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与君相守成奢望 (4)
时间的日夜兼程让他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他不经意地一个翻身，伸手却没有搂到紫蝶，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慌忙套上衣服走出房间。
四合院内一片平静，院子里的落叶被清扫过，他远远望去，紫蝶正在厨房中专心致志地做早饭。风灏栎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紫蝶，趁着紫蝶惊讶的瞬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紫蝶回身揽住风灏栎的腰，捏了捏他的鼻子说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醒来看不到你，我怎么能安心睡觉呢！应该多睡一会儿的人是你，早饭让我来做。”风灏栎心疼地握着紫蝶冰凉的手说道。
“你会吗？”
“呃……不会。不过我可以出去买！”风灏栎很诚实地回答，从小到大他几乎没进过厨房。
紫蝶望着风灏栎宠溺的眼神，觉得这样的早晨很幸福。她的生活中可以没有荣华富贵，可以没有锦衣玉食，只要不再有杀戮，只要风灏栎能陪伴在她的身边。“我是你的妻子，为你做这些事不是应该的吗？”
“我风灏栎的妻子应该做的事，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疼爱她照顾她。”
“灏栎！”紫蝶靠在风灏栎的肩膀，闭上眼睛感受着婚后第一天的幸福，如果可以自私一点，她会把风灏栎留在身边，她知道只要她提出来，他就会留下来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可是她怎么忍心让他有终身的遗憾，“灏栎，我会保重我自己，现在你该启程回京了。大哥还在等着你回去救他。”
“我走了你怎么办？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当然是一起走！”风灏栎把紫蝶的手放在掌心紧紧握住。
紫蝶暗自轻叹，她还能活多久她自己最清楚，她不忍风灏栎看着她死去而无能为力。“我不适宜赶路，你放心吧，我是神医嘛，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风灏栎犹豫不决，大哥的伤势不能再拖，可是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留下紫蝶一个人不管。
紫蝶最害怕的就是风灏栎的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她忽然感觉体内用来护住心脉的真气开始乱窜，毒性发作的时间比她估计的还要早。
怎么办？她不能让风灏栎察觉到，不可以！紫蝶暗暗运功，试图压住流窜的真气，却没料到事与愿违，胸口像堵了一面墙喘不过气来，眼前发黑，嗓子口一股辛辣的味道，一大口鲜血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喷涌而出。
“蝶儿！”风灏栎吓得脸色惨白，接住紫蝶即将倒地的身躯，“蝶儿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紫蝶勉强睁开眼睛，艰难地微笑：“对不起相公，我想……我要先走一步了。你要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
“蝶儿你振作一点儿，不要放弃，我替你疗伤，你会没事的……”风灏栎正欲运功，紫蝶却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不要再为了我浪费你的真气……相公，对不起……你……保重，我们来生再见……能与你做一日的夫妻，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蝶儿……”风灏栎轻轻拍打着紫蝶的脸庞，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闭上了眼睛。顷刻间，他泪如泉涌。
“没用的男人，你除了哭之外还能为你的女人做些什么？”
风灏栎的心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护住怀中的紫蝶，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鲜红色长袍、戴着面具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喋血令主？”
“不错！”喋血令主轻蔑地笑了笑，身形一晃，在风灏栎反应过来之前点了他的穴道。她蹲下身子探了探紫蝶的鼻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丫头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中了如此剧毒还能撑到现在。”
风灏栎忽然想起紫蝶身上的毒是喋血令主所下，紫蝶的医术如此之高也是得到了她的真传，那么只要她肯出手相救，或许紫蝶还有一线生机。“前辈，既然您还顾及师徒之情，请您救救她吧。”
“凡是背叛我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喋血令主冷酷地拒绝。
“前辈，您花了那么多年时间栽培蝶儿，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她香消玉殒吗？如果您要再培养一个像她这么出色的徒弟，只怕花费的不仅是心血吧！”风灏栎很明白，天资聪颖的传人可遇而不可求。
喋血令主淡淡地看了看风灏栎，冷笑道：“要我救她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灏栎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知道喋血令主不会无条件地救治紫蝶，可这已经是他唯一能选择的路。紫蝶是他最深爱的妻子，他一定要救她。
“你说，只要你能治好蝶儿，就算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哼，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感动吗？”喋血令主冷哼一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为了培养紫蝶花费了十多年的心血，就这样让她死了确实可惜。
不过，她只有留在我的身边才能为我所用。”
“废话少说，你究竟想怎么样？”风灏栎不耐烦地问道。
“我要你离开紫蝶，并且今生今世都不能再见她。”
风灏栎以为喋血令主会提出一些刁钻刻薄的条件，比如交出百花玉露丸，比如泄露朝廷的一些重要机密，他已经做好了当叛徒的心理准备。但是现在喋血令主提出的条件居然是不准他再见紫蝶。
