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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策

第四章情深意长伤无悔 (3)

紫蝶问道:“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为什么会在我家中?”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还是赶快去帮你大哥吧!”

紫蝶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风灏栎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再看时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只留下一阵浓郁的花香证明刚才有人来过。这个蒙面女子的眼神,让风灏栎忽然想起当日在慈庆宫的喋血令杀手。莫非她跟给他解药救治秦大海的是同一个人?

“二哥,什么……什么情况?”风灏鸣揉着蒙眬的睡眼,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还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有时候风灏栎很羡慕这个败家子的生活,他总是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担心,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这是不是当小弟的特权?风灏栎此刻恨不得上前扇弟弟两个巴掌让他彻底清醒。“你赶紧找人请个大夫回来替奶奶看病,再吩咐下人去找秦大海过来帮忙看着家里。我要去接应大哥!”

“二哥,你要走呀?”风灏鸣一把拉住风灏栎的袖子不肯放开,“不行啊,万一你走了刺客又回来了怎么办?你可就我一个弟弟了,我要是翘辫子了你怎么跟爹娘交代?”

“臭小子,现在知道害怕啦?你早干吗去了,你别忘了我也只有一个大哥!”风灏栎推了风灏鸣一把,施展轻功跳上屋顶,迅速离去。

“二哥,你真不管我了?”风灏鸣望着风灏栎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下意识地裹紧衣衫,回头对傻站在旁边的下人呵斥道,“还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那里干什么,没听见我二哥说的话吗?赶紧找大夫去呀!还有还有,去把秦大海叫来,顺便让他多带几个人过来,我还不想死!”

家丁马上分头去办事,风灏鸣郁闷地去奶奶房间等着大夫来诊治。

风灏南跟着刺客紧追不舍,那些人的武功路数异常奇特,而且个个轻功高强,他用了十分的功力才能勉强追上他们。出了城外二十里,蒙面人忽然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把人放了,本将军会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风灏南喝道。

“哼……你不要痴心妄想,要想救回你的女人,除非你自断一臂!”

若惜听了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大少爷不要,若惜这条命是您救的,我死不足惜,你千万别为了我做傻事,还有好多大事等着你去做!”

“快一点,我没那么多的耐性等你!”蒙面人的弯刀已经划破了若惜脖子上的皮肉,鲜血慢慢渗出来,让风灏南心疼不已。

风灏南捡起蒙面人扔过来的刀,缓缓拿了起来。对于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来说,一只手臂意味着他的灵魂,如果失去了一只手,将来他还怎么再上战场杀敌?他抬起头看到若惜闪烁着泪光的眼睛,这份沉静的美好让他露出了如孩子般单纯的微笑。

“若惜,我说过我会保护你!”风灏南握紧手中的刀又站了起来。

“如果需要用你的手臂来保住我的命,我情愿去死!”话音刚落,她突然拉着蒙面人的手要往脖子上砍去。

蒙面人没料到一个柔弱的女子真的有自杀的勇气,急忙让弯刀跟她保持距离。只是这一瞬间的分神,已经足够风灏南反败为胜。他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刀射了出去,顿时刺穿蒙面人的咽喉。他的身影随即赶到,将若惜护在怀里。

其他几个蒙面人见老大已死,纷纷朝风灏南砍了过来。但是这一次他们只求脱身。当其中一人扛着蒙面人的尸体远去,其他几人也从不同的方向逃窜。

“若惜!”风灏南将若惜紧紧搂在怀里,仿佛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的喜悦没人能懂。

“风大哥,你好傻。若惜不值得你这么做!”若惜泪如雨下,她依偎在风灏南的怀里,忽然有一种想要永恒的错觉。

紫蝶躲在暗处目睹了刚才这一幕,转身悄然离开。蜻蜓是不是跟她一样,内心已经起了波澜?作为一个杀手,根本就不可以对人动情。她开始同情风灏南。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纵使百炼钢,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成了绕指柔。

如此多的文人墨客在歌颂爱情,究竟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紫蝶不明白,她的迷茫从认识风灏栎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她仰望星空默叹一声,收敛起心神赶往芜柳山庄。她到达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她翻墙而入,伫立在院中久久不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几条人影从她身边掠过,只是一眨眼,黄莺已经悠然自得地坐在了她面前的石桌上。

“蝶恋仙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废话少说,我需要地狱幽香的解药!”紫蝶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凭什么要给你?”

