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王爷的好 (1)
我猜到了一个可能，但是我不愿意去想，连忙用手捂住耳朵，“你闭嘴，你不要再骗我了！”
她看我跟看一个疯子一样，“岩龄，你明明知道了答案，为什么还要装聋作哑？莲华失忆了，他从来没记起来过，他也从来不记得你！只是在有一天，他无意间听到了我跟宗师父的对话，知道你和罕儿在世昌国，所以他才去了世昌国把你骗回来的！”
她的一字一句落到我心中，在我的心头刮出一个个裂开的大口子，“岩龄，你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他要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骗子，不要再说了！”我的泪水唰唰唰地掉落，猛地站起来朝她怒喝。
“他要的，是你们的儿子罕儿！他要罕儿来当奠基，助他铲除有异心的庶族，然后成功登上皇位！你还不明白吗？你，只是个顺带的罢了。”她也声嘶力竭地朝我喊着。
“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要挪掉凤家这个靠山，你说啊！”我一边委屈地喊，“我不信，他都是为了我！”
绿意却冷冷地对我说:“是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在他知道有你和罕儿之前，凤涟漪就和宫里的很多侍卫在背地里有了一腿，”她往门外一指，“如果我记得没错，门外的那个小五……”
我的脑子被炸得一片乱哄哄的，仿佛蝗虫过境一般，把我所有的希望和欢喜都给吃掉了，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空壳。
这一切，都是莲华在骗我？他想要的，只有团团？还有小五，他一直跟凤涟漪有着暧昧不明的关系，而不是老母亲被她抓了？比如，比如昨天晚上被我捉奸的那一对男女……那灵云瑶鹤他们，都是被莲华给骗过去了？
莲华他……真的被他的另一面给吞噬了吗？
绿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我努力说服自己，不可以，不可以相信，我该相信莲华才对。可是，可是……
我擦了擦眼泪，决定还是等莲华回来再亲口问他。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隔日的下午。我问小五莲华是否回来，他总是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只是模棱两可地说让我再等等。而这两天，团团也一直没来找过我，我去找灵云他们，小五又说他们有事出去了。
我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那日莲华对我说，团团的事情，他会处理好……
这个处理又是什么意思？他把团团带走了吗？
我越想越心慌，便变着法子从小五那里套话，才好不容易套出来。小五说，灵云瑶鹤他们好像回驿馆了。
可是驿馆在宫外，我要是想找灵云瑶鹤他们，还得出宫一趟。眼下，小五是不能相信了，我总觉得他这些天是受了什么指示，一直在监视我。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找到灵云瑶鹤他们，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件事情问个清楚。
……
“小五，要不你带我去四处转转吧，每天闷在东宫里头，我都给闷坏了。”我一边写着话本，漫不经心地说。
小五的脸僵了一下，“岩龄姑娘，这宫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而且出去要是遇上了陛下或者凤侧妃，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姑娘要是觉得闷，小五给你开窗透透气，如何？”
我摇头，假装头痛，“小五，你还是带我四处去转转吧，我的脑袋很不舒服。反正我以后也是要在皇宫里长住的，总不能闷在东宫里一辈子都不出去见人吧？”
小五看起来有点为难，但是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来不让我出去透气，只好说:“那好吧，但是岩龄姑娘，转一圈就马上回来吧，陛下的后宫也有很多妃子，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咱们这东游西逛的，目标太大了。”
我随口答应，便收拾了东西和他一起出去了。
南平国的皇宫结构跟世昌国的完全不同，东南西北都逛了个遍，我也还是没记住我想要的路线，不由得有些烦躁，“小五，你说他们御膳房的人买菜是怎么买的啊？”
小五单纯，直接就指了不远处的一扇门给我看，道:“那扇是专门为了买菜用的小门，宫女太监不用出去，每日自会有人穿过那个小门送菜进来。”
“哦，”我趁着小五不注意的当头，瞥了那扇门两眼，道:“小五，要不我们再去别处逛一圈？”
小五看起来十分不情愿。
我也装作为难，“那好吧，我看你也有些累了，那我们下次再出来吧。”
