必就此罢休。性命攸关，田某只好烂缠到底了。再见。”说着一抱拳，转身欲走。
令狐冲和田伯光恶斗数日，不知不觉间已对他生出亲近之意，想到他身中剧毒，不久也会毒发身亡，一时冲动，脱口便想叫将出来：“我随你下山便了。”但随即想想，自己被罚在崖上思过，决不能下崖一步。再想着田伯光那身法，只得作罢。令狐冲和唐雨辰说了一声，随即走回山洞，恳求风清扬全部的独孤九剑。
此时此刻，唐雨辰感觉有些紧张，心下忐忑不已，站在洞口，静静的等待着风清扬的到来。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就那么几个时辰，唐雨辰像是经历了数月或是数年。
悠悠的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扬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唐雨辰当即奔上去，微微鞠了一躬，双手抱拳道：“小子见过风老前辈。”
因为不清楚唐雨辰的身份，也不知他来此的真正目的，更是不懂他此番作为的心思，风清扬不禁有些警惕。
“你这是？”风清扬好奇问道。
唐雨辰满脸恭敬的说道：“听闻风老前辈武功盖世，剑术如神，小子斗胆，求恳风前辈收小子为徒。”
风清扬一怔，没有说话，右脚踏出，那一步，看似还小，却是跨越了两三丈。随即伸出手，不断在唐雨辰身上抚摸着，除了脉门，唐雨辰的上身几乎被风清扬摸了一遍。唐雨辰没有躲避，也没有什么恼怒，就这样任由风清扬抚摸。
过了些许，风清扬收起手掌，缓缓后退几步，随即摇了摇头，道：“老夫封剑多年，不想再收徒。”
“前辈不是也收了令狐冲为徒吗？是不是因为小子的根骨资质太差了。”唐雨辰略显焦急的问道。
“你的资质和根骨确是不算好，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原因。令狐冲和你不一样，他适合练剑，而你，不适合。何况老夫的剑法不传外人，令狐冲是华山弟子，我自是可以传授。”风清扬淡淡的说道。
“说到底还不是嫌我的资质差。”唐雨辰心下不禁暗暗嘀咕了一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