“不凭什么,为了完成师父交托给我的任务!”紫蝶说话的时候看到黄莺的脸色变了变,她就知道她猜对了,师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太子死。

黄莺在很多时候都很忌妒紫蝶,因为她总是可以精确地判断出事情发展的趋势以及当时的情况。她很不情愿地从袖中掏出解药扔给紫蝶:“师父让我告诉你,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的与你无关!”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作祟,紫蝶总感觉黄莺指的“其他”是风灏栎。今天那一批神秘刺客身份不明,但是她能确定不是喋血令的人。师父安排蜻蜓留在风灏南的身边,究竟是保护他还是想要害他?

紫蝶不想再跟黄莺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慢着!”黄莺站起来走到紫蝶身边,凑到她耳边说道,“师父说,季海雄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叫你千万不要动他!”

紫蝶的心咯噔一下沉落到谷底。黄莺与紫蝶相识这么多年,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表情的变化,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紫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施展轻功离去。师父让黄莺转达给她的话让她感到万分惊讶。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人知道季海雄的身份,可是师父竟然以这种方式来暗示她。她忽然变得心神不宁,师父的厉害让她感到心寒和害怕。

紫蝶放慢脚步往回走,师父让黄莺对她的警告,很显然师父已经知道了她跟季海雄的关系。她的心变得很乱,长期以来的镇静在今天晚上如洪水入侵般决堤了。紫蝶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下午,母亲临终之前渴望的眼神。

这一刻,她的眼眶湿润了,一种久违的脆弱充斥着她的内心,她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尽情地哭泣。如果可以选择,她不会走上这一条路。从她杀第一个人开始,她几乎就能预见自己的未来,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未来。

紫蝶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收拾起心情继续伪装,继续去完成师父交托的任务。

第二天一早,紫蝶拿着调配好的解药送到慈庆宫喂太子服下。为了让药尽快发挥药效,她暗中输内力给朱常洛,打通他的经脉。

一个时辰之后,朱常洛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他的宠妾,不是他的儿子,也不是他的心腹,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美丽女子。

“我……这是在天上,还是……人间?”朱常洛微笑着问道。

紫蝶发现朱常洛很有意思,他问的是人间还是天堂,却没有提到地狱。

莫非他真的坦荡到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吗?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可以露出微笑,这也是一种境界和修为。

“这是慈庆宫,是你的家!”紫蝶起身,掀起床幔扶朱常洛坐起来,“看清楚了吗?”

“那你是谁?”

“民女紫蝶,参见太子殿下!”

“快起来!是你救了我?”

“哎呀……太子殿下,您可醒过来了,臣妾担心死了!”李选侍在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抱着朱常洛放声大哭。

朱常洛轻轻拍了拍李选侍的背,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擦去她的泪水,露出安慰的笑容:“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对了,由校呢?他可痊愈了?”

“父亲,孩儿在这儿!”朱由校蹦蹦跳跳地进来,笑嘻嘻地说道,“我就知道仙女姐姐一定有办法救您!”

朱常洛不由得再次打量紫蝶。这个女子的肤若凝脂,身材窈窕,即使站着不动也有一番独特的韵味,就仿佛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可以远观却不能亵渎。朱常洛舍不得移开目光。李选侍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艳,她扯了扯朱常洛的袖子说道:“殿下您才刚刚醒过来需要静养,其他人就出去吧!”

紫蝶明白“其他人”指的是她,行了个礼便退了出来。如果太子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她的任务也还是要继续下去。她总是有一个预感,这一次的任务跟以往不同。她第一次开始渴望结束这样的生活。

紫蝶慢慢走回望缘楼,发现街道两边多了许多贩卖书画的摊子。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只见小七正把一个年轻的书生推出门外,不耐烦地说着:“赶紧走,赶紧走,别妨碍我们做生意。你想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小七,什么事?”紫蝶轻声喝道,“你怎么可以赶客人呢?”

“小姐,我没赶客人。这个穷书生没钱还想住店,白吃白喝,我这才……”

“不是的姑娘!”书生突然见到一位轻纱蒙面的女子出现,急忙辩解,“在下是进京赶考的举子,上京路途遥远,勉强到了京城,离科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是盘缠却已用尽。在下堂堂七尺男儿,只是想找一份工作。我不要工钱,只要有两餐一宿便心满意足了。”

紫蝶向身后张望了一番,明白为何忽然之间多了这么多摊子,想必都是一些穷书生为了进京赶考而谋生。

紫蝶见这书生眉清目秀气宇轩昂,问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小生命好,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了!”