他立马换了张笑脸，“多谢姑娘的恩典，我们快回去吧，我去给姑娘准备点心。”
这天晚上趁着小五不注意，便偷偷收拾了包袱，然后轻轻推开门。小五果然睡着了，还打着憨憨的呼噜。
我咬了咬牙。莲华，你就那么确定我不会逃跑吗？你就那么……
甩掉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我的手紧紧捏住了包袱，然后望了一眼四周，便急匆匆地往那个小门走去。
南平国的皇宫里有一队一队的侍卫提着刀在巡逻，我每次都是险险避过他们，好不容易钻到那个小门。
咦，怎么没有锁？天助我也！
我本来已经带了几只簪子在身上，打算试一试开锁的。不过既然那些蠢人忘记关门，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一路哼哧哼哧跑出皇宫，然后很不幸地发现，我迷路了！
那天只去过驿馆一次，而且还是坐着马车，谁知道哪条路是去驿馆的？我咬着手指头，看了看左手边的一条路，又看了看右边。唔……
仔细回想了一下几天前的场景，马车是往哪个方向来的？左边？右边？左……应该是右吧！大不了走错了再原路返回就是了，右边那里灯火通明，左边暗黑寂静，还是去右边吧，方便我识路。
走着走着，我便听到了吵吵闹闹的声音，有男有女，有嬉笑怒骂，也有暧昧的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穿出来的暧昧呻吟。
这是哪里，怎么感觉不是很正派的样子……我迷茫地抬头看了看那些美艳的在挥着小手帕的裸露妇人们，还有对面的隐晦的类似于花落的……
鸡鸭宴？
我恍然大悟，原来又是一个南风馆和怡红院啊，鸡鸭还是在对面，这是要抢生意的节奏吗？
等等！不过，我好像走错路了啊？走到了花灯区？没事没事，继续回去就是了。我一脸欣然地往回走，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一只肥胖的手拉了进去。
入目便是一群鹅黄粉嫩的鸭子，穿着透明的衣服，摆着自认为最妖娆的姿势，朝我噘嘴。
我看傻了眼。
“姑娘是头一回来吧？”老鸭笑眯眯地打量着我穿着的一身，“放心，不管姑娘有没有经验，我们都有最好的小倌倌来陪姑娘。”
我看着老鸭老是用他贼咪咪的眼瞥向我的包袱，暗自寻思着，他应该是看到了我这一身宫里的行头，云锦蚕丝的，要在我身上捞个一大笔罢。
我看着那一群莺莺燕燕，心想，凭什么你莲华可以左拥右抱，利用完了再把劳资踢开？我岩龄也不是你的玩具！
一想到此，便豪气地从怀里掏出一锭十分大的金子，道:“老鸭，挑一只，不！五只你们这里最最好的鸭子，洗干净了送到我房里。”我要花他的钱买鸭子吃，气死他。
老鸭捧着我的那锭金子，笑得牙不见眼，连忙一挥小手帕，“还不快把贵人带到唯爱皮厢房去？”
接到老鸭的指示，两只鸭子便撅着臀朝我奔来——然后我被两只庸俗的鸭子拱上了阶梯，看着他们的样子，我顿时又没什么胃口要吃五只了，便转头，对着老鸭改口道:“五只就不用了，我有点吃不消，还是挑一只最好的。”
老鸭连忙点头，“一定，一定是最好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吗？”
老鸭璀璨地笑了:“贵人，你只要告诉我你要什么口味就好。”接着，他给我身旁的某一只鸭子使了个眼色。
鸭子会意，然后递给我一张菜单。我不禁啧啧称奇，拿过菜单仔细浏览一番。
强攻满汉肌肉鸭？
我想了想，莲华身上有肌肉，而且精实无赘肉，应该不是跟菜单上的这种肌肉膨胀的鸭一样的，这个还是算了。
奶油小生弱受鸭？
莲华长相儒雅斯文，还带着娃娃般的俊秀，青灵飘逸而不奶油。而且莲华个头也不小啊，哪里哪里都大。这个……也还是算了吧。
傲娇西衿强受女王鸭？
莲华是强受？这个我不认同咩，这些形容词中没有一个是适合莲华的，还是算了吧。
突然，我顿了一下，猛然发现了点什么，又惹得自己窝火了一场。特么丫丫的我难得出来吃一只鸭为什么还要跟莲华去比较？
我自己气闷了一番，对老鸭说:“就那个吧，”随便看了下菜单上傲娇西衿强受女王鸭的下面一个，“那个什么英俊风西衿版男女通吃鸭！”
老鸭啧啧赞叹，“姑娘好眼光，那是我们的头牌啊！”
我把菜单丢掉，“哼，我的眼光会差到哪里去？”某人还曾经因此夸过我的运气好，挑到了莲华这样的夫君。
我呸呸呸，欺骗我感情，拐走我儿子，还利用我，这算哪门子的好夫君？
看着眼前华丽的房间，我有点失落。虽然说这是绿意和凤涟漪告诉我的，从理智上来说，我应该听莲华的，可是莲华接连几天都不在，小五又支支吾吾地搪塞我，实际上是在监视我……
叹了口气。如果真相真的是跟我想的一样呢？我能接受吗？
不，我想我不可能接受的，岁月夺走了我的莲华四年，难道还要夺走他一辈子吗？不可以，那么好的莲华，那么温柔的莲华，那么厉害的莲华，那么会害羞的莲华……
如果你真的不见了，这一次，我不可能再像四年前那样努力掩饰过去了。莲华啊莲华，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