“风灏栎，你要想清楚了，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紫蝶了。”喋血令主转身欲走。
“等等！”风灏栎握紧双拳，静静地望着紫蝶昏睡的容颜。他轻柔地整理着紫蝶的长发，昨天晚上他们还耳鬓厮磨，说过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今天却要面临生离死别吗？风灏栎的脑子迅速转动着，不！他们现在的分离只是暂时的，只要紫蝶活下去，他们一定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我答应你！”
喋血令主心情大好，仰天长笑。
“你马上替紫蝶疗伤，等她醒了以后我立刻就走！”
“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喋血令主嘲讽地看着风灏栎，在她眼中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一无是处，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离开以后我自然会救紫蝶。”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遵守诺言？”
“你还有得选择吗？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相信我，否则这个死丫头只有死路一条。”
风灏栎被喋血令主噎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他不告而别，紫蝶醒来以后会怎么想？她一定会以为是他抛弃了她，他甚至能想象到紫蝶的伤心欲绝。
“你再犹豫紫蝶就回天乏术了。”
风灏栎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横抱起紫蝶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他温柔地轻抚她的脸庞，哽咽着在她耳边说道：“蝶儿，我爱你，永远不会变！”风灏栎狠下心肠转身就走。
“慢着！”喋血令主喝住风灏栎。
“你还想怎么样？”
“发个毒誓，保证你这辈子都不见紫蝶，并且今天发生的事你永远都不会告诉她。”
“好！”风灏栎举手发誓，“我风灏栎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见紫蝶，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万箭穿心不得好死，下辈子投胎做牛做马。”风灏栎才不在乎发多毒的誓，将来的下场无所谓，下辈子的事情更是不在乎。
“不对，如果你违背誓言，紫蝶会沦为妓女，一辈子孤苦伶仃。”
“你……”风灏栎倒吸了一口冷气，喋血令主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明白他心里的如意算盘。他强压着胸口的怒火，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早已将喋血令主挫骨扬灰，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无可奈何。
风灏栎只能按照喋血令主的说法又发了一遍毒誓，他回头留恋地看着紫蝶安静地躺在床上，难道，今日一别真的是永别吗？风灏栎别无选择，在喋血令主的催促下离开了四合院。面对空旷的街道和刺眼的阳光，风灏栎才想起，他都还没有看清楚他跟紫蝶成亲的家是什么模样。
风灏栎从怀中掏出装着百花玉露丸的盒子，他开始意识到他肩上的责任有多么沉重。从懂事以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家族利益，他很想自私一次，为了他深爱的妻子。风灏栎握紧双拳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紫蝶对他情深似海，如果她醒来看不到他一定生不如死，与其从此以后天各一方相思成疾，不如珍惜遵守诺言，生同衾，死同穴。他从袖中掏出一支信号烟射上天空，稍等了片刻便有三个手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风灏栎没时间追问他们这几天躲去了哪里，将百花玉露丸交给他们带回京城，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返回四合小院。即使死在喋血令主手中，至少最后一刻他依然没有违背对紫蝶的誓言，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风灏栎回到四合小院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喋血令主和紫蝶都不见了踪影，他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没有紫蝶的指引，他在附近寻找了半个月的时间，依然找不到百花谷的入口，心灰意冷之下只能先回京城。
风灏栎不知道，京城里正有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处理。
紫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风灏栎，而是面具之下那双熟悉的眼眸。她感到害怕，艰难地起身向喋血令主行礼。
“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喋血令主语气平淡地问道。
紫蝶试着运功，虽然功力尚弱但气息顺畅，她知道她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只是运用幻蝶术消耗了太多的内力，只要静心休养便会痊愈，“多谢师父不杀之恩。”
“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子，我也舍不得你死。起来吧！”喋血令主把跪倒在地的紫蝶扶起来，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被誉为蝶恋仙子的徒弟，果然是天生丽质，倾国倾城，“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紫蝶摇摇头：“弟子愚钝，请师父明示。”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我，而不是风灏栎？”
紫蝶沉默不语，她很担心风灏栎遭了师父的毒手。
“你放心，他还活着。不过如果再让我遇见他，我一定会一剑杀了他，替你出口气。”喋血令主轻叹一声说道，“你对他痴情一片，他看到你奄奄一息竟然扔下你不管回了京城，这样的男人，还值得你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