“可否娶妻?”

“没有!”书生脸色微红,低头回答。

“小七,你带他进去,给他开一间客房!”紫蝶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禁悲上心头。

“也好,反正最近生意好,也缺人手帮忙哩!”小七甩了甩脖子上的毛巾笑嘻嘻地说道。

紫蝶看了小七一眼,转头对书生说道:“我会安排你住在后院僻静的房间内,让你可以安心读书。一日三餐你自己去厨房取,到了晚上打烊的时候你帮李掌柜算算账,用来当你的伙食费。至于房租,他日你高中之后我们再做计较!”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书生朝紫蝶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紫蝶转身进了酒楼,小七扯了扯书生的衣袖说道:“别看了,你遇到咱们小姐是你命好,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哦。”

“怎么会呢!在下沈墨,小哥怎么称呼!”

“我家有七个孩子,我没名字,大伙儿都叫我小七!”小七领着沈墨去了后院的厢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紫蝶姑娘为什么要帮这个穷困潦倒的书生。这年头生活艰难困苦,人人自顾不暇呢!

紫蝶进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浑身都感到轻松自在。她从梳妆盒里拿出那支残旧的银簪和手帕静静凝望着:“娘,如果当年爹没有狠心抛弃我们,现在您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蝶儿好想你!”

紫蝶轻轻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倚靠在围栏上望着宾客盈门的望缘楼。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如果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那该有多好。

她的悲剧来源于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她很希望他的历史不要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演。

紫蝶的脑海中浮现出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忽然决定做一些事,一些与喋血令无关,与师父交托的任务无关的事。她叫来李掌柜吩咐了,把她心里的想法吩咐下去,让李掌柜马上去做。

李掌柜不明白紫蝶的真实用意,只认为是正当的竞争手段,便欣然去办。

第二天一大早,望缘楼门口贴出的告示引来无数人的围观和驻足。

擂台露情深风灏栎习惯了早起,给奶奶请完安之后便又去找大哥练剑。到了风灏南的房间门口,只见风灏南正在专心致志地教若惜写字,两个人投入的模样让他不忍心打扰。他转身悄然离去,忽然莫名的想念紫蝶。

那天在二皇子的别院里,与紫蝶在澡池的吻总是不停地浮现在风灏栎的脑海里。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剑气震得树枝摇晃,纷纷扬扬飘落的叶子让他有一阵凄凉的感觉。每一次他想念紫蝶,心中就会有无可奈何的苦涩。他与季如月已有婚约,季如月虽然刁蛮任性,但是性格率直且天真善良,他又怎么能伤害她呢?风灏栎忽然心浮气躁,手腕一动,剑气一出,将院子里的一株桃树拦腰砍断。

“好小子,功夫有长进啊!”秦大海咬着油条走了过来,“你们家的厨师真不赖,连炸根油条都比御厨强!”

风灏栎没有做声,秦大海在他家自由出入,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

“怎么不吭声呀,跟季大小姐吵架啦?”秦大海凑上去问道,“我早跟你说了,对女人你就不能太客气!”

“别瞎扯了!”风灏栎收起长剑问道,“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

“早上我接到一个消息,望缘楼贴出了一张告示。凡是进京赶考的考生住店全都半价,每天还有一个擂台比赛,考生可以自由出题,琴棋书画都可以,最后可以用文采技压群雄的呢,以后他在店里的所有开销全部免费。

直到下一个人把他打败!”

“哦,想不到紫蝶还有这份闲情逸致!”风灏栎轻笑,其实每一届的科举考试都是朝廷最热闹的时候,这中间的门道即使是普通百姓也略知一二。

秦大海把剩下的半截油条塞进嘴巴里,似笑非笑地说道:“灏栎,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厉大人让我特别留意望缘楼的一举一动呢!”

“为什么?”风灏栎吃了一惊。

“你在朝廷也混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自从紫蝶姑娘治好瘟疫病人,望缘楼已经声名鹊起。每天找紫蝶姑娘做药膳的达官贵人排队都排到大门口了,可是她依然能够井然有序地坚持自己的原则,保持着先来后到的秩序,为什么?那是有二皇子在背后给她撑腰!”

秦大海见风灏栎不说话便继续道:“至于二皇子为什么要这么照顾她,我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年的新科状元必定是从这些考生中选拔出来,万一状元的头衔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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