想着想着，就听见了开门声。我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鸭子要来了？鸭子真的来了？那我们要干什么，口口吗？像我之前跟莲华做的那样？那么亲密，那么狂放？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就有点想吐，我想我那么稚嫩的心理接受不了如此动作大片的刺激。看着那扇渐渐打开的门，我的眼睛也一点点瞪大。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渐渐飘了过来，钻进了我的耳朵，入侵了我的大脑，让我的一切思维静止。
“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得朕了，皇后？”
这是噩梦，还是真的？
王爷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怒气冲冲，也没有我以为的那般身体虚弱。他的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朝我走来，眼神却是幽深无比，“岩龄，看来你的那位夫君待你也不如何么，区区几日，你就到这里来找男倌？”
我咽了口唾沫，抬起笑肌僵笑了一下，“王，王爷，别来无恙啊，你，你怎么落魄到到这南风馆里当鸭子了？”
王爷好整以暇地坐到我身边，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微微一笑:“岩龄，既然已经出了宫，我们就不要这么见外了。朕还记得朕第一次在南风馆见到你，你可没有那么拘束的。”
看他并没有要把我这样那样这样那样的意思，我不禁松了口气，说:“王爷，人总是因为环境和时间在变化的，我已经在宫里过得习惯了，也学会了怎么看人脸色，跟当初那个刚下山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总归有些不一样了吧。”
王爷依然紧盯着我，“岩龄，你没变。要是你真的变了，你就不会跟朕这般说话。”
其实他一在我身边，我还是有点紧张感和压迫感的。我一边无意识地玩着我的包袱，“王爷，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来南风馆当鸭子。”
“朕的皇后跑到了这里，难道朕不跟来？”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带着一点冰冷的凉意。
我瞬间想到了一点，猛地抬头看他:“王爷，你一直在跟踪我？”
王爷轻笑，“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之前我和莲华在赶路时，的确知道他一直派人在跟踪我们，但是随着那么多黑衣人都被莲华杀了，我也跟着以为他没有再跟踪我们了，没想到他甚至跟到了宫里头。
我越发越看不明白了。如果莲华是因为知道王爷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而把我变相囚禁，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就算他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派那么蹩脚的小五监视我？还有那扇小门，是王爷给我开的？
王爷突然拿起床头的一本小话本，漫不经心地对我说:“你那夫君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看清楚了。之前他到了世昌国的皇宫，朕确实始料不及，因为之前朕所得到的消息是，南平国的太子殿下是一个将近中年的敦厚男人。”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这么说，确实是跟绿意说的那样，莲华故意接近我，是有预谋的？如果，如果他没有预谋，王爷又怎么会得到错误的消息，放他进世昌国？
“可没想到，岩龄，你跟朕的这四年，依旧比不过你们那么短暂的以前。朕只是不想让你再卷入是非了，到时候他的真面目一揭开，受伤的只会是你跟孩子，”他合上书，看向我，“不要担心，朕已经为你和罕儿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只要，你愿意跟朕到军营里。”
我苦笑，“我不愿意能行吗，王爷都大老远的追到了这里，就是我不愿意，王爷也得把我弄晕了带过去。”
王爷沉默了一会儿，“岩龄，你可扪心自问，这四年来，朕可有亏待你的地方？相信朕，朕绝对不会害你和罕儿，这一战，朕一定要赢。”
我怔怔地看着他。是啊，这四年，他对我很好。他什么都答应我，一直明里暗里保护我，还让我当了皇后，连不是他亲骨肉的团团都当了太子……
我到底该相信谁？每个人都说莲华是坏人，他不是以前的莲华了，那我又该相信哪个说辞？
我定了定神，“王爷，那我们出发吧。还是，你要在这南风馆过一夜？”
王爷看着我，突然笑了，“好，朕现在就带你回去，回军营。”
我在夜色中看着王爷的侧脸，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莲华说，让我谁的话都不要信，让我等他回来解释。那我就谁都不信，等他来到我面前亲口跟我解释。
……
王爷的军营离南平国的皇宫有一段距离，还有层层的守卫和放哨岗。我被王爷